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婢·镜云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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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女婢·镜云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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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我们就来接你,好好准备,小姑娘。”公公掩嘴一笑,转身带着其他小太监一起走了。

  无数同情的眼光射向娇小的翎儿。

  “保重啊,翎儿!”

  “一定要挺过来!”

  “姐姐们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一声怒骂响起——“你们这些做姐姐的,怎好让翎儿去担当此任?”

  众宫女赶忙拜身:“姑姑。”

  一位面容姣好的宫女站了出来:“姑姑有所不知,这个祭祀可有玄机呢。”

  络玫收起怒气:“秋枫,你倒说说看。”

  “自从三年前皇后去世,皇上每年会于七月初举行单独的祭祀。皇上会挑选一个宫女陪同,第一次所有人都争着去。可是祭祀完后,那位宫女从殿中出来就疯了,不过几日就死了。第二次大家不信邪,争破了头,也要去。不出所料,那个宫女同样也疯了,在一个夜晚自尽了。”秋枫有些怕怕地说出了这番话。

  络玫大惊:“这样就更不能让翎儿去了。”

  “难道姑姑就忍心让我们去送死么?”众宫女齐齐跪下,哭诉道。

  翎儿很懂事地抓起络玫的衣角,淡淡笑着说道:“姑姑,翎儿不怕,翎儿不会死掉。翎儿将来还要带姑姑出宫,要一辈子孝敬姑姑呢。”

  众人闻言,都起身抱着翎儿哭泣。

  翎儿命很大,不会死掉。她对自己说,眼泪却落了下来。

锦瑟无端五十弦(6)
穿起一件小衫,翎儿随着公公来到静心殿门口。

  
  公公略一拜,眼中无限可惜:“咱家就送到这儿,姑娘请进去吧。”

  
  翎儿小手微颤,缓缓推开门。现在门外只有她一个人了,好害怕。殿内一片漆黑,黑色的缦布重重遮起窗子。

  
  “进来。”熟悉的男子声音,好好听。

  
  翎儿有些放下心来,走进屋子,把门关上。

  
  男子的声音有些疲惫,说:“过来。”

  
  翎儿看到深处的一个影子,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她好小,只有到他的腰部上面一点。他牵起她的小手,温厚柔软。她的脸在黑暗中发烫起来,心里的紧张感消失了。

  
  他是皇帝,而此时他却像一个哥哥,很亲切。虽然不知道他的模样,翎儿还是觉得他像她的天神。

  
  “我们要进去了。”

  
  “去哪里?”她的声音小小的,像黑暗里的一个星点。

  
  耳旁传来转动机关的声音,眼前可以感觉到——一面墙抬了起来。

  
  她的手掌控在他的手里,一把拉了过去,她贴紧了他的身子,走进密道。

  
  密道中好安静,每走一步,都会传来空灵的回声。脚底仿佛踩在云端,不真实的感觉。

  
  忽地,密道中亮了起来。每走一步,墙上的一盏灯火就亮起来。翎儿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机关,不过这些不仅添了神秘感,还有浪漫感。

  
  翎儿抬起眼来,想要偷窥他的容貌。一见到他,她的目光就再也无法移开,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耀眼的男子。坚毅的轮廓,冷削无比的脸庞。眉眼中掩饰不去的华贵与王者之气,冷傲、不羁。

  
  皇帝感觉到那双灼灼的眼睛,低下头来。他的唇瓣很薄,挪动着,说:“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这么小,就会看男人了么?”

  
  翎儿垂下头来,脸颊比施了胭脂还要红。

  
  “你叫什么?”他的声音很温和。

  
  翎儿低低回道:“奴婢叫宗政翎。”

  
  “哦,很好的名字呢。”皇帝淡淡说着,“朕叫紫缭。”

  
  翎儿不敢再说什么了。

  
  “除了朕的父母,只有一个人敢直呼朕的本名。”他的脚步停下,声音更为响亮了。似是进入了一个小室之中,室内更为明亮了。

  
  “谁?”翎儿好奇心一起,脱口而出。

  
  皇帝松开手,指着一处,说:“她!”

