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留东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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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留东风住-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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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堡主又在戏弄毓采么?”文瑾冷冷道。
  “我可没有戏弄你。怎么,你不想报仇啊?”韩琛有些失望的样子,摆摆手。“那就忘记他吧。既然不能在一起,又不想报仇,那就痛痛快快忘记他吧。当作从来没有遇见这么一个人。”
  文瑾心底泛起一丝苦涩。如果能忘记,就好了。
  “怎么,你觉得忘记一个人很难么?”韩琛笑了,看向文瑾的目光象看着一个执拗的孩子。“其实并不难的。只要时间够久,什么都会忘记。你会忘记他,他也会忘记你。到最后,说不定你们两个见了面都想不起对方是谁了。没有什么,能敌得住时间。”
  会这样么?文瑾有些茫然。没有小宁,不再记得小宁。而小宁也不再记得有文瑾这么一个人。
  不会的。
  那么特殊的存在。
  在黑暗中的唯一一道光芒。
  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
  第一次的动心。
  共同走过的路,共同遇见的人。
  不会的。就算小宁忘记了自己,他也会一辈子,永远永远记着小宁的。
  文瑾笑了,静静地回视着韩琛。“我不想忘记他、我也不会忘记他。我爱他。”
  韩琛看了文瑾一会,突然大笑了起来。“小毓采,你真是越来越可爱了。”他托起文瑾的下颌,半认真地说道,“毓采,跟我走吧。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再伤害你。”
  文瑾一惊,本能地扭头,脱离了韩琛的掌握。“堡主……”
  “看来是不行么?”韩琛伸伸懒腰,“还是那个薛宁比我更有魅力啊!”
  “堡主?!”
  “薛宁,有名的少侠嘛,九天前因为杀害朝廷命官,被收押进天牢,正等候三天后的会审。性别男、年龄二十一岁、身高五尺九寸、嗯……目前已经不是处男了,还有一个名字叫萧宁,是先皇最宠爱的十三皇子,当今皇上的弟弟,假死遁逃的楚王。我说的没有错吧。”韩琛浑不在意地说着。
  “堡主你既然都查出来了,何必还来戏弄毓采。”文瑾挺直了身体,一字一句地说道。
  “又生气了?”韩琛笑着,拉起文瑾的手,把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不用紧张,我说了不会做什么的,对那个什么小宁更加不会怎么样了。当然,要是你请我帮忙,自然除外。”
  镇定。堡主既然说了,就不会伤害小宁的。镇定。文瑾竭力让自己急促的心跳平静下来。
  可是,为什么堡主对小宁的事情这么了解呢?
  “还在怀疑啊?薛宁可不止是跟你有关系,跟我的关系也不寻常哦。”韩琛笑道。
  文瑾深吸了一口气。“堡主,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毓采听着就是了。”
  “小毓采,你可真是没趣,冷冰冰的。不过,你的手在发烫哦、心跳也很快啊。”韩琛挑了挑眉,“好了,不欺负你了。我和薛宁,从血缘上来算,可是同一个曾祖父的堂兄弟呢。”
  “堡主,你说什么?”
  “我说啊,我和你那个小宁是堂兄弟哦!怎么,你那个小宁没有告诉你么。”
  ―――――――――――――――――――――――――――――
  此时,天牢内的薛宁突然觉得心头一揪,痛了起来。
  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东西往心上狠狠戳了一下。
  “薛公子,您怎么了?”一旁的小内侍见了,慌张地问道。临上京前,老总管交代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位薛公子,他可不能再出差错了。上次薛公子莫名其妙地受伤,他就被足足打了十下板子。
  “没事,就是胸口突然疼了一下。”静等那一阵剧痛过去,薛宁把放在胸口上的手放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笑道,“你继续说吧,到底查出了什么?”
