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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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游骑-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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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五年的番邦驸马,交换的条件是放黄家兄弟离开。那次从四川叙州到达索克 图,行踪万里,整整耗去两年光阴,历万险留得性命,再走一趟我并不害怕。”

大江,发源于昆仑之西。大河,源于昆仑之北。中间只相隔三百余里。

古籍(禹贡)上说:岷江导山。因此,那些自命闭门读书可知天下事的人,食古不化, 从不寻根究底,一口咬这氓江是江源,而且至死不悟。

大江的上源,古称丽江、神川,也叫犁牛河(丽、犁可能是谐音)。番名叫木鲁乌苏。 初源经过一座像牛的巨石下,因此叫犁水,可能讹为丽水。水流经那木唐龙山,转东南流八 百余里,入乌斯藏喀木境,这一段叫布拉楚河。又转南流略偏西八百余里至巴塘西,叫巴楚 河。再转东南流六百余里,入云南丽江府界,称金沙江。江出金沙甚多,这就是“金生丽 水”的典故。

河源汉人甚少到达,江源却早就有汉人涉足。云南在唐代称为南唐国,唐贞元五年,南 诏大破吐蕃于神川,可知汉人与番族早就在这一带你争我夺了。

“那一带你有熟人么?”宏达兄问。

“那一带是绰火尔族的老家,也是现在索克图东面的尼牙木错族的老家,他们在老家还 留有人。此外,我还认识阿萨克族和白利族的人,保证可以安全进行。”

“好,我去通知图沁族主一声,请他生事,给我们造成乘机溜走的机会。”宏达兄用坚 定的口吻说。

柴哲聪胆机警,听室内人的对话,便知这群人中,便是他和古灵这次西番之行所要找的 人了。那位宏达兄,必定是金宏达和硕丹津。那位岳琪兄,即是从索克图来的人,也就是用 箭暗算他的正主儿,同时也是引他进入死亡之谷的家伙,而且是昆仑双圣之一的侄儿,来头 不小。

他暗暗的忖道:“黑鹰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端木长风上次也提到过该会哩!这个会是 好是坏?又有些甚么罪行?沈公子当然是指沈襄,这位书生又是何许人也?”

他百思莫解,茫无头绪。

“我已知道他们的去向,不用操之过急,且看看那位在帐外偷窥的人是何来路再说。” 他想。

他退回白衣人藏身处,首先拉开那人的风帽掩口,将那人弄醒,以一手截住对方的咽 喉,低声附耳用汉语说:“老兄,安静些,好好回答,不然要你命。你阁下贵姓大名,是何 来路?说。”

那人手脚不能动弹,吃力地用汉语说:“你……你又是……是……”

“混帐!我在问你。”他低叱,手上一紧。

“除……除了杀我,你……你问不出任……何事来。你……这官……官府鹰犬,在…… 在下……”

“你不怕分筋错骨?”

“你……你以为在下怕……怕死贪……贪生?”

“你不招?是准备熬刑么?”

“在下的人不……不久将到,你……”

“你是不是江淮暴客的人?”

“在下是……是……你……你是……”

“在下是居住在此地的汉人。”

“那……那你是里面的人?”

“你呢?”

“在下来……来自西宁。”

“几时到的?”

“今天?”

“有何责干?”

“无可奉告。”

“那……那你得准备熬刑。”

“死且不惧,何伯酷刑?”

柴哲冷哼一声,扣住对方的咽喉,一指头点上左肋下的最下一根蔽骨,冷笑道:“这根 蔽骨本来长得好好地,我替你拨到右面,使它易位。你忍着些儿,骨动肉开,相当疼哩!而 且可能要断。即使不断,三两个月之内,阁下休想复原。”

指头下插,白衣人浑身开始抽搐。

正在紧要关头,蓦地前面呐喊声大起,整个番寨的番人四处奔走叫喊,獒犬的吠声震耳 欲聋。

柴哲一惊,心说:“图沁族主掩护正主儿脱身了。假使在寨中闹,我恐怕会受到地鱼之 灾,必须回避。反正已知道他们的去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今晚不宜下手。”

