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实力对比,还是姬胜烈占了优势,但姬胜烈也一个无法忍受的问题,他贪权贪得厉害。内阁、军部还有各大贵族对政权的把握能力、影响力降至了建国以来最低点,没有了权力意味着整个家族地衰弱,所以他们宁愿冒险站在姬胜情这一边。
在钱不离刚刚重新占领宜州的时候,沈涛就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把沈家一个子弟沈子恺安插到了通州府总兵官的位置上,沈子恺本就是皇家禁卫军的一个大队长,此举在外人眼里看来,完全是外事镀金的意思,谁也料不到这是沈涛公开对抗姬胜烈的前兆。而沈涛和段戈同时抓紧这段时间进行了布置,该转移地东西要从皇城转移出去,该撤走的人也要撤走,随后找了个理由回到了自己的封地。虽然公爵代表着贵族至尊的地位,很少有哪个国王敢丧心病狂地伤害公爵,但是谁也不敢保证,遭受到欺骗的姬胜烈会做出什么事来。
战争并不一定靠战力高低分出上下,很多时候背地的操作也可以扭转战局,此刻的通州府是一个必失之地,纵使是尉迟风云来守这里,也一样守不住。
通州府地西门处,孙仲德带着破甲军的士兵们把战车拉了出来,战车上竖立的‘神器’格外显眼,西城上的守军看到那两个奇怪的东西,纷纷议论起来,当初铁浪军团的刘永民带领溃军退出福州时,也把天威军‘神器’的恐怖威力带了出来,可惜的是,除了原铁浪军团地士兵以外,没有多少人相信,关键是那种武器被评价得太神奇了,无法取信于人。
“那就是神器吧?”
“哈……老子倒要看看那神器是这么发威的!”虽然士兵们的斗志落于低潮,不过这不能影响他们蔑视那种可笑的东西。
不只是普通士兵不信,就连主将吴景荣和手下的将官也不信,他们从城墙上看着天威军的动作,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孙仲德不去管城头上的叫骂声,战车停到了六百余米之外,一声令下,破甲军的士兵围上来,用力把战车的前半段抬起,其他的士兵则往下面填木板,把战车架得倾斜起来。
凭这时代的工艺,钱不离无法做出轴承之类的东西,凹面镜的焦点是固定的,想要变化焦点的位置,只能靠这种笨方法了,其实效果也差不了多少,木板有厚有薄,按照命令抽掉相应的木板,焦点就可以上下移动。
“拿下去一块厚的!”孙仲德眯起一只眼睛,顺着傍边固定的一个绣筒往前看,能看到悠悠白云,显然太高了。这竹筒自然也是钱不离制做的,竹筒所瞄的位置就是凹面镜的焦点。
抽掉两块厚木板,又填上了两块很薄的木板之后,城头上的人影出现在绣筒中,孙仲德看向了站在另一辆战车上的常佩夜,常佩夜冲着孙仲德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定好位置了。
“撤蓬!”孙仲德喝道。
随后号令,篷布哗啦啦落了下来,与此同时城头上响起了惊叫声,光的速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篷布落下的瞬间,就有几个士兵被强光刺伤了眼睛。
孙仲德与常佩夜推动木杆,闪亮的焦点在城头上滚动,通州军大部分士兵在伙伴发出惨叫之后,就连忙缩了回来,不过也有一些不信邪的,非要看个究竟,结果接二连三成了受害者,捂着眼睛乱叫乱跳。吴景荣早已躲在城垛下面,刚才那种看热闹的心情不翼而飞了,他本来就对坚守通州府没有信心,此刻更加忧心忡忡了。