  “是。自从那天得了公子的吩咐,小林子就开始私下里察访当年文家医馆倒闭的事,因为时间过得太久,又关系到宫内的人和朝廷官员,所以到现在才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明白。”小林子小心地抬起头,见薛宁正认真听着,并没有对他的拖沓表示不悦,便赶紧接下说。
  “十五年前,宫内的十三皇子病重,宫内的御医们束手无策。先皇十分着急,于是广召民间医士入宫为十三皇子诊治。当时文家医馆在京城声誉极好,又有户部侍郎王咎王大人推荐,文老大夫没几天就入宫给十三皇子看病了。但是后来十三皇子病逝,皇上大怒,把为十三皇子诊治过的御医都关了起来。本来这也不关文家的事,但是王大人却怕皇上降罪,先行就把文老大夫关了起来,没几天,人就死在牢里了。”
  “王咎!”薛宁咬了咬牙,接着问道,“文老大夫是怎么死的?难道那个王咎,私自绑人下狱不说,难道他还敢用刑么?”
  小林子也是个机灵的,连忙飞快答道:“小林子有仔细问过当时的牢头和狱卒,他们都说文老大夫没有受过什么刑,只是他毕竟是上岁数的老人了,受不住牢里的瘴气,加上心里又冤屈,第二天就生起一场大病,没拖上几天就病死了。”
  “后来呢?”
  “文老大夫刚过世,皇上就把关着的御医放了,王咎也派人来接文老大夫,可那是文老大夫已经没了。尸体一抬回文家,文家就闹翻了,老文大夫的儿子——小文大夫当时就拉着王咎要去衙门讨个公道。王咎恼羞成怒,劝了几次不听,就指使着家奴打了小文大夫一顿,才脱身走了。小文大夫当时就被打得吐了血,后来又在文老大夫尸身前哭了一天,第二天也过世了。”
  “冤枉死了两条人命,难道就没人管了么?”薛宁怒道。
  “文家没了当家的男人,只剩下一个妇道人家和三个没成年的孩子,哪里还敢去告状。后来王咎陪了些烧埋银子,这事就不了了之了。隔了没多久,文夫人就带着孩子离了京城,说是投奔娘家去了。听文家的邻居说,是王咎放了话出来,不让她们娘几个再在京城待,说是见到了就不客气。”小林子见薛宁脸上怒气渐盛,声音便不由越来越小了。
  “好一个王咎!他现在人呢?”
  “回禀公子,那王咎已经死了。”说到这里,小林子终于露出一丝高兴的神色。“也算是恶有恶报,那王咎原本身体不好,经常心口痛,说是看了好多大夫才寻到文老大夫,把他的病情压住了。等文老大夫过世,他这病就没人治了,按以前文老大夫开过的方子吃药也不管用。他名声又臭了,有名气有身份的医生都不肯登他的门,过了半年就死了。现在京城的老人说起这事,还津津乐道呢。有说是文老大夫往王咎心口上扎针的,让王咎活活痛死的。有说是小文大夫在地府告了王咎,地府派人拘了王咎走的。”
  听到王咎已死,薛宁便象是使出全力挥拳却扑了个空,心中的怒火没有去处,越发憋闷了。但看着小林子兴奋的模样,他又不好说什么,便夸赞几句,让他离开了。
  闷闷地看着空空的手心,想着曾经握过的另一只手,想着那细致的肌肤和微凉的温度,薛宁觉得自己的心口又痛了起来。不是之前突然而来的剧痛,而是隐隐约约的、一丝一丝的牵扯着,却痛入自己体内更深的地方。
  就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一个官吏的明哲保身、为了权势当道的现实,小瑾就承受了那些原本跟他远远无关的苦。
  能说跟自己毫无关系么?能理直气壮地去跟小瑾说,“小瑾,我是清白无辜的,我们在一起吧。”
  说到底,王咎是为了避免父皇的迁怒。而父皇呢,向来仁慈的父皇之所以做出一副雷霆大怒的模样,是为了保护自己,让后宫虎视眈眈的那些人不至于怀疑他的假死。
  怎么办?薛宁犹豫了。小瑾是爱自己的,他知道。但是,有了这样的过去夹在两个人之间,小瑾还能跟自己在一起吗?即使在一起,他们还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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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某月把东风这一年多来收到的长评都整理了一下(大部分是发在jj的),做了个东风评录,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哦。
  

