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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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游骑-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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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作战,弓箭为先。闹海夜叉的船上没有弓箭,只有挨打的份儿。

“飓”一声厉啸划空而至,一名操浆的大汉狂叫一声,丢掉桨向侧栽,恰好船身转侧, “噗通”一声水响,栽下水去了。

抢救掌舵人的大汉发出一声暗号,奋身一滚,滚下水中霎时不见。

余氏双杰哈哈狂笑,一筋斗翻下湖,水声轻响,人已失踪。

柴哲的第四支箭也在这时离弦,船头向水中跳的三名大汉中,有一名跳慢了一步,箭已 先到,贯穿了大汉的右大腿,大汉狂叫着向水中跳。

“走掉了三个。”柴哲惋惜地叫。

“呵呵!一个也走不掉,放心啦!”岷江墨蛟大笑着说,扣好帆索系好舵柄,身子一 歪,便滑下水中去了。

船向南航行,柴哲对操舟不陌生,但却不会控帆,他从未操纵过有帆的船,不敢乱搬 弄,只能在船上等候。

湖上往来的船只甚多,有两艘梭形小艇分从两侧破浪冲来,每艘小艇上有八支长桨八名 水夫和三名穿水靠的大汉。

柴哲的注意力全放在水面上,留意水中的搏斗。可是,水面波涛汹涌,只看到不时有人 从浪花中探出头来,接着又失去踪迹,根本看不到交手的情形。

船仍向南飞驶。船头站着的闵子建似乎毫无表情。

船远离先前的双方下水处,闹海夜叉的船仍在原处,徐徐移动摇摆,水将船向北送,风 将船向南吹,因此移动甚慢,随时有被风浪掀翻的可能。

两艘梭形快艇,快逾奔马般破浪而进,八支长奖划动如飞,整齐划一,显然曾受过严格 的训练,以奇速冲向闹海夜叉的船,忽略了岷江墨蛟的小渔舟。

“柴兄,何不将帆放下?船速太快,等会儿罗大侠便难以追及,咱们也无法接应他 了。”闵子建向他高叫。

他摇摇头,叫道:“不可,罗大侠让船自行驶离。定有用意,不必替他们担心。”

“用意?我看未必,他必定大意轻敌,以为一下水便可将闹海夜叉擒获,却不料老海贼 水性高明,短期间难以得手……”

“闵兄,你错了,罗大侠并未大意轻敌,他已算定贼人必有党羽前来声援,怕咱们有 失,因此让咱们离开,以免分心;瞧,那两艘梭形快艇,定是闹海夜叉的党羽。”

声落,后艄传来了岷江墨蛟的特有笑声。两人扭头一看,黑影入目,岷江墨蛟已经上了 船,船略一晃动。接着。岷江墨蛟伸手至船舷外,拉上一个水淋淋的人,丢在舱面呵呵大笑 道:“柴老弟果然精明,在下确有此意。如果下帆相候,那两条快艇上的水贼必将向你们袭 击,岂不令人担心?”

“余大侠兄弟俩呢?”柴哲关心地问。

“他们在水中等候机会,不用担心。我已将闭海夜叉擒获,等会儿再问口供,现在,咱 们将那两艘快艇引来,送他们进水晶宫。”

闵子建赶忙说:“小可不谙水性,动起手来就惨了。贼人既然被瞒过,何必再招引他 们?咱们还是赶快离开,逼问口供要紧。”

岷江墨蛟呵呵笑说:“等会儿他们便会追来的,那时,他们可能招来更多的贼船,那才 不好受哩!”

说完,仰天长笑,声震九霄,风帆一转,舵猛地一扭,船突从斜刺里冲出。

笑声和船的改变航向,果然吸引了快艇上贼人的注意。两艇从闹海夜叉遗弃的空船旁擦 过,发现船上已然人去船空,听到传来的笑声,看到渔舟折向往西岸逃,便不约而同掉转船 头,长桨急动,全速狂追。

岷江墨蛟把住舵柄,扭头向后引吭高歌道:“浪迹天涯一孤舟,五湖四海任我游;滚滚 江河悲世道,人心好比水长流。哈哈哈哈……”

“罗大侠慷慨长歌,不知因何而发?”柴哲讪讪地问。

“老弟,你要知道么?”岷江墨蛟泰然地反问。

“小可认为,罗大侠意指小可不肖。”

“非也!”

