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床幔外突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饮泣声,钱不离和浮柔对视了一眼,随后翻身坐了起来,悄悄拉开床幔,却看到柯丽正跪坐在小床上,揉着眼睛,饮泣声正是她传出来的。
钱不离连忙拿起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过去,坐在小床上,轻声问道:“柯丽,怎么了?哭什么?”
“要死了……”柯丽抬起泪眼,小手指向床头地花冠:“它要死了……”
钱不离盯着花冠看了半天,才明白柯丽的意思,不就是有些枯萎了么?这东西就是今天不枯萎明天也会枯萎的,哭个什么?真是的……
“花都是会枯萎的,就算你不把它们摘下来,等过上一段时间,它们一样要枯萎。”钱不离试图从生物学的角度开导柯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帐内风月(下)
“不要……”柯丽闻言大悲,突然扑到钱不离怀中:“就不要它死!”
“可是……”钱不离心中这个纳闷,我又不是创世主,管天、管地、还能管花的枯萎么?
“就不要!”柯丽是真的委屈,在她看来花冠是钱不离回赠她的信物,花冠枯萎就代表着钱不离要反悔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柯丽现在不知道任何常识,钱不离在这时候和柯丽讲什么生物学无异在对牛弹琴。
“我……我明天再给你做一个好么?不,今天就给你做!”钱不离有些着急了,柯丽这么哭被外边的人听到算怎么一回事?会背上大黑锅的啊!
“真的?”柯丽缓缓抬起了头,女人的泪水本来很丰富,小女孩的泪水就更为丰富了,短短的时间,柯丽脸上就出现了数条河道:“不要骗我哦……”
“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能骗我……我们地小柯丽啊!”钱不离在‘我’字后面加上了我们。
“嘻嘻……”柯丽马上破涕为笑,小女孩心情之善变可见一斑,不过她笑得太突兀了,以至于在她的小鼻尖上冒出了一个鼻涕泡,柯丽的心情又变坏了,她的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用惊慌的眼睛看着钱不离。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最怕的就是被自己的意中人看到了自己的丑态。
“我什么都没看到!”钱不离连忙摇头。
“你看到了!!!”柯丽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她一把掀起床单,钻了进去,用床单紧紧蒙住了自己的头。柯丽已经羞窘到了极点,打她十岁的时候就成了姬胜情的侍女,宫里的女官成天教导她们要端庄、要典雅,可现在一个鼻涕泡就把她的形象全毁了,再往深里想,他会不会觉得恶心,以后开始讨厌我了呢?
钱不离哑然无语。看着柯丽把自己的头藏起来。却把自己地小屁股翘得高高地,这种东西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鸵鸟?对,就是鸵鸟!柯丽才从被窝里爬出来,身上还穿着薄纱内衣,她的动作把薄纱内衣绷得很紧,尤其是圆圆翘翘的臀部,薄纱内衣勾勒出了完整的线条,看得钱不离一阵心跳。连忙移开目光,去拉柯丽头上的床单。
不过柯丽现在是为自己的尊严而战,她死死捍卫着自己的遮羞布,坚决不放手,钱不离又不敢用大力气,双方竟然打了个平手。
浮柔在一边笑得都不行了,她把被褥往嘴里大把大把塞进去。才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发出笑声。
“柯丽,我想吃苹果了,听话。给我去削一个来。”钱不离试图用其他的办法转移柯丽地注意力。
柯丽的身体扭了扭,没有动弹,这是她成为钱不离的贴身侍女以来,第一次违背钱不离的命令。可见她内心的羞窘。
“看起来柯丽是不想管我了!”钱不离很‘哀怨’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不管我自然有人会管我,浮柔,去给我削个苹果来。”
钱不离话音刚落,柯丽已经掀起床单,赤着脚跳下了床,要知道安营扎塞只是搭建帐篷、修造防御设施,没人会清理帐内的砂石。钱不离地帅帐之地虽然很平整,但地上的砂石依然不少,看着柯丽赤脚在砂石上跑,钱不离又是一阵心疼,但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眨眼间,柯丽已经拿着苹果跑了回来,她低垂着头,谁都不敢看,竟自削起苹果来。
钱不离犯了一个小错误,他可以用按摩、或者洗脚之类的托词逼柯丽爬出来,但不应该让柯丽去削苹果!以柯丽这种心慌意乱的心态,根本无法控制住小刀地走向,她削了没两下,就把自己的手指划破了。
“哎呀……”柯丽痛叫了一声,鲜血从柯丽地手指中流出,把新鲜的果肉都给染成了红色。
“怎么这么不小心!”钱不离急忙夺下柯丽地小刀,抓住受伤的手端详一下,这一刀柯丽用的力气不小,伤口入肉很深,几乎快到骨头了。
浮柔连忙从床头翻出了伤药,给钱不离扔了过来,军营中别的不多,但武器和伤药是从来不缺的,要不然还打什么仗?
