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留东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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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留东风住-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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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荻露出一丝苦笑,回道:“兄长他天资骄人,行事自然别有风范。但臣不过一介寻常之人,却是万万不敢学兄长那般行事的。所以虽是陛下施恩,臣还是不敢逾越,以免行差踏错,怡笑大方。臣一点私心,还请陛下恕罪。”
  “哈哈,你倒是会说话。就是这样说了,朕也不好勉强,影三,为韩堡主看座。”佑宁帝笑着坐下了。
  “是。”一声低沉的应答,隐在暗处的男子走了出来,却是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老者,他满头白发,也看不出有多大的年纪。他从内室中为韩荻挪了一根条凳出来,然后又回到了暗处。
  “谢陛下赐座。”韩荻这才谢过,侧身坐下了。
  “说起来,阿荻你的婚期应该近了吧?”佑宁帝一脸关心。
  “谢陛下关心,臣与内子的婚期就在三日之后了。”韩荻脸上依旧是有礼的微笑。
  “咦?既然如此,阿荻你不准备婚事,怎么反而上京。是出了什么事情么?”佑宁帝奇道。
  “说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前日内子偶遇家兄,家兄让内子将一样东西呈献给陛下。因为内子近日身子不好,所以就由臣来进献了。”
  “令兄给朕的东西?”佑宁帝的眼中露出一分货真价实的迷惑,随即又笑道,“阿荻,你对尊夫人真是体贴入微啊。那就把东西给朕瞧瞧吧。”
  “是。”韩荻站起身来,慢慢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条形的锦包,双手托着向前递出。又是一道影子飘了出来,那叫影三的男子从韩荻手中接过锦包,小心地捏了捏,才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佑宁帝面前的条案上,自己退了回去。
  佑宁帝打开外面包裹着的锦缎,里面是一个长而扁平的小金盒。金盒上方雕着两条在云中盘旋的五爪金龙,四个侧边和盒底刻着的也都是些祥瑞图释,华美之极。佑宁帝心头一凛,将盒子翻转看了看,又笑道:“这盒子倒是做的精细。”
  韩荻也跟着笑道:“就是太精细了,连开盒的机关都设得巧妙。臣和内子都是粗笨之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开盒的方法,还得由陛下巧手开启了。”
  “哈哈,这盒子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开的,还是让朕好好琢磨琢磨吧。”佑宁帝笑着把盒子放到一边。“说起来,阿荻你成亲,朕还得给你准备一份好礼呢。阿荻你喜欢花草,前阵子海外来朝的夷人刚好献了一株异草,朕就送给你当贺礼了。至于尊夫人,朕就送一把千年寒玉弓吧,尊夫人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侠,想来也会喜欢的。”
  “陛下厚意,臣夫妻多谢陛下恩赐。”韩荻站起来谢道。
  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又谈了些江湖和朝廷中的事,韩荻才告辞去了。
  摸了摸金盒上的金龙,佑宁帝皱起了眉头。他想了想,先将盒子左侧的一株麦穗轻轻按下,然后同时按住盒顶右边金龙身上的一片龙鳞。
  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金盒打开了。
  一轴上好的金黄锦缎静静地躺在盒中。
  很熟悉的式样。
  这是哪位先辈写下来的呢?佑宁帝看着盒中的圣旨,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韩琛那个人行事一向让人捉摸不定。自己登基以来,他就一直冷冷淡淡的。不管是父皇还是自己,都不能使唤他。他弃了暗堡,自己最初虽然吃惊,但仔细想来却也不觉意外。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总觉得那样不羁的男子,无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足以让人吃惊。
  还好继任的韩荻,是个平常人,也是个聪明人。而他的要求只有一个。所以,不管弟娶兄妇如何不通世间常理,他还是点了头。
  本来是已经放了心的。但现在韩琛送来这样东西,是为什么呢?