“那…”

“老弟劫金出于善意,无可非议,在下是有感而发。”

“罗大侠是指……”

“指世道人心。咱们练武人旨在行侠仗义,志在英雄豪杰,扶危济贫,除奸去暴。可 是,近百年来,世道人心如同江河日下,武林中人品日趋下流,为一文钱就出卖祖宗的人数 不胜数,为一个娼门粉头就肯出卖自己的人可车载斗量。为虚名可以多行不义;为血腥钱可 以不择手段;为苟活可以出卖朋友;为贪生可能无所不为。举世汹汹,环顾四周全是这些卑 污人物,能不慨叹?”

“罗大侠未免……”

“未免过甚其词,是么?呵呵!那只怪你阅历不够,无知人之明。你如果不信,可以留 心你左右的人,他们心中所想的卑鄙念头你无法知悉,他们的举动也似乎大仁大义,但所谓 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不需多久,你便可以发现他们的本来面目了。废话少说,瞧,英 雄落水,哈哈!”

追来的两艘快艇已接至十丈左右,突然同时翻覆,桨手们惊叫着翻落水中,水中霎时乱 成一片。

岷江墨蛟大笑着将船折回原航线,帆降下一半,站在后艄大叫道:“诸位,好好洗个 澡,后会有期。”

片刻,船侧一声水响,水中伸出两只手,一左一右扳住船舷,跃上两个人,是余氏双 杰。

“走吧!够他们受的了。”余老大抹着脸上的水珠说。

“好哇!说走就走,呵呵!”岷江墨蛟大笑,将帆拉满,船像一头浮在水面的天鹅,轻 快地向南飞驶。

远出两里外,岷江墨蛟向柴哲说:“老弟,你可以拷问口供了。”

余老大呵呵笑,一把将昏厥了的闹海夜叉拖入舱内,笑道:“柴老弟心肠太软,闵老弟 一介书生胆子小,怎能同出口供?在下只好越俎代庖啦!柴老弟,你问,在下管刑,不怕他 不招。”

他将闹海夜叉的双手肩关节拉脱,在人中穴上点了一指头,再一拍后脑,稍顿大喝道: “姓郝的,你没喝泡水,别装死,你给我乖乖地清醒清醒。”

一面说,一面将闹海夜叉的水靠剥下。

闹海夜叉赤条条地平躺着,不住咽气吐口水,怪眼不住眨动,久久方虚脱地问:“阁 下,咱们素昧平生,为何……”

“啪啪!”余老大拍了他两耳光,指着柴哲说:“狗东西,你这贼骨头生得践,不打不 服贴。说!你难道不认识这位老弟么?”

“我……我……”

“你奉谁之命,到虹桥下去引他上钩入伏的?”

“我……”

“你不说,大爷保证你快活。昨晚你们一群狗东西的一言一动,大爷全听得真切,看得 清楚,本来可以不用问你的,但从你口中说出,也许会真实而动听些。”

“你……”

余老大取过一枚四角船钉,点在他的中极穴上,脸色一沉,冷笑道:“柴老弟问你一件 事,你答一件事。答错了,钉便刺破穴道,你这辈子便会做太监,不但儿子无望,连孙子也 耽误了。柴老弟问一句,你答一句.否则,大爷拧下你一块肉。如果你老兄自以为气功了 得,是铁打的人,你尽管胡说好了。”

“你……”

“狗东西!不许你你我我,还不够清醒是不是?要不要大爷帮你清醒一下?柴老弟, 问。”

柴哲还未开口问,闹海夜叉却反向余老大问道:“阁下贵姓大名?为何要助姓柴的?”

……………………………………………………

第 八 章 金宝皆获

“喝!你倒问起我来了?先给你尝尝味道,再告诉你,保证你不会失望。”余老大泰然 地说,左手一闪。

“哎呀!”闹海夜叉狂叫痛得浑身抽搐,右乳下血淋淋地,被余老大硬生生拧掉一块两 指宽的肉。

余老大将肉放在一旁,笑道:“哈哈!我叫余老大,家住四川嘉定府。太爷是柴老弟的 朋友,为朋友两助插刀,你满意了么?”

