慕子儒这最后一次挥出的鞭子力道与内力都掌握得极好,看起来去势汹汹,可实则其中并没什么内力,所以临到最后关头才能如此轻易地将软鞭收回。而那幽红色的细小物件顺利地射进那个活死人村民的眉心处却摆明了是慕子儒想要的结果。
如此麻烦的做法,也不知这慕子儒究竟想做什么?但是——
下一刻,那些原本被慕子儒打得倒地不起的活死人村民,居然又一个个从地上直挺挺地漂浮了起来,而目标,似乎依旧是慕子儒!而那些村民原本枯黄的皮肤均变成了青灰色,皮包骨一样的双手指尖竟然生出了犹如野兽那般的利爪!
“哈哈哈哈哈……”活阎罗的笑声忽地自四面八方传来,只是却没了起先那般的银铃之声,而是嘶哑得难听至极的笑声。
笑过后,活阎罗那嘶哑甚至是扭曲的声音依旧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常鬼医!你没想到这群村民体内除了尸蛊还有另一种蛊毒吧!我告诉你,这就是我巫族的‘控魂蛊’!当你杀了最后一个被控魂蛊控制的人的时候,他们体内的巫蛊力量就会被真正激发,才能成为真正的活死人,不伤不死不灭!!”
随着话音落下,在慕子儒正前方的一棵需两人环抱的大榕树后缓步走出一个穿着一身黑袍,外罩黑色斗篷,披散着蓬乱长发,面容狰狞可怖得犹如地狱厉鬼的女人。
其实那个女人的身形尚算高挑,身材也过得去,倘若在其背后观看,倒也算个十成十的美人儿,只是,倘若你不走运从正面看过去……她那张脸却是委实吓人得紧。
正面看过去,那个女人整张脸上沟壑密布,猩红色的一条条沟壑纵横交错,就像一条条盘亘在她面部的血虫!上唇如兔唇一般分为两瓣,下唇的一边却似乎被什么削掉了一样,只留了一半唇瓣,而那个女人的双眼有一只却明显是瞎的。
瞎了的那只右眼还算好的,看过去也顶多是丑陋难看的疤痕罢了,可那个女人的那只左眼却只剩下了一个眼白,连眼珠子都没有了,眼皮还外翻着,看上去比那只明显瞎了的右眼还要恐怖吓人。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看着突然从大榕树后走出,出现在自己对面,面容如此狰狞恐怖的活阎罗,慕子儒的小心肝还是小小地颤抖了一下下——
苍天呐!大地啊!这真的是活阎罗啊!!这么丑就不要让她出来吓人了好不好!他慕子儒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见过许多因各种原因而死状惨烈之人,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慕子儒还是比较喜欢看美人的说……就算不是美人,五官端正也行啊!可是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咽了口口水,慕子儒颤抖着声音遥问活阎罗:“那个,活阎罗,跟你打个商量行不?”
“呵!”活阎罗扯着她那张兔瓣唇和缺了一半唇瓣的嘴角冷笑一声,更显她那分为三瓣的唇瓣恐怖如斯。
只听得活阎罗用她那嘶哑甚至是扭曲的声音冷冰冰地道:“如果你是想让我给你无常鬼医留个全尸,我答应了到也无妨!”