锦瑟无端五十弦(7)
翎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个绝美的女子躺在中间突出的水晶台上。她的美,清新脱俗,美得让人心醉。

  
  翎儿怔怔道:“皇后娘娘。”

  
  他的声音从上面传来,透着浓重的悲哀:“对啊,她是朕的皇后。”

  
  “她好美。”翎儿忍不住赞叹。

  
  “当然……”他缓步走去,走上水晶台的台阶。

  
  他的眸子里装满了深情,那是翎儿还不能完全明白的感情。

  
  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美丽女子的皮肤,发出赞美:“好美,你是朕最美的皇后。”他吻上她的唇,轻柔的,温暖的。

  
  当他的唇移开的那一瞬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张雪白的脸一下子变成灰黑色,头发披落,不再有光泽。

  
  翎儿吓得脸色惨白,跌坐在地。

  
  皇帝仿佛已经习惯了,沉稳地走下了台阶,踱向翎儿。他的神情变得如此迷茫,嘴中吐出一句话:“该你了。”

  
  翎儿吓得说不出话来,用无比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皇帝毫不动容,从腰带中取出一瓶药水,递给翎儿。他的话语不带任何情感:“你有手绢吧,把这种药水涂在皇后身上,一个地方都不能跳过。如果做得不好,我会让你浣洗苑的姐姐们来做!”

  
  翎儿伸出苍白的手,接过药水。忍着泪水,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虽然害怕,可是为了那群姐姐,她也要忍着。

  
  就当她是一块朽木,被烧焦的朽木好了。翎儿睁开眼睛,面前不是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而是,干枯、褶皱,已经没有水分的皮肤。

  
  她柔嫩的小手一点点为女子剥去衣裳,每一次不小心触碰那如同死去树皮的皮肤,她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恐惧到极点,悲伤到极点!

  
  药水所拭过的肌肤立刻柔嫩起来,一寸一寸……她的小手抹过……雪白和美丽在手下绽放。

  
  坐在室内的皇帝脸色凝重,不过他看起来很满意。

  
  翎儿的目光偷偷撇过去看他,又被他瞪了回来。她终于知道在她之前的那两位姐姐是怎么被吓疯的。

  
  无奈啊。忽然,她觉得自己放松下来了,突然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半个时辰后,一个大美人在她的手下出现。

  
  完事之后,她为女子着上衣装,一切与刚才进来时无异。她恭敬一拜,走下台阶。

  
  皇帝抿嘴一笑,说:“干得不错。”

  
  忽地,他的声音幽冷起来:“今天看到的事如果泄露出去,你就……”他发出幽幽的冷笑声。

  
  翎儿一跪:“不敢。”

  
  “好了,你退去密道等我,”他的目光柔情地转向水晶台上的女子,“我要好好和她说会儿话。”

  
  翎儿跪着,往后退去。

  
  终于结束了,她舒了口气。可是,脑袋里那副可怖的画面还是不停地出现,真是令人后怕。

锦瑟无端五十弦(8)
大概等了一个时辰,皇帝一脸疲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用惊异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用不可思议的口吻,问:“你还没发疯么?”

  这下轮到翎儿吃惊了:“我为什么要发疯呢?”

  皇帝脸上露出一抹打趣的笑容:“好了,出去吧。我必有重赏!”

  出了静心殿,翎儿终于算是呼吸到人气了。她长长舒了口气,露出俏皮的一笑。

  “你要朕赏你什么?”他的英眉一横,问。

  翎儿想了想,说:“让我现在回去好好睡个懒觉就行了。”

  皇帝“扑哧”一笑:“好,朕准了。”

  “谢皇上!”翎儿一拜,兴奋地跑了。再呆在这个地方,她可能也会疯掉。

  
  浣洗苑的姐姐们见到翎儿健健康康回来,就显得异常兴奋。秋枫将翎儿抱了起来,丢入空中,又接住。吓得翎儿把刚才忍住的眼泪也喷涌而出了,众姐妹赶忙安慰。只是,不管她们问什么,翎儿都闭口不答。

  夜里,翎儿难以入眠,翻来覆去。突然碰到腰带处,惊诧的低吟:“我的玉佩呢?”

  她仔细想想,不可能丢在静心殿,那里这么安静,掉了块玉佩的声音一定能听到。那肯定是掉在静心殿到浣洗苑的路上了,怎么办?那可是娘亲留给自己唯一的物件呢。

  咬了咬牙,翎儿决定起身去寻。虽然很害怕,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她提起灯笼,趁着大家都睡着,瞒着姑姑走出了浣洗苑。这是她第一次在夜里一个出来,月光狡黠,透着迷茫的清亮。

  她将灯笼放得低一些,一寸一寸地寻去。

  “在这里。”她欣喜地抓起地上温润的白玉佩。

  忽地——

  一阵阴风吹来,她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已经到静心殿了,翎儿一想起白天的情形,身上还不由地冒冷汗。

  突然身后传来窸窣的草声,翎儿的手都沁出了汗水。

  一只手忽然搭上她的肩膀,她惊恐地大叫:“不要啊!”

  显然身后的人也吓了一跳,也惨叫一声。

  翎儿觉得熟悉,赶忙回头。轻轻喊了声:“碧云姐姐?”

  “翎儿?”碧云苍白的脸,慢慢恢复血色。

  姐妹相见话便多,她们跑到湖边,相互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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