第四十七章
更新时间2007…7…23 2:10:00  字数:4726

 
  无论薛宁心中如何千头万绪、纷繁杂乱,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之外的人和事依旧照常。而在别人眼中,这位得了上头贵人特别照顾的薛公子也一样照常,除了沉默了一些,笑容少了一些。
  牢房高处靠外的墙上有一个不到一尺的小窗,薛宁透过窗上的栏杆看出去,能看到脸盘大小的天空和些许的树影。薛宁透过小窗往外望的时间越来越多。刚开始是看天,看的久了,就开始看树。
  京城的深秋,比南方来的冷、也来的萧索。还不到十一月,墙外的树枝已经是叶片稀疏,只剩下少少几片暗黄色的叶子。偶尔有风刮过,那几片叶子便在风中摇曳,好像随时都会飘离而去。每次风过之后,见到没有叶子被吹走,薛宁就会觉得心安些,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跟着叶子留了下来。
  但树枝上的叶子仍是越来越少了。
  秋天,是离别的季节。
  “十三弟,十三弟?”
  “啊!”薛宁如梦初醒,向牢门那望去,佑宁帝站在敞开的牢门旁边,正皱着眉头担心地看着他。牢里其他的人早就已经退下了。
  “七哥,你怎么又来了?”薛宁连忙下床,迎上前去。“后天就要开审了,这个时候你可不该来这里,万一被外人看见了……”
  “我能不来么?”佑宁帝摸摸弟弟的额头,“听说你这两天埋头不说话,饭也吃的少了。是哪里不舒服么,还是在这里憋得难受了?”
  “又是谁在胡说了。”薛宁笑着摇摇头。“七哥,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你别担心了。”
  “之前没看见你子,我还只有七分担心。现在见了你,看你那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我倒是有十分担心了。”佑宁帝拉着薛宁在床上坐下。“十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薛宁靠在兄长肩上,笑道。“哪有,七哥看我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么?”
  “像。”佑宁帝没好气地答道。“是为了那个文瑾么?”
  “七哥……”薛宁软软地说道,并不意外。
  “你啊。你的事情,又有哪一件能瞒得过我。在丰州的时候,你送了一封信来让我留意暗堡,我让人一查,就知道你身边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本来,我想着你喜欢四处飘荡,能有一个知心的朋友一路相伴也是不错,而你向来看人的眼光也是不错的,所以也就算是乐见其成了。但我以前不管并不代表现在不管,光凭他打伤你这一点,我就不可能让他再待在你的身边。”
  “七哥!”薛宁一下子坐直身子,惊讶地看着兄长。
  “你受伤的缘由,李德顺早就呈了折子上来了。我之前不提,不过是也想弄清楚前因后果罢了。你让小林子调查的那些事情,也是我让人帮忙的,要不然光凭他一个小小的内侍,能查出什么东西来。但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理由,伤了你就是不行。”佑宁帝脸上露出少见的坚决。“十三,我没有发海捕通告已经是念在事有前因,对他施以恩德了。”
  “七哥,小瑾他并不是有意伤我的。我知道,他当时只是心慌,一时不能接受我的身份,所以才在慌乱中打了我一下。再说了,我受的伤也不重。他不会真正伤我的。”薛宁急道。
  “不会伤你,让你吐血昏迷还叫不伤你么?十三弟,我知道你重感情,又曾跟他相处数月,同住同行,所以不会记恨,还想着跟他和好如初。但是你不恨他,并不代表他不恨你。那些死去的文家人可是他的亲人。十三,难道你还想着和一个恨你、怨你的人相处在一起么么?这样做朋友,就算你不难受,他也难受。”
  ……
  见弟弟低头沉默,佑宁帝的脸色渐渐缓和,他拍拍薛宁的头。“好好想吧。想通了就好。这也算是你们没有缘分,注定做不成朋友。”
