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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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边缘-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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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整天,周鱼都像根尾巴似的跟着瓦尔多医生,就连瓦尔多睡觉时也隐身守在旁边,希望能找到一些“逃离”的线索。

    瓦尔多医生没有任何违和之处,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之外,就是在给病人看病,观察病人,记录病灶,尝试着治疗肺结核的方法,忙里忙外。

    时间重启,周鱼又回到了起点,这有点像劳伦斯梦境里的游戏,不同之处在于游戏里重置的只是死亡的角色,角色的记忆并不会被重置,而这个梦境重置的是整个世界和世界上的一切。

    这更像是上帝制作的游戏。

    今天的计划还是跟随瓦尔多医生,他要对比昨天的观察,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是不是也跟着世界,在重复着这一天。

    “你是谁?”瓦尔多好奇的看着周鱼。

    “一个观察者。”周鱼微笑着说道。

    瓦尔多这天做的事和上一次差不多,会因为一些细微的事而改变行动,这符合混沌理论,但总会有另一些细微的事让医生重复上一次做过的事,这符合暗月的那套理论。

    “这就是暗月想让我看到的东西?”周鱼把信揉成一团扔到窗外,看着天花板思考。

    瓦尔多医生坚信阳光和风能让病情减缓,所以疗养院没有窗玻璃、没有窗帘,病人会被当成咸鱼一样在大太阳下面晒。

    他今天的目标是小玛丽,她是这个梦境里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人。

    …(未完待续。)

第三二八章 破日(四)

    小玛丽最后变成了徘徊在韦弗利山疗养院的幽灵,至少在周鱼的认知里是这样的,他的认知会反应在梦里,梦里发生的事、梦里的角色所说的话不会超出他的认知,暗月除外。

    她四处游荡,疗养院就像是他的家,从病方区转悠到重症区,从重症区转悠到庭院,但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围栏旁的士兵也没有向她射击的意图,甚至没有去看她;庭院里的医生、护工也没有阻止她在庭院里逛。

    要不是还有人在和小玛丽说话,周鱼会以为她已经是个幽灵了。

    她一直晃荡到晚餐时间才回到疗养院里,天黑之后就不再出去,灯光很暗,很多人已经睡去了,但疗养院里没有片刻平静。

    咳嗽声从肺叶的最深处传出来,空洞、低沉,伴随着尖锐的抽搐,没有一刻停歇,此起彼伏,像是死神书写的交响乐章。

    周鱼庆幸自己不需要睡觉,否则这肯定是个难眠或噩梦连篇的夜晚。

    小玛丽继续游荡着,没有和人说话,直到晚上九点左右才睡下,很快就睡着了,并且起得很早。

    接连好几天,周鱼每两天跟随一个他觉得比较特殊的人,对韦弗利山疗养院已经了若指掌,可是一无所获。

    他稍微有点着急,因为在梦境里呆的时间越长,外面的小伙伴们等的时间就越久,萨巴赫他们可能没有耐心等上一个小时。

    必须改变方案了,顺着梦境来或许也可以找到离开的方法,但那可能会花很长时间。

    周鱼已经确定,任务提示里的“逃离”指的是逃离这一天,这个时间段,而不是逃离某个地方,所以才用“这里”,如果是指的是地方和人,完全可以写成“逃离疗养院”或“逃离瓦尔多”。

    再一次,他来到了死亡隧道。

    在小玛丽睡觉的那天晚上他就来过了,这里没有灯,晚上来这里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湿冷的空气和难闻的气味,隧道里有一条较窄的通道,从通道出去就是个车站,搬运尸体的人每天都会从通道进入死亡隧道搬,把尸体抬到车站,然后运走焚烧。

    【盲目】可以找到隐藏的危险,但透视视线也会遗漏一些东西,所以周鱼要在白天来看一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漏掉的线索。

    隧道并没有恐怖片里那么长,两头有铁栅,光可以照进来,但隧道里的阴森程度不比晚上好多少,疗养院建在一个丘陵上,死亡隧道在疗养院下面,相当于是在地底,阴冷潮湿。

    地上还可以看到一些血迹,以及从尸体身体里溢出来的东西,每天不定时有尸体滑下来,有些还是在大半夜,打扫是件奢侈的事,所以死亡隧道隔一段时间才会清扫一次,这里的消毒措施是石灰,洒得到处都是,地上都有厚厚的一层。

    拿着根木棍扫来扫去,周鱼像探雷一样仔细检查着死亡隧道的每一个角落,花了不少时间从头探到尾,又一直探到了侧边通道外的车站,什么收获都没有。

    回过身,他看到小玛丽站在自己身后,吓得像个小女孩一样尖叫起来。

    “你是新来的?你在找什么?”小玛丽好奇的问道。

    周鱼拄着木棍,捂着胸口说道:“我有枚硬币不小心掉进一个洞里,滑到这里来了,我在找。”

    “硬币?硬币丢了就丢了,难道很值钱?”小玛丽皱起了眉。

    “是枚银币,也不算太值钱,主要是因为那是我的幸运硬币,不能丢。”周鱼随口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连墙壁都要看?硬币可不会粘在墙上。”小玛丽很好奇。

