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个酒喝大了,国公爷还掺了酒,喝了三坛女儿红,一坛老白干。刘子光只多不少,整整五坛老白干。简直就是把白酒当啤酒喝了,还是不要钱的啤酒,幸亏都是小坛子,不然就是清水,也要撑坏肚子。
喝到后来,国公爷已经大醉了,发了很多关于朝政的牢骚,什么阉党当道,居然让他这样的世袭国公,超级猛将去当孝陵卫指挥使,北方有战事不能参加,只能替历代先皇守灵,真是空费一身武艺,报国无门。
听到哥哥开始发牢骚,徐曦媛急忙让众下人退下,愁眉苦脸的对彭家姐妹说:“不怕姐姐们笑话,如今的国公府不比以前了,别看家兄牛皮吹得响,其实他的话只有在孝陵卫里还有点用,兵部根本不会买我国公府的帐,现在的朝廷,都是九千岁的门生子弟在当政,就连这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东厂的探子。”
十五岁的小女孩说出这样不符合年龄的一番话,让彭家姐妹明白,如今的京师,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京师了,这一百万两欠银,恐怕难度比想象的还大。
国公爷终于醉倒了,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卧在地上,徐曦媛叹了一口气说:“家兄好久没这么畅快的醉过了。”然后唤来几个下人,扶国公爷进房休息,另外让厨房烧醒酒汤。
刘子光非常郁闷,因为他喝不醉,他不知道体内已经有了一种特殊的酶,可以分解酒精,喝了那么多老白干还象没事人一样,说话利索,走路自然,还热心的帮着下人抬国公爷。没注意几个小姐看着他的目光已经象在看怪物了。
彭家姐妹今天就住在国公府里,但是并没有为刘子光安排客房,所以他只能去南京的炼锋号下榻。铁厂的从人已经在另外的席上吃饱喝足了。现在陪着刘子光回炼锋号。
告辞了出来,刘子光看见夫子庙一带依然是灯火阑珊,热闹不凡,刘子光问陪同的炼锋号三掌柜:“秦淮河上还有什么好玩的么?现在。”
三掌柜也是个年轻人,心说刘副将到底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要在外府拿现在肯定是睡觉的时间了,可是这里可是京师,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回副将,这十里秦淮,全靠夜晚的生意,达官贵人,贩夫走卒,都喜欢掌灯以后到这里的临街酒楼或者河里的画舫上听曲喝酒,顺便眠花宿柳,倚红偎翠。”一边说,三掌柜还一边淫笑了一下。刚才已经听说这位副将千杯不醉,男人嘛,喝了酒当然要去乱一下下嘛,天经地义的。
三掌柜用自己猥琐下流的想法揣测着刘副将的想法,其实刘子光想的是历史传说中的秦淮八艳,具体哪八个说不出来,反正什么董小菀,柳如是之类的名字是如雷贯耳。好不容易来了一次,说什么都要看看去。
“三掌柜,头前带路,去最有名的画舫,本将要见识一下秦淮风光。”刘子光喷着满嘴白薯干酒味说。
第十章 乱世佳人
三掌柜问:“刘副将,咱们去大乱还是小乱?”刘子光纳闷道:“什么大乱小乱,这里很乱吗?爷不怕乱,再乱能有十万清军乱起来那么乱?”说着还拍了拍腰间新到手的白虹刀。
后面的铁厂随卫也跟着咋唿:“大乱,老子们要去大乱,越乱越好!爷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三掌柜急忙解释:“所谓大乱小乱,是秦淮河上青楼的名字,全称是乱世佳人,大乱是建造在岸边的酒楼青楼一体化娱乐场所,喝酒听歌赌钱以及和姐儿谈心,统统都有,只要有钱,就没有玩不出来的花样,正所谓大乱。小乱是同一个老板开得一艘画舫,好大一座楼船,整夜的灯火通明在秦淮河上游弋,因为容的客人不如大乱多,所以称为小乱,但是奢华程度比大乱是由过之而无不及,京师如今风头最健的名妓董小宛就在小乱上唱曲,这小乱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必须要有贵宾牌,还不许下人跟进去,一夜光是吃酒听曲的银子,就够我这样的人半年的薪水了。”
说到董小宛的时候,刘子光观察到三掌柜的眼神迷离了一下,董小宛啊,可是把顺治皇帝都迷的神魂颠倒的江南美女,难怪三掌柜这么痴迷,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三掌柜,你说的那个贵宾牌,咱们炼锋号有吧。”按理说,炼锋号这样的大型连锁企业,也是场面上混得,这种东西应该有。
果然,三掌柜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玉牌,上面雕刻着乱世佳人四个字,下面垂着粉色的丝绦。“回副将,小号里确有一张贵宾牌,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搞来的,小乱不比大乱,不是有钱就可以进的,一般来说,只接待达官贵人,寻常商贾拿着银子进也会被赶出来的。另外,这一张贵宾牌只能让一个人进,您看这......”
