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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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游骑-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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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货物?”

“是……是赣州的泞布,共有一百二十匹。”

“带我去看看。”

“小……小的领路。

两人进入后面的货舱,柴哲却在客舱细搜,揭开一块舱板,便看到下面底舱堆了不少破 衣,黑褐色的船底似是上了漆。

他用脚拨开破衣,找不到任何岔眼的事物。下面光线幽暗,但一眼便可看清底舱每一角 落,除了破衣之外,别无长物。舱底光滑,像是抹了一层油,发出黑褐色的反光,漆味甚 浓。舱底上防水漆,极为平常,决不至于引人注意。

他重新爬上舱面,钻出舱门找到一名船夫,问道:“船家,那几位运货的货主,他们的 随身行李放在何处?”

“在后舱。”船夫战战兢兢地答。

“请带我去看看。”两人到了后面的货舱,闵子建正在将布匹抖开,各色泞布堆得乱七 八糟。他不加过问闵子建的事,由船夫在夹舱的一角拉出几个包裹,一股霉气直往鼻中钻, 他信口问:“你们这条船多久没清理了,货舱霉气太重,不是好现象呢!”

“本船前年才大修过。”船夫也信口答。

“前年大修?那……客舱下的油漆不是新漆的?”

那是装货期间,船主亲自加漆的,说是……”

“船主会自己动手漆船,劳驾,你把这些衣物包裹带到前面,交给船头那位大叔检 查!”他带着船夫回到客舱,打发船夫外出,再次掀开舱板跳下,用手指在船底一划,立即 现出闪闪金光。他恍然大悟,付道:“原来金子藏在此处,事先将金子铸成金板,抹上漆以 掩人耳目,不但可骗过劫金的,也可令船平衡,即使受到震动,仍然无虞翻船。”

他再仔细检查那堆破衣,奇迹出现了,一件破衣中,藏有一个两寸见方的镂金小盒,里 面赫然盛着一颗鸽卵大的黑珍珠。另一件破衣内,裹着一个径约两寸,长有一尺的旧竹筒, 抖开简口,里面是一卷用防水油绸裹着的羊皮卷。另一件破夹衣中,内层藏了一件厚约一 分,晶莹柔软的白背心,如不是他感到这件破衣入手沉重,决不会拆开细看的。

显然,他已得到了三宝。

他正想将三宝取出,却听到后面货舱中的闵子建向船夫怒吼,逼问黄金藏在何处,不由 心中一动,付道:“这位闵兄真有点铁石心肠的气概,乃妹落在严贼的人手中,凶多吉少, 他居然毫不关心,事到如今,仍然不忘找寻黄金,未免太过见利忘义,我可不能将金宝的事 告诉他。”

同时,他想起罗龙文的爪牙所使用的皤龙筒,罗贼不可能带这些歹毒的暗器,面对面应 付他不怕,但如果对方出其不意暗袭,后果可怕,这件白兕背心正好护住胸前后背,穿在身 上岂不多一层保障?

他立即脱下水靠,穿上背心,然后穿上水靠,将竹筒和珍珠盒纳入怀中,跳上盖好舱 板,钻出舱来。

余老二正在检查包裹,他走近将余老二拉至一旁,将发现三宝和金子的事—一低声说 了。

余老二吁出一口长气说:“瞎猫碰上了死老鼠,想不到,居然就在这条船上。老弟,你 有何打算?”

“三宝我只要那条白兕背心,其他两宝连同黄金全由三位大侠处理。”柴哲泰然地说。

“那……你……”

“本来,小可打算如果取得黄金,便暗中送交各地善堂及卑田院,但目下小可志在救 人,而且身有要事,只好劳驾三位大侠成此功德了。”

“你的同伴闵子建……”

“小可发现这人贪财寡情,未可信赖。”

“呵呵!你并不太糊涂。我去知会家兄一声,看他作何打算再说。”

船已进入一道汉湾,水道不太宽,但相当深。风帆已经降下,几个船夫在用桨划船。四 面似乎已被浓密的芦苇所阻隔,水道弯弯曲曲,船在其中转折而行,方向难辨。

余氏双杰兄弟在后艄商量片刻,然后余老二跃上舱顶,抡起从船上找来的大斧,一阵猛 挥,将桅杆砍倒,丢掉大斧亮声道:“咱们的船已走上了绝路,后面追来的船不久将到,贼 人如果合围,谁也休想活命,快收拾你们的钱财杂物,赴水逃命去吧!快!”