    “呃……你跟着我多久了?”周鱼只能苦笑。

    “够久了。”小玛丽笑着说道。

    “好吧,其实我是在找秘密机关,你年纪太小,肯定不知道。”周鱼意识到他可以向这个每天都在四处转悠的小女孩打听消息。

    “什么样的机关?这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东西。”小玛丽果然上当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而已,这里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如果你什么都知道,你一定能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或是奇怪的人。”周鱼叹了口气。

    “你就是奇怪的人。”小玛丽一语中的。

    “我是说除了我之外,我在寻找大秘密,行为举止当然会比较奇怪。”周鱼把木棍扔到一边:“走吧,我们先回病房,免得被人撞见。”

    二人回到病房区,小玛丽一路都在思索着疗养院里的奇怪的地方。

    “看吧,果然还是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回到走廊晒着太阳,周鱼故意激她。

    “胡说!我只是想不起来了。”小玛丽很生气。

    “那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吧。”周鱼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躺回了他的病床上。

    小玛丽独自走开了,低着头努力回忆,差点撞在一名护工身上,就连午餐时间都在埋头思考。

    周鱼拨弄着餐盘里的食物,也在思考着逃离这一天的方法,他已经试过把所有的钟都弄停,可时间一到这一天还是会重启;杀人也试过了,无论杀死谁都没用;倒是想把疗养院彻底毁了,可士兵们只有枪。

    被困在自己梦境里是件很不好受的事,如果有个织梦人,还能跟着织梦人的想法行动,可他就是织梦人,他想离开这里,想找到暗月,这两个想法都无法实现。

    饭后,午睡时间,小玛丽找到了躺在床上的周鱼,一副很得意的样子。

    “我想起来了,瓦尔多大夫有一本书,书里的人都没穿衣服。”她说出了自己看到的奇怪之处。

    “呃……”周鱼挠了挠头:“那是瓦尔多医生研究人体用的书,没什么用,还有吗?”

    “当然有,我还看到约翰先生和克莱尔小姐常常一起去上厕所,在同一个隔间。”

    “那是他们的小秘密,和大秘密无关。”

    “我看到艾伦护工在伊凡护工的鞋子里放图钉。”

    “好孩子不要学,还有呢?”

    “杰克逊先生的皮肤很黑。”

    “因为他是个黑人。”

    “马西女士的皮肤也很黑。”

    “他也是个黑人,关于肤色的事就不用说了。”

    “瓦尔多医生的头顶很奇怪。”

    “那是谢顶,还有呢?”

    “疗养院的西侧的外墙上有个十字。”

    “那是医院的标志,疗养院偶尔也画。”

    “是黑色的。”

    “那是……黑色的?”周鱼转头看向了走廊尽头,那里也画着个十字,但是是红色的,他能想起来的黑色十字只有德军的铁十字,很多人看到铁十字就会联想到纳粹,但铁十字只是德**队的传统标识,和纳粹无关,至今仍在使用。

    “很黑。”小玛丽松了口气。

    “很黑就不是褪色的问题了。”周鱼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要两点了,又问道:“每天都是黑色的?还是在特定的日子才变成黑色?”

    小玛丽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看到过一次。”

    “很好,这是个重要发现,非常重要。”周鱼拿出一颗糖递给小玛丽。

    …………

    把信揉成一团,周鱼起床走进卫生间,隐身、瞬移,来到了疗养院的西侧。

    不用出去他就知道小玛丽说的是什么了,和想象的不一样,墙上挂着的十字和医院无关、和铁十字无关,而是一个镶在墙上的十字架。

    周鱼已经逛遍疗养院,他知道东侧尽头有个小教堂,教堂里也有一个十字架,只不过是放在神龛上的,西侧同样的房间是个仓库,大概是死的人太多了,为了镇压恶灵,才在西侧也挂个十字架吧。

    失望的回到走廊,他躺回床上闭着眼睛晒太阳,但那个黑色的十字架一直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似乎……很重要。

    “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周鱼拿起信,找来支笔,画起疗养院的构造图来。

    疗养院是长条状的,大部分房间都是病房,东侧的一部分是重症区,所以那边会有个小教堂,西侧外墙的十字架在建筑物外面,小教堂里的十字架在建筑物里面,可以看成是电池的两级,虽然都是“+”号,但西侧可以看成是正极,东侧可以看成是负极。

    除此之外,周鱼就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

    “就算是节大电池,孤零零一节电池也没什么用,我干嘛那么在意?”周鱼把信放回枕头旁:“两头都有十字……两头都有十字……”

    突然,他猛的坐起来,重新拿起信,在信封上画了个圆圈,再在圆圈里画了一横,这一横可以表示周长,也可以表示一个横着的圆。

    两个大小相同的圆放在一起,圆心重合,一个竖着放一个横着放,从侧边看就是周鱼所画的这个圆里加一横的模样,可是从两头看,看到的就是十字。

    不断轮回的时间是一个十字——两点零六分;不断轮回的空间是另一个十字——疗养院走廊里的这张小床。

    破坏了这两个十字,是不是就意味着破坏了时间和空间的循环?

