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练手之后,少年已不再忐忑。
神情更加笃定,目光更加明亮。
山洞中,自信的孤单身影款款而坐,完美地将之前的程序一一再现。
当一切都自然而然之后,便平静地等待第三次的结果。
炉开……
烟雾清香过后。
数了数。
居然还是六粒!
难道哪里出错了么?
将所有的丹药都小心放入手心,静静端详。
这一粒,饱满,合格。
这一粒,也不错,一模一样。
这一粒,也一样……
手心中六颗丹药一目了然,并没什么特别。
怎么都一样,和第二炉没什么区别?没道理啊。
正当少年疑惑间。
手心中的丹药随着胳膊的运动略微滚动了几下……
不对!
朱珏的瞳孔蓦然点亮。
只见其中一颗圆滚滚的丹药翻转了过来……莹白的表面上、赫然露出了一道紫色绚丽的斑纹,宛如黄昏中天边那一缕飘逸的晚霞……
――丹纹!
中品丹!
……
第二日醒来,少年还在疑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做梦?
自己第一个晚上,就炼出了传说中的中品丹――听说就连筑基期的内门弟子都炼不出的中品丹!
有些木然地干完上午废丹房的活儿。
少年回到自己的小屋,开始清算昨晚炼丹的损耗和收获。
六种炼制养气丹的药草已消耗殆尽,总计炼出了十三粒丹药。期间被朱珏服下了三粒,药瓶里还剩下十粒。
一粒能换两点门贡,十粒就是二十点。
当然还用了三块灵石,如今灵石就剩下了十八块。
买药草的钱可忽略不计,最多相当于一块灵石。
如此算来,一夜下来,自己赚了十六块灵石。也就是十六点门贡。
一月就是四百八十门贡。
一年就是……
朱珏已经不敢想下去了。
就这,还是自己生疏的结果!
而且,那一粒中品丹的价值并不好衡量。
可惜只是个中品益气丹,再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若是其它丹药么……
收回思绪。
少年望望窗外,太阳正高。
天色尚早。
今日,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个小胖子了。
虽然已经凝气,可朱珏现在并不想暴露以进入外门。
凝气境虽有灵气,却无外放的神识。
是以同为凝气境的一般是看不出对方的境界的。
不过若是凝气后期的弟子观察比自己境界略低的凝气初、中期弟子,倒是可以从神态服饰、眼光姿态和体表的淡淡荧光颜色看出一丝端倪。却也不能十分确定。
虽然那个偷袭自己的外门弟子已经被自己解决掉了,必然引起他身后人的警觉。可只要自己一日未入内门、依然身为杂役,对方就不会太重视。
况且自己已凝气成功,连外门弟子最重要的《凝气心诀》功法都已经到手,除了不能分到丹炉和丹药、略为不爽外,也没什么燃眉之急。
听说外门的传功长老是那白芒的爹,晚点见到那长老也没什么不好。倒省得被无端找茬。
想通了这一切。少年心中已有计较。
出得司药阁,一路向北行去……直奔第七峰。
此时朱珏已是炼体巅峰、凝气一层。比起刚入门时跟在人后气喘吁吁的尴尬自不可同日而语。
人言“望山跑死马”,可如今二十余里的山路蜿蜒曲折、沟壑纵横,少年走马观花间也才花了小半个时辰已是轻松来到第七峰的山脚下。
山脚缓处有一门禁,正有三五看守模样的外门弟子在闲聊打屁。
远远见到朱珏一身杂役的打扮,都是一脸嫌恶。
他们这种来看门的弟子,都是晋级没什么希望的,只盼着守着此处卡些油水。
若是有那无外出任务的弟子回峰晚了,便会私贿他们些灵石丹药,以求进入。
此刻见一身破烂的杂役少年远远行来,早有人提前便嚷开了。
“第七峰也不是什么鸟都能飞进来的,穷小子没灵石趁早滚回去,莫耽误哥几个的功夫。”
其实只要属于第七峰的杂役弟子,只要于门口处用身份牌登记交代清楚目的,是可以免费入峰的,只是允许滞留的时间会很短。
不过他的那些同伴自然不会点破,他们就指着这个吃饭呢。
朱珏出门前便去了一趟药膳房,找八字胡特意打听了一下。里面的门道自是门清。
可此刻,少年却不想省下这买路钱。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进必有出。何必为这几个蠹虫耽误时间、坏了心情。
此时已经走近,来到门下。
少年一脸谦卑。
“哦?还要灵石么?这位大哥,不知要多少呢?”
……
第三十五章 狭路又相逢
“哦?”