其实把凹面镜用来攻城,它的杀伤力远不如一蓬箭雨,但是从心理打击的角度说,它要比箭雨更有威摄力,通州军士气大丧,任帅派出去骂战的士兵跳起脚骂得更欢了,而城墙上的回骂声却在瞬间消失,偌长的城墙上竟然连一个观哨的士兵都没有,争先恐后的躲在城垛后面,他们实在搞不懂自己的同伴是怎么受的伤,没有人愿意冒险。
孙仲德心内惋惜不已,凭现在通州军的斗志,他有信心在一通鼓的时间里就冲上城头,可惜攻城的器械还没有做好,再说任帅没有命令,他也不敢擅自做主。
接下来就是孙仲德的表演了,在城头上扫过两次之后,孙仲德把注意力放在了城楼上,边关重地的城楼都是用砖瓦修造的,木柱上也包上了铁皮,这是为了防止对方用火攻,而通州府自姬周国建国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事,十几年前整修城楼时,当任的刺史喜欢美观,把城楼修得富丽堂皇,壁柱上都刻满了图案,看起来倒是好看,可惜不堪战火的洗礼。
孙仲德与常佩夜把两面凹面镜都对准了城楼,他听钱大将军说过,这‘神器’对准能点燃东西一段时间之后,就能烤出来大火,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孙仲德也算是半个实践家了。
不过他没有问过具体要烤上多长时间,半个小时过去了,城楼还是没有变化,孙仲德不耐烦了,遂命令几个士兵潜近去放火箭,通州军大部分士兵依然躲在城垛下面,不趁这个机会做点什么,不但对不起自己,还对不起眼前的敌军。
几支火箭飞了起来,射到了城楼上,通州军稀稀拉拉回了一轮箭,可惜大多没有准头,只有一个破甲军的士兵肩膀上中了一箭,其他的人完好无伤,本已被凹面镜的焦点烤得滚烫的城楼终于燃起了大火,火势蔓延得非常快,只眨眼之间,半个城楼都火焰盖住了,青色的烟柱向上腾起。
一直在看热闹的李霄云眼见城头上还是少无声息,连一个救火的人也没有,不禁摇头道:“仲德,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啊!看看人家铁浪军团,再看看他们,真是让人贻笑大方!”李霄云说的有道理,当日铁浪军团在野外列阵,被‘神器’一轮扫射,就有近千人受伤,可是铁浪军团的士兵依然前仆后继向前冲,而眼前的通州军受伤的不过三十余人,但却变成了一只只秋后寒蝉,其战力与铁浪军团相比,真的是天地之差。
“我就喜欢欺负孙子!”孙仲德嘿嘿一笑,这已经不能算是战斗了,而是在欺负人。
“通州府的主将叫吴景荣吧?没听说过这个人。”李霄云叹道:“依我看,这吴景荣还不如小小一个德安城的守将于开洲!军部那些大臣真是瞎了眼。”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滑稽的世界
一个人的眼光再敏锐,也会有很多看不到或者看不清楚的地方,只有集合众人的视角,才能减少错误,集思广益就是这个道理。姬周国的军制很不合理,就现代的说法,类似一言堂,只有主将一个人说了算,帐下的将官只有听的份,提出反对意见就是抗令不遵,除非是遇到主将宠遇的少数将领,才敢旁敲侧击提醒一下。
钱不离则是一个喜欢召开军议的人,他把众将看成了参谋,鼓励大家先说出自己的见解,只有在心中有了万全的把握时,他才会断然下达命令,不给众将一个解释。
俗话说上行下效,在钱不离的以身作则下,帐下的将领们也变得和钱不离一样了,不管是一年前担任全军主将的杜兵,还是现在统领步兵队的任帅,都知道虚心并耐心的询问其余将领的意见,有这么多将领出招,此次战斗虽然只是为了麻痹通州军,但攻城还是攻得有声有色,只付出了较小的代价,就给通州军带去了巨大的威胁。
