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归属-(凶性难辨)- 第16部分

〃我说不用就不用。我让你住这儿并不是想让你特意为我做什麽，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别给别人找麻烦！〃不想再这麽争执下去。

〃我确实是好意，没想搞破坏。。。你让我做吧。。。〃攥著湿衣服不放，晏蔷连连恳求。

〃出去。〃甩掉晏蔷的手，尚韵维把衣服扔回洗衣机，重新放了水。

〃我真的。。。〃想再有一次能好好表现的机会。

〃出去！〃可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洗衣机隆隆的甩水转动，把晏蔷的心旋至谷底。

运作的声响，在尚韵维耳中何尝不是一种噪音。

这是。。。赶我走的暗示吗？

不敢再做声，晏蔷只得默默走出洗手间，悄无声息地拉门下了楼，把自己融进漆黑的夜色。　


（26）

黑暗，映衬城市的繁华；角落，收容落寞人的心。

喧杂吵闹的人群看起来有些碍眼，欢声笑语在耳中变成嘈乱噪音。

＇出去！＇

尚韵维严肃紧绷的面孔，还晃在眼前。

为什麽每次跃跃欲试的表现，最终都以愚蠢的惨局收尾。

半年後，自己再一次把尚韵维惹怒。

哎！真是白痴！大白痴！

又会被他鄙视、看不起吧。。。

说不准，明天就会赶自己离开。

一个月不到的同居生活，就这麽半途夭折了。

＇咕咕咕＇

肚子开始第五次哀怨哼叫，九点半，却没有心情吃饭。

两个多小时，不知尚韵维是否还在收拾残局。

真不该一声不吭出走，自己闯的祸本当自己承担。

＇咕咕咕＇

哀叫越来越频繁，是在抗议？还是暗示？

如果尚韵维从刚才一直收拾到现在，想必还没吃饭。

小小弥补，希望能减缓他的怒气。

拐过几条街区，晏蔷挑了一家生意红火的中餐店，为尚韵维买下晚饭。

走出餐馆，又进了超市，当一手拎著晚饭，一手提著啤酒的晏蔷回到街上，已是十点十分。

嬉笑的人群，转眼，少了。

时间不早，得趁热把饭送回去。

一路小跑，周围的灯光愈变昏暗，街市远在身後，眼前已看到住宅小区。

〃你们看他多倔啊！到现在还这张脸！看我怎麽虐他！〃

〃抓腿！把腿拉开！〃

〃你按他头！把嘴缠上！别让他咬我！〃

男人们暴虐的淫笑自一条昏黑窄小的径巷传出，黑夜里听起来万分罪恶。

晏蔷倏地停住脚步，犹豫著不知该进该退。

黑暗总会让变态原形毕露，半年前惨遭虐待的恐怖回忆又隐约浮现，打了个冷战。。。

还是走吧。。。

於是晏蔷忙低头快走了两步，不想身後突然传出一声尖利的凄惨嚎叫。

这声音。。。是女人？还是小孩？

欺负男人已经很过分，要是受害者是女人或小孩。。。

不能容忍！　

放下手中的酒水饭菜，晏蔷怒气冲冲捡了几块石子，走进径巷。

〃操！叫你刚才抓我！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你们说怎麽虐吧？是五马分尸？还是先打断他的腿？看小眼神这可怜。。。我。。。〃

〃住手！！你们几个混蛋！！光天化日竟敢欺负人！〃

握紧手中石子，吼声虽大，仍不免提心吊胆。

夜色太黑，只知道是三个人，却无法看清被包围的受害者是何模样。

〃你谁啊？！哪冒出来的？我教育我们家狗，关你屁事！！〃三人转过身，原来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青年。