这回反倒轮到那问话的人惊讶了。
一个满身破烂的杂役弟子,听到入门还要灵石,居然没有吓得转身就走,脸色没有丝毫沮丧和窘迫惊慌,却能目光明亮、一脸镇定地反问自己,似有一种天然自带的气场。
语气不自觉间便缓和了不少。
“一块灵石,你有么……”
不成想那少年却从怀中掏出了两块墨绿晶亮的石头,躬身递出。
“此刻日头正高,几位师兄实在是辛苦。多出的这一块,就当为师兄们买碗茶吃。”
“这……”
那人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居然还有多给的!
平日他们哥几个若是运气不好,一整天下来,连一块灵石都未必收到。
哪能想到一个衣着破烂的杂役,却一下掏出了两块。
他旁边有个年纪稍大些的,见状连忙拍了他一把。
“还不快接着!”
说着同时转过脸来,满脸笑容。
“小哥一看就不是寻常人。难得有心还记着哥几个……我看,也就不必登记了。纵使明日出来也不妨事的。”
“是是是……”
这时之前那人已反应过来,收起灵石。也连忙换上了笑脸。
就连后面的几个同伴也全都站了起来,一派春风和煦。
个个与之前判若两人。
“如此,就谢过诸位师兄了。”
含笑点了点头,少年一步登门而入。
回身拱手别过众人。
再次扭过脸来,长出了一口气:
正好,今日的事情还挺多。这下就不用那么着忙了。
抬头望望。
之前的路上,山峰矗立云霄,醒目形如地标。仿佛眨眼便到。可方才还是走了不短时间。此刻已进入门内,眼前那云中隐逸的山峰反而觉得远了。
第一次离第七峰如此之近,方知此峰如何之大。
由于高耸峻拔,山峰的上三分之一被白云雾霭缭绕,已隐约不可见。
能映入眼帘的中三分之一也显得颇为陡峭。既没有飞剑也没学过御风术的自己恐怕很难上的去。
而下三分之一,则还较为平缓。入目处亭台楼阁掩映,绿色盎然、桃李樱红,景色尤佳。
此刻刚至午后,有那些入门不久的年轻外门弟子纷纷从居处三三两两结伴而出,似要去做什么功课。
朱珏迤逦而上、已沿路行了五六里,他那身破烂的杂役服在路上蜿蜒一线的人流中异常醒目。
记得陈默的信上说,他住在西面松枫院第三房。单人独屋,景色也算别致。
一路向西面行来,逆着人流。纵使朱珏低调地贴边而走,也阻挡不了指指点点和各种目光。
少年浑不在意间走得也是漫不经心,丝毫没注意对面有人已变了颜色。
“站住!是你小子……真的是你!”
只见那外门弟子的人流中忽然停下了七八人,一人迈步而出,挡在了少年面前。
“你还敢来?”
朱珏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赵国太子赵胜。
身后还跟着几个跟班和楚才、慕云等人,显然他们当初一并入峰后并未分开。被分到了一处。
赵胜此刻已是一脸狰狞,阴狠狠道。
“正没空去找你……快说!我那三张青金符是不是被你偷了去?”
朱珏听罢眉毛一扬,也没好声气地说。
“话不要乱说……抓奸抓双、捉贼捉赃。你若是跑了老婆,也到处去喊你丢人了么?”
“你!哼,嘴还挺硬。”
气愤地一挥手,赵胜把牙一咬。
“本也不想和你讲道理,给我上!”
身后那几个跟班闻言纷纷抢了出来,挽胳膊掳袖子一个个踊跃上前。
其中一个络腮胡的大汉步伐最快,手一伸,已搭上了少年手腕,内关穴要害所在。
正欲一把扣住,催动武功内力令少年出丑。
心中还在得意。
不就是一个杂役么,这头功我抢定了,还要办的让主子撒恨解气才最好不过。
孰料少年的手臂滑溜无比,一缩一翻、反扣住了他的手臂。
轻轻向后一带,络腮胡便失去平衡向前一倾。同时借着对方身体的遮挡左脚脚尖不着痕迹地一弹他的胫骨,那络腮胡便彻底悬空,“啪叽”一声摔在地上。
接着“哎呦”声和哄笑声同时响起。
后面的人浑不在意,有的还嗤笑出来:“老张,好歹在咱大赵国你也是个一流高手,跟着殿下还混了个外门弟子。怎么收拾个杂役还自己摔倒了……”
然而,还没等那络腮胡老张爬起来解释。
便听到“嘭、嘭、嘭”的几声。
紧随而上的几人便也步了后尘,有的甚至连身体都反抛了出去……
当尘埃落定后,有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你……你难道是炼体巅峰了?”
赵胜不是傻子,此刻已看出了端倪。
少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微笑。
此刻,赵胜这边还没动手的就只有三个人了。
一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楚才,赵胜有些玩味道:“楚老弟,你难道不想去会会他么?”
楚才却一哆嗦,刚才的一幕他自然也瞧见了,那朱珏绝不好对付。
哼,以为我是傻子么。
想罢一脸苦笑道:“赵兄,你别看我是炼体巅峰,可平日间只顾遛狗逗鸡,甚少与人动手,出场也只是丢丑罢了。”
“怕什么,我也是炼体巅峰。咱俩一块上,还怕收拾不了这小子?事成之后,一千灵石。”
“这……”
“两千!”
