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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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器时代-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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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禀告道,这些数字都是经过认真核算的才报上去的,既保证了自己荷包的鼓胀,又照顾到了皇上和大臣们的心理准绳,果然,三百万两的数字令大家都非常满意,不少老臣捋着胡子开始交头接耳说起话来,看样子是在夸赞刘子光搜刮的本事。
  “好,好,爱卿接着说。”朱由校又说了两个好字,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刚才装出来的严肃面孔早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现在活像个领到压岁钱的小孩。
  “以臣为主,户部工部都察院东厂为辅的戚墅堰机器厂拍卖业已完成,共拍得现银一千零一万万两,钱款已经入了户部国库。”刘子光平静的说。
  中皆哗然,常州的拍卖师非公开进行的,相关人员也都收到了封口令,不许透露拍卖价款,所以除了在座的几位高官和皇上之外,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天文数字,一千万两啊,顶得上朝廷一年半的税收了,戚墅堰机器厂虽然早就充公了,可是对于朝廷来说只是一堆厂房和破铜烂铁而已,远没有现银来的好,刘子光这一招等于盘活了不良资产,把积压的陈货卖出了高价,所以就连对他颇有微词的御史们此刻也不免瞠目结舌,唯一有些不快的是魏忠贤,这次拍卖没有按照他的意愿让武昌左家中标,拿了人家那么多银子没把事情办好,以后魏公公的颜面何在,信用何在?而且刘子光还当众让他的心腹戴逸丢了那么大的面子,还背地里宰了他们东厂两个番子,这笔帐魏忠贤记得非常清楚,虽然现在他的脸上洋溢着微笑,但是内心却在说:镇武伯你不给咱家面子,可别怪咱家以后给你使绊子……
  看着众人欣喜地样子,刘子光也暗暗高兴,这一招乾坤大挪移既把国有资产弄到了自己名下,又赚足了名声,获得了威信,真是绝妙的双赢啊,他不禁为当初答应和胡懿敏结盟而感到欣慰,如果没有户部和日升昌的支持,单凭南厂是做不来这么大的买卖的。
  “爱卿为我大明立了一大功,朕要赏你,嗯,爱卿新婚不久,朕就赐你二十个宫女服侍诰命夫人吧。”朱由校开出了一个奇怪的赏赐,这是他昨天晚上想了好久才想出来的点子,钱和权刘子光斗不缺,就只能在荣誉上下功夫了,赐宫女是个好法子,成本低、层次高,府邸里能用皇宫出来的宫女作下人,那是何等的拉风啊,而且这批宫女都是全国各地选来的秀女,又经过内务府的严格培训,相貌身材、做事说话都是一等一的,无论是真当丫环使用,还是收房作姨太太都是不错的选择。
  “谢皇上恩典。”刘子光磕头谢恩,站回了原班,巡行江南的钦差任务就算功德圆满,到此结束了。
  刘子光回班之后,内阁首揆兼吏部尚书钱谦益出班,向皇上禀报了秋闱事件的最新情况,作为江南官员的代表人物,此次会试的主考官,钱大人当然不希望那些北方考生的无理要求得到满足,如果答应他们重考,那不就是承认考试存在舞弊现象,那不就是扇自己的耳光吗。所以他在陈述完情况之后,再次强调了自己的主张,要求弹压闹事考生,维持原来的榜单不变。
  钱谦益这样做确实有峙无恐,因为这次会试基本上还是公道的,那些北方学子的底子确实不如南方考生扎实,尤其他们东林书院出来的青年才俊们,做出来的八股文章绝对是花团锦簇,无懈可击,即使派员进行再次核查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弹压考生万万不可啊,此举定然会寒了天下学子的拳拳报国之心,试想他们不远万里从异族统治下的北方长途跋涉到京城参加秋闱,不但全体名落孙山,还要被官兵捉拿,这样的处置除了令亲者痛,愁者快之外还有什么用处?”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钱谦益的是太常卿左懋第,此人是山东登莱人,天生一副硬骨头,丝毫不惧和内阁首揆唱对台戏,这不禁让刘子光对这个人刮目相看。
