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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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门-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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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他放羊,因此没少挨父亲毒打,常被父亲追的像狼狗一样地跑。

  在农村不讲究孩子有才,考上大学走出农村那才是光宗耀祖;毕业后在城里上班找个上班的老婆,一家人都跟着沾光;一提到谁谁家的儿子或丫头在省城读书,谁谁家的孩子大学已经毕业,在某某城市上班找了一个城市女人,那是很光彩的一件事。

  高四娃读书没有读好,被父亲像羊狗一样的放着,忽忽悠悠就长大了,跟着高老头子荒度了许多光阴,初中毕业便再也不读书,闲在家里也没人管他,更是天天跑去跟高老头子放羊,为什么呢,因为他的青春,除了放羊除了没有事做以外,最主要的是高老头子最近新认了个女徒弟春桃。春桃是邻村刚美专毕业来高家庄带小学美术课的代课老师,春桃是镇上人,知道有个放羊画画的高老头子,就来拜望高老头子,要跟高老头子学画画,高老头子虽然一百多岁了,看见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分外喜爱,闲着的时候就带着他们俩个去山坡上放羊。

  春桃比高四娃大了两三岁月,个子与高四娃差不多高,白皙的瓜子脸上,长着一双杏核眼睛,光滑的脸蛋印着一对酒窝,修长的细腿穿着一条牛仔裤,显得更加的挺拔,飘飘的长发,散发着处女的香气,水灵的看不来是一个农村土丫头片子,但凡村子里的小青年见着她两个眼球直冒火;高四娃打内心中也被莫名的兴奋充动着流口水,每次见面都会留恋偷偷贪看几眼,由此更是天天跑到高老头子那里,看看能不能等到见春桃的机会。

  春桃一个人住在高家庄,也正是豆寇年华,与高四娃年龄相仿,处在青春期,一来二去,以画作媒,二人竟也真有些情窦初开朦胧的情意来。

  春桃虽然生在农村,但一直在城里上学,十*岁是男女正值青春期骚动,充满着幻想,这时爱的单纯,不掺杂物质,与高四娃的感情竟一路直线上升,又朦朦胧胧。高老头子老眼昏花,默不作声,只是偶尔瞅着坐在草地上的两人的背影和远处的白羊咧开没有牙的嘴,嘿嘿的笑。   

  那是一个初春的夜晚,月黑风高,高四娃送春桃回学校时,两只手不知怎么的就牵到了一起,那个夜晚,风从四面吹来,清水池塘里处处蛙鸣,星星忽闪着眼睛,两个人发着抖抱在了一起,高四娃毫无经验地吻了春桃。磕的两人的牙齿一陈生痛。接踵而来的幸福使两个人沉浸在身体的冲动和从来没有的幸福感觉当中。

  青青的山坡、蓝蓝溪边,旁边有着一个老眼昏花,却儿童般笑容的高老头子,高四娃和春桃像两只春天的燕子一般游走在如花似锦的春色当中。

  很快,他们的事情不径面走,高家庄人口相传的力量超乎想像的大,谣言像潮水一样四处漫散,说起来的人都啧啧着嘴,都觉得不可思义。春桃跟高四娃好上了,那真是一枝桃花插进一堆狗屎里了。这事传到春桃父母的耳朵里,赶紧去了高家庄打听,结果探出来高四娃家一贫如洗,高四娃初中毕业,丑陋不堪,除了有性命之外,身无长物。春桃父母是一百一千个不同意,春桃母亲是一个势利眼,她对春桃说:“春桃哎,你个傻妮子,那个泥腿子有啥好的,你跟着他不拉根棍去要饭去!你跟他要是能过好,你抠了我的眼去。”

  春桃在一旁眼泪横流,却不作声,用手绞着自己的衣襟,并不说话。

  春桃娘说了百般的好话,百般的诱导,见春桃是抱着葫芦不开瓢,气的一拍桌子,茶水四溅,说:“好,你个死妮子,从今天开始那里也不能去,说好了婆家,再去乡里教书。”