“我……”

“你听清了,你问我一句,我拧下你一块肉再回答,公平交易,你问好了。”余老大好 整以暇地说。

闹海夜叉知道遇上了难缠的老江湖,怎敢再问?跳牙咧嘴,用怨毒的眼神凶狠地盯视着 会老大,切齿道:“除非在下死了,只要有一口气在,在下会到嘉定府找你的。此仇必报, 只怕你日后葬身鄱阳,在下无处寻你了。”

“哈哈!你老兄不必在余某面前用激将法,像你这种下三滥刁顽凶悍的货色,余某见得 多矣!余某如果存心要你的命,你说上百成千废话,余某也不会放你活命,激将法无所施其 技。柴老弟,他不问我,你该问他了!”柴哲还在思索余老大的话,但不知余老大为何声称 是他的朋友,经余老大一叫,赶忙收敛心神,向闹海夜叉问:“阁下,谁遣你用船来接柴某 的?”

闹海夜叉略一迟疑,还拿不定主意是否实招,余老大已咧嘴一笑,左手两指作势抓下。 他打一冷战,说:“在下奉统领海神刘璋所差。”

“接柴某有何贵干?”

“接至左蠡山,刘统领在那儿等候。”

“昨晚在乱葬冈,掠走两位姑娘的人是你们么?”

“在下不知道。”

柴哲的目光落在余老大脸上,余老大含笑点头表示同意。他再往下问:“两位姑娘现在 何处?”

“听说在对岸屋子县城东南两里地的黄婆矶。”

“阁下既然奉命接人,为何故意刁难。”

“刘统领认为你是危险人物,可能在船上行凶,而且知道你水性甚佳,恐怕你情急动 手,所以要让你找船追来,引你出湖到左蠡山送死。万一你不上当,便在湖中收拾你。”

“左蠡山在湖东,黄婆矶在湖南,这么说来。你们并未存心与柴某打交道了。”

“不错,除了要你的命,别无交道可言。”

“阁下,你得带柴某到黄婆矶。”

“连刘统领也不知黄婆机是否有两位姑娘。”

“那……,刘统领也是……”

“也是受人管束的人。”

“受谁管柬。”

“罗龙文首领。”

“哦!那是严贼的狗党。”

余老大接口道:“柴老弟,你问不出结果来的,这水贼所招的事,也有一部份是凭猜测 出来的。”

“余老大侠的意思是……”

“在下也只知道这么多,只有一件事是这家伙不知道的。”

“那是……”

“你那两位女伴,在一艘船上。这艘船目下在何处,无法知悉。”

“那……”

“只要找到那些下手劫运金船的船只,或许有希望查出。”

“这是说,要跟踪运金船才……”

“才有希望,所以你最好换上水靠,不久咱们便可遇上运金船了,在水中动手的成算最 大。”

闵子建接口冷笑道:“谁敢保证你们不是定下的圈套,引诱咱们助你们劫运金船?”

余老大冷哼一声,问:“你认为余某与这水贼是一伙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闵子建悻悻地答。

余老大右手的船钉,突然移至闹海夜叉的咽喉,虎目中杀机怒涌,冷笑道:“你是要余 某杀了这水贼表明心迹,余某……”

“余大侠,请……”柴哲急急地叫。

闵子建突然一脚登出,“噗”一声登在闹海夜叉的脑袋上,沉静地道:“余大侠既然不 出手阻止,小可认错。真抱歉,错怪了余大侠。”

闹海夜叉的脑袋怎禁得起一脚?登时脑裂浆出,身躯一阵抽搐,呜呼哀哉。

余老大哈哈怪笑说:“这作恶多端的海贼死得真冤,必定含恨九泉。哈哈!你老弟这一 着,真是妙极了,又狠又绝,绝透了,哈哈:劳驾,你把他丢下湖喂王八,聊尽一份情义, 也可放心。”说完,大笑着出舱去了。

柴哲盯着尸体发怔,向闵子建说:“闵兄,你不是太过份了么?咱们在危难之中,幸获 罗、余三位大侠仗义相助,闵兄这一来……”

闵子建将尸体向外拖,抢着说:“柴兄,别埋怨了。江湖鬼蜮,谁也不能太信任谁。兄 弟感到事情来得太巧。心中不能无疑,不得不冒险相试,防微杜渐,小心为上,是么?”