他一掌将白衣人劈昏,火速退至寨后。

番寨人影用动,大队番人急急出寨,向西面八方散去。喧闹中,他听到番人说有人侵入 寨中,来意不明,人已逃出,因此全寨戒备,派人追赶入侵的人。

他藏身在羊栏附近,一直等到寨中恢复沉寂,正想离开,前寨又响起犬吠声,有人返回 番寨了。回来得这么快,也许真的有人入侵,被番人捉回来了呢?他的心中一震,暗说: “会不会是灵老他们等得不耐烦,赶来觅食不幸落在番人的手中了?不好,我得看看究 竟。”他将死羊和羊腿解下,藏在附近暗处,悄然往回走。

回来的人是八爪苍龙一行十八人,押着五个俘虏。

番人大部分已经外出,寨中只留下图沁族主和二三十名勇土。帐篷附近亮起了火把,火 焰在罡风呼啸中摇曳。

寨中有警,客人都惊动了,全都出屋察看,却被图沁族主派人阻住了,说是只看到两个 可疑的人物,些须小事不希望惊动客人,请客人安心歇息。

出屋察看的人,只有江淮暴客、无为居士、和会主等三拨人,没有八爪苍龙十八名高 手。

会主心中暗凛,命通译向一名番人问:“姓陶的十八个人,不知到何处去了?”

“他们乘夜出去捉人,借了我们三头獒犬。瞧,他们不是回来了么?”番人若无其事地 答。

八爪苍龙一群人已进入寨门,通过羊皮帐中间的广场,在火光照耀下,由图沁族主相 陪,踏入了佛堂与客室前的空地。

八爪苍龙的通译,向图沁族主笑道:“人已经捉到,只逃走了一个柴哲。他一个人人孤 势单,对贵族已无妨碍,你们可以放心了。为了捉人,断送了贵族三头獒犬,敝主人甚感不 安,明日将以微礼奉上,以谢贵族热情襄助的盛情。”

图沁族主突然低声说:“汉客,你们捉的人还有党羽……”话未完,客室前的会主与八 名同伴急步迎来,名义上的首领陈光远哈哈大笑,笑声将图沁族主的话打断了。

陈光远迎近,八爪苍龙一群人仍往客室走,双方在距客室约有五六丈处相遇。

“陶捕头,恭喜恭喜,擒获了些什么人?””

另一座客室前的无为居士六个人,不约而同向前欺近。

江淮暴客、九现云龙十三个人,站在屋前作壁上观。事不关己不劳心,他们并不关心其 他的人和事。

八爪苍龙站住了,呵呵一笑,向后面一指说:“捉住了五个。走了一个柴哲,总算是法 网恢恢,杀官差的要犯就擒,茂州的案可以结了。”

无为居土听说柴哲走脱,不再前行,袖手旁观。他祖孙俩只关心柴哲的安全,哪管其他 人的死活?

“人既然擒住了,是否明日便解回四川?”陈光远再问。

“不解往四川。”

“那…”

“上次也擒住了他们五人,却被逃走了的柴哲救走。这次陶某岂可再蹈覆辙。”

“那你准备……”

“今晚先割断他们的手脚大筋,离开星宿海之后,也许就地正法,带首级回报销案。万 里迢迢,人不易带,事非得已,只好从权。假使不是在此作客,不宜在此出人,陶某真想今 晚便将他们正法,以免风险。”八爪苍龙说完,向后说声“走”,领先向自己的客室走去。

陈光远扭头回望,看到会主的双手在颤抖。他急急转头,伸手急拦,叫:“陶捕头,请 留步。”

八爪苍龙闻声止步;惑然道:“陈兄有何见教?”

“陈某想向捕头讨一份情。”

“阁下的意思是……”

“在下愿以黄金万两,买放这五个人犯。”

八爪苍龙冷冷打量对方,良久方冷冷地问:“阁下,你知道你在对一个怎样的人说 话?”

陈光远沉静地点头,一字一吐地说:“你,名震天下的名捕头,执法如山,心肠似 铁。”

“还有,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你可别忽略了。”八爪苍龙也一字一吐地说。

“咱们……”

“你的话污我之耳,最好免开尊口。我警告你,下次你阁下再说这种话,陶某便要得罪 你了。”

陈光远冷哼一声,厉声道:“姓陶的,老实对你说,你这几个犯人,陈某要定了。”

“真的?”