  薛宁依旧低着头,心头翻来覆去只有佑宁帝的那句话。“就算你不难受,他也难受。”
  佑宁帝后来又说了什么,薛宁根本就没有听清,只感觉头脑里面乱乱的,根本容不下其他的东西。直到听见牢门嘎吱一声关上的声音,他才猛然惊醒。
  薛宁扑到牢门前,对着正要离开的佑宁帝喊道。“七哥,我想。我还是想。”
  “啊?”佑宁帝匆忙转过声,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我想跟小瑾在一起。不管我难不难受,他难不难受。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看着佑宁帝吃惊的眼神,薛宁笑了。“七哥,小瑾不只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爱人。这一辈子,我要定他了。”
  “十三,你说什么?”佑宁帝震惊了。
  ―――――――――――――――――――――――――――
  等佑宁帝脸色难看地回到皇极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让很少见过皇帝怒颜的内侍和宫女们全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迁怒。
  见到宫人们诚惶诚恐的模样,佑宁帝叹了口气,将面上的怒气收敛了些。“你们全部都退下去吧。”
  高大华丽的大殿中只剩下佑宁帝一人。他闷闷地在殿中来回走了几步,想排解一下烦躁地心绪,但走了好一会,却仍旧觉得心浮气躁。
  十三弟,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男人!
  如果只是一时贪鲜就好了。宗室贵近之中爱男风的也不在少数,但不管初时如何情浓,过段时间也就淡了。
  可是……
  “七哥,我爱小瑾,我不会跟他分开,也不会要其他的人。”回想起幼弟回答自己时那坚决的眼神,佑宁帝只觉得头都要大了。
  怎么会这样呢?小宁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更是自己在这冷漠的皇宫中唯一一个能感到温暖的人。他值得任何美好的事物,任何美丽的女子,却为何选择了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能给他什么?能光明正大地做他的妻子么,能为他生儿育女么?
  荒唐,真是荒唐!
  佑宁帝重重拍上梁柱。这样,他如何对得起薛娘娘的照顾,对得起父皇临终前的托付。
  不行,一定要把他们分开!
  该怎么做呢?
  佑宁帝正想着,却有一个极为低沉的男声传入耳中:“陛下,暗堡的韩荻来了,想求见陛下。”
  佑宁帝一愣,“他来做什么?”想了想,他对着殿内的黑暗摆了摆手,“既然来了,就让他进来吧。”
  “是。”一道极淡的影子从暗处一闪而逝。
  过了一会,影子又闪回原处。而大殿中,也同时多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臣韩荻拜见陛下。”韩荻恭恭敬敬地给佑宁帝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佑宁帝上前扶起韩荻,拉着他的手走到条案边,笑道。“都是自家人,还这么多礼做什么。来,快坐下吧。”
  韩荻微一拱手,笑道:“陛下仁爱,体恤臣属。但君臣上下有别,臣不敢与陛下同坐。”
  佑宁帝微嗔道:“阿荻,你这话就不对了。朕与你虽份属君臣,但同时也是血脉兄弟。想当年父皇与令兄会面的时候,朕也曾在旁边随侍,他二人随意而坐,随意而谈,就好比寻常朋友一般。令兄博闻强识、名士风范,虽然只是一面之缘,却让朕十分钦慕。如今,朕与你相见,也希望像当年先皇与令兄一般。”
  韩荻露出一丝苦笑,回道:“兄长他天资骄人,行事自然别有风范。但臣不过一介寻常之人,却是万万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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