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雪哝正好将心中的怒气倾吐而出,“我要去说说牧。没想到他如此放纵员工,纵容她们身穿清凉装到处走动,根本没考虑到公司的形象,简直乱来。才多久没来公司就搞成这样!”
丹下珠寇见她气不过,又想讨她欢心,便走向角落的两人,口气傲慢道:“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总裁夫人不满意你们不守纪律,要你们滚蛋。”
她们的对话声下小,伍靳雅听得一清二楚。她靠近露静怀耳旁低声说她听到的话。两人低声叽叽咕咕,根本不打算对丹下珠寇做回应。
“雅雅,我们就当作听不懂,免得丢老师的脸。”她决定装聋作哑。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露露,你的脚好了吗?待会可能要溜得快,不然被逮到就……”伍靳雅更偎向墙面。
“好了。待会电梯一开就冲出去,管它几楼。”露静怀点头。
“还好今天穿的凉鞋有绑带,不然可会跌成神猪的模样。”她拉高小可爱,并检查七分裤裤头的钮扣有没扣好。
“嘿,对对。”露静怀猛点头附和,也跟著检查自己的细肩带小短衣和七分裤裤头的钮扣,并将背包的带子拉好,准备随时冲出去。
“喂!你们没听到我的问话吗?我要叫牧开除你们。”丹下珠寇见两个小女孩没把她放在眼里,提高音量再问一次。
就在丹下珠寇要再朝她们逼近一步时,电梯已达顶楼,在门打开时,露静怀推开她,拉著伍靳雅跑出去,没料到刚巧有人站在电梯外等候,瞬间“砰!”一声,撞上两堵墙,两人往后弹,屁股著地。
“哎呀!”
颜雪哝从她们时高时低的音量中辨识出她们说的是中文,还提到“老师”的字眼,正想要问清楚,接下来一连串的画面让她还未及反应,直到最终的一个画面停格,她的眼光落在地上的两人,原本的生气转为同情。
应该很痛吧?
“很热闹。”恒藤牧掠过众人的面孔,讽刺道。
臣昊抚著被撞的胸口,瞪著地上的露静怀,眼光再往一旁移动,看到他义母的身影,马上上前问候。“乾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恒藤牧走上前,伸手在伍靳雅面前。“对不起,很疼吧?”
朝他怒视一眼,漠视他的手,反而缩向身边的人,在好友的帮助下起身站得远远的。
她对他前几天的批评仍未能释怀,依然只是敢怒不敢言。
面对她的拒绝,鹰瞵的双眼更形暗浓,深不见底。
他的动作让其他的女人瞠目结舌。
丹下珠寇的眼神在这个陌生女人和前夫问流转,又看到他身后的伊馨子——她的宿敌,更是气得握紧双拳。
颜雪哝看到儿子身后的女人,又将眼光调回直视他。
“到里面谈,我有好多疑问需要你的解释。”她指著露静怀和伍靳雅。“包括她们。”
“妈妈,这是家务事,请别把她们牵扯进来。”恒藤牧淡然拒绝。
从他刚才伸手要拉起那个穿小可爱的女孩时,她直觉对方与儿子的关系匪浅;又见他保护性地隔开那女孩与丹下珠寇、伊馨子,更是证明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我坚持。”颜雪哝沉下脸道。
拗下过母亲的执意,恒藤牧瞥看她们俩,对著其他人说:“你们先进去,我有话先和她们说,说完『我们』再进去。”他有些刻意地强调某些字眼。
“乾妈,我们先进去,牧的个性您清楚的。”臣昊见气氛僵持不下,赶紧陪著笑脸。
颜雪哝被义子半哄半拉地走进办公室,身后跟著不情愿的丹下珠寇和伊馨子。
“阿昊,她和牧是什么关系?”颜雪哝忍不住想先打听。
臣昊摇头微笑。“乾妈,据我知道的是没关系。”他刻意停顿,等著身后两个女人的反应。从眼角余光看到她们的动作,差点让他狂笑。“但牧的嘴巴一向紧,真正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他没下结语。
因为他也不知道!