“只能进一个人啊,三掌柜你常年在京师,肯定不希罕再去,至于弟兄们嘛,去大乱好了,所有费用算我身上。”刘子光让卫士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取出银票,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递给邓肯,让他带随卫们去大乱玩。自己跟着三掌柜去小乱见世面。
人马一分为二,邓肯带着一帮汉子兴致勃勃地进了大乱,三掌柜带着刘子光去了大乱门口的码头,小乱已经在秦淮河里慢慢游弋了,后来的客人只能乘坐专门的小船追上去登上画舫。,码头上验看了贵宾牌以后,刘子光上了小船,三掌柜又特地交待了一句:“刘副将,您的佩刀暂且交给小的保管吧,小乱上不让带兵器的。”
娱乐场所不准携带管制刀具,正常。刘子光解下白虹刀递给三掌柜“收好!这可是国公爷赠的宝刀,不能有闪失噢。”三掌柜到底是兵器铺的业内人士,接手就知道是上好的宝刀,赶忙抱在怀里说:“我马上送回号里保管起来,放心好了,将军尽兴哦。”顺手摸出一小锭银子扔给摇船的小厮。
小厮听见国公府,将军这些字眼,知道上船的也是个吃得开的人物,急忙点头哈腰的招呼着。目送小船摇走,三掌柜才转身离去。
画舫行进的很慢,不一会就追上了,从悬梯登上画舫,刘子光四下里观看,果然是极尽奢华,白天见到的国公府就够豪华了,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奢华,还有一种靡靡的感觉,丝竹之声,女人的浪笑,灯火辉煌,雕梁画栋。来来往往的小厮和侍女都是精挑细选的,男的都是唇红齿白的俏少年,女的都是妩媚窈窕的小萝莉。
“真是个纸醉金迷的所在。”刘子光大发感慨。在画舫上基本不用花钱,贵宾牌这个东西本身就是花了巨额的银子买的,所以吃酒,听曲,甚至叫姑娘来陪,都是免费的。
画舫分成三层,第一层是赌场,第二层是酒楼,第三层客房,最上面是露台,也是观景听曲的地方,听说今天头牌董小宛不出场,是一个叫做柳飘飘的上面献艺,刘子光顿时没了兴致,打算参观一下赌场。
只有在赌桌上才需要用钱。筹码可以事先兑换,分成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五百两,一千两,五千两六种规格的筹码,用金丝楠木做成,上面金丝嵌的字标识着数额。刘子光不喜欢赌博,就没去兑换筹码。但是小厮依然用金漆托盘送了三个面值十两银子的筹码和一杯香茗,呵呵,这个赌场的掌柜很有维加斯的风范啊,懂得人的心理,白送的筹码,当然会去赌,赌赢了还想赢,赌输的就更想翻本了,不过这一招对刘子光没用,人家在大专里选修过心理学,他正打算到兑换处换成现银揣走,突然在赌桌旁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改变了主意,走了过去。
酒喝多了容易口渴,刘子光先把香茗牛饮了,茶杯放到一旁,坐到了赌桌边,拍拍旁边人的肩膀:“小兄弟,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正是白天救下的飞人少年,现在换了一身绫罗绸缎,看起来更像个官宦人家的少年了。他看见刘子光坐到旁边,并没有表现出很惊奇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说:“兄台也是性情中人啊,刚到京师就到小乱来消遣了。”
刘子光刚要说话,少年一把拉住他,伸头过来耳语道:“跟我买,全押上。”自信的口气不容置疑。
