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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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花-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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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花1
山上的杜鹃花又开了,小敏俯在阳台栏杆上,瞧着那些来春游的姑娘们举着采来的一束束野杜鹃向小伙子们炫耀的稚气劲儿,觉得好笑。

  好笑吗?想当年自己也是因为这纯正的稚气,才会在这夕阳一落山,四处就静的,只听得到天空“叽叽”鸟叫声的破院子扎根。

  这个破院子,座落在梅岭山脚下,历经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却在外观上看上去,没有一点变化,唯一给人有点感觉的就是楼周围的女贞树,已经悄悄地长成了一堵结实的围墙;花园周围那一排排笔直的小红杉树,也长的高耸入云,伟岸挺立得象护院卫士。

  当年的她,由于自幼受文学作品的熏陶,向往山村田园风光式的生活。

  因此,初来到这里的时候,被这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照晕了头,看着什么都新鲜,就连空气都觉得是可爱的。

  她傻傻地对着大山长长的呼气,深深的吸气;她就是这么爱上了这片土地。

  她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在花园式的院子里沉思默想。

  心情好的时候,和大家玩成一片。

  但大多数的时间,喜欢一个人独处。

  她常常一人漫步于山间,

  一人独坐在花园里,聆听着鸟儿的“叽叽”叫声,陶醉在自我的世界里。

  小敏刚来这个医院时,医院还是“干部疗养院”,有几百号的疗养员,人气非常的旺盛。

  那时候在体疗室工作;每天上午九点,她带着疗养员们练太级拳;下午三点,又领着他们练气功;闲暇的时候,疗养们是她的教练。

  小敏随着与疗养员的一起生活,学会了打乒乓球,康乐棋,象棋……

  每年秋天,职工就象导游一样,要带着这些疗养员们去名山大川游玩。

  有一回去庐山,小敏是在太阳高照的时候,领着大家出的门,忽然间的天气变化,令这个芳龄才二十三岁的小姑娘惊慌失措,随去的院长,留在饭店里急得叫司机开着车去找她们。

  当时小敏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山里突然间的大雨,使得气温骤然下降,冷得小敏直打抖。

  等院长找到她们的时候,她的整个人都冷僵了。

  看到院长,张着麻木的嘴说不出话来…院长心痛地把她抱上了车。

  事后院长不但没有责怪她,还把一切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时候,大家的思想都是极其的单纯,不会有人去歪想什么。

  也正是由于那时候的人们单纯,加上医院处在偏僻的山区,信息不通,使得职工们的思想不仅保守,而且行为也比较机械。 

  96年,改革的风,在医院平静的生活里激起了涟漪,同时也唤起了职工几乎麻木不仁的思维。

  小敏对新来的矮个子院长的初次印象是,长的象拿破仑,但浑身充满了活力。

  这位颇有朝气的院长,上任后就大刀阔斧搞他的改制。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医院享受国家百分之百的全额拨款改为享受百分之七十的差额拨款。

  这惹恼了一些往日养尊处优、悠闲度日的人。

  小敏无所谓他怎么搞,她反正是小姑娘一个。

  医院改为小型的综合医院,说是为了方便当地的老百姓的医疗服务。

  随着医院的性质变化,小敏被调到门诊部工作。

  所谓的门诊部,就是一间空房间,所有的医疗设备及药品,都是小敏进去以后,造计划跟上来的。

  也就是在工作的接触中,小敏发现这位院长是个挺有味道的男人。

  他拿起手术刀上手术台能做手术;拿起菜刀下厨房能做得一手好菜。

  由于在他来院的第一个春节,亲自拿起杀猪刀杀了一头猪,这让大伙不由自主地给他起了一个“屠夫”的外号。

  他认为大家这么叫他是对他的赞赏,所以并不生气。

  因为他的幽默风趣性格令大家都喜欢他,而且特别喜欢与他同台手术。

  要说生活,也就在于人的心情,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

  院长的幽默开朗的性格,就象一缕阳光,将沉静在大山中的职工的生活,在心灵上进行了一次洗礼。

  大家在他的感召下,忽然感悟生活原来是可以在轻松愉快中度过的。

  于是笑声回荡在以往比较寂静的院子里,整个人气都活跃起来了。 

  这医院的氛围好了,大家的工作也有了劲头。

  因此对于“屠夫”改制的种种举措,大多数人都是持支持态度。

  象全额拨款不要,自己改要差额拨款这件事,开始大家都说他有病;一段时间下来,这说法就不一了,

  除了几个顽固不化的人,都改口说“‘屠夫’有闯劲”

  接下来,又搞奖金分配制度。

  在当时,对于只知道拿死工资的职工来说,奖金根本就是天方夜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后来大家在领了以后,才发现一个月下来,收入远远超过了原有的死工资。

  尽管奖金的数额对于现在来说是个不起眼的小小钱,但对于当时人均生活水平只有十二元的情况下,每月能多领到五至十五元的奖金,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在事实面前,院长的能力,大家不得不佩服。

