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扁了扁嘴,好像闹脾气的小孩子一仰。文瑾正觉得他可怜,他突然又灿然一笑,拉著文瑾就从窗户中越了出去。他也不理会路人的惊呼,带著文瑾直奔到城郊的一处僻静的小树林中,四顾看了看,寂静无人,便笑道:“这里总行了吧,没有人,只有你……和我。”
不是情欲冲昏了头,只是想要你,想爱你,想跟你在一起。
你,明白吗?
脚步轻移,倾下身子,将怀中还在发愣的人儿放在柔软的草地上。右手移到文瑾束发的丝带上,轻轻一抽,黑色的长发倾泻而下。慢慢地解开他的衣裳,铺在两人的身下。眼睛温柔的注视著他,心头有说不出的柔情荡漾。
文瑾在他灼灼的注视下,早忘了其它种种的想法。他微微闭了眼,声音很轻。“阳光好亮……我们去暗些的地方吧。”
薛宁笑了笑,伏下身子,亲了亲他的眼睫。“这样不好麽?我想好好地看你。”
文瑾羞红了脸,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眼睛闭得更紧了。感觉到那人的视线在自己毫无遮掩的身上来回地望,细细的看,他的心跳渐渐加速。这无形的接触,比任何的爱抚都更羞人,也更加能让人心动神摇。
好一会,他才觉得一个温热的身躯靠了上来。“瑾,睁开眼。”
还带著些许的羞涩,文瑾睁开了眼。薛宁也褪尽了衣物,双手撑在自己的两侧,悬在上方看著自己。
这是那一夜之後,他们第一次赤裸相对。
同样年轻的身体,充满了青春健康的气息。黝深的黑眸中,映照著彼此的面容。
十指交缠。
细细的吐息。
交错、再对望的目光。
两个身体靠近了。薛宁微笑著,轻轻地挪动著身体,两个人的身体轻轻的接触、微微的摩擦,刚刚贴近,旋又分开。
文瑾被逗著喘息不止,不满的眼神却被薛宁当成莫大的奖励,越发地得意起来。渐渐地,文瑾也感受著这暧昧的快意,也跟著学了起来。
若近若离,若有若无,若予若求。
克制著,也享受著。
挑逗、试探、缠绵……
还未有最密切的合体之欢,心神却早已极之沈醉。
想要你……薛宁的眼神在述说。
想要你……文瑾的灵魂在呼喊。
顺从著身体和心神共同的欲望,两个人合为一体,给予了对方,也得到了彼此。
所谓的鱼水交融,所谓的巫山云雨,哪里及得上此时灵魂的契合,那仿如寻了一世的交缠。
激情淡去,汗水淋漓的两个人躺在草地上,额抵著额,手缠著手,面容之上全是情事之後的饕足与惬意。
“在外面的感觉还很不错呢。”薛宁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文瑾淡淡地横了他一眼,坐起来穿衣,对他的无赖已经无话可说了。
薛宁也跟著起来。系好最後一根衣带,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又蹭到文瑾跟前问道:“小瑾,你刚才是怎麽知道我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我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呢。”
文瑾脸色一黯。“你确实做的很好,要不然後来你脸色那麽难看,又那麽冷淡,我还真的猜不出来。”他摇摇头。“算了,你刚才不也说了麽?只要我们两个相互喜欢就好了,就不要提那些事情了。”
薛宁一呆,好半响才想起他什麽时候脸色难看,对文瑾冷淡过。“小瑾,你误会了。”看著文瑾疑惑的眼神,薛宁苦笑道:“我当时只是因为出现情敌而心情不好啦。”
“情敌?”
“是啊,那个韩荻,说什麽不能在一起,就只希望对方能够幸福。他还祝我们相携相伴,不负此情呢。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是就是觉得不舒服啦。”薛宁想起来,还有些吃味。“小瑾,虽然他也很好,但是你喜欢了我,就不能变心哦。”
这下轮到文瑾愣怔了。看著薛宁吃醋的别扭模样,又想想自己之前乱七八糟的猜测,文瑾向来清柔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小宁,是你弄错了。韩荻喜欢的人可不是我。我跟他只是曾经有些交情而已。”
“真的?”
“真的。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让他这样的用心,但肯定不是我。”
“可是,他好像对你挺好的。”
文瑾脸上带了淡淡的自嘲:“大概他是因为以前的事情,觉得有些对不起我吧。你就别乱想了。”
薛宁有些纳纳:“那……我们两个都弄错了。”
“嗯,好像是的。”
“哈哈~哈哈~”薛宁先是一愣,然后一下子坐在地上笑个不停,到後来干脆乐得打起滚来。“我们还真是稀里糊涂的闹了一场啊~”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06…10…7 12:02:00 字数:2685
两个人悠悠然走在回城路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火红的斜阳给整个丰州城打上了一抹鲜艳的颜色。
刚走近客栈,薛宁就听见里面人声嘈杂,其中还夹杂着燕成风那熟悉的大嗓门。看见他们两个回来,燕成风连忙迎了过来,把他们带到一边坐下,这才说道:“你们到哪里去了,刚才可热闹呢,可惜你们没有看到。”
薛宁看了看喧闹的四周,笑道:“怎么了?”