船夫们如逢大赦,纷纷站入舱板中,取了自己的物件,纷纷争先恐后跳水逃命。

闵子建钻出舱来大叫道:“余大侠,没有船夫,怎么走法?”

“船不走了。”余老二信口答,船仍向前滑行。

“在下尚未按遍全船呢。”

“老弟,五万两黄金有多大多重?老弟,三千来斤,难道能藏在裤裆里不成?快找,给 你片刻工夫,我们可不能等大批人追来要咱们的命。”余老二说完,跃下船头,示意柴哲取 桨,两人各自运桨驶船。

余老大进入舱中,取来了不少引火物,以布做成火棒,点火即向两侧的芦苇投去。

两岸的芦苇皆已半枯,见火即燃,只片刻间,附近便成了火海。

最后,舱中起火,闵子建不得不失望地随同柴哲向水中一跳,四人从水中循原路急泳。

柴哲游在余老大身旁,低声说道:“放火烧船,金子岂不被烧出原形么?”

呵呵!不会的,我已毁了后舱底,火只能烧毁上面的船舱,不久便会沉下湖底,没有人 会发现那批黄金,放心啦!只有这样才可令寻金的人死心。”

湖岸起火,追来的快船也被火困在港汊中,贼人们也纷纷跳水逃命。风急火猛,干枯的 芦苇发起火来,那还有救?不烧光决不会熄灭,四个人登上陆地,火势已经不可收拾。

余老大沿湖岸向北狂奔,一面说:“火烧不到咱们藏小船的地方,远着哩!快走,小心 避免与登岸的匪徒照面,沿湖畔十里内,恐怕上来了不少人,咱们不可大意。”

“余大侠,要不要到黄婆矶走一趟?”柴哲忧形于色的问。

“告诉你,你的女伴不在黄婆矶,在那三艘大船上。咱们回去找船,追踪那两艘大船决 错不了。”余老大指着下游远处漂流着的大船说。

“三艘大船沉了一艘,小可的女伴如果在沉了的那艘船上

“请放心,如果在沉了的那艘船上,罗兄会将她们平安带上岸去的。”

“他在大船附近,也许已经上了船,为了隐秘行踪,因此他独自行动。”

他们避免与登岸的人碰头,一阵急走,半个时辰后,突见岷江墨蛟驾着他那艘小船。正 划向前面的一处河口。余老大大喜,发出一声低啸,向河口奔去。

岷江墨蛟将小舟摇近湖岸,大笑道:“哈哈!我算定那艘货船是你们弄走的,也算定这 把野火是你们所放,猜想在此地可以和你们会合,果然料个正着。上船!船上有柴老弟需要 的人。”

柴哲以为两位姑娘已被救出,大喜过望,迫不及待一跃而上,钻入舱中,不由大失所 望。

舱中搁了两个半昏迷的人,软绵绵地像是两条病狗,一个赫然是紫袍魔君,另一个是穿 了青袍的中年人。两人浑身水淋淋地,肚子鼓鼓的,显然已喝饱了水。

岷江墨蛟跟着钻入舱中说:“紫袍魔君是严贼府中走狗狂鹰的朋友,狂鹰这个人的名 号,江湖上知者不多,至少在下没听说过这号人物。这家伙的姓名,紫袍魔君这老狗抵死不 说。那一位是奴才严年的狗头军师黎明晖,是个无耻的江湖痞棍。三条大船我全查过了,上 面没有两位姑娘。因此,在下在大船上将这位狗头军师弄来,顺便把这位故意招引江湖朋友 前来送死的紫袍魔君一并带上。老弟,你可以从紫袍魔君的口中,逼出乱葬冈的阴谋。在黎 明晖的口中,获得两位姑娘的下落。”

余老大接口问:“锦全兄,大船的情形如何?”

岷江墨蛟冷冷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闵子建脸上,嘿嘿阴笑道:“果然不出所料, 大船上的人,居然知道柴老弟到了,全部奉命倾力对付柴老弟,甚至不以劫取黄金为念,只 有一个罗龙文不服气,自己带了亲信亲自出马劫金。”

“那位狂鹰你见识过么?”余老大接着问。

“无缘识荆,遗憾得紧。他不在船上,却在囚禁两位姑娘的地方。”

“他在囚禁两位姑娘的地方?”