身后两个女人的心脏为他的话顿时又抽高,悬荡在半空中,刚才的眉开眼笑、手足舞蹈通通不见了。
第三章
从刚才拒绝恒藤牧的帮助后,他的表情就不太好看。就算他的家人全都先进办公室,他还是不发一语杵站著。
伍靳雅转过头向好友求救,请她想办法。
“恒藤先生,我们原本是要外出,难得看到有三个美女,忍不住跟著她们身后走,纯粹是下意识的好奇反应而已。”露静怀解释她们到顶楼来的动机。
“美女?”恒藤牧嗤笑,将眼光调回她们身上。“你们要去哪?”手指指著伍靳雅,“你说。”他不喜欢她老是在众人面前装哑巴。
“去东京逛逛。”她扁著嘴不情愿地说。
“你们没带件外套?”她除了露肩,露臂外,还露出一截细柳腰,恒藤牧非常不悦。
“外套?雅雅的背部都长痱子了,再多加件衣服,保证今晚她不用睡了。”露静怀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过好友的身体,让他亲眼见证。
的确是有红色小点点在雪白的背上,还有抓过的痕迹。他稍能释怀,但又想到安全问题。
“恒藤先生,我们不想进去听贵户的家务事,可以让我们先离开吗?”看到他又拉长脸,伍靳雅想也没想地说。
深视她的脸,恒藤牧道:“一个是我母亲颜雪哝,她就是提议千烨老师到日本办画展的发起人,也是最有可能与你们有接触的人;在她身旁的是我的前妻;在我身后的是一个旧识,这两个人与你们的工作不相关,可以不必去理会她们。”
伍靳雅低头不敢看他。不知他为何要对自己做解释?她宁可他像之前那样说话不经大脑,好对他继续保持厌恶感。
看她局促不安,又想起几天前对她的误会,他说:“我为那天晚上的失言向你道歉。”
不预期的话让她慌忙抬头。“没……事情过了就算了。”
恒藤牧微笑。“谢谢。那么就请进来吧!待会你们只需回答我母亲有关于画展的问题,其他人的问题你们可当作没听到,至于家务事就当看笑话。”
她真的很像是个怕事的小红帽。
“一定要进去吗?”伍靳雅问。
恒藤牧为她们开门,立在门边等她们走进。“麻烦你们。不会花你们太多的时间。结束后,我再带你们去一家著名的医院,恰巧我认识里头一位满有名的皮肤科医生,让他看看,或许可以治好你的困扰。”
有了皮肤科看诊的诱因,露静怀点点头同意,手臂勾著她往内走。“雅雅,看在皮肤科的份上,去里头坐一下也好。”
“可是……”越过他身前时,她不安地问。
“放心,多余的问题我会帮你们回答。”他承诺会保护她们的。
拉开安全带,伍靳雅随著恒藤牧走下车。
刚才的谈话乱烘烘,她仍是只听不说,有关于画展的事交由露露回答颜女士;而其他的问题都被身边的恒藤牧挡掉了。
她的脑海中一直盘旋著他曾经结婚及离婚的事:心头居然会产生一点点的难以释怀,像蚂蚁在心头上啃咬的难受。
露露告诉她,已见过可能是她初夜的男人恒藤司,也告诉她对方的品性及丰富的玩女人经验时,她呆愣后的反应是耸肩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那是她预期得到的,初夜时若非有“他”高超的床第技巧,说不定会让她更恐惧性爱。
照道理,她应该要对“他”的事感到在意才对,却反而对恒藤牧的事有过多奇异的反应。难道说,她的心伤已经从两年前的那次意外复元了吗?
她只记得他冷冷地告诉他的前妻及旧识别再做一些无聊之举,从今起不会再放任她们对外制造不实假象;若再闹,一切后果自己负责。
为何他要无情到当众人的面,让两个爱他的女人难堪?