燕成风兴奋地说道:“幽冥花,幽冥花出现了。”
薛宁一愣,“幽冥花,就是那个传说中可以让人平添几十年的功力的幽冥花。世上真有这个东西么?”
燕成风点头道:“本来我也不相信的,但是现在都传遍了,大家都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还记得前两天暗堡死的李机么。听说他就是因为得了幽冥花,却又弄错了服用的方法,结果才活活痛死的。据说一个人一生只能用一片花瓣,而一朵幽冥花的花瓣共有八片,所以现在大家都象发疯似的要找剩下的幽冥花。”
薛宁沉吟道:“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可有说出李机是怎么拿到幽冥花的?”
燕成风也很是疑惑:“那就不清楚了。反正突然间,这个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而且也只知道李机是因为幽冥花而死。他是怎么拿到幽冥花,其他幽冥花在哪里,谁都不知道。三年前的时候,江湖上也有传言说是有幽冥花现世,只是当时大家都是瞎传,也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后来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了。不知道这一回,是真是假。不过这样一来,这阵热闹就更有趣了。”
薛宁苦笑道:“燕大哥,亏你刚才还和韩二公子称兄道弟的。幽冥花每次现世,都要惹起极大的风波。而现在的暗堡本来就是是非之地,以后的麻烦肯定是少不了了。你这样看热闹,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
燕成风拍了拍头。“对哦,我都差点忘了。不过,韩二公子可是个聪明人,那个如心夫人更是厉害,想来也用不着我替他们操心。哈哈,我还是好好看热闹就好。对了,薛兄弟,你下午说要离开丰州,可是真的?”
薛宁笑道:“燕大哥,是真的。而且我们准备明天就动身离开,这场热闹我们就不陪燕大哥看了。”
燕成风有些失望,但还是理解地说道:“这样也好。文公子是斯文人,这种打打杀杀的热闹不看也罢。何况现在出了幽冥花这个东西,这几天丰州城里怕是要见血了。江湖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就最多。还是早走早好。那你们准备去哪里呢?”
薛宁笑道:“我们随处逛逛,也没有定数。可能去黎州,也可能去其他的地方。”
燕成风拍拍薛宁的肩,说道:“那好,等这边事情都完了,我就过去找你们。哈哈,要不是刚刚出现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幽冥花,我还真想跟着你们一起去呢。”
薛宁笑了笑,又说了几句,便和文瑾回房间了。
关了门,他就拉住文瑾的手,问道:“小瑾,你怎么了?刚才我看你的表情一直有些奇怪。”想了想,他又试探着问道,“那个幽冥花的事情,跟你有关?”
文瑾表情苦涩,说道:“那幽冥花是我给如心夫人的。我只以为她是要自己用幽冥花,或是造出几个高手出来,没想到……她是拿去害人。”
薛宁细一想,就明白了:“你是说,她把幽冥花给了李机,然后却没有把正确的服用方法告诉他?”
文瑾摇摇头:“就算有正确的服用法子,李机也必死无疑。幽冥花的药性霸道,能够通过强行扩张人体的经脉来提升内力,但这样的法子却十分冒险。可以说服下幽冥花之后,是生是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而李机已经是六七十岁的老人了,全身的脉络早已经开始衰弱,根本不能承受幽冥花的药力。他,一定是经脉寸断,活活痛死的。”
说道这里,文瑾苦笑道:“外面那些人都为了幽冥花而疯狂,一心念着要得到它,却不知道它是这样一个可怕的东西。”他抬起眼,认真地看向薛宁,“小宁,如果是你,你会想要那朵花么?”
薛宁笑了笑,抱住文瑾:“你担心什么?放心吧。我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又不能戴在头上当好看。想要功力深厚,自己努力就是了。凭空得来的东西,总是靠不住的。”
文瑾这才放松了表情,低低地说了一声:“那就好。”
薛宁笑道:“你啊,总是想太多。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明天就去德州。”
“德州?”
薛宁灿烂一笑:“是啊,德州固县。既然韩荻那么热情地给我们介绍,我们怎么能辜负他的一片好意呢?”想必那个固县中一定有什么特别的“风景”是要给文瑾看的吧。
文瑾一愣。“可你刚才还跟燕大侠说……”看着薛宁浑不在意的样子,他有些明白了,“难道……”
薛宁把文瑾拥在怀中,难得正经地说:“小瑾,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燕大哥对我是很好,但是太好了反而让我觉得奇怪,毕竟我们以前也只有几面之缘。当然,我也不是说燕大哥就一定不怀好意,只是这江湖上看不清楚的人,看不清楚的事太多了,小心一点总是没有错的。”
文瑾静默了。小宁的话没错,出门在外是该要警醒一些。只是,这两天对着那张爽朗的笑脸,已经觉得有些亲切。如果大家能不用猜疑防备,那就好了。
半夜时分,文瑾已经熟睡了。薛宁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还在想着暗堡的事情。
幽冥花是在月如心手中没错,不管她是怎么把幽冥花送到李机那里的,她的意图应该十分明显,就是要不着痕迹地除掉这个一心支持韩荻的长老。但是后来幽冥花的消息又怎么会外泄呢,那对她并没有好处啊?如果是其它的人传出来的,又会是谁呢,有何目的?