刘子光呵呵一笑,反正是白送的筹码,就跟着少年一起把筹码押到小上。这是简单的摇骰子赌大小。可以买大或者买小,也可以买具体的数字,这样可以赢得更多些。
赌盅打开了,一二三小,赢了。刘子光乐呵呵的拿过了赢到的筹码,“小兄弟,有一套啊。”少年微笑不语。示意刘子光继续跟自己押。
又一连赢了十几把,弄得周围的客人都跟着少年买了,坐庄的手忙脚乱,看着大把的筹码输出去,有点撑不住了。给旁边的伙计打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去汇报了。
不一会出来一个中年人,圆滚滚的脸,身材高大,穿着文士服装,虽然年纪稍大,但是还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很英俊,一根牙签叼在嘴里,显得稳重之余带点放荡。这不是古代版本的周润发吗?刘子光暗自惊叹。
中年人坐到桌旁,说:“小朋友,赢了不少嘛,这样吧,我们玩个大的,各掷三次骰子,三局两胜定输赢,赌注就是你手上所有的筹码。如果你赢了,我两倍给你,如果输了,就请离场,好不好?”
“没问题。”少年懒洋洋的拿过一个赌盅,拿起三个骰子在手里颠了颠,扔进盅里。“赌大还是赌小呢?”
“第一局堵谁的点小。”古典周润发说。
两人开始摇晃手中的赌盅,一边摇一边对视。周围的赌客们也都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顺便跟着一起下注。有那常来玩的客人知道这个中年人是赌场专门聘请的高手,当年在江湖上号称过赌神的周文强周大官人,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于是众人纷纷把筹码押在周文强一边。只有刘子光依然把赢来的一堆筹码押在少年一边。
摇了半天,终于停下来了,少年先开,打开赌盅,三个象牙骰子都是一点朝上,三个一,小!小到不能再小。周围一阵叹气和议论的声音。
周文强淡淡地笑了。“看好了,小朋友。”慢慢掀开赌盅,居然三个象牙骰子摞在一起,最上面的一点朝上,三个骰子掷出一个一点,简直匪夷所思,不愧是赌神。第一局少年输了,周围赌客们又兴奋起来。
第二局比点大,少年刚要拿起赌盅,被刘子光拦住:“你是不是准备掷三个六?”少年不大明白刘子光的意思。“是啊,怎么?”
“还是我来吧。”刘子光说,以前看过那么多的赌片,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三个六虽然大,但是肯定赢不了,那个周文强肯定会在骰子上下功夫。
“二位是一起的?”周文强问道。得到确认以后,赌局继续。刘子光还煞有介事的检查了一下骰子。
这一次周文强摇晃的时间稍微长了点,而刘子光只是很随意的晃了几下。
再开的时候,周文强的骰子确实令人大吃一惊,不但掷出了三个六,其中还有一个骰子从中间断开,另一面也朝上,是一个一点。一共是十九点,比三个六还多出一点。周围的赌客不停赞叹,还有人说赌局已经可以结束了,三局连赢两场了,就算刘子光掷出三个六也输定了。
“你们都高兴得太早了吧。”刘子光说,慢慢掀开面前的赌盅,碎片,全是碎片,而且碎的很整齐,一共六片,数数散落的点子,一共有二十二点,刘子光赢了。刚才三个骰子已经被他做过手脚了,一摇就断。
赌客们终于明白今天是高手对决了,能看到胜过赌神的高手出场,绝对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大家兴奋了。甚至连楼上喝酒听曲的客人也跑下来观战。
一旁的房间里,赌场管事正在给画舫的老鸨汇报情况:“这两个人分明是来砸场子的,要不要扔到长江里喂鱼?”