第五十七章 巫族蛊毒3
天色已经愈发昏暗了,空阔的晒谷场上原本晾晒均匀的稻谷麦穗经过一番打斗,早已面目全非,稻谷麦穗混乱在一处,东一片西一片,凌乱不堪。
再度漂浮而起的活死人村民们依旧手持利器围成一个圈将慕子儒围困在中心,许是因为操控他们的活阎罗没有下达命令,所以他们也只是静静地漂浮在空中,没有任何行动。
活阎罗站在包围圈外的一棵大榕树下与慕子儒对话,说是对话,反倒有些像两人在用言语相互挑衅,似是要比比谁先忍不住一般——
慕子儒闻言却连忙将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声音依旧带颤地道:“不不不!我是想说,您老能不能不要大白天地就这么出来吓人?就您老现在这幅德行,倘若是晚上,若是让老人看到了定会被吓死,小孩看到了定会被吓哭,妇孺看到了定是要吓疯的。你们巫族已经够作恶多端的了,如今应该多行善积阴德才是,不能顶着那么一张恐怖的脸出来吓人啊!再者说了,您老的双眼都已经看不见了,何不在巫族里好好呆着享清福,何必跑出来踩踏那些花花草草的,它们多无辜啊!都还没长大开花就被您老一脚踩死了。”
慕子儒说完还摆出一脸真诚的笑意,以示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可惜,诚如慕子儒所说,活阎罗的两只眼睛都瞎了,慕子儒的表情如何,活阎罗压根就看不见!而且,活阎罗如今之所以是这幅鬼模样,还是慕子儒当年的“杰作”之一!
活阎罗早在慕子儒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就气得浑身发抖了,等慕子儒话一说完,活阎罗立马扯着嗓子嚎了一声:“你他娘的放屁!!”
或许是因为气急,或许是因为嗓子扯得太厉害,总之活阎罗骂出的那句脏话,声音怎么听怎么刺痛人耳膜。
慕子儒用空着的左手小拇指掏了掏左耳,一脸不满地抱怨:“您老声音能不能小点,跟只被掐着喉咙的公鸭子似的,真是难听死了。明知自己声音不好听,就不要老是开口说话,这不是毒害听你说话的我的耳朵吗?还有啊,您老好歹也算是个妇人,怎么能说粗话呢!”
被慕子儒如此说教,活阎罗气得更加厉害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似恨不得将慕子儒剥皮抽筋的话:“把他给我杀了!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渣都不留!!!”
话落,此次活阎罗却迟迟没有听见交手的声音。
就在活阎罗疑惑地准备再次出声指挥的当口,却听见慕子儒那邪肆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地响起:“听着了没?你们的前主子让你们把她给杀了,要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渣都不留哦!”
听了慕子儒的话,活阎罗一怔,未及深思便已大怒,正准备破口大骂时,却听得耳畔风声喝喝,似有什么正迎面破风而来。
活阎罗虽看不见外界情形,但失明三年却将耳力练得极为灵敏,又因自身对危险的敏锐感觉,活阎罗当下便灵巧地旋身躲开了。
“嘭”地一声,却见,刚刚活阎罗站立的地方,一把有些陈旧的斧子正狠狠地劈在了地上,都将周围的地面劈出了一条细长的裂缝,可见挥出斧子之人臂力极大。
再看活阎罗四周,赫然是之前围困住慕子儒的那群活死人村民!
“怎么回事?!”虽然耳力灵敏,对危险也极为敏锐,但终究因双目失明看不见外界发生了什么,不明就里的活阎罗如是茫然地问着。
却见慕子儒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一脸沟壑纵横的活阎罗,悠然道:“忘了告诉您老一声了,这尸蛊和控魂蛊一同种进活人体内操控人体的蛊术的确是你巫族一绝,不过可惜啊,早在两年前我就研制出了反将控魂蛊转为己用的蛊虫。只要我适时地将蛊虫的子蛊射进最后一个被控魂蛊控制的活死人眉心中,你的所有被控魂蛊控制的活死人便全部为我所用了。”
百年前在大章国西疆一带曾大规模出现过的活死人,因为迫害了当地不少村庄导致血流成河,后来被武林正道集结队伍全方面绞杀,虽然近百年来这种东西早已绝迹,可那一战,武林正道也是损失惨重,几乎死伤大半,就是因为他们当年不知道这活死人体内另有玄机,从而着了道。
若不是当时的武林盟主手持上古神兵天机剑,勉强克制住了活死人,只怕百年前那一战绝迹江湖的,就是武林正道了。
不过那一战后天机剑就此消失,再也不曾在这世上出现过。
据说是因为沾了太多活死人的秽血,毁了天机剑本身的神气以致天机剑成了一柄废剑,被当时身中蛊毒已经油尽灯枯的武林盟主跳进万丈深渊自绝时一同带了下去。
顿了顿,慕子儒叹息一声,缓缓道:“倘若是两年前你拿这玩意儿来对付我,我肯定傻乎乎地上当,然后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只是可惜啊可惜啊!您老足足晚了两年啊!”