钱不离学过些简单的包扎,他把伤药均匀的涂抹在浮柔的伤口上,随后又接过浮柔扔过来地纱布,给柯丽包扎起来。同时为了不让柯丽发出让他担惊受怕的哭声,钱不离的嘴也没闲着:“柯丽不哭……我们的柯丽最勇敢了,什么都不怕,柯丽不哭……”
柯丽真的没有哭,她咬着嘴唇,痴迷的看着钱不离帮她包扎伤口,一动不动。
“柯丽不哭,柯丽最勇敢了……”钱不离哄过女人,但没有哄过小女人,他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不过他的手法倒很利索,伤口很快就包扎好了,钱不离又仔细端详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松了口气:“柯丽什么都不怕……就怕鼻涕泡。”刚才好笑地闹剧犹在脑中,钱不离没经过大脑思索,顺口胡说了一句。
柯丽‘嘤’地一声扎到了钱不离怀里,她现在的心情比刚才可好了不少,从钱不离对自己的紧张上她能感觉出,那个人没有因为自己的丑态而开始讨厌自己,所以柯丽的心情不是又羞又窘了,而是又喜又窘。
一边的浮柔再可控制不住自己了,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最后竟然翻倒在床上。
来自竞争对手的笑声让小柯丽愤怒了,她离开钱不离的前胸,拾起被钱不离扔在床上的苹果,做势要打,却又突然顿了一顿,重新俯到钱不离的怀中,并且把苹果塞进钱不离的手里,她的眼睛瞄向了浮柔。她的意思很清楚,她不打,让钱不离打。
钱不离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拿起小刀,先把染上了鲜血的果肉剔掉,然后削起皮来,其实这种活他干的虽比不上柯丽,但比浮柔强多了,往日里不干一是因为懒,二是因为有得享受当然要享受,毕竟自己也算是个上位者了,应该学会如何去享受。
很快,苹果就削完了,钱不离用小刀削下一块果肉,用手指捻着轻轻送到了柯丽口中。柯丽含羞咬住了果肉,虽然钱不离没有惩罚笑话自己的竞争对手,但能吃到钱不离亲手削的苹果,柯丽很满足了,公主殿下都没有这个福气呢!
浮柔的笑声早已停歇了,她死死的盯着钱不离和柯丽,对面的情景让她分外嫉妒,她甚至在抱怨为什么受伤的人是柯丽而不是她。
一口又一口,柯丽心满意足的吃着,她就象一个世间最温顺的小妻子一样,或者说她在幻想着自己是一个小妻子,但,时间无限,苹果却是有限的……成人一拳大地苹果已经被柯丽消灭了。望着钱不离手中的果核,柯丽又想到了另一个撒娇的办法,就是装睡。很快,柯丽的眼睛合上了,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不过她的双手还在紧紧抓着钱不离的衣襟。
这种小伎俩当然瞒不过钱不离,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用拐杖钩住自己的木轮车,然后把柯丽放在了车上。在放的过程中,柯丽略微挣扎了一下,才松开了钱不离的衣襟,显然她不知道钱不离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木轮车上。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程达的声音:“大人,浮梁将军和粱健生要拜见大人。”
“这就来了么?”钱不离暗自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告诉浮梁,我今天没时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完,钱不离突然伸出手去咯吱柯丽的腋窝,柯丽开始还咬牙忍受着,继续装睡,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大人,浮梁将军说有要事。”程达在帐外补充了一句。
“混帐东西!”钱不离怒喝了一声:“程达,你没有听清楚本将军的命令么?”