天威军胜在兵力占了上风,刀锋军、羽林军、黑豹军、顺义军还有破甲军加在一起已经超过了四万人,前方虽然在攻城,但大部分士兵还是可以抓紧时间休息,以备夜战。
花了一个上午,天威军制做出了大批攻城器械,随后在顺义军的巨盾手掩护下,士兵们用装着土石的麻袋把通州府西城的护城河都填上了,而汤云龙带领的投石车军对着西城的城墙展开压制性投射。庐陵平原决战之后,汤云龙的思想已经彻底转变过来了,用最普通的话说,他指挥投石车进行投射时,不再考虑石弹能用上多长时间,投石车会毁坏多少,而是象钱不离所说的那样,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最大的破坏力量释放出去。
从试射到投射,再到投石车军撤后。花费地时间和一个人呼吸三十次地时间差不多。但汤云龙投射出去的石弹却在二百颗以上,通州军的士兵何尝见过这么恐怖的投射!这些士兵在上午就被孙仲德破甲军的‘神器’吓了个半死,此刻又在铺天盖地的石弹攻击下,伤亡瞬间就超过了一半,当时军心大乱,饶是吴景荣拔剑当场斩杀了几个逃兵,也无法平定军心。幸好吴景荣的能力虽不怎么样,但还没蠢到不留预备队的程度。在预备队紧急支援下,才险险挡住天威军地第一波攻势。
随后吴景荣紧张的看着下方准备第二次攻城的天威军,谁知等了半天,下面的天威军一直在忙碌着,就是不攻城,在吴景荣生出疑窦的时候,东门突然响起了喊杀声。原来是李霄云在东门突袭。
这次突袭虽然被东门的守将挡住了,但产生了莫大的影响,通州军四门地守军哪一方都不敢掉以轻心了,谁都不知道天威军还要突袭哪里。结果天威军只派出小部分士兵摇旗呐喊,就拖累得数万守军不得休息,间或由杨远京带领斥候大队突然冲上前抛射杀敌,随后又借着战马的速度逃开。搅得城头上的守军一阵阵鸡飞狗跳。
其实这就是常备军与久经沙场的正规军队之间地差别,而将领之间的差别也很悬殊,如果此刻守城的是那折戟于天威军锐芒之下的铁浪军团,城头上不会留几个人,士兵们全都下去休息去了,任由对方在城外乱喊乱叫,可惜想让这些常备军变得和老兵一样‘疯狂’,他们真地是做不到。常备军的士兵中绝大部分都没有经受过腥风血雨的洗礼。他们能做的只是紧张的看着城下,咽着唾液,听着自己急速的心跳。常备军里寥寥可数的一些老兵却知道铁浪军团的战力究竟如何,面对着能全歼铁浪军团地天威军,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这场没有希望的战斗进行下去的意思,其中很多人都互相商量好了,只要天威军一冲上城墙,他们便抛掉武器投降。
通州军的士气低落,而天威军经过庐陵平原那一场惨烈的大决战磨练之后,不管是从战力、士气、能力、装备等等方面都当之无愧是大陆第一流的军队,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不怕,只是指小牛犊子敢用犄角和老虎对付两下,就象现在的常备军敢端着武器和天威军对峙一样,依照城头上老兵的看法就是:赶紧开城门投降算了,还能少死几个人……
黄昏之后,为了不让吴景荣喘气,天威军继续举着火把夜扰,如此一直闹到了深夜,才回营休息。
吴景荣看着城下逐渐变得安静起来,不由长松了一口气,他为自己感到自豪,其一是整整一天,他都是在城上渡过的,甘冒箭矢亲临前线指挥战斗,吃喝不算,就连拉撒都是就地解决,想来自古名将也不过如此。其二就是他感觉自己指挥得不错,天威军只攻了两次城,正因为自己防守得水泄不通,所以天威军不停得寻找战机,也没有找到攻城的机会!