说罢,慕子儒不再看被真正激发了力量的活死人村民围困住的活阎罗,完全忽视活阎罗用那嘶哑扭曲的声音发出的一声声难听至极的咒骂声,一个飒然转身,慕子儒迈着沉稳的步子朝着这座村庄村口的方向走去。
不知慕子儒是为了逃避身后那血肉横飞的惨景还是惦记着系在村口前的梧桐树下的黑驹,脚下步子走得虽然沉稳,却比来时快了不少!
身前,是寂静一片屋檐墙角相连的房屋,一条泥巴小路于房屋间蜿蜒向前;身后,是一片飞扬而起的血雾,其间夹杂着飞溅出的大小、形状不一的血肉,和活阎罗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是士别三年?还当他慕子儒是三年前能随意被她巫族揉捏的人吗?
轻敌者必败之,就是用来形容她们巫族这伙瞧不起人的蠢猪的。
每个人都会有其不堪回首甚至是不愿回首的往事,就算是邪肆如斯的慕子儒亦不例外。
除了儿时丧母的那件事,慕子儒最不愿去回忆的,便是三年前的那件事……
三年前,慕子儒游历至大章国西疆边境,无巧不巧地碰到了巫族的族人,他们那时正捉了大章国西疆边境村庄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要去给巫族的祖先献祭。
早在离家之初,慕子儒便听闻武林人士说过位于大章国西疆巫族的事。
每年的七月初一,是巫族后人给其祖先们献祭的日子。
旁的门派、族人给祖先献祭都是烧香跪拜献些猪马牛羊什么的祭品,而巫族族人祭祀其祖先的祭品,却是活人的鲜血!不仅要是活人的鲜血,还必须得是处子的鲜血!
每年,为了给其祖先献祭,巫族便四处抓捕尚是处子的女孩儿,而后将她们带回巫族,等到了献祭那日,便将抓来的处子们带至其供奉祖先的祠堂门前,然后全部割破咽喉,任其失血而亡。
据说,巫族供奉祖先的祠堂门前的广场地面因为年年被大量鲜血浸染,经年累月之下,原本洁白的大理石不知何时开始竟变成了猩红色!
当时,慕子儒也不知怎么地脑子就抽了邪风,居然一反其遇事作壁上观的常态,伸以援手救下了那个即将成为巫族祭品之一的女孩儿。
那时候,慕子儒面对的只是一群巫族的小喽啰,根本就不足为惧,遂,只三两下慕子儒便将那群小喽啰给收拾了。
可惜那时候慕子儒不懂得什么叫“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直到许多年过去,慕子儒只要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就会忍不住想:若是那时候他没有放走那群巫族小喽啰,后来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总之,因为慕子儒救走了巫族对其祖先献祭而捉拿的“祭品”,慕子儒与巫族的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
慕子儒当时可能真的是脑子抽邪风了,他救下了那个女孩儿后,不仅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将那个女孩儿送回家后就在那个女孩儿家中借住了下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住在那个女孩儿家中的那几天,是慕子儒自离家后最快活的日子。
每天陪伴在那个女孩儿身边,看着那个女孩儿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看着那个女孩儿的善良、天真,慕子儒由衷地觉得愉悦非常,然而,好景不长——
那群被慕子儒收拾得只剩半条命的巫族族人回到巫族里后,立刻向巫族的大长老等十位长老禀报了慕子儒救走他们为向其祖先献祭而抓来的女孩儿的事,那十位长老听了,立即便亲自带着巫族族人奔往那个村子要去抓慕子儒。
后来,巫族的人到了,一番恶战开始,然,慕子儒终是双拳难敌四手,又因他要顾及一直跟着他的那个女孩儿,最终,慕子儒被巫族的族人生擒。而那个村庄的所有人,包括慕子儒之前救下的那个女孩儿,全部沦为了巫族用以给其祖先献祭的“祭品”……