“这个……遵命,大人。”程达明显犹豫了一下,帐外紧接着传来几声窃窃私语,看样子程达正在向浮梁解释着什么。
柯丽眼见自己快要露馅了,索性从木轮车上跳了下来,向后躲闪着:“不要了……我怕。”
钱不离‘嘿嘿’奸笑了几声,上前拉住了柯丽的小手,拄着拐杖走到自己的床前,却非常突兀的伸出手在浮柔的胸脯上捏了一把,如果是在夜里,这种小动作浮柔可以忍受,但是在柯丽面前浮柔就没办法忍受,她尖叫着向后面躲去。
钱不离象突然间换了另外一个人一样,放声大笑起来,接着坐到床上,抱住了浮柔。内帐是欢畅无比的笑声,间或还有女人的尖叫声,而帐外则是难言的尴尬,里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将计就计(上)
一上午,浮梁带着粱健生前后共觐见了三次,但都被钱不离骂走了,不止是浮梁感到面子上挂不住,连粱健生也是恨恨不平的。
“浮将军!天威将军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 粱健生一脸怒气:“是不是将军大人还是信不过我粱健生?”
“将军要是信不过你,早就派人把你砍了!”浮梁笑了一笑,露出一种见怪不怪的神色:“要不是因为你说的军情紧急,我才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大人,不止是我浮梁一个人,在天威军内,还没人敢在大人的兴头上去打扰大人呢。”
粱健生看了看浮梁的神色,愤然道:“大人怎么能这样?!为了……就不怕贻误贻军机?! ”三次觐见,帐中总是在不断的发出欢笑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钱不离肯定在和女人嬉戏,这点让粱健生尤其不能理解,钱不离可是一军统帅啊!
“你别想太多了。”浮梁摇摇头:“反正大人已经下定扎营了,一天的时间也不会耽误大事,等明天再说吧。”
“浮将军怎么能说这种话?”粱健生痛心疾首的说道:“俗话说救兵如救火,大人连这个都不知道么?”
浮梁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粱健生续道:“我有一个表哥是宜州府的从事,从他那里我知道了不少大人的事,雪原城之战,天威将军大人出奇制胜,接连大败札木合,为我姬周国出了一口恶气,福州 ……怎么样我不知道,但百里克诚肯定全军尽没了吧?要不然将军也不能带兵北上宜州,将军本来是极英明的。可现在怎么……”
“嘘!”浮梁把手指竖在唇前,左右看了看:“你刚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你知道大人最大的长处是什么吗?”