等等。。。刚才他说。。。

向前探出一步，晏蔷这才看清几人身後正挣扎起身的。。。

小狗？！

怪不得当时听不出是女人还是小孩。。。

原来是。。。狗在痛叫。

〃即便是狗也不能随便欺负！！我才不信这是你们家狗！！〃

不管人类还是动物，被虐的疼痛，一样会感受。

〃操！好啊！那不打狗，打你！反正今天老子气儿不顺，手痒痒就是想找东西撒气！！〃三人立刻调转目标，凶巴巴朝晏蔷逼近。

〃你们也得打得著我！〃话落，晏蔷掷出手中早已备好的石子。

一看是和自己相仿的青年，晏蔷恐惧少了几分，胆子更足。

有几枚还真准，正中靶心。

石子完全激起青年们的怒火，顶著不时飞来的石雨，吼嚷著扑上前。

不一会儿，晏蔷便被困在中心，吃尽拳打脚踢。

虽说混乱中也还击了几拳，踹出了几脚，但一头双臂怎麽也抵挡不住三头六臂的攻击。

眼框、脸颊、嘴角抽痛得火烧火燎，身子似断裂开，钻心地疼。

〃叫你嘴硬！打死你！打死你！〃

青年骑在被抡倒在地的晏蔷身上，一拳拳落下。

〃我也打！！〃

挣抢殴打中，晏蔷的衣襟也被撕开，不等他出离愤怒。。。

〃我靠！他怎麽这麽多疤！？太可怕了！不。。。不。。。不会是黑社会的吧？！〃

望著满面血水，表情狰狞的晏蔷，有人胆怯了。

〃不。。。不知道。。。〃

〃打也打够了，以後可不想惹祸上身。。。赶紧走吧！〃

〃走。。。走！走！〃

满面血水，是因为被打所致；

表情狰狞，是因为太过疼痛；

身上的疤。。。

脑袋还晕晕沈沈，却见三人已落荒而逃，颤抖举起中指，晏蔷跪趴在地，心中极度不爽地大吼，〃少爷我就是黑社会的！！你们有种都别跑！！嘶。。。啊。。。他妈的。。。〃

被打得不轻，晏蔷爬了半晌也没站起。

这才想到那只被欺负的小狗，大概早被血腥暴力的场面吓跑了吧。

龇牙咧嘴扭过头，角落里，却望到一双明亮眼睛。

唉？没。。。没跑？它竟然还在。。。

〃嘶。。。你怎麽还没走。。。不害怕麽。。。〃伸出手，晏蔷忍著嘴角疼痛，笑著问道。

明亮的眼睛眨了眨，月光下，小狗居然在慢慢靠近。

通体黑毛，四肢皆白，不算尖的小脸，双眼碧蓝，三把小火燃在额前。。。

好帅气漂亮的雪橇犬。

这麽可爱的狗都要虐，那群该死的畜生。。。


*　*　*


＇806＇又恢复了安静，此时厨房已整洁如新，衣服也挂晾上阳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手托面颊，似在沈思，眉目间仿若还带著一丝悔意。

翻开手机望了望，却又放下，不知何事让一向果断冷静的主人流露少许失常。

思索间，门锁转动，男人忙偏过头，吐出闷气站起身。

〃嘶。。。嘶。。。啊。。。〃怀中物品太多，晏蔷忍著痛悄声关上门，不想转身却见尚韵维正立在不远处望著自己，〃呃。。。我。。。我回来了。。。〃

三小时前还完好无损的晏蔷，此时满面血水不说，衣衫残破，一脸狼狈，睁大的眼中还带著怯意和惭愧；再往下看，怀中一物也正眨著冰蓝双眼，乖乖俯在晏蔷怀中，投来可怜兮兮的目光；挂在手臂上的两个塑料袋，隐约可见饭盒和啤酒。

〃你。。。上哪去了？怎麽搞成这样？〃微皱眉头，尚韵维上前一步，迷惑不解。

〃呃。。。那个。。。你不是轰我出去了麽。。。我。。。〃

不等晏蔷自怨自哀完，尚韵维不高兴地沈下脸打断，〃我说出去，是让你出洗手间，没让你离开家。〃

尚韵维居然这麽说！？

心中卷起一簇火，跟著扑腾扑腾开始热舞。

身体虽然疼痛，但此刻却愉悦无比，强忍住想笑的冲动，晏蔷继续垂头道：〃哦。。。那个。。。是因为我错了，所以才出去忏悔。。。想你可能还没吃饭，就买了晚饭。。。然後。。。到小区楼下。。。看到有人虐狗，我伸张正义。。。出了手。。。然後就这样了。。。〃晃晃怀中的哈士奇，暗示它和自己配合，晏蔷随後嘟起小嘴，抬起充满恳求的双眼，〃这只小狗不是走丢就是被遗弃的。。。也没地方去。。。多可怜。。。那个。。。我想。。。咱就。。。〃

小狗马上可怜地哼叫了几声，身体竟开始颤抖。

〃不行。〃没有移开注视晏蔷青紫乞求的脸，尚韵维一口拒绝，〃你知道这是什麽狗麽？这种雪橇没法在家里养。我以前对狗有了解，它太淘气。你一个就够让我头疼的了，再弄来一个，我可真要赶人了。〃