“好!”
等的就是这句话。
此时那楚才一改方才的退缩怯懦,转而一脸狠戾。迈步趋前,与赵胜隐隐呼应,将朱珏包在了中间。
却不着急动手,而那赵胜似也在等着他先动。
一时间,鼎足而三之势已成。
中间的少年却一派云淡风轻,同样有些玩味的问道:
“你们还不出手么?再不出手,我可就走了。”
“你……”
赵胜闪过一丝怒意。一扭脸,对着楚才道:“楚老弟,我数一二三,咱俩同时动手。”
“好!”
那楚才也似乎不耐烦了,点了点头。
“一、二、三!”
赵胜话音未落,两人已同时暴射而出。
“嘭”、“嘭”。
烟尘扬起。
场中,就只站着一人……
第三十六章 我本瑶池客
“这不可能……”
地面尘土中,趴跪着的赵胜扬起擦血的脸,扭曲中透着狰狞。一手锤击着地面,仍不能接受现实。
“你个杂役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然而,有一句话他却忍着没有出口。
“难道他凝气了?”
不可能!
赵胜随即迅速摇了摇头――若是凝气,怎还能甘为杂役。
此时楚才也痛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的委屈惊恐,看来这回那赵胜再出多少灵石都不会上前的了。
而朱珏,虽然仍然长身站立,其实也没有表面上的轻松。
脖子后面,已是沁出了汗珠。
虽然凝气了,可身体强度并不比炼体巅峰时提高了多少。方才能够以一敌二,完全是仗着凝气境手眼灵活、神思敏捷的优势,一个借力打力,将两人拳劲同时抵消,然后一掀一甩,才将两个没什么搏斗经验的贵胄公子摔了个灰头土脸……
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
这边爬起来的众人一个个都是投鼠忌器、目光闪烁,谁都不敢再上前。
而朱珏却也不能无视而去,随意地将后背让给他们。
正僵持间,忽听得身后一声暴喝:
“怎么回事!”
……
巡逻队的曹爽今天正当值。由于他已是凝气二层,所以在巡视这片新晋外门弟子的西区还混了个队副。
此刻,他领着三四个凝气一层的手下,懒洋洋的沿路循行,谁知大路上也能碰上打架。还真有不要命的!
曹爽一向是“娘什么,老子都不老子”,今日好不容易赶上队长不在,他走路连腰板都比往日间硬气不少。
可算轮到他当家主事了,怎能不耀武扬威一番。
是以远远地便嚷开了。倒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可是当他领着手下凑近一看,场面却透着诡异。
一帮子外门弟子匍匐狼狈,正对一人怒目而视。
而场中那人,却长身而立。一派云淡风轻。
不过那一身杂役的破烂套子随意披敞。污黑的衣角还兀自迎风乱摆,显得分外扎眼。
这么奇怪的场面还是头一回见,是以心中亦警觉了些,嗓音更收敛了不少。
“到底怎么回事?你……对,就是你,说来听听。”
他指的是楚才。
楚才虽然也一身狼狈,可此时一副怯懦样子缩在一边,更像是个看热闹的。
当然曹爽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瞅那楚才和赵胜显然是一伙的,穿的都不是普通外门弟子的服饰,显然非富即贵。
若是一番仲裁处置的恰当,油水便全在里头了。
听到问的自己,楚才立刻一脸羞怒,一指朱珏:
“他,就是他!我们本来要去听传功长老的座席,他却半路故意滋事。将我们……将我们一个个都绊倒了……”
说道最后,竟连自己也是不信,语气越来越弱……总不能说他们一群外门弟子,却被一个杂役揍了吧。
那赵胜听罢一翻眼白,心说:真是个蠢材,到嘴的话都不会说。
看那人脸色,断的明显不是是非,而是势力。
此刻争辩孰是孰非都是多余,来直接的才省时省力。
想罢,拍了拍身上尘土。
脸上,又恢复了那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度。
呵呵一笑,凑上前去,悄悄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小袋灵石,不着痕迹地在袖子中塞了过去。
“鄙人赵胜,乃是南溟域大赵国的太子。我的伯祖,乃是丹华派主峰的长老……今日的事情师兄也看见了,是那臭小子在我们就学的路上无故拦截,先出手偷袭我等。还望师兄明断。”
“哦,原来如此……”
曹爽说着,已是扭过头对着朱珏,脸上,已是变了颜色。
“慢!师兄就不想听我说点什么吗?”
眼看暴风骤雨将至,朱珏自然不会傻愣着等死。
那曹爽喉咙蠕动了几下,忍了忍,竟没立时发作。
心说,这小子显然也不是个善茬,且听他说些什么再说。
点了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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