  取出圣旨,那锦缎的色泽还很鲜艳,可能是时间不久,也可能保存的好。轻轻将它展开,刚读了几句,佑宁帝就觉得心沉入了冰水之中。强撑着读完,佑宁帝不觉身子摇摇欲坠,倒在了椅子上。
  “皇上?”影三身形一晃,从暗处闪了出来。
  “回去!”佑宁帝一声暴喝,立即让影三的身体止在了离条案不过三尺的地方。“不,出去!大殿里外不准留任何人!”
  “是。”影三神色不变,恭顺地消失了。
  “哈哈~”佑宁帝撑着条案,大笑了起来,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父皇,父皇,你真是个好父皇啊!”
  他手臂在条案上一扫,将所有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然后身子伏在条案上,大笑,然后大哭。
  地上一片杂乱中,一张圣旨大大地摊开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十二岁登基,为君四十载,生有十九子。子嗣虽多,唯有皇十三子自幼聪慧,人品高洁,甚得朕意。虽立皇七子为太子,继承大统,然朕常恐百年之后,皇十三子无立身之处。故立此密诏,若皇七子对皇十三子有不仁不爱不恕不让之处,可立奉此诏,废其帝位,尊皇十三子为帝。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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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当老爸的太偏心是不好的,不利于小孩子们的成长。
  依旧分量很足的一章,偶爬走。。。。。。
  

第四十八章
更新时间2007…8…11 1:24:00  字数:4919

 大殿内外一片寂静。宫女和内侍们远远地在殿外站着,连头也不敢抬。
  影三隐在殿外老树的树枝上,面目表情地监察着大殿内外的各处门户。至于凝神听音时那不经意间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的低泣和悲声,对他来说,也如同无物一般。
  影子的职责,除了听从主子的命令,别无其他。
  天色渐渐深沉,大殿中越发安静,连那隐约的哭泣也没有了。
  又过了许久,影三突然转过身,朝殿外的宫道望去。天边的日头已经变得暗淡了,一行人背着昏黄的光,从远处越行越近。那是一顶华丽的双人小轿,侧面有一个年长些的女官随着,轿子后面还跟了几个宫女和内侍。
  “皇后驾到~”走的近了,那女官向前紧迈了几步,喊了一声。
  等轿子停下的时候,宫女内侍已经跪了一地。宫女轻轻掀起轿帘,将一身华服的皇后扶了从下来。
  看了看黑沉沉的皇极殿,年轻的皇后微微颦了眉头。“王德福,皇上不在么?”
  一个跪在前面的老内侍应道:“启禀娘娘,皇上在里面呢。”
  皇后脸上显出些不悦。“皇上既然在,为什么里面还没有掌灯?难道李总管不在,你们这些奴才就不知道该怎么伺候皇上了?”
  “奴才不敢,请娘娘恕罪。”皇后这句话说得重,所有的宫女内侍都吓得直磕头。
  见皇后的脸色依然沉着,那老内侍告罪后赶忙解释,“奴才们本来也是挂念着要给殿里掌灯的,但皇上回来时把奴才们叫了出来,不让人伺候。这不,奴才们在外面都待了一下午了,实在不敢动啊。”
  皇后一愣,这才挥挥手。“都起来吧。”
  “谢娘娘恩。”跪着的人都松了口气,谢恩站了起来。
  皇后看着紧闭的殿门,犹豫了一下,又咬了咬唇,向殿门处走去。影三眼神闪动几下,却并未现身阻拦。
  皇后走到门外,对着殿内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柔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门内一片安静。其他的人都低着头,望也不敢往这边望一眼。
  皇后悄悄握紧的手掌,指甲陷入柔嫩的掌心。“皇上,现在天色已晚,该用膳了。皇上您看是在大殿用膳,还是到臣妾的椒房用膳呢?”