  左懋第之后,陆续又有一些北方出身的官员出来反对,但是他们一来人微言轻,二来也拿不出什么上好的方案,所以朝堂上的形势还是被钱谦益为首的江南系官员掌握着。
  朱由校看看火候差不多了,轻轻咳嗽一声,魏忠贤立刻大声制止了众人的争论,宣布皇上有话要说。
  “朕昨日收到一份折子,上面写了解决此次榜案的方法,列为臣工不妨都来听听,看看有没有独到之处。小魏子~~”
  魏忠贤低头说一声遵旨,然后从龙书案上拿起一份奏折,照本宣科起来,这份奏折正是刘子光所提出的新式公务员考试办法,不过已经过秉笔太监的重新润色和补充,加进了朱由校的一些新想法,显得更为完善了一些。
  听完了魏忠贤的宣读,大殿上寂静无声,大家都在品味着这套新式的取士办法,所谓《申论》和宋朝时候的策论别无二致,都是让考生写出自己的治国方略,所谓《行政能力测试》则侧重于对考生应变能力,判断能力的考察,而《基础知识》则是考量考生的一般性常识,以便将那些五谷不分的书呆子淘汰在外,平心而论,这真的是一套近乎完美的考试办法,可是以钱谦益为首的官员们深知江南考生们的水平,他们十年寒窗学的全是八股文,正所谓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于八股文之外的知识他们知之甚少,如果真按这一套方法进行加试的话,恐怕能上榜的人不会太多。
  “荒唐,可笑。”一位大臣出班说道。此人正是江南四公子之首候方域的父亲,礼部尚书候洵。
  第九章 考官
  礼部尚书候洵是个很讲究礼法的老学究,他认为祖宗定下来的制度是完美无缺,不可改变的,小皇帝拿出的这份奏折一定是哪个别出心裁。想哗众取宠的小丑想出来的,这个可笑的要命的方案必须否决掉,必须!
  候洵率先跳出来反对的理由有两个,首先是因为这种新的考试制度影响他儿子侯方域的成绩,知子莫若父,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心性狂了些,但是真才实学还是有的,四岁上就开蒙读《四书》、《五经》,十岁就讲书、读文章,儿子资性高,记心好,当朝诸位大家的文章,历科程墨,各省宗师考卷,肚子里记得有三千多篇,做出来的八股文章,当真是理真法老,花团锦簇,如果放弃了八股文去考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那不是白白糟蹋了十年寒窗苦读吗?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己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得来全靠钱谦益的操办,现在恩人有事,自己当然要做马前卒了。
  朱由校听到侯洵说荒唐可笑,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许多,本来他是想等大家都夸赞的时候在宣布这个办法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好好的虚荣一把,可是这个不识相的侯洵居然说什么荒唐可笑!真是气煞人了,朱由校努力不让自己带上怒容,可是铁青色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
  侯洵却未发觉皇帝的怒火,依旧在慷慨陈词:“八股取士是最好的科举制,八股文章若做得好,随你做什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条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若是八股文章欠讲究,任你作出什么,都是野狐禅,邪门歪道。”
  小皇帝气的差点从宝座上掉下来,这话戳疼了他的心病,按照侯洵的说法,朱由校就是标准的野狐禅,他别说八股文了,就是寻常诗词歌赋也做不出来,只会弄些飞天神翼、风火四轮车之类的邪门歪道东西。