“陈某的话够清楚了,相信你该不至于误解。”

“陶某的答复也比青天白日还明白。”

“怎样?”

“不行。”八爪苍龙斩钉截铁地说。

一旁的镇八方呵呵一笑道:“陈兄,你阁下与这五个要犯有何渊源?”

“陈某也在捉他们。”陈光远大声答。

“死于官法,或因死于阁下的私刑,有何不同?这样吧,咱们立即将他们就地正法,砍 下他们的脑袋,官私两了,岂不两全其美?”镇八方微笑着说,目光捕捉陈光远的眼神。可 惜火光不够明亮,很难察觉陈光远的眼神变化。可是,老江湖即便在夜间,仍可从对方眼神 中找出线索征候来,他的话份量够重,不由对方不露破绽。

陈光远也够沉着,冷静地说:“陈某要活的。”

“你真要?”镇八方问。

“不错。”

镇八方哈哈笑,向八爪苍龙笑道:“金山兄,给他算了。”

八爪苍龙也呵呵笑说:“好,给他们。割断手脚大筋,制死他们的气血二门,给他们, 免伤和气……”

“不行,要毛发不损地交给我。”陈光远急叫。

“办不到。弟兄们,动手!”八爪苍龙沉叱。

陈光远大惊,会主更沉不住气,突然率人冲出。

镇八方哈哈狂笑迎面拦住叱道:“站住!再进一步,要犯将人头落地,你阁下是否想要 他们速死?”

会主与八位同伴不敢不站住。陈光远大叫道:“你们如果伤了他们五个人,必将有人肝 脑徐地。”

八爪苍龙哈哈狂笑说:“陶某明白了,那晚用箭袭击我们的人,正是你陈老兄一群人。 你听清了,陶某不过问你们与要五个犯人的渊源,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犯死罪,与你们不 发生任何干连。你们如果胆敢劫犯,陶某执法如山,决不放过你们。假使……”

陈光远大吼一声,声出剑到,身剑合一突然出手抢攻,剑虹划空而至,奇快绝伦。

八爪苍龙也不慢,手一动剑即封出,“铮铮铮”连声暴响,剑气直迫八尺外,剑虹凶猛 地纠缠,人影闪掠如电。名家交手,果然不同凡响,每一剑皆直袭对方要害,变化犹如电光 石火,攻得凶猛狂野,守得风雨不透。

激斗中,分不出招式,辨不出剑势,缠斗片刻,最后暴起的八爪苍龙一声低叱,人影乍 分,风定雨止。

八爪苍龙侧飘八尺,冷冷地说:“阁下的剑术出神入化,锐不可当,用陈光远三字也瞒 不了阁下的身份。狂剑杨涛,你在陶某手中占不了便宜。”

陈光远飘退丈余,右外肩皮袄破裂,在火光照耀下,隐约可看到血迹,胸前急剧起伏, 凶焰尽消。

镇八方突然跨前两步,厉声问:“阁下,你真是开封府杨家集的独行巨盗狂剑杨涛么?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说?”

陈光远深深吸入一口气,沉声说:“我狂剑杨涛足以与阁下一拼。”

“你分得的五千两镖银,用完了么?”镇八方问。

“千金散尽还复来,用完了,再赚回来。”

镇八方冷冷一笑说:“当年劫镖的人,还有六名下落不明,你是其中之一,今天幸会 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阁下,叶某找得你好苦。要不是金兄揭破你的真面目,咱们真会 失之交臂哩!五千两银子,你得为这些银子付出代价了。上,老兄。”

人群中分,双方的人结阵相对,恶斗即发。八爪苍龙退在一旁,大喝道:“谁敢妄想抢 救要犯立即将要犯斩决,决不留情。”

会主身后走出一个修长的人影,抖开一只长布囊,取出一根长有三尺的怪兵刃,金光闪 闪,像一根降魔杵,丢下布囊冷笑道:“八爪苍龙,不要逼人太甚,你如果不将人交出,便 得赔上老命。”

八爪苍龙一眼便看出兵刃的来历,沉声道:“毒郎君秦均权在江湖失踪了十年,居然出 现在西番,真是奇闻?你那根夺魂杵不知造了多少孽,可能今晚恶贯满盈,报应临头。彭兄 弟,你能对付他么?”