〃我知道这是哈士奇，我一直喜欢雪橇，知道它脾气，所以我一定会看好的！！你看它没地方去，还受了伤，多可怜啊！我保证以後不再给你添麻烦。。。要是。。。要是做不到，到时再把我赶走好不好？拜托！拜托了！谢谢！！〃抱著小狗凑上前，晏蔷费力托起塑料袋，〃我给你买的饭都要凉了，你快吃吧！！就这样吧。。。我现在就安置它啊。。。〃

瞥向帅气灵性的哈士奇，又瞪了眼仍在讨好的晏蔷，尚韵维接过塑料袋，转身叹气道：〃下不为例。先把它放下，我给你上点药。〃

〃唉？〃听错了吧？晏蔷怔了怔，愣在原地。

〃家里没什麽药，只有创口贴。〃当尚韵维再次出现在晏蔷身前时，手中已多了一个小盒。

〃啊。。。哈。。。哈哈。。。没事。。。谢谢。。。〃放下小狗，晏蔷一屁股坐上沙发，高兴地等待尚韵维帮自己擦拭伤口。

沾湿棉球，尚韵维沿著晏蔷脸上的伤口一路轻擦，团团白棉，转瞬变得又红又黑。

没想到闯了祸，还能享受这麽温柔的待遇。

尚韵维。。。我爱死你了！


此时，在尚韵维眼中，晏蔷却显得不太正常。

已经青肿的双眼，闭合得格外安然。

高高肿起的左脸，红得异常兴奋。

带伤的唇角偶尔微微抽动，想翘起弧度，却又似害怕被发现，忙羞涩抿住。

〃嘶。。。〃

沾有碘酒的棉球刚蹭过嘴角，便引来一阵刺痛。

尚韵维修长的手指此刻就在自己唇边，真想摸一摸、亲一亲。。。

意识驱使粉色舌头溜出，边舔湿干涩的唇瓣边试探唇边的实情。

〃你干什麽呢？嘴痒痒麽？〃

尚韵维冷冰冰的话语，吹到唇边化作一股热气。

〃没。。。没什麽。〃

睁开不痛的半只眼，英俊的容貌近在咫尺，晏蔷登时紧张得心跳加速。

〃好了。〃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尚韵维收了盒子站起身，〃你给小狗擦擦，我去把饭热了，然後一起吃。〃

〃呃。。。哦。。。〃美梦戛然停止，似顶了盆凉水，晏蔷失望地向趴在脚边的小狗望去。

冰蓝的眼睛又圆又亮，灵巧的尾巴左右摇摆，小雪橇咧开嘴巴，开心地笑了。

　

27

距离半路拾犬只有两天，但晏蔷却觉长如两年。

本来就不会饲养幼犬，每天还要提心吊胆，生怕稍有差错被尚韵维轰赶出门。

夜深时，对趴伏而眠的小狗无声叹息。

此狗，哈士奇，男性，以貌观察，年龄不足三月；脾气秉性，不是善主，调皮淘气，屡教不改。

初次相遇，见其惨遭虐待，为祝福日後身体康健，遂起名＇健健＇。

两日以来，健健已现几大特性。

一，在屋中不分早晚随处大小便；

二，除了睡觉，清醒时周围若无人，便嚎叫不止；

三，为保佑自己健康成长，闲来无事时，四处啃咬家具，练习牙口。

“恩…”

今天开心面馆休息，自分理处下班後，晏蔷一头栽倒上沙发，难得小憩，可刚入睡不久，便被不停扒弄自己手的家夥吵醒。

“恩…您又怎麽了…”

眯起双眼，晏蔷侧过身，望著在自己伤痕累累手腕上搭扶的大厚爪，百般无奈。

簇团的小白眉倒立，圆圆的冰蓝双眼滴溜溜，粉嫩的小舌头四处乱舔，哈出的热气不时吹在手腕上。

“真爱玩…你精力怎麽这麽旺盛啊…咦？”抽抽鼻子，晏蔷皱起眉头，“怎麽这麽臭啊？！靠，你又便了吧！”

似没听见，健健继续扒著玩得开心。

“拜托！小祖宗！你别害我好不好啊？”一骨碌翻下沙发，晏蔷立刻醒了神，低头满地寻找遗迹。“我收留你是看你可怜！你别害我一起被赶出去啊！”