  朱由校刚要发雷霆之怒,忽听武将班子里一声断喝:“候大人此言差矣。”定睛一看原来是刘子光率先跳出来反驳了。
  “刘爱卿,你快说说这方法的妙处给他们听听。”朱由校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让原文作者替他反击侯洵的污蔑。
  “八股之制乃是我朝首创,确是取士之精妙之法,可是长久以来被那些不学无术的书虫们钻了空子,他们除了四书五经程朱理学之外,什么书都不读了,有些人甚至连鸡蛋是怎么得来的,谷物是什么季节收割都不知道,试问如此五谷不分,四体不勤之人,如何能担当一方父母,造福于万民呢?”刘子光手捧着笏板,摇头晃脑的侃侃而谈。
  “刘大人多虑了,四书五经乃文章根本,研习的深了自然什么都能参透,若说为官一方造福百姓,自有师爷刑名来操办,主官只做决断便可,若是浪费时间去学习农工商之策,反而是顾此失彼,舍本逐末了。”侯洵微笑着摇摇头,似乎对刘子光的反驳不屑一顾。
  “什么都要别人来做,那主官岂不是泥胎木偶了,师爷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何不让师爷来当这个主官,自己什么都不懂,如何判断是非,这样的话还不如拉一头猪来做官了,还能省下每年的俸禄。”刘子光说不过侯洵,把嘴一撇,开始强词夺理了。
  “臣弹劾镇武伯言辞失当,请皇上降罪。”一旁的御史正等着找刘子光的麻烦呢,听他这般胡言乱语,立刻有一名御史飞快的窜出来吠道。
  “请皇上降罪。”众御史紧跟着一起说道,声音之整齐,好像事先排练过很多次一样。
  “哼”刘子光把头一甩,根本不在乎众御史的弹劾,上面有皇帝罩着他才不怕呢。
  “镇武伯武将出身,性格豪爽耿直,朕不将罪。”朱由校倒也光棍得很,丝毫不讲究语言的艺术,直接将御史们顶了回去。
  “此法甚善,微臣深以为然,如果能在八股考试之外按此法加试,定能为朝廷收录天下奇才。”看到火候差不多了,事先联络好的户部尚书胡雪斋出班对皇上提出的新办法进行了支持。
  “臣也认为此法可行,而且还要形成定制,以后会试都要如此。”工部尚书宋应星也出班说道,他是屡次不中的举人,对于八股制度深恶痛绝,自然对新考法非常的支持,即使刘子光事先不和他打招呼,他也会站出来支持的。
  朱由校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两个尚书站出来支持,说明此法确是良策,其他大臣观察到皇上的脸色变化,都知道皇上肯定是此法的坚定支持者,于是那些东林之外的官员都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
  “有世外高人给皇上支招。”钱谦益这样想,东林党人的组织比较松散,在对付共同的敌人时还算团结,可是阉党后党铲除之后就没有了像样的敌人,面对这样无关大局的问题的时候,并没有形成一边倒的优势,既然不能压倒对手,那不如变被动为主动,把这个新考法的控制权拿在手里,不管怎么考,怎么都要经自己的手,让谁中还不是一句话。想到这里,他出班奏道:“老臣也以为此法甚妙。老臣不才,愿意担当加拭主考之重任,替陛下分忧。”钱谦益一脸的正气让义正词严的语气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本来以为他是最坚定的反对者,没想到这么快就改变了立场,变成了坚定的支持者。
  看到老大转了风向,江南系的官员们顿时省过味来,纷纷站出来表示此法甚好,大力支持。刘子光一派的官员反倒有些措手不及,抓不住主考官的位置,这不等于帮他人做嫁衣裳吗。
  刘子光顿时就急了:“陛下,钱阁老做主考官在合适不过了,但是这加试一事琐碎繁杂,阁老大人是国之重臣,总揽全局即可,具体事务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比较好。”
  钱谦益微微一笑:“镇武伯一片好意,老臣领了,吏部和礼部有不少青年才俊,这正是锻炼他们的机会,镇武伯有空的时候可要多来指导指导哦,您刀枪上的功夫咱们都是仰慕的很呢。”这话是暗指刘子光一届武人,没资格参与文科的考试,哪边凉快哪边玩去吧。