    把信撕成碎片,周鱼朝着疗养院西侧移去。

    …(未完待续。)

第三二九章 破日(五)

    站在小教堂里,周鱼期待着韦弗利山疗养院的崩塌,可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两个十字架都破坏了,横、竖两个圆圈的交汇点,电池的正负极,神父躺在地上,看着那个破坏了十字架的人,用拉丁语念着驱魔的咒语。

    等了好一会,没有任何变化出现,神父也词穷了,念得结结巴巴,他看到周鱼转过头来看着他,突然张开嘴,露出了尖而长的獠牙。

    神父双脚乱蹬,直到背脊撞在了第一排长椅上。

    “放心,就算我是恶魔,也是只被困住的恶魔。”周鱼收起獠牙,走出了小教堂。

    可惜事情和他猜想的不一样,两点零六分,时间并没有重回昨天,他也没有回到那张小床上。

    “呃……”放开手中的士兵尸体,周鱼看向了挂在墙上的钟。

    士兵是神父领来的,咒语不管用,神父准备在热兵器上试试运气,他叫来了不少士兵,周鱼杀死了不少士兵。

    尸体没有摔在地上,钟的秒针不再转动,停在了两点零六分。

    整个世界都停住了,就像是梦境崩碎的前一刻,不同的是无论人、物还是环境,都没有出现裂痕。

    这次是真正的时间停止,不是暗月停顿了织梦人的思维导致梦境停止,因为织梦人还在动。

    周鱼行走在疗养院里,欣赏着时间停止的情景,梦境崩碎的前一刻他无法和环境产生互动,但现在可以,他可以开门关门,可以让静止的人摆出各种有趣的造型,只是物理规则不存在了,环境只会在他触碰时产生变化,不触碰就回归静止。

    比如关门,关门的力道只能影响门关起来的速度,使再大的力,门只要一离手就立即静止,没有惯性;重力也是一样,一架钢琴和一张纸没有任何区别,而且抬起来之后只要放开手,钢琴和纸一样都会凝在空中。

    时间和空间的循环被打破,当时间流动到两点零六分时就无法前进,周鱼也不会自动回到那张床上。

    “暗月!”他叫了一声,可是声音从嘴里出去后就消失了,声波无法振动空气,传不出去、弹不回来,聚焦在离开嘴唇的那一刻,造成了不太明显的扭曲。

    周鱼继续叫,声波越积越多,扭曲越来越厉害,所有声音汇聚在这一点,当时间开始转动时,所有声音一同释放出去,说不定能够摧毁建筑物。

    暗月没有出现,说明周鱼还没有“逃离”这里,他处在逃离的边缘,时间线断裂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线”接起来,让时间继续流动,但不是循环,这样他才能真正的逃离。

    该怎么接?

    时间是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东西,从哪里接、接到哪里是个大问题,思来想去,周鱼还是决定从那两个十字架入手。

    环性时间和空间的交汇点,是他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时间和空间的“位置”,反正两个十字架的中心处在同一个水平面上,至于连接物……电线应该行。

    有【盲目】,要找电线并不是件难事,周鱼划破墙壁,从里面抽电线,一根根接起来,忙活了好一会,终于接出了一根足够长的电线。

    电线可以浮在空中,不掉下来,周鱼先将电线的一头放在疗养院西侧外墙的中心点处,调整着位置,一路来到东西的小教堂,把线的另一头伸到了他破坏掉的十字架中心。

    成功了,周鱼被自己叠加在一起的叫声吓得手一抖,眼前一黑,又回到了小床上。

    这是张不一样的床,床旁边站着三个人,都是中年男人,其中一个站在床的侧边,面前有个控制台一样的东西;一个站在床脚低头看着周鱼;另一个站在床头,用两个金属物夹住了他的脑袋。

    周鱼感觉到自己嘴里塞着什么东西,接下来能感觉到的只有剧烈的疼痛,电流在他的颅内肆意乱窜,他头部的肌肉完全失去控制,下巴收紧,死死咬着嘴里的东西,看来那东西是防止他把舌头咬下来的。

    这是在电疗,周鱼猛的一挣,拉断了绑在身上的束缚带,抬手把臂剑刺进了给他电疗的那人脑袋里,坐起来,杀死了床脚那个扑过来想要压住他的壮汉,再把床旁那个主持电疗的医生杀死。

    吐出嘴里的毛巾团,他大口喘息着下了床,开启【盲目】观察周围,发现自己还在韦弗利山疗养院,只是时间点不同了。

    青霉素被大量使用后,肺结核不再是种只能等死的绝症,疗养院就被改成了强制治疗精神病罪犯的疯人院,周鱼仍穿着病号服,身份由肺结核患者变成了疯子。

    这是关押真正的疯子的地方,电疗是其中一种治疗手段。

    周鱼隐去身形,移到东侧尽头,看到的不是小教堂,而是公共活动中心,吃了药的疯子们在这里晃荡,窗子安上了玻璃、窗外安上了铁栅,除了医生和护工外,这里还多了腰挂橡胶警棍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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