  “皇上~”
  “皇上~”
  女子娇柔的声音渐渐传入佑宁帝耳中,将他从呆滞中唤醒过来。是皇后。佑宁帝撑起身子,头脑还有些迷糊。皇后来做什么?是了,天都已经黑了,他原本是与皇后约好今天共进晚膳的。怕是皇后等得久了,所以过来看个究竟吧。
  “皇上~”
  见里面许久没有动静,外面的女声渐渐带了几分担忧。
  佑宁帝听了出来,心头微微一动,应道:“皇后,你进来吧。”
  终于听到皇上的声音,皇后松了一口气,原本的委屈和担忧顿时都放在了一旁。她轻轻推开一条门缝,走了进去,又随手把门掩上。
  “皇上?”这时本该是灯火通明的皇极殿,黑沉沉的。皇后小心地走了几步,却发现地上一片狼藉,而佑宁帝正站在大殿深处,看不清表情。
  “皇上……”皇后有些惊慌。入宫五年,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皇上。
  “吓到你了?”佑宁帝拿出火折,点燃条案上的蜡烛。摇曳的烛火,照亮了佑宁帝平静的面容。“不用惊慌。朕刚才只是心情有些烦躁,所以发了一会火。”
  “是。”皇后轻声应道。小心打量佑宁帝,发现除了面上表情比平常清冷几分以外,并没有其他异常,这才放心下来。“皇上是为了什么生气?要是底下人办事不利,责罚他们也就是了,可不要把自己身子气坏了。”
  佑宁帝笑了一笑,眼中却未见暖意。他弯下身,将地上四处散落的折子和文书一一拾了起来。皇后本来想叫宫人进来的,见皇上自己收拾东西,连忙过来帮手。
  奏折多是厚重的绢本,皇后力弱,捡了几本就有些拿不住,连忙往条案上放。“咦。”皇后目光瞥到一处,轻声道。“这盒子倒是精致。”
  佑宁帝淡淡道,“不过一个盒子,你要喜欢就拿去吧。”
  皇后娇笑道,“谢皇上。”她将条案上空敞的金盒拿了起来细细把玩,心头暗喜。她身为后宫之首,倒不是在乎这一个盒子,重要的是皇上赏赐的心意。
  佑宁帝走到她身边,道:“这盒子原是宫里收藏秘物的器具,要是不得法,是开启不了的。皇后拿去刚好可以收藏些私密物儿。”说着,教了她开关金盒的法子。
  皇后依在皇帝身边学着开关金盒,心头喜不自禁,羞道:“臣妾哪来什么私密物儿,又何必用这么麻烦的法子藏东西,左右不过是看这盒子精致罢了。”
  佑宁帝微微一笑,也不答言。两人又说了几句,然后就在大殿传了晚膳。用完膳后,佑宁帝要处理国事,便留在皇极殿过夜。皇后虽然有些失望,还也知今日的和谐已属难得,便笑着告退了。
  回到椒房,皇后拿出金盒把玩,目光温柔。没过多久,却听见外面一声通传,“太后驾到。”声音未落,一个中年美妇已经在两个宫女的随侍下走了进来。
  皇后慌忙把金盒放在一旁,起身迎接,“儿臣参见母后。”
  曹太后笑道:“不用多礼了。在这宫里,哀家最烦的就是礼,明明是一家人,还拜来拜去的,也不嫌麻烦。”
  皇后知道太后的性子,微微一笑,却不敢随声附和。她一边扶着太后坐下,一边道:“母后,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让人传儿臣过去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过来呢。”
  曹太后爱怜地摸了摸媳妇的手,“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她挥了挥手,房中的下人连忙知趣退出去了。“哀家这次过来,是想问问皇上的事儿。哀家听说,下午的时候皇上他心情不好,一个人在皇极殿里待了许久,连晚膳都没有用。还是皇后你去劝解了,皇上这才好些。是有这回事么?”
  “这事有是有的。不过儿臣倒没有劝解什么,儿臣到的时候,皇上已经心绪大好了。”
  “这样啊。那你可知道皇上是为了什么事情烦心?”