“不错,我问了好几个小辈,几乎众口一词坦白供出,等柴老弟问问便知道了。”

柴哲将紫袍魔君提至舱壁下,脸色一沉,冷冷地问:“阁下,那天在乱葬冈阁下与三怪 双残七魔会商,在下已知你心怀叵测。说吧,从实招来。”

紫袍魔君发出一阵怪笑,说:“没有什么可说的,光棍眼中不揉沙子,曲某的话骗不过 行家,所以字字皆真。不错,曲某确是奉小相国之命,负责歼灭群雄,引群雄走入歧途以免 碍事。至于那位狂鹰,并不是曲某的朋友,而是同为小相国的人而已,他的姓名在下毫无所 悉。昨晚在乱葬冈布下埋伏,主事人是狂鹰,曲某并未参与其事。言尽于此,没有什么可说 的了。”

“谁知道在下晚间要到乱葬冈找你要船?”

“在下已牌左右便奉命离开乱葬冈,带人前往扑杀藏匿在旗山的巴家五虎,事实证明在 下并不知情。”

“你并未打算吐实,阁下。”

“在下句句是实,剐了我也只有这几句话。”

柴哲再提过黎明晖,冷笑道:“你是严奴才的狗头军师,知道的事该比紫饱魔君多,不 错吧?”

黎明晖混身冷得发抖,虚脱地叫:“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你的两位女伴,囚禁 在后港河紫莲庄。”

“紫莲庄是严贼的?”

“不,庄主雷中天,听说是个拥有上百艘货船的富贾,他那里地势僻静,极易藏人。”

“谁在主持其事?”

“主事的人是狂鹰,他只派了几个人,将两位姑娘押送到紫莲庄藏匿,打算过两天派人 找你,将你诱至黄婆矶斩草除根。”

“你知道紫莲庄的所在么?”

“小可不知。”

紫袍魔君突然接口道:“只要找到后港河,还怕找不到紫莲庄?”

余老大钻出舱外说:“你们等一等,我去找人问问。”

闵子建却笑道:“后港河在下知道,只是不知紫莲庄的所在。”

黎明晖接口道:“据小可所知,狂鹰只派了四或五个人,将两位姑娘秘密送到紫莲庄藏 匿,目下劫回黄金的大计落空,会不会派人去将两位姑娘带走……”

柴哲心中已乱,急急接口道:“兵贵神速,咱们得赶在前头才行。”

岷江墨蛟大笑道:“阔老弟知道后港河,确是实情。只是,在下也知道那条河在何处。 余兄,开船。”

“罗大侠怎知这处小地方?”闵子建问。

“江湖人如果地形不熟,岂不是饭桶?后港河在对岸,位于都昌县北六十里,水道曲折 蜿蜒,共有九十九湾,从黄沙滩入鄱阳,春夏秋冬通舟揖。我这条船又轻又小,浅水同样可 以通行无阻。走!”

船驶出河口,扬帆东进,向对岸斜冲。

船进入后港河,已是申牌左右了,整天未进食,众人皆腹中雷鸣。余老二在舱下取出酒 莱,众人换了衣裤,饱餐一顿。船在岷江墨蛟熟练的操纵下,沿弯曲的河道向内轻快地疾 进。

半个时辰后,船身一震,余老大在船头叫:“带家伙,押着俘虏,咱们舍舟就陆。”

闵子建钻出舱面,脱口叫:“咦,船怎么恰好在此靠岸?”

岷江墨蛟哈哈大笑,接口问:“闵老弟,你说的恰好两字,有何用意?”

闵子建低下头整理衣裤,也信口答:“在下是指船靠得这么巧,这儿好像是一座码头 哩!”

“哈哈!不但是码头,而且是到紫莲庄必经之地。”

“咦!罗大侠似乎对紫莲庄很熟哩!”柴哲讶然问。

“不算太熟,知道而已。呵呵!登岸,还有七八里路呢。”

“还要走七八里?”