  刘子光无话可说,他这个镇武伯的头衔是打出来的谁都知道,做做武进士考试的考官还算说的过去,要是真当了文考的考官,未免贻笑大方。
  “朕倒以为刘爱卿可当此职。”朱由校语出惊人,本来皇帝打算把这个妙法归为自己的,可是看到局势已然这样了,便顺水推舟把刘子光给推到了前台。
  “众位卿家,这个绝妙的条陈就是镇武伯上的,你们都没想到吧,如果以前有人说刘卿只会领兵打仗朕可能还信,可是现在,嘿嘿。”朱由校笑着把魏忠贤手中的条陈拿过来在手上挥舞着:“你们谁能写出来这样的条陈?你们谁能下一趟江南给朕带来上千万两银子?谁又能平定上海道叛乱,歼灭危急长江水道的旅宋贼军,短短几个月时间让江南吏治气象一新?依朕看来,刘爱卿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文武全才,实乃尔等的楷模。”
  众大臣都不说话了,换了谁去江南都无法取得这么大的成绩,这是不容辩驳的事实,还有那条陈,更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写出来,敢写出来的。
  “钱大人为正,刘爱卿为副,你二人主理加试事宜,钱大人德高望重,坐镇指挥即可,如何出题,如何评分,要多问问刘爱卿的意见,好了,此事就这样定了,退朝。”朱由校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以前商讨国事的时候,总被东林党人牵着走,今天好容易能自己左右形势,真是快意。
  按照大明朝的规矩,皇上下了旨意并不算板上钉钉,内阁有权力封还圣旨,让皇上收回成命,可是这一次形势不同,站在皇上一边的力量足够强大,再加上那些北方学子闹得实在厉害,所以钱谦益决定暂时退让,他带头跪倒在地,山唿万岁,恭送皇帝退朝了。
  第十章 南征
  关于本次恩科加试的消息通过官方的报纸和贡院门口的布告公示了出来,落第的北方考生们都没有回乡,一直在等朝廷给的说法,看到这个消息无不欢欣鼓舞,盛赞皇上圣明;南方考生们也并无不满,因为告示上说前次考试的成绩并不作废,这次加试只是作为分派官职的依据,唯一令广大考生不安的是加试的三项内容,一时之间京城各大书铺的渔农、工匠、刑名以及各种实用型书籍被抢购一空,卖得最好的当属宋代刑侦专家宋慈的《洗冤录》和当朝宋工部的大作《天工开物》,半个时辰就卖得精光,买不到的人只好高价求购,或借来连夜手抄,时间紧迫,不由得他们不加紧恶补。
  由于年关将近,考试的日子就定在七天之后,如此短的时间内要制定出考题,印刷试卷,编排考务,确实有些紧张,本来考试只是吏部一个衙门的事情,可是随着副主考刘子光的加入,逐渐演变成南厂、工部、刑部联合参与的事情,南厂负责保护以及保密工作,工部和刑部的官员负责出题和评分,精心挑选的吏部、工部、刑部官员被锁进一个秘密的院子,每人负责出一道和自己专业相关的考题,然后收集起来,交给工部的印刷厂印制考题,所有过程由南厂的番子进行监督和保卫,严禁和外人接触,绝没有考题外泄的可能。
  刘子光担当着副主考的职责,但是对于具体事务却插不上手,只能每天去巡视几圈,然后或者回南厂衙门办公,或到宫里值班,毕竟他还有个领侍卫内大臣的职务呢,不过这段时间刘子光很怕到皇宫去,因为他觉得无法面对长公主,长公主从江南回来就一病不起,茶饭不思,也不是刻意的绝食,就是吃不下任何东西,每日里不是在自己的寝宫里做小鱼锅塌,就是抱着一件袍子傻傻发呆,整个人日渐憔悴,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公主身边的人都知道原因,可是没有一个人敢乱嚼舌头,因为洞悉女儿心思的南宫太妃已经下了封口令,绝对不允许提及公主的病因,所以至今皇上也不知道姐姐的病因是什么。
  南宫太妃下封口令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当朝公主单相思已婚大臣是一件很有失体统的事情,等熬过了最痛苦的这段日子,再给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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