爬过沙发转角，两条歪倒的便便横在窗下的墙边。

健健奔著小白爪，摇著白尾巴，吐著舌头笑呵呵站在晏蔷身旁，一脸这是谁便的表情。

铲掉臭味源，晏蔷忙敞开窗户。

万一尚韵维下班回家，发现房中有异味…


谁料，还没想完，门锁竟有了拧动声响，跟著人已出现。

“你干什麽呢？”

刚进门的尚韵维便觉室内气氛异常，只见窗户大敞，窗帘飘动，晏蔷站在窗口不停挥扇双手，脚边的健健，正盯著那摆动的双手晃著头。

“没…没什麽…呵呵…你今天怎麽回来这麽早…”忙止住手上动作，晏蔷强装镇定，歪靠上窗台，笑得不自然。

“恩，晚上甄律和他朋友不是要来看健健麽，局里事儿不太多，回来先收拾收拾。”走到沙发边，尚韵维眉毛微皱，“它是不是又便屋里了？这麽臭。”

“呃…没，没有。”故意嗅嗅，晏蔷赶紧摇摇头。

只见健健绕到尚韵维脚边，抬起爪子开始一阵热情扑抱。

蹲下身摸了摸贪玩的小狗，尚韵维不再多问。



自从晏蔷搬进以来，还是第一次有朋友来访做客。

只不过，他们的目的，不是看自己，而是看狗。

简单收拾一下房子，晚上六点半，迎来了甄律和他的朋友李易涵。

“呵呵，你运气还真好！能捡到这麽好的小哈，叫什麽名来的？我没记住。”一进门，甄律直插主题，完全忽视两个主人的存在。

“我起的名，叫健健。”晏蔷笑呵呵做答。

“贱贱…他给你起的名还真到位。”甄律抱起小狗，自己反倒像主人，大摇大摆直接坐到沙发上边玩边问，“这麽久，你们住的还习惯麽？”

“我挺好的…就是…不知他…”瞥了眼尚韵维，晏蔷吞回後话。

没有说话，尚韵维拿了几瓶饮料递给客人。

“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呀，不过住两个人刚好，挺温馨的。”环顾一周，李易涵小发感慨。

“就是嘛！我租那房子跟这格局差不多，呵呵，只不过老婆和我住卧室，更温馨。”握著健健厚大的前爪，甄律喜上眉梢。

“别来劲啊。我说的温馨可没你那意思。”白了眼甄律，李易涵也坐上沙发。

“晏蔷啊，你得好好体会什麽叫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加油啊…早点睡到床上去，呵呵…”拍了把李易涵大腿，甄律探过头暗示坐在椅子上听呆的晏蔷。

“恩！”重重清口嗓，尚韵维瞪了眼甄律道：“晚上咱们去哪吃？”

“在家吧，我做。你们俩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吧。”首当其冲，李易涵自告奋勇。

“唉！？你还会做饭？”惊讶，惊讶，晏蔷更崇拜小涵师傅。

“还凑合吧，你不正好想学嘛。到时候让甄律洗碗，他最爱干这活儿。”说著，李易涵卷起袖子，拎起放在门口的塑料袋。

“哇，材料都买好了？真不愧是小涵啊！”跟在李易涵身後进了厨房，晏蔷满心激动。

把健健放归地上，甄律递给尚韵维一根烟，自己随後抽起，“可不是嘛！要不我能这麽爱他呢，干什麽都特自觉。”

“甭理他，人来疯。”关上厨房门，李易涵把自己和晏蔷隔绝在另一空间。

“真没看出来…你家条件那麽优越，反而什麽都会做，不像我…哎…要学的太多了。”把材料从塑料袋中取出，晏蔷羡慕不已。

“跟你自己以前比，你不也进步不少嘛。什麽都得慢慢来，我当初也不会做饭。”对所做菜目心中有数，李易涵边洗边安慰道：“虽说你上次把鸡蛋做砸了，衣服洗糟了，但毕竟是第一次，尚韵维也就责备你两句，他又没生气，所以别灰心。”

有了可倾诉的知己，晏蔷一五一十把每天发生的事向心目中的“智多星”李易涵汇报。

“但…我寄人篱下…做什麽都得小心谨慎，害怕哪天做不好，惹他不高兴，被赶出去。”拿出切菜板和干净的空盘，晏蔷道出心中一直以来的不安。

“他没你想的那样。”看了眼失落的晏蔷，李易涵笑著搭上他肩膀，俯在耳边悄声道：“偷偷告诉你吧，尚韵维对你印象没你自己想的那麽坏，听甄律说，他有时候还提到你呢。”

“啊？提…提到我？说什麽？”心中猛然一动，晏蔷紧张望进李易涵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