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分宾主落座，熏香看茶已毕。
蔓雨方轻启樱唇道：
“不知佳客说的大量，到底是多少呢？”
朱珏却笑了，眨了眨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悠悠道。
“这就要看你给我那两粒丹药的定价了……”
第六十九章 崭露头角
“我明白了……”
蔓雨臻首轻抬，小口微启。
“佳客的意思，若是定价低了，自然就是一锤子买卖……放心，您这样的客户，我们绝对不会亏待的。不过那两粒丹药我已命人送给鉴师去勘验了，还请稍待片刻。”
“好。”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屋外走进一俏丽丫头，手举托盘，正是方才朱珏拿出的两粒丹药。
“启禀小姐，段老已验过了。他说这益气丹，以凝气九层的修士来说，估计服下一个时辰之内便能全部回满灵气。”
“那养气丹呢？”
蔓雨暗暗压下心中惊讶，急忙问道。
“若是凝气九层的服下，当能增加一成左右的灵气上限。”
“什么！”
饶是蔓雨养气内敛，见惯风浪，闻听此言也华容变色。不由脱口而出。
能让凝气圆满的修士增加一成实力，那是什么概念！
一般同境界较量，胜负都只在毫厘之间。孰胜孰负，有时连各人的师傅都难以预料。看的是丹药法袍、飞剑符箓的运用和综合实力的比拼。而最难提高、也是最根本的重中之重，便是各人的灵气上限。
虽说对于每层境界，养气丹都只有在吃第一颗时效果才最明显。不过养气丹能提高的实力，凝气九层一一累积下来，也极为可观。
若是这样算来，到了筑基之前，一直服用此丹的修士，实力岂非至少要翻一倍？
这已完全超出了自己对中品养气丹的理解……
“好，你下去吧。”
“是。”
此刻蔓雨已渐渐镇静下来。低头想了想道。
“中品养气丹，我紫云阁之前也有收过，差不多五百灵石一粒。不过佳客的丹药自然是不同的，若是只有一粒，那纵是拍出两千灵石也是轻易……可既然是大量么……”
美人忽然抬起头来，目光湛湛道。
“那养气丹一千灵石一颗，我紫云阁有多少要多少。至于益气丹，五十灵石一颗，也是来者不拒。”
“好！”
朱珏伸出了大拇哥。
“有气魄。”
说着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两个小包。
“这里有五十粒益气丹和一百六十粒养气丹，您给核个价吧。”
“这……好。”
陡然见到这么多品质上好的丹药，显然超出了蔓雨的心理预期。
可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心理素质堪称一流。很快便理清了思路，开口娓娓说道：
“一共是十六万两千五百灵石……不知佳客是想要灵石现结，还是晶卡？”
“晶卡？”
朱珏面露探询。
蔓雨却掩口笑了……这才像话嘛，自己总算是取回了一次主动。
接着扬起脸来，颇为傲然道：
“晶卡乃是一种方便交易的蓝色水晶牌。我紫云阁发出的晶卡，整个南溟域的商会中都能通用，随时可以将里面的数额提现。”
“明白了。”
朱珏点了点头，这不就像是丹华派中录有门贡的身份木牌么。
“好，就用晶卡。”
“遵命。”
蔓雨这时戏谑地撩了撩垂在头侧的发丝，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但凡数额十万以上，我紫云阁皆有金卡奉上。凭此金卡，不但佳客以后来这里能畅通无阻，就连明日拍卖场中，也会有前排的包厢招待，以后买东西更有九折的优惠……只是不知，佳客能否告知尊讳，也好方便我在金卡上记录名姓。”
“这……”
朱珏想了想，抬头道。
“就叫贾铭吧。”
“好。”
那蔓雨会心一笑，也不点破。
“如今，还请贾先生稍待片刻，我这就下去准备。”
“请便。”
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蔓雨便已回转，手中呈上一个小托盘，里面是一块水晶牌和一张金色卡片。
朱珏接过那晶卡，依着蔓雨的指点注入一丝灵气，那晶卡便现出光幕数字，正是十六万两千五百。
点了点头，又拿起那张正面印着紫云阁三字的金卡，翻过背面，刻着两个篆字，正是自己之前说的“贾铭”。
“不错。”
朱珏全部收入怀内拱了拱手道。
“既然钱货两讫，这便告辞了。”
“这就要走？”
蔓雨微露惊讶，忙挽留道。
“贾先生，明日就是最后一日的拍卖了。而拍卖场就在此楼后不远，先生何不住在我阁中，凭着金卡，我紫云阁一定能将先生招待满意了。”
“多谢好意，不必了。”
朱珏连忙婉拒。
天知道他紫云阁有没有什么监视的光音阵符，如今自己已经引起注目，住在此处实在多有不便。