老鸨是个穿金戴银的半老徐娘,从容的一摆手:“京城里水浑,这两个人什么来路,弄清楚了吗?”
“那个年纪大点的是炼锋号三掌柜送过来的,面生,估计是利国铁厂过来的客人。那个年纪小的拿的贵宾牌是宫里的,不过不是最高级的那种。”
“一个是炼锋号的客人,一个是太监的子侄,居然敢闹到乱世佳人画舫上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叫人把他俩的手脚打断,扔到江边去。不给点教训这些人还真当我们没后台了呢。”
“小的这就去办。”赌场管事立刻出去召集打手了。七八个满脸横肉的短打壮汉围拢过来,在舱门处顺着管事的手指注视着刘子光和少年。“看见了了吗,就是那两个呆逼,甩得一逼,居然来我们小乱搞事,弟兄们看准了,等会赌局一结束,我过去把他俩叫过来,你们准备好麻袋,先打他们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赌局还在继续。
第十一章 豪赌
赌桌边围聚的客人越来越多,所以现在不能贸然进去抓人,影响了客人们的兴致,败了小乱的名声就不好了。
客人们好久没见过赌神动怒了,上次惹赌神生气的那个家伙先是输掉了河房和乡下的田产,然后又输了老婆孩子,最后连自己的两只手也押上了,结果还是输,眼睁睁看着赌神把自己两只手用斧头剁下来,从此以后绝迹于赌场,在秦淮河边讨饭为生,最后饿死街头。
现在又有人要步他的后尘了,众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刘子光和少年,周文强按住赌盅,狰狞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渗人,牙签已经咬断了。如果这么简单的赌骰子都输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下,那以后赌神这个牌子算是砸了。
“两位,我们不妨赌的再大一些。”周文强一招手,后面送上来一托盘的筹码,都是一千两一个的大额筹码,“这是十万两,不知道二位有没有这么多银子。”
刘子光和少年的筹码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万多两,相视了一下,又各自摇头,表示身上也没有这么多钱。
周文强笑了一下说:“没有银子不要紧,可以押房子地契,地契没带在身上也不要紧,两位可以押身上的物件,比如手啊,脚啊,或者……命!”周赌神的语气越来越阴森,说到最后简直就是恐吓了,一双眼睛逼视着刘子光。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手。
刘子光忽然很后悔没带把凶器过来,不然把长刀往桌子上一拍,“爷爷就押这个。”那多威风啊,感觉像上海滩的巡捕探长往赌台上押盒子枪一样拉风。
“十万两银子就想赌老子们的手脚,还赌命!我看你是赌煳涂了吧?老子的命有这么便宜?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我看这样好了,你再加十万两,老子和你赌手!”刘子光毫不退缩的和周文强对视。
少年显得有些慌张了,低声问刘子光:“阿有把握赢?我可不想丢了手。”刘子光也悄悄地说:“有把握就不叫赌了,输了你不会跑啊,笨!”
既然上了贼船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周文强已经看到舱门口召集的打手了,知道无论输赢这两个人都不能完整的回家了。
“好,就依你,我再加十万两,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了。”随着周文强的一个响指,又是十万两的筹码送了过来。
二十万两的筹码加上其他客人的一些散乱筹码,已经堆满了桌子,差不多有三十多万两,胜负就在这一局了。
新的骰子送了上来,刘子光和周文强各自拿了三个,刘子光把骰子放在手里握住,还装模作样地吹了口气,念了几句菩萨保佑,然后把骰子放进赌盅。
在满场的目光注视下,两个人开始摇动赌盅,速度快,频率慢,但是很有力度,同时眼睛还逼视着对方。
半晌,终于停下了,赌场内鸦雀无声,无数眼睛盯着两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