  皇后摇摇头,“这个儿臣也不知道。只怕是国事太过操劳了吧,又或是有办事的人不得法,让皇上操心了。可惜儿臣女流之身,没有法子能帮皇上解忧。”
  曹太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有些不对。从心腹那里得知,皇上中午刚去了天牢,回来就变得情绪大坏。难道,是跟那孩子有关么?她正思索着,突然看见一物,不由变了脸色。“皇后,你……你这盒子是哪里来的?”
  皇后拿起金盒,笑道:“这是皇上赏给儿臣的。儿臣刚才去皇上那里,见到盒子精致,夸了几句,皇上见儿臣喜欢,就给了儿臣。”
  曹太后心头大乱。难道,皇上知道那件事了?这盒子,是谁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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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佑宁帝独自一人坐在灯火通明的皇极殿中,面前摆放的正是穆宗皇帝的密诏。
  佑宁帝手指抚上密诏上的字迹,一面深思。细想起来,父皇留这么一道密诏,其实并不让人意外。他对薛娘娘的爱重、对十三弟的宠爱,远远超过了其他的妃嫔和皇子。父皇一直到缠绵病榻都拖着册立皇子的事,无非就是要等着十三弟的归来。
  真是可笑。当初自己被册立时,还满心感动,以为父皇终于认同了自己的努力。现在想来,自己这个没有背景,也不曾受宠的儿子能坐上储君位置,不过是因为十三弟他不想要这皇位,而自己偏偏又曾受过薛娘娘恩德、与十三弟向来交好罢了。而且没有背景更好,少了得力的外戚相助,十三弟要拿回皇位的话,受到的阻力也会小很多。
  不仁不爱不恕不让……
  “呵呵~”佑宁帝轻笑了两声。我若是对十三弟不好,就是不仁不爱;若是十三弟犯了事,我要追究,就是不恕;若是十三弟想要什么东西,哪怕就是要我这个皇位,我不给,就是不让。
  父皇啊父皇,您可真是为十三弟考虑周到啊。那我呢,我在您的眼里又是什么?我对您的遵从,对十三弟的爱护,难道您从来就没有看见么?难道,在您看来,我就只是一个被迫拿来充数,而且还需要处处防范的外人?
  佑宁帝想着,心都要滴出血来。
  可恨啊。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道密诏的存在?为什么不让他继续无知下去。
  这件事情,韩荻十有八九是不知情的。虽是东西是借他的手拿来的,但是以他的立场,不会愚蠢到拿这样的东西来向自己邀功,或是威胁自己。
  韩琛也同样没有理由,但他确实做了。
  佑宁帝的眼神转暗,韩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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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行江上,月挂天中。
  “堡主,你告诉毓采这么多事,究竟是要做什么?”沉默了一天的文瑾终于淡淡地开了口。
  韩琛懒洋洋地躺在船头,似睡非睡。听见文瑾的问话,他眼也不睁,回道:“不做什么。”
  “毓采不信堡主真是那么无聊的人,说别人是非不是堡主的爱好。”文瑾摇摇头,神色淡漠。
  “呵呵~”韩琛低低笑了起来,睁开眼睛。“我说与不说,跟事情是否存在有甚么关系么?欺瞒你的事不是我做的,血脉关系也不是我定下的,我不过知道事实,又实话实话罢了。毓采,你为了这些与我无关的事情质疑我,岂不是冤枉无辜么?”
  韩琛见文瑾沉默,又轻描淡写地说道:“毓采,你现在既然已经与那薛宁分手,又何必这么在意他的身份、以及他与我之间的关系。若是不能接受,忘记也就是了。”
  “毓采不是堡主,不能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可以忘记。”毓采平静地陈述出事实。
  堡主挑了挑眉角,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随你怎么说好了。”望着头顶的月亮,他突然又叹道,“再过两天,就是那家伙受审的日子了啊。不知道会不会被打个吐血而亡,要是那样,倒也有趣。”
  “堡主又来戏弄毓采了。小宁是当今皇上的爱弟,又怎么可能真的受刑。”文瑾面上淡淡的,眼中却浮起一丝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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