“是什么?”粱健生眯起了眼晴。
“是知人善任!”“知人善任?”粱健生一顿:“浮将军是说……”
“其实,雪原城之战是杜兵将军的手笔!”浮梁笑了笑:“福州卢陵平原一战,却是杜兵将军和郑星朗将军联手制敌,你没看到将军大人现在行动不便吗?当日他被人刺杀,受了重伤,哪里还能指挥做战?要是没有杜兵将军和郑星朗将军的话,唉,福州现在说不定会落得什么地步。”
“怎么可能?”粱健生瞪圆了眼晴:“雪原城一战明明是将军大人指挥的啊,战报上写得清清楚楚!”“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战报上地东西并不一定都是真的。”浮梁摇了摇头:“不过战报怎么写和我们没关系,上面有什么将令我们就服从什么将令,最后只要别吞掉我们的功劳就好。”
一队巡逻兵从前面走过,浮梁闭上了嘴,拉着若有所思的粱健生走远了。
夜幕终于降临了,军营中点起了数不清的灯火,今天钱不离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竟然让军需官给每个士兵都分发了一些酒水,当然,畅饮是不可能的,只够士兵们解个嘴馋。
一时间,军营显得热闹起来,士兵们虽然都隶属毒龙旅,但各有各的籍贯、经历,有了酒水在手,当然要去找老乡或者朋友一起喝,那才够味,而且军营里也从来不缺朋友。
浮梁把粱健生拉到自己的大帐喝酒,话语间很明显的露出了拉拢的意味。粱健生当然要投桃报李,带着感激之色频频向浮梁劝酒。这也正和了浮梁的意思,喝到高兴处,居然让人在自己的内帐里加了张床,说是要和粱健生秉烛夜谈。
就在浮梁拉着粱健生谈心时,粱健生带来的六个人已经被顾坚的手下毫不客气的捆绑起来,把他们押到了后营一处庞大的帐篷中。
帐内的气氛显得很阴森,几个面无人色的人被吊在帐中的铁架上。上身赤裸,下面只穿着一条破烂不堪的长裤,他们身上遍布着狰狞的伤痕,有旧伤也有新伤,有些伤口还没愈合,不停的渗出黄色的浓水,顺着他们的身体往下流。这几个人都是防守赤水桥的宜州军爷官,也许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要不然就是真正的忠义人士,在秦冲劝降时,他们竟然对着秦冲破口大骂。后来截不离也遭遇到了秦冲一样的待遇,可惜钱不离的脾气可比秦冲大上很多,夜以继日的拷打让他们苦不堪言,现在他们哀求着要投降,但钱不离却已经不需要了。
粱健生带来的六个人被押进来之后,十几个士兵很利索的把他们也吊在了铁架子上,正好和那几个久经‘考验’的人面对面,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尤其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浓水顺着身体流淌的景象,更使得他们恐慌起来。
“军爷、军爷,我们是来投诚的啊!”末尾的一个人禁不住叫了起来。
“闭嘴!”话音未落,鞭子已经到了,‘啪’地一声脆响,那人不由惨叫起来,这一鞭子抽得非常重,几乎把那人后背上的衣物抽成两半,露出了大片的肌肤,还有一条皮肉外翻的血痕。
“妈的,老子让你闭嘴,你还敢叫?”动刑的人勃然大怒,挥手又是一鞭子。
“……”那人几乎咬断了舌头,才把将要脱口而出的惨叫声逼了回去,不过这两鞭子已经把他抽得失禁了,眼见某种液体从他悬在空中的脚尖滴落在地面上。
两记‘杀威鞭’下去,效果还算不错,但有一个人没有害怕:“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小子,很牛啊!”顾坚冷笑着走了上来,接过皮鞭,在空中挥动了两下,随即一鞭子挥了过去,不过他的角度不好,而且手法也有些生疏,没有打到正角,反而打到了那几个宜州军的将官,溅起了一片一黄色的在水,有不少溅到了顾坚脸上。
“妈的!”顾坚大怒:“把这几个人给我砍了!”该拷问的情报已经拷问得差不多了,将军大人也不需要他们投诚,如果不是遇到了粱健生,他们在昨天就已经被处死了,现在正好用他们的人头来吓唬人。
几个士兵抽出长剑走了上来,没有去解开那几个宜州军将官的绳索,他们干脆挥剑砍断了对方的手腕,等到对方惨叫着掉在地上时,长剑又毫不留情的劈向了对方的脖颈。这些福州士兵都是执法官,是钱不离从任帅的第一团中挑选出来的,他们在战场上见惯了腥风血雨,杀几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屠杀无疑要比鞭打更震撼人心,眼见一汪又一汪逐渐散开的血谭,还有四处滚动的人头,粱健生带来的那六个人噤若寒蝉,就连那很有勇气的汉子也不由闭上了嘴。
可惜他闭上了嘴不等于别人就会放过他,顾坚逼了上去挥手又来了一鞭子,在他胸前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鞭痕。
“说吧,到底是谁派你们来做奸细的!”顾坚冷冷的说道。
“我们不是奸细!”“呵呵……嘴硬?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顾坚一挥手,几个士兵走上来,手中的鞭子呼啸飞舞着,在那人的身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血花,无法抑止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