  春桃已经是小镇十里八村的一枝桃花了,想说婆家还不容易,这个口风刚一传出去,便引来了一窝子狂蜂浪蝶。前来提亲的媒婆一波接着一波,将家的门槛都快踏平了。这日,一辆警车停在了春桃家门口,说是警车,其实只是辆旧昌河车,乡镇派出所不知道从那里弄来的,自己喷了两道蓝漆,贴了派出所的标志,在四里八村就算是警车了。四邻看见这就害怕,今一见停到了春桃家了,一下子围来了好几家人,伸着头,看春桃他爹可不是犯了什么事吧。

  结果却从车里面挤出来一个肥胖的女人。春桃爹一见这女人,揪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忙迎上去说:“这不是桃她二姑吗,你咋来了,咋坐这车来了!”

  二姑手一挥说:“走,进屋,我来给你报喜来了。”

  进了屋落坐,喝了茶水,二姑才笑嘻嘻地说:“哥啊,春桃哩?”

  春桃妈说:“她呀,在后屋呢备课呢。”

  二姑睃着眼说:“怎么样了?这么大的闺妇,婆家找好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开门见山,如作八股算是破了题了。

  春桃妈叹了口气说:“可不是,她姑,这妮子,上学上傻了,现在是个疯妮子,好坏不分,我和他爹也寻思着,这闺女大了,也该找个婆家了,可是上那儿找个如事的哩。”

  二姑哈哈一笑说:“你两口子,守着这如花似玉的闺女还说风凉话,春桃的事我也听说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里现有一家,保你们巴不得愿意。”

  春桃爹望了一眼门前的警车,说:“她姑,你说哩是?”

  二姑说:“张副镇长你认识吧,那可是咱们镇里的二把手,他的小儿子张小山是春桃的同学,现在镇政府的派出所帮忙,家里的条件没得说,能看上咱们家的闺女,那是给咱们脸儿,家境就更不用说了,张小山那孩子,长相那可不用说了,白白胖胖,一米八的大个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我都相中了,他相中咱春桃,这是春桃哩命儿好啊。”

  春桃父亲陪着笑说:“呵呵,春桃是到了找对象的年龄,张副镇长的家境确实够殷实,张小山这孩子我也认识,可小妮年龄还小……” 

  “不小啦!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娃都已经满地跑,第二个也怀上了,这赶上了现在,过去这么大没有出嫁可是被人笑话的。”

  “女娃儿,早晚都要是人家的人,赶早不赶晚,赶早还能找个好人家,人家张副镇长家不会亏待咱们娃儿的,再说咱们是高攀。”

  春桃妈见春桃爸说点子不沾边的话,忙接过话头说:“辛苦她姑了,成了赶明个给你买个大鲤鱼,我看这事行。”

  春桃爸狠狠地瞪了一眼春桃妈。

  二姑看见了,哈哈一笑说:“我知道这事那有一口应承下来的,你们两口子再商量商量,我等你们喜讯,话再说回来了,张小山这样的孩子,可也是找遍十里八村都找不到的。再说了,你也不比比,跟那个高四娃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二姑说到这里,才发现说多了,忙说:“我等你喜讯,等喜讯。”

  一家人恭送二姑出了门,上了警车,春桃家的狗追着警车咬,被春桃爹一脚踹开。

  回到屋里,春桃妈埋怨春桃爸说:“你个老东西,你刚才说啥话,这么好哩亲事,你还不想愿意咋地?”

  春桃爸瞪她一眼说:“你闺女嫁不出去了,你慌个啥?张小山这孩子我见过,在派出所当临时工,这样哩人,咱家春桃可能跟他相处好啊!”

  春桃妈哼了一声说:“我可不管,再不好也比那个高四娃好,只要比高四娃那泥腿子强我就愿意。”

  高四娃一连多日不见了春桃,内心空落落的,每日跟着高老头子去山坡放羊,不是望着羊发愣就是望着溪水发呆。高四娃抬眼问高老头子说:“老祖爷,春桃咋不来了呢?”