劳累了一天,也紧张了一天,吴景荣感到疲惫极了,遂命令一个偏将值夜,在那偏将耳边低声嘱咐几句,就回去休息了。吴景荣虽然在军事上的能力极其有限,不过在政治上的眼光倒算得上敏锐,他嘱咐偏将注意西城上的那些老兵,因为他指挥战斗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那些老兵在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的脖子看。
也许政治家的本能就是算计观察身边的人,而军人的本能却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敌人身上,吴景荣只注意到了身边的异常,却不知道他这一走下城墙,就把自己永远刻在蠢材的耻辱柱上,无法抹去。
吴景荣的感觉没有错,那些老兵正是在一个无法无天的小头目蛊惑下,想在战危的时候抢先杀了吴景荣,以投降天威军换取功劳。吴景荣虽然被那种目光看得很不舒服,但在战时他无法向以前那样随便找个罪名处罚人,否则难免引发兵变,而且以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就随意处罚人,也有些过头了。
其实老兵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群体,他们是冷酷的。他们既漠视自己的生命。又珍惜自己的生命,两者缺一他们就没办法在战场上活下来,这两种说法看似矛盾,但实际上不然。漠视自己地生命是指他们比普通士兵更勇猛、更嗜血,他们不但漠视自己地生命,更漠视别人的生命;珍惜自己的生命是指在不必要时,他们绝不会做什么无谓的英雄,不逞能。新兵冲锋时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敌人,而老兵却在盯着敌阵的上方,耳朵也在听着后军战鼓的鼓点,盯着敌阵的上方是要看清敌阵射出地箭矢,以备在第一时间做好防护,听着后军的鼓点是因为他们知道,纵使后边指手画脚的是无能的将领。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士兵白白送死,所以按照鼓点行事是不会错的。
换句话说,该冲锋的时候他们绝不会后退,因为他们知道纵使退后也未必能免得了一死。而且还会害得更多人陪自己一起死,到时候连为自己报仇地人都没有,而该后退的时候他们绝不会冲锋,在他们看来。那都是蠢猪,纵使生活并不如意,活着也比死了好。
老兵是冷酷的,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唤醒他们心中冰冻的感情,一个就是荣耀,只要那一军地主将不贪婪,能体恤下属,做到赏罚公正。在那支军队中成长起来的老兵往往对那支军队有着无以伦比的荣耀感,铁浪军团惨败、铁浪军团的大旗已经不能继续在战场上飘扬地消息传来时,不知道有多少老兵嚎啕大哭,现在的通州军中就有一些铁浪军团的老兵,只是他们被潜流排斥到了外边。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心怀不轨的老兵扪心自问,也知道自己跨不过那道坎,所以干脆不和铁浪军团的老兵接触。而铁浪军团的老兵也明白自己的同伴想做什么,不过他们只是用沉默回敬同伴地背弃,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铁浪军团的战力,面对着打败了铁浪军团的天威军,靠这些新兵蛋子必败无疑!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他们确实无意责难同伴的背弃,不过他们自己却是要拼死力战的!一切为了铁浪军团曾经的荣耀!!!这才是通州军的主要战力所在,可惜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千人里才有那么几个铁浪军团的老兵。
还有一个能唤起老兵们心中冰冻感情的,就是民族大义了,如果主将要逃跑,那么珍惜自己生命的老兵自然不会逞能,如果主将勇于应战,这些老兵就绝不会晾场子。想当初扎木合在中原腹地四处穿插游动,却在通州的一个小县城碰了个头破血流,正是因为那县城的守备没有象其他人一样弃城而逃,反而振臂高呼,号召军民合力保家卫国,老兵们自然不怕抛头颅、撒热血。
那一场接触战对扎木合来说,只是一次摩擦,他攻了两次没有攻下,遂带兵东进,因为他没有时间,可是守军却付出了重大代价,守备战死,常备军十损七、八,但一城的妇孺总算是保住了,他们尽到了军人的职责!而别的城池能逃掉的大都是朝廷官员、贵族、富商,百姓们靠着两条腿走路,纵使提早倾城逃走,又有多少人能逃过扎木合铁蹄的践踏?
也许在世人眼中看来,这些未战就心怀异心的老兵实在可恨,不过这就是他们的冷酷之处,不客气的说,现在的战斗在他们看来,不过就是两帮大人物为了权力在狗咬狗,与他们无关,他们没有必要卖命。对姬胜烈没有好感,对钱不离、对天威军他们同样没有好感,不过为了自己能出人头地,或者捞些赏钱,他们可以冒险做一些小动作,反正这是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战斗。
可惜的是,还没等这些老兵联合起来,这座通州府却已经要换上新主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