应声踏出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在呵呵怪叫声中,取出一只紫芒闪闪的流星锤,将锤扣上 腕套的扣环,笑道:“兄弟尚可应战,是否必胜却不敢吹牛。毒郎君,夺魂杵对夺魄流星, 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必须动手方可看出谁高明。我流云飞星彭盛的名头,自然没有阁下 毒郎君响亮,正好试试看谁浪得虚名。姓彭的,请赐教。”

毒郎君秦均权狞笑说:“姓彰的,你几时做起官府的走狗鹰爪子来了?哈哈!”

流云飞星也呵呵怪笑说:“彭某为朋友两肋插刀。再说,做公人缉拿盗匪,并不丢人, 彭某认为并不可笑。咱们今晚好说话,撇开公人的身份,与诸位公平相决,免得令诸位失 望。上啦,老兄,小心在下流星锤中的毒雾与毒流星,在下当然也决不忽略你老兄杵中的百 毒金针。””

两人对话间,镇八方扑向狂剑杨涛,两人一搭上手,便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两把剑 如狂龙夭矫,人影八方闪掠,剑吟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各展绝学放手抢攻,仇人相见份外 眼红,出手不留余地,好一场武林罕见的恶斗。

番人们站得远远的,兴高采烈地欣赏这些汉人自相残杀,取来了更多的松油火把,整座 番寨一片通明。

毒郎君一声低啸,冲向流云飞星,夺魂杵一指,火杂杂地飞扑面上。

流云飞星似乎对夺魂件有所顾忌,闪开杵头,流星锤脱手而飞,拦腰便砸,立还颜色。

两对冤家拼搏,占地甚广,广场只能容纳两对高手拼搏,其他的人纷纷向两面退。局面 是一比一拼命,不死不会罢手。

镇八方不愧为镖局局主,剑上的造诣果然不凡,双方交手十余招,他便主宰了全局,逼 得狂剑杨涛八方走避,险象横生,逐渐封架不住了。

狂剑的剑术在交手的前几招,确是狂野泼辣,锐不可当,势如狂风暴雨,一剑连一剑, 攻势绵绵不绝,快速绝伦,但却凶猛有余,灵巧不足。镇八方的剑术不但同样狂野,而且诡 奇绝伦,偶或攻出一两记奇招,必然突破对方的剑网,疾趋要害,宛若神来之剑,令人招架 不住,防不胜防,十分霸道。

“铮”一声暴响,狂剑封出镇八方的一招“指天警日”,侧身切人,“射星逸虹”立还 颜色,剑尖乘虚直入,射向镇八方的胸口,一楔而入。

岂知镇八方一声狂笑,身躯一扭,剑尖间不容发地贴胸擦过,“射星逸虹”落空。

这瞬间,镇八方的剑影一闪,挫身暴退丈外,身形俊止,剑尖点地大笑道:“冲上来, 姓杨的。”

狂剑杨涛身躯一震,接着踉跄前冲。他右胁下皮袄裂开一条半尺长缝,鲜血外溢。

右手的剑已无法举起,脚收不住势,身不由己向前冲,跌跌撞撞形同醉汉。

镇八方的剑尖徐徐上升,指向路跄冲来的狂剑杨涛。

人影倏现,会主以闪电似的快速身法冲到,一把拉住狂剑低喝道:“杨兄弟,退!”

狂剑杨涛身形一颠,剑脱手掉落,接着“啊”一声惨号,双膝一软,像条死狗般向下挫 倒,惨号声突然而止,身躯猛烈地抽搐。

“杨兄弟!”会主吃惊地叫,一把将狂剑挟住。

狂剑挣扎渐止,身躯开始放松。

“他快断气了,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他。”镇八方沉静地说,稍顿又道:“他分得五千两 镖银,今晚他已为那些赃银与押镖的枉死伙计,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会主丢下狂剑,阴森森地说:“阁下,你也将付出生命的代价,以血洗清你的罪孽之 手。”

镇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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