  高老头子抬起浑浊的眼睛望着天上飞掠过的那只鹰,也不知听到没听到,并不说话。

  高四娃暗中憋了劲,猛地从青草地上一跃而起,爬起来跑了。

  高四娃一路没停下来,一直往前跑,脚下践踏了青草血肉横飞,小溪的风景在眼角向后掠去,连鸟儿都被惊扑愣愣从草丛中惊飞起来。

  春桃倚在窗前,正值春天,窗外有一大丛盛开的夹竹桃,掩映着葱笼的粉红色夹竹桃花。

  人花相映,春桃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她的初恋,刚有了感觉,她不愿这么放弃,青春期的少男少女都是情起难收。在家里的强大压力和利益的诱惑下,他并没有被压倒,反而更加的想念高四娃,当感情没有物质生活的时候,往往至纯至善。

  高四娃一口气跑到了春桃家,老远从外望就能看到院子里是粉红色的,一大簇一大簇的夹竹桃花。

  高四娃本来想翻墙头,试了一下,觉得大白天翻过去不太好,就咣咣地拍起门来。

  春桃爸妈应声开门见是高四娃,一脸的迷茫,说:“小伙子,你找谁?”

  高四娃一路上鼓起的勇气,这会儿一见春桃父母全泄气了,人都发抖了,结巴地说:“大娘,我——我找春桃。”

  春桃妈扫了高四娃一眼说:“我眼拙,你是?”

  高四娃脸红脖子粗的,低着头小声地说:“我叫高四娃。”

  春桃爹妈一听这就是高四娃,气就不打一处来。脸色寒下来,说:“你来干啥,四娃,我给你说,你们俩不般配,你也别怪大娘说,你说你要跟春桃好了,你拿什么养活她,你那个家有地方住吗?好,就再说,俺不要你家盖房子,你们家摆的起结婚酒席吗?再退一步,就是索性连酒也不摆了,你能拿的出来彩礼吗?现在人家一结婚都是十万八万的拿彩礼,我不给你多要,你拿三万给我,我这就让春桃跟你走,你们俩吃糠咽菜,我眼不见为净,你觉得你可有这个本事。听大娘一句话,四娃,你要真的喜欢春桃,你就别推俺春桃进火坑。”

  春桃娘一番话如水泼来,把个高四娃弄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些他真的都没想过。他现在的爱只是单纯的爱,并没有想过生活中现实的爱。

  高四娃嘴一直在发抖,却说不出来话。

  正在这时,听到了汽车的声音,那辆警车又停到了春桃的家门口,春桃的那个二姑又从车门里挤下来了,开车的还下来个小伙子,那个小伙子白白胖胖,一米八几的个,穿的周周整整,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春桃父母一见来人,忙说:“她二姑来了,咋又来了呢?”

  二姑说:“等不到你们两口子的话,我这可不又来了么,这个就是张小山,送我来了,我经过镇上,还特地给春桃买了部手机,现在的小姑娘,那个不用手机,这样年轻人联系也方便嘛。”

  手机在张小山手里拎着,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张小山买的送给春桃的,为的就是可以联络方便,二姑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打个掩护。

  春桃娘一见张小山,心花怒放,再看一眼高四娃,真恨不得把高四娃推屎坑里淹死,免得碍眼,忙喊一声:“桃,你二姑来了,快出来接着。”

  春桃匆忙从屋里跑出来,一见到蔫着头的高四娃,又看见了张小山,她心里明白,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姑也是个明眼人,媒婆的眼是最尖的,好一眼就看出来情况来了,簇拥着一群人往屋里走,说:“走,走,屋里坐,桃啊,你可不知道二姑给你挑了个好手机,屋里看看去。”说完拉着春桃进了屋子。春桃看了一眼满脸是汗的高四娃,被二姑拉进屋去了。

  高四娃的勇敢和诚意换来的是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儿,心里比凉水还要凉,一时间他很颓废,思维僵硬的不能动弹。