但当他说出这些话时,臣昊和颜女士的表情似乎是替他高兴,彷佛他终于有了人性的反应。还有,刚才在送走他的前妻和旧识时,发生的事情也让她在意。
“坦白讲,我并不喜欢伍小姐,她的穿著令人无法苟同。”颜女士说。
“果然是对母子,都是单凭外表来评断一个人的内在,愚蠢至极。”露露反讥回去。
“妈妈,您误会了,我和伍小姐只是共事关系。”恒藤牧淡漠道。
这一句撇清关系的话,居然让她有受伤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恍惚之际,恒藤牧请臣昊送露露到她要去的地方,他则带著她来医院。
颜女士没有反对,只是笑咪咪地说她要再坐一会,等他父亲下班。
“想家?”恒藤牧拿出丝帕递到她面前。
手一伸,眼眶薄薄的湿意让她知道自己又太过情绪化了。
“谢谢。”接过他的好意,她忍著可能会闻到烟味的恶心抹泪,却只闻到属于他身上的麝香味。
他领著她走进医院内部,没去做挂号之类的手续,在打开一问办公室前解释。
“我事先和医师联络过了,这时是他的休息空档。”
她呆愣地点头回应,吞下想问他是不是戒了烟的问题。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走出。
“还记得住刚才上原医生交代的话吗?”他与她坐在领药处前。
伍靳雅说:“大概记得吧!少吃刺激性的食物,包括可乐在内;多喝开水有助排毒,还有……”每一项的禁止都让她觉得有困难,例如可乐和冰凉的冷饮,那两项是她的最爱,却被规定少吃。
“很难吗?为了日后不被误会,忍一忍就过了。”恒藤牧打气地说。
瞪著他那种事不关已的表情。“又不是你被禁吃,当然说得简单。”
但,想到若真的照那医生的方法可免去背部刺痒困扰的话,似乎还挺划得来。
她转而微笑地说:“我试试看。若真的好了的话,再请你吃饭,答谢你带我来看名医。记得,我有说要请你吃饭的哦!”
看她怱冷怱热、怱气怱笑,印证了女人善变的道理。恒藤牧对她瞥一眼,没有对她做回应。
听到护士唤他的名字时,他上前去取药。
“为什么用你的名字挂号?”两人走出医院去取车时,她跟在他身后问。
一前一后走著,直到车边时,他才停下。“不然,你有带证件在身上?”
发觉自己多此一问,以及诧异他也会绅士地为女士开门的动作,伍靳雅傻笑了一下。“呃,对哦!我倒没想到……可是我们来之前并没有挂号,她们怎会知道你的名字?”
“这家医院是恒藤集团所有,上原医生算是恒藤家的家庭医生。”
这样就说得过去了。不过……
她又问:“那费用要怎么算?”总不能每次和他出来,都让他付费吧?
“朋友之间如果事事计较就太见外了。有件事要问你,可以吗?”
伍靳雅以他的话意反推回去。“嘿,有话直问,朋友这样客套就太见外了。”
“你有掉东西吗?”没听说她在找她的遗失物,他忍不住问她。
想了一会,她摇头,很肯定地说:“没有。”
恒藤牧勾起一边唇角。“喔。若你有少了东西时,记得告诉我。”
“你为什么这样说?”他的表情和语气,让她的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毕竟你不是我国的国民,一些相关手续你并不了解。”他好心提示。
这又让她更茫然了,乾脆直截了当地问比较快。“请问,你有捡到我的某样失物吗?”
现在刚好是下班时间,眼前的街道车辆堵塞拥挤。
在停红绿灯的片刻,他侧过脸直视她的眼。“有吗?”
他捡到的不只是她的护照,还有她遗落在日本的初夜回忆,他要她自己忆起,向他询问或追讨。
“恒藤先生,有没有人敢对你直接谏言过?”她忿忿地问。
他的表情分明就是知道,却故意装傻,这实在令她生气!