“好吧，那我送送先生。”
蔓雨无奈，只得将朱珏依依送至楼下，望着少年慢慢没入远处人海。一丝凝重爬上了眉间。
匆匆回身返回阁内，片刻后，已出现在五楼顶层一间密室之中。
“怎么样？”
一个披着浅紫宫装、风韵犹存的美妇慵懒地靠坐在狐皮铺垫的软塌之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一册白皮书卷。
“启禀夫人，谈成了。”
“哦。”
美妇点了点头。
“那他叫什么名字，又来自何门何派？”
蔓雨犹豫了一下，面有难色道。
“他说他叫‘贾铭’。”
“‘贾铭’，假名？哼，他倒是够直接。”
“是啊，所以后面的我也就没问。想来他也是不会说的，就算说也不可能是实话。”
沉吟着点了点头，美妇忽然将书册一合，卷在手中，轻轻拍着床榻的扶手道。
“那你看他像是什么身份。”
“我？”
蔓雨垂头想了想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看他表情滞涩，很可能是带着面具。而听他的声音，应该不会过二十岁。从交谈来看，很有主见，阅历却稍显稚嫩。”
“很有主见，阅历却显稚嫩？”
美妇瞑目想了想。
“不满二十岁，很有主见，能拿出品质绝佳的中品养气丹，却又很稚嫩……难不成是丹华派中哪位峰主长老的私生儿子？我南溟域丹道以丹华为尊，也只有这样方能解释的通了。”
“是啊。”
蔓雨跟着点了点头道。
“我看他一下拿出这么多品质上好的丹药，眼睛都不眨，似乎司空见惯一般，我怀疑，他手中，可能还有品质更好的丹药。”
“品质更好的丹药……上品养气丹？”
美妇笑了。
“有意思……”
第七十章 八荒吞云阵旗
朱珏漫步走在人流熙攘的大街上，看着眼前形形色色来自不同门派的修士散人，耳中满是此起彼伏的砍价吆喝声……不由思绪飞转，依稀回到了热闹从前，仿佛找到了幼时被父母拉着去朱家镇赶集时的感觉。
还真是怀念啊……
“你这老头是疯了吧！”
一声大喊忽然从身侧传来，少年不由扭头望去。原来是路边一个摆摊的，有五六人正聚在一起围观，地上静静坐着一个灰袍老者。
发话的是围观众人中的一个秃顶汉子。
“你们说他是不是疯了，不就是几杆阵旗吗，他竟要我五千灵石，还要先看灵石再看货……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有这价钱，都能买一柄上好的下品飞剑了。”
旁边的自然有好事的。
“照你这么说，这老头还真是过了。都要到这价位了，他何不等着明日去拍卖场里面拍卖，若真碰到不识货的冤大头，没准五万灵石也舍得。”
“呵呵，两位是今日才到这里的吧？”
这回说话的明显是个常逛坊市的熟客。
“这老头前日还真就要价五万灵石，就在昨日还开口两万呐，我看我们不妨再等几日，也许过几天他白送也说不定……”
阵旗？
朱珏瞬间来了兴趣。
与阵法相关的应用之物，向来奇缺。就连方才在紫云楼一层之中，自己也没见到一件。
而修士向来都喜欢直来直去，真是要玩命干架时，都是符纸飞剑直接招呼，谁还给你机会慢慢布阵。
再说有那布阵的花销，没准都够请动个金丹杀手了。
更何况，阵法一道，也不是随便就能学会的。
相信旁边那个问价的，也不过是想着见识一番，并不想真买。不然也就不会纠结先掏钱还是先看货的问题了。
几步走到近前，朱珏低头一看，只见当中灰袍老者细目半瞑，安然打坐之姿，显然对那些看热闹插嘴的全然不屑一顾。
膝前，横摊着一幅九尺长两尺宽的白布，上书歪歪扭扭几个大字：
“八杆阵旗出手，先看灵石后看货。无心莫开口！”
有点意思。
朱珏暗暗点了点头，自己空有《天衍奇门阵图》，正缺布阵之物。
眼前就有机会又岂能错过，于是半抬头问道：
“前辈，不知……”
可是这一正眼打量，却不由大吃一惊。
非是眼前的灰袍老者容貌怪异，实在是他的面色……
这面色，别人可能看不出端倪，但朱珏该是再熟悉不过了。
面色灰败，暗透浅粉，明明庄正不动，却仿佛游丝飘摇……
这不正是当初废丹房中老头曹安的面色吗？
他，不，是眼前这人……他难道竟是个碎丹不久的金丹强者！
暗暗压下心惊，朱珏只是略微顿了顿，依旧面色不动道：
“不知前辈可有时间，我想请您去旁边这座珍馐阁内详谈，咱们边吃边聊可好……放心，只要东西我感兴趣，价钱不是问题。”
“你……”
那老者终于半睁开眼睛，看了看朱珏。
不知谁的肚皮恰在此时应景或是不应景地叫了一声。
欸，自己也的确是饿了。
珍馐阁？听说那里可不便宜，里面尽是以稀有妖兽为食材的顶级药膳，对自己的伤势还真有好处。
而眼前青年的目光中，透着一股莫名的自信。也许还真是个不容错过的金主……
罢了，就随你走一遭。
消瘦老者捋了捋花白的眉毛，懒洋洋地站起身，将摆摊的白布一卷，这才抬起头来，淡淡道。
“走。”
简洁，直接。