余老大在后舱面大笑道:“阁下的前两句话、确是由衷之言。哈哈哈!如果阁下再有所 怀疑,尽可招呼一声,船立可靠岸,恭送阁下登岸离开,以免彼此猜忌,尔后恐怕会误事 呢!”

柴哲脸色不豫,不悦地说:“闵兄如果心存顾忌,随时可以登岸。兄弟信任三位大侠, 随船前往死而无怨。”说完,在舱内拾起一袭青油绸水靠,迳自换下衫裤拾掇。

闵子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声道谦,也取了一袋水靠换上。

船乘风破浪而进,已牌左右,悄然越过了大孤山。

后面,三艘双桅船鱼贯南航,相距约里余,船行似箭,速度比岷江墨蛟的船要快些,不 久,便逐渐接近至船的右后方。

西岸的丛山中,一座接近湖滨的山头上,突然射来一阵奇异的闪光,强烈得相距三里 外,依然令人感到目眩,闪光时长时短,连绵不绝,足足闪动了百十次方行停止。相距太 远,看不见山颠的景物。

柴哲感到诧异,向掌舵的岷江墨蛟道:“罗大侠,你看是不是有人在山颠用铜镜反射日 光。”

岷江墨蛟脸上表情严肃凝重,不住用目光向两侧打量,对柴哲的话恍若未闻,眼中神光 四射,像一头已发现猎物的虎豹。

在船头的余氏双杰,向后舵的岷江墨蛟打手式示意,钻入舱中藏身。

岷江墨蛟略一颔首,向柴哲和闵子建说:“湖中即将有变,问老弟请先到舱内隐身,切 记不可贸然出舱。柴老弟披上直裰,在我身旁坐下。”

闵子建点头会意,退入舱中。柴哲依言在岷江墨蛟身旁坐下,低声问:“大叔有发现 么?是否与那奇异的闪光有关?”

岷江墨蛟放低声音,沉静地说:“运金船快到了,你留心看,两岸的湖汉树影中,藏了 不少船,只要运金船出现,这些船便会出动。后面那三艘大船,恐怕是劫金群雄首脑的座 舟,刚才山头上的闪光,确是用铜镜发出的信号。”

“大叔知道信号说些什么?发给谁的?”

“那是严贼的爪牙们所发的暗语,告诉东岸的船和人,立即拦截从下游上驶的船只。如 有可疑,必须加以扣留,船上如有武林人,一律格杀勿论。”

“那……我们……”

“我们向西岸靠,先避风头,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再居间取利。”

三艘双帆超出半里地,岷江墨蛟的船即向西岸移动,并未引起双帆船上的人注意。

上游三里地,东西两岸各驶出五艘梭形快艇。下游两里左右,也各驶出四艘快船,航向 中游。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居然敢在湖上横行霸道。

上游约有六七里,六艘极为常见的双桅中型货船,沿东岸徐徐下帆,所有的船皆未升 帆,逆风而行帆用不上,只用桨。看船的型式和航线,一看便知是专走南昌与大江下游各埠 的货船,因此靠东岸航行。必须到湖口税厂纳税,方可出湖进入大江。

东西两岸皆有不少船只航行,谁知道哪一艘是运金船?

柴哲心中一动,说:“罗大侠,咱们能否及时警告夺金群雄趋避?”

“为什么?”岷江墨蛟问。

“让严贼的人与伊王的爪牙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更妙?”

“三败俱伤,岂不更妙?这就是贪心人的下场。”

“但……”

“老弟,我们已没有机会提出警告了,爱莫能助,除了独善其身之外,别无他途。慢片 刻,连咱们也脱不了身啦!趁他们在湖上拼老命,何不乘机去救你的同伴?”

“但小可不知……”

“你不知同伴的下落,我却有点知道。”

“真的?”

“有七分把握。”

柴哲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只是,他心中有点诧异,这位罗大侠为何如此热心相助,有 何用意?

”罗大侠认为敝同伴在何处?”他迟疑地问。

“刚才发出闪光的山头,必有贼人的主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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