“是朋友的话,就不需要唤我为先生,你叫我牧就好。我可以知道你的日文名字吗?”前面的车辆开始移动,恒藤牧踩下油门让车子跟著滑行。
他还记得那夜别人唤她的名字。
“雅子。”伍靳雅乖乖地说了。
虽然他跳离她的问题不想回答,但他对自己的确是照顾有加。或许在活动结束后,要是她决定留下来完成两年前的读书计划,有他这个朋友,她也比较不孤单。
满意她的诚实,他带著深意的笑睨视她。“有想要去哪吃晚餐吗?换我请你和露小姐吃饭。”
“不用了,绿光先生代表贵公司尽过心意了。”伍靳雅侧过面看他。
“如果说我坚持呢?”恒藤牧睇她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塞车。
“你决定就好。”看他又用“凶狠”的眼神看自己,她虚软地投降。
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待接通后,要臣昊将电话给旁边的露静怀,恒藤牧则将手机转到她手上。“你们先决定要吃什么,我再和阿昊约地点。”
嗄?!伍靳雅瞠目地看著他。居然要两个外地人决定吃啥?
那头传来“喂喂”的声音,她只好将他的手机贴近耳旁。“露露,你晚上想吃什么?阿牧要请客。”
“阿——牧?”露静怀听到她对恒藤牧的称呼,开始惊声尖叫。
将手机拿离耳朵数十公分,直到露露的声音转小后,她再将它贴近耳旁。
她并不知道她的话让身边的人感到高兴,正用温柔的眼光看著她捣耳的动作。
伍靳雅再度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呵呵,随便。”露静怀的语气是兴奋未平的调调。
她转过头。“露露说随便。”
“你呢?”
她摇头。“不知道,我想吃道地的美食,就是不一定要很昂贵的那种。”
“通天阁老面。那家的面食我去吃过几次,觉得还不错。”看她点头,恒藤牧取过手机和另一头的臣昊约好地点,两人继续讨论公事。
耳朵听他说话沉稳的声音,眼神落在他握方向盘的细长手指。
她不禁心想,要喜欢这样的男人不是难事,但要赢得他对等的爱恐怕不是长得漂亮而已,还非得天降好运才行。
他年纪轻轻便成就非凡,目前虽仅是日本第二大集团——恒藤集团其中一支营业体系的证券部门执行长,亦是呼声最高的未来接班人,整个集团旗下的事业遍布日本及欧美数国。
外表的长相虽不是超级美男子,但却会令人对他愈发上瘾,难怪他的前妻对他念念不忘。
虽说他们的婚姻是商业联姻,但以丹下小姐长得美艳绝伦,加上毕业于日本第一学府东大的条件,真不懂他为何要放弃外在条件如此优越的妻子?还有那个旧识的堂姐,也是个顶尖的大美女。
他或许是“他”的哥哥,就算她对他萌生一丝好感,但……想著想著,她被一股烦躁扰得闭上眼不去看他的手,渐渐坠入黑甜梦乡。
看到她的头歪斜向他,恒藤牧跟电话的另一端交代,“到那里再说。”
趁著停红灯的空档,侧过身将她的座椅微调向后,拿起丢在后座的外套盖在她薄凉的上身。
伍靳雅仅是呼噜一声,抓了把脸又沉沉睡去。
他的心被她全然的信任攻陷了,忍不住在她的额上轻吻了下,低声骂道:“小笨蛋。”鹰眼中漾著淡淡暖意。
也许,找她回来“叙旧”会是另一段不错的开始……
“牧,待会要见的人是某集团大老的千金,她可能会有点难缠,咱们得小心应对。”臣昊皱著眉说。
真不知那个大老是不是想嫁女儿想疯了?居然规定要和他们谈合作买卖的人,都得先经过他宝贝女儿同意才可以。
他们又不是牛郎店的小牛,他也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