“也许还不止七八里。紫莲庄在前面第二座河湾,滨河而建,平时船可以靠庄前的码 头。”

“那……为何不直靠码头?”

“呵呵!想打草惊蛇么?从水道是接近不了紫莲庄的,这条路才是入庄的安全秘径哩! 上岸!”

紫袍魔君留在船上,船由余老二化用看守。柴哲押着黎明晖,跃上岸来。

岷江墨蛟在前引路,首先便站人一座密林,叮咛道:“随时准备兵刃暗器应变,须防有 人埋伏暗算。每人相距五步,随我来。”

余老二将船撑至对岸,藏在芦苇中,插好篙,一头插入舱中,向半瘫痪的紫饱魔君冷笑 道:“阁下,我送你上路,你的时辰到了。”

紫袍魔君脸色死灰,惶然大叫:“你……你……”

“哼!你知道江湖规矩,说谎的罪重着哩!你的话骗得了柴老弟,却骗不了我姓余的。 说!狂鹰到底来了多少人设伏?”

“大约有七……七十名左右。”

“你又胡说八道,加上雷庄主的人,该有多少?”

“这……老天,你老兄似乎已了然于胸……”

“昨晚你们调兵遣将,余某正在一旁聆听,够了吧?”

“你……”

“你这没出息的江湖败类,不死真是老天爷瞎了眼,去你的!”余老二说完,一掌劈在 紫袍魔君的天灵益上。紫饱魔君两眼一翻,手脚一阵痉挛。

余老二把将他拖出舱外,轻轻往水里放,水泡急升,人迅速下沉。

余老二将紫饱魔君沉入河底,然后脱去衣裤,往水中一钻,未几,他从上游三十丈左右 出水,悄然爬上对岸,向侧绕走,蛇行鹭伏如临大敌。

不久,他到了一座河旁的密林内,蹑手蹑脚欺近了一株粗约两人合抱的古松下,猛地左 手上抬,接着像一头大豹般闪出树前,双手一勾,便勒住了坐在树下张望的一名大汉的脖 子。

“砰”一声大震,枝叶摇摇,一个青影从树上向下掉。

被勒住脖子的大汉想仆地扭转解脱,却力不从心;被勒得舌头外伸,眼珠子向外突,双 手绝望地拍打勒在脖子上的手,却不能发生丝毫效果,劲道渐弛。

余老二直待对方快咽气了,方放松劲道,冷冷低喝道:“说!信号发出了么?”

“发……发出了。”大汉低声答,几乎语不成声。

“罗海贼何时到达的?”

“刚到不久,他……他说要……要杀人质。”

“人质呢?”

“不在此地登岸,在下不……不知道。”

“你给我睡上十二个时辰。”余老二冷笑着说,一掌便将大汉击昏。

收拾了两个暗桩,他从新回到泊船处,将船下放半里地,藏入一道小湾流的水草深处, 安心等候。

岷江墨蛟在前领路,穿枝拨叶向西南摸索,这一带全是起伏不定的山区冈埠地带,草木 丛生,没有路,也听不到人声见不到人影。

不久,他向村后一闪,扭头向跟来的柴哲招手示意。

柴哲悄然欺近,随岷江墨蛟的手指向前看去。前面十余文的树影中,赫然出现一个灰衣 人的背影。

“像个和尚,我去看看。”柴哲附耳低声说。

好不容易接近至灰衣人身后三丈左右,正想扑上,灰衣人倏然转身,用枭啼似的声音 说:“阿弥陀佛!你们来啦?”

果然是个和尚,年约五十开外,脸色惨白臃肿,鼓起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乍看上去, 脸色灰败泛白,像是个浮尸面孔。

柴哲一怔,讶然问:“大师父,怎知咱们要来?”

岷江墨蛟押着黎明晖上前,笑道:“这位狗头军师奉命传信,我们不能不来。”

“他奉命传信?”

“呵呵!是的。三条大船上的走狗们,皆奉有这种指示,不管咱们擒到任何人,他皆会 告诉我们来紫莲庄索人质。”

“这么说来,他们已设下埋伏陷讲,等候我们前来了。”

“一点不错。”

“老天!大叔何不早说?”柴哲惊然地叫。

“早说你难道不来了么?”岷江墨蛟丝毫不紧张地说。

“这个……”

“此距设伏区尚有五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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