朱珏会心一笑，连忙当先引路。帮着老者挤出了围观的圈子。
片刻后，二人已是坐在了珍馐阁的顶层雅间。
点好了一桌盛筵，静静看着对面而坐的老者狼吞虎咽，少年也不时夹起一两道菜品，细细品味。同时暗暗点头。
不愧是紫云坊中的顶级酒楼。
这里的药膳美食，比起第七峰中外门弟子的日常供餐可说是天上地下。
也不知这肉是什么做的，甫一下肚，腹内热流便陡然扩散开来，暖暖洋洋，无比舒泰……这样的享受，三百灵石也是值了。
“够不够，要不就再叫一桌？”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是酒足饭饱。朱珏又适时问了一声。
“够了，够了……”
那老者连忙摆手。
“小友客气了，这一桌子的菜，大半被我吃了，哪里还能不够。”
“够了就好。”
朱珏微微一笑。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若是一顿饭前，那老者可没这么多话。
接着不着痕迹地掏出一张金卡，随意地放在手中把玩。
“前辈说的五千灵石，我身上还真没有这么多现货，不知可须先看看我的晶卡，倒时提现或者转给前辈由您说了算……”
“不必了。”
老者目光一凝。
“能有紫云坊的贵宾金卡，又怎么可能拿不出区区五千灵石呢……”
说完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了八杆黄色阵旗，一一摊在朱珏面前。
“这是我的八荒吞云阵旗，小友过目吧。”
点了点头，朱珏小心拾起一面，细细观瞧。
只见手中这面黄旗不过一尺余长，赤焰为边，玄龙为纹。旗杆通体黑亮，熠熠温温。把握时细细体味，整面旗子似在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灵气波动。
“这……居然是中品灵器？”
朱珏蓦然抬头，却见老者微微点头。心中更加惊骇。
赚到了！真的赚到了！
布阵之物本就难得，谁知竟一下看到八面中品灵器。要价还只有区区五千灵石。
灵器一般极为珍贵，高等级的就更为难得。
以飞剑为例。一般下品飞剑，大概三五千灵石，最好的也不会过万；中品的则可能价值三五万；而上品飞剑，轻易难以见到。则需要碰运气了。
若是灵炉，价格则要高一个档次，即下品灵炉和中品飞剑差不多一个价，大概几万灵石左右。比如朱珏暂时保管的那鼎白螭炉，属于中品灵炉中的精品，真要拿出拍卖，可能几十万都不止。
而像阵旗这种辅助用的灵器，虽然比不上飞剑，可也不会相差太多。毕竟这些布阵之物，在外行眼中毫无大用，在内行眼中差一样都是不行。若差一面旗子，布的阵就不是下降一个档次那么简单了，甚至都可能不能成阵。
所以这么一面阵旗，怎么也值得一万灵石。如今八面竟然只要五千。
莫非……他有什么苦衷？
朱珏忽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
第七十一章 买一送一
见少年定定望着自己，似在等待自己的解释，顾山心中唯有苦笑。
“也罢，看你诚心要买，多说点便也无妨，还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待见朱珏点头，方清了清嗓子，缓缓言到。
“半月前，我被人追杀至此地两百里外，用尽了手段，方暂时摆脱了追兵。见已离紫云坊不远，便暗暗潜了进来，混迹在闹市之中。然而当时我已身受重伤，亟需丹药疗伤保命，至少需要几千灵石……”
说到这里，顾山一脸苦涩。
“虽说紫云坊的禁制大阵和守卫势力无形中保护了我，可我也不敢入紫云阁中拍卖。毕竟我这样的重伤之人行迹太过可疑，轻易便能查到，而紫云阁的生意当中，就有卖消息一项……”
“是以我只能沿街叫卖。要价也不敢太高，只要五万灵石……可那些俗人又怎知阵法一道的高妙，不是没钱就是捣乱的，我只好一降再降，也只为换了灵石早些疗伤……不怕你笑话，我已经三日没吃饭了。”
“原来如此……”
朱珏有些明白了。
都说明珠暗投，却不知有些时候，投到闹市之中，竟也无人识货。
听说不单是南溟域中，就连其它几域，阵法一道皆没落已久，等闲无人会识会用。如今看来，自己还该要庆幸了。
想到这里，朱珏莫名地笑了。
“那敢问前辈，不知您之前所说的于逃命时用尽手段，是否便是自碎金丹？”
“什么！”
顾山惊的霍然起身。
“你……你竟连这都看出来了……”
话语都不由得颤抖了。
却见对面少年只是微笑不语，淡淡不置可否。
几息后，顾山自己也渐渐镇静下来。
“不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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