第五十八章 如斯过往1
世人只知大章国西疆一带有一神秘族群——巫族,知他们擅用蛊毒,能在无声无息间置人于死地,亦能在无声无息间控制人魂魄、思想、行径,但巫族族地究竟位于何处、族内情况如何,族人多少,却无人知晓,因为历来进过巫族的外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据说,自巫族现世这两百多年来,只在百年前武林正道与大章国西疆一带大规模出现的活死人大战那一次,被当时的武林盟主姜闵天无意中闯进过巫族族地一次。
虽然后来姜闵天凭借自身本事平安逃出巫族族地,却身中致命蛊毒,强撑着身体帮助武林正道绞杀完活死人后早已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在弥留之际,姜闵天与他身边之人说了一些他在巫族族地看见的情况后,就带着被毁了神气成了一柄废剑的天机剑跳进万丈深渊自绝了。
也是从那时起,关于巫族的一些事情才逐渐传播开来,但流传至今可信的信息却也少得可怜,毕竟那些情况是当年姜闵天口述的,又经由他身边的人一再转述,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百年过去,姜闵天当年所说的情况早已被传得面目全非。
慕子儒被抓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旬,他被巫族族人困在巫族那不见天日的水牢中整整半个月,也被巫族的族人用尽各种蛊毒整整折磨了半个月。
慕子儒被带进巫族族地时已身受重伤,并未仔细琢磨巫族族地是否与传说吻合,只对巫族水牢印象深刻,只因,即便三年过去,慕子儒始终都无法忘记那半个月的非人折磨!
巫族水牢入口修建在一处山崖脚下,入口四周爬满了乱七八糟的藤蔓,有些藤蔓甚至缠绕在了入口上,需要拿刀砍开才行,慕子儒只需一眼就知道是因为长久无人打理才会使得藤蔓生长到如此地步。
水牢深入地下三十尺上下(一尺等于0。33米),通往水牢底部的楼梯蜿蜒曲折,水牢内终年不见天日,照明完全靠四周墙壁上的火把。
站在水牢入口外还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燥热,可一旦进入水牢内部,就会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让人直打寒颤。
到了牢底就会发现真正的水牢是在牢底挖出一个个大深坑,坑里灌了足以淹没成人胸口的水,人在坑里只能站着,否则就会被淹死。坑顶上铺着连成一片的沉重铁栅栏,栅栏上均开着一个小门,慕子儒就是被巫族族人直接从小门里扔进了坑中。
入水那一刹那慕子儒冷不防呛了几口水,那瞬间他险些就吐了——水牢坑里面的水是死水,混合着以前被关押过的人身上的污秽,经年累月之下牢水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味。
浮出水面后慕子儒竟然看见了一只浮在水牢角落已经泡得发白的死老鼠!
而且,在经过前面几个水牢坑顶的铁栅栏时,慕子儒甚至看见有一个水牢坑中吊着一具森森白骨!但是白骨已经不能叫做白骨了,上面附着满了数不清的奇怪东西遮盖住了骨头原本的颜色,也不知那副白骨的主人生前被关押了多久,竟然被巫族族人遗忘到这种地步!
随后有巫族族人下到水坑中将慕子儒的双手用铁链绑在坑顶的铁栅栏上,起初慕子儒还以为巫族族人是为了防止他体力不支滑进水里淹死,直到几天后慕子儒才明白,那些丧心病狂的巫族族人之所以将他的手绑在铁栅栏上,是为了更好的折磨他!
在七月初一那日的晌午,被折磨了半个月,又被牢水泡得浑身发胀,散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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