  高四娃一个人站在春天的和风下,呆呆地望着自己在阳光下孤独的影子。

  在利益和家人压力面前,春桃的心儿,开始渐渐的渐渐的像春日融雪一样化了些,没事也不长去高家庄的学校了,就在窗前夹竹桃花下发短信玩手机。

  高四娃自从那日不知道怎么从春桃家走回来的,回来好几天了,没说过一句话,天天低着头走路。

  这天,高四娃正低着头路过溪边的小桥,看到了一双皮鞋,再抬头,看见了张小山。

  张小山也就才十*岁,要不是农村里上到初中是惯例,他现在还在读高中呢。去到派出所也不过是人家看在他爹的份上,让他去玩的,其实还是个大孩子。

  桥很窄,高四娃站在那里,想等张小山过来以后再走,可等了一会,张小山还是站在桥上,没有想过来的意思,太阳有点毒,高四娃看了看天,晒得人睁不开眼,再看看桥和张小山,高四娃走过去,想侧身走过去,谁知,他侧身,张小山也侧身,高四娃还是过不去。

  高四娃看了眼张小山,张小山也睁着眼瞧他。

  两人没话,话不用说,大家都心里明白。

  高四娃伸手去推张小山,张小山一个踉跄,忽地一声,不知道从那里又冒出三四个小伙子,高四娃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按爬下了,在春天的阳光下,一顿疯狂的拳头,肢体之间相互碰撞,地上的青草被践踏的绿汁纷飞,高四娃弄了一脸绿草汁,人被结结实实被揍了一顿。

  高四娃为啥挨打,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也不说话,抱着头像一只土狗一样在尘土里滚。

  人影散去了,还有个家伙一口啐在了高四娃头上。

  春阳又来暖暖相照。风儿温柔的抚摸着高四娃的熊猫眼和伤口,高四娃嘴角有血,这是刚才有谁趁乱一把掌扇的,熊猫眼是被一个人一个飞腿踢的。

  高四娃慢慢的爬起来,又一屁股坐下,仰头看了看发烧的太阳。

  张小山带了一帮人去小镇上的饭店里喝酒,这算是谢场,大家都很快意,打了半天,高四娃竟没吱声。在小镇这也算不了什么,拳头耳巴子的打不死人,也致不了伤,弄出来也跟乱着玩差不多,所以大家都不怕。

  快到傍晚的时候,张小山才领着人带着一身的酒气回家。

  快到院口的时候,张小山站住了,酒也醒了一半,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一脸乌青的人正歪着眼看他。

  那人正是高四娃。

  高四娃脸也没洗,嘴角的血也结了痂,微笑着看着张小山。

  虽是春天,张小山身上还是升腾起了一股寒意,说:“你,你想干啥?”

  高四娃并不理他,转了头到处看,看到了墙脚有几块烂砖,高四娃就去捡起来,张小山一群人连连后退,还以为高四娃要冲过来。

  高四娃走到张小山跟前站定,嘿嘿一笑,扬起砖朝自己头上拍了一砖,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张小山身后的几个人见高四娃犯傻了,遇到这种不要命的愣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哗一声流水落花般散去。

  只有张小山一个人呆呆地站着。

  高四娃扔了砖,一下子把张小山扑倒在地,两人在土里扭打起来。张小山穿的羽绒马甲被撕开,像下了场雪。

  这种打架是没有套路,毫无章法,纯属流氓加动物打法,赶那儿顺手就从哪里开始,没头没腚的,没准还会吓黑手,冷不丁就是一下,置人于死地,人高马大不一定占到便宜,瘦小干枯也不一定吃亏,搞不好一招制敌,什么老大,地头蛇最怕这种打法。

  两人扭在了一起,高四娃被人一脚从张小山身上踹开的。

  高四娃一看,自己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旁边还站着一群人还有张副镇长夫妇。

  高四娃还没看清,脸上又被爹扇了两把掌,新伤旧伤,痛疼难忍,嘴角血又流了下来。

  张副镇长哼了一声说:“好,好一场龙虎斗,打么,接着打,老高,你养地儿子不错么,把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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