暗堡这滩浑水,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清楚了。
想到这里,薛宁起了床,虽然他刻意放轻了手脚,但悉悉索索的穿衣声还是惊动了旁边的文瑾。文瑾嗯咛了一声,闭着眼朝被子里缩了缩,又继续沉入梦中了。薛宁松了口气,顺了顺他的长发,微笑了出来。
点亮油灯,借着昏黄的灯光,薛宁从包袱中拿出那只自制的笔和小本子,一边思索中,一边将暗堡的情况和自己的猜测都一点一点写了下来。他字写的极小,一大篇内容也只记了两页。薛宁把那两页撕了下来,小心的揉软,团成一个小小的纸团。又从包袱里拿了一个蜡丸,放在油灯融了,用它将纸团包裹了起来。做完这些,薛宁便吹熄了油灯,推开窗户,如游鱼一般滑出了客栈。
在他身后,原本沉睡的文瑾却静静地睁了眼,坐起身子,望向窗外。一直等到快天明的时候,文瑾才听见外面有了声响,他心里一松,连忙缩回被子,装作沉睡未醒的模样。
薛宁脱下衣服,小心地掀起被角,钻了进来。他碰了碰文瑾,却发觉他的身上微凉,连忙把他轻轻揽了过来,拥在怀中。等到两个人的身子都暖和了,他这才挨着文瑾,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06…10…15 11:28:00 字数:3370
第二天,薛宁两人就离开了丰州城。文瑾买了两匹马,两个人一路行行走走,很快就到了德州的固县。
德州在丰州的西北面,虽然也有宁江经过,但大半地域都处在缺水的状况。固县就是德州偏北的一个普通小县城,两个人在这里待了几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看着文瑾的表情从期盼渐渐变成失望,这一天回到客栈,薛宁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文瑾平静地回答:“这里是我跟家人分离的地方,我本以为……他们可能还在这里的。”
薛宁一痛,拉住了文瑾的手。“小瑾,你不用伤心,我陪你慢慢找,一定能找到他们的。”
文瑾摇摇头:“我们并不是这里的人,只是当时路过这里罢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七年,他们怎么可能还在这里?是我妄想了。”
看着文瑾萧索的表情,薛宁略一思索,说道:“小瑾,我想韩荻也不是个会随意说话的人,他既然让我们过来,一定有他的原因。小瑾,你别急,我们慢慢找,总是会有蛛丝马迹的。就算我们找不到,韩荻也一定有办法,到时候我去把他抓来问个清楚。好不好?”
文瑾看着薛宁,眼中闪过些温暖的光,点了点头。
薛宁这才开心地笑了。
文瑾望望窗外飘过的落叶,踌躇了一下,终于说道:“小宁,为什么你一直都不问我过去的事情呢?”
薛宁一笑。“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不会问。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会听。”
文瑾回头看了看薛宁,把头往后一靠,安心地把半个身子托付给了薛宁。“那我现在想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我听着呢。”薛宁双手抱住文瑾。
“我有两个名字。十四岁之前叫文瑾,十四岁之后叫作毓采。”
“文瑾是个干干净净的少年,而毓采则是个沾染了污秽的……男宠。”
薛宁紧紧抱住文瑾,一声不吭,静静听着他的倾述。
“其实我的故事再简单不过了。我家历代都是从医的,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大夫,我从小就是闻着药香味长大的。我八岁那年,祖父因为没能救活一个身份很高的病人,被下了大狱,没几天就死了。我的父亲也因为替祖父辩解,被人活活打死了。”
文瑾的声音很平静,好像说的只是别人的故事。薛宁无言,只是收紧了双手。
“家里败落了,亲戚们又不敢跟我们往来,娘只好带着我和弟弟妹妹去投奔外祖父,才又过了几年的安稳日子。可就是这样的日子也不长久,外祖父过世后,舅舅舅妈又把我们赶了出来。”
“我们到处走啊走,娘的身体又不好,她老是哭,都把身子哭坏了。到了固县的时候,我们实在撑不下去了,娘病了,弟弟妹妹又饿。到最后,我只好把自己卖掉了。”
“我问过很多地方,只有那家小倌院给的价钱最高。五十两银子,还算不错,足够娘和弟弟妹妹一年的生活了。”
文瑾说的轻描淡写,薛宁心头却被扯了一阵一阵的痛。“说起来,我的运气还算好的。没在那院子里待几天,人还干干净净的,就被人买下,当作礼物送进了暗堡。”
“第一次侍候堡主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会那样死掉。身子很痛,而且流了好多的血。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心里想,也许就这样死了也不错吧。什么都不用想。但是到了后来,我又害怕了,我不想死。我想娘,想弟弟和妹妹,我想再见他们一眼,哪怕是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好,我不想就这样被人遗忘的死去。”
拥着他的那双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