  当然,任何时候,都会有一些喜欢唱对台戏的人,尤其是在作出成绩以后,难免会遭到一些嫉贤妒能的人瞎捣乱。

  在院长的爱人也调进医院以后,院长一家就住在了医院宿舍。

  院长的爱人是妇科医生,来院以后,医院的妇产科便成立起来。

  院长的爱人自然就是妇科主任了。

  这个院长老婆是个性格稀里哈啦的人,但心地善良。

  小敏时常看见一些拖着破破烂烂行李的山里人,来找院长看病,院长老婆一点不嫌弃,而且还热情地招待他们,碰到身无分文的,俩口子不仅垫上医院的医药费,还会煮上一碗鸡蛋面给他们吃。

  这些乡亲,视他俩口子如亲人,所以非常地信赖他们。

  尤其是院长,他走到那,他们就找到那。

  这也就是乡村几十里外都有人来找院长看病的原因。

  找的人多了,自然也就带动了医院的经济,但是由于医院条件简陋,有许多手术没法做,同时也影响了一些病的及时诊断。

  所以院长力求改变医院的诊疗条件。

  由于经济有限,在他来院后的第二年,建了个小二层楼手术室。手术室针对大医院而言,就如同他们的一个门诊手术室。

  但他很满足了,只要他认为可以做的手术,他就大胆地做。

  大外伤脾破裂手术他敢着,没有血库,在回收病人自身血的同时,找血型相配的人当备用血库;没有治愈希望的小儿麻痹后遗症他也敢做,而且都做的很成功,那时候没有什么互联网,仅仅靠口碑相传,都能把个东北的病人招来,真的是令人钦佩。

  别看他个子矮矮,皮肤黑黑,一幅大老粗的相,可对支持他工作的职工他关心得可是很细。

  在位的第一年年三十晚上,他杀了猪以后,把热气腾腾的新鲜猪肝汤亲自送到当班同事的手中,当时他连杀猪的围裙都没有脱下,那份真诚投入的关心让大家好感动。

  他对支持他工作的人爱护有加,但对不支持他工作的人,甚至于想法设法阻碍医院发展的人,可是毫不留情。

  在他刚来医院时,因为不怎么了解医院的老职工,感觉上还行的人他就用,可他任命的那个医防科长,却令他头痛。

  唱反调倒还罢了,还总坏他事,这种“惟恐天下不乱”的人,他自然很快就换掉,但她总吵总闹,弄得他没法静下心来工作。

  后来他火了,她闹一次,他就找理由整她一次;坏一次事就整一次,直整的她没力气再折腾。

  那位自持是医学院本科毕业的外科医生,瞧不起他这个中专生,动不动在职工群里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败坏他的形象,而且离间来找他看病的乡亲,他也好不客气的让他离开诊察室,离开手术台,让他一个堂堂的医生去熬中药,去干工人的活;气头上,他管不了自己有没有这权利,做了再说;

  不遵守医院纪律,不但屡教不改,还动不动恐吓他的老化验师,倚老卖老地带坏医院的纪律风气,他便制定了一个内退的制度,让他提前内退。

  气得这个老玩童冲他叫道“走就走,你不要走?你走的时候,我要放一挂大鞭炮庆祝。”

  他笑笑,“好啊,你慢慢等着吧!”为此,他的麻烦也就来了。

  虽然连任两届,功不可没,但由于上卫生局告他的人吵的局领导心烦,只好对他进行了平调调整。

  在他连任了两届以后,被局里委派到其它医院任院长。

杜鹃花2
接班的院长,是个快到退休年龄的老医生,老眼昏花不说,还患有“舞蹈病”,那手连拿只笔都会颤抖,却还拿起手术刀给病人做手术,那颤抖的手在病人的肚子上划出的刀口呈锯齿样,这还不算什么,那双颤抖的手在病人肚子里乱搅的状况到是能够令在场的医生护士们要吐;甚至于麻醉又不到位,病人痛的杀猪般的嚎叫,叫得人汗毛倒竖。

  院长虽然手术动作不妥贴,但人很俭朴,在大家都用煤气做饭的年代,他却在烧柴煮饭。

  下班的路上,小敏时常看见他将山上树木落在路边的柴禾一根一根捡起;而且为人很温和,也没什么脾气。

  院长是一个好人,但是一个外科技术不到位,也没有领导魄力的人。

  由于院长是这样一个人,所以职工们不好说什么,院长要求做什么,大家就尽力配合做好,至于做的结果如何,人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无论何事,都没有人去认真管起来。

  医院里没有了业务风,倒是兴起了拉家常风,市俗的女同事除了聊一些柴米油盐的话题外,更多的是聊东家长西家短,又或者是上班时间忙私活,下班则忙着上麻将桌上占位子……小敏觉得这日子过得一点味道都没有。

  可想而知,医院的效益逐年滑坡。

  尽管院长极其地节俭,但一个医院光靠节俭是不行的,要创造效益才行,对职工们来说,没有实惠,自然对工作的没有积极性。

  眼看着外科技术那么烂,急需派职工出去进修,以便提高技术水平,然而院长连这笔钱也舍不得花,宁愿就看着医院的手术水平就这么烂下去,于是职工们就觉得院长是节俭的有点不可理喻。

  在他接班的第三年,医院的状况就如他的那双手一样,颤颤微微,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

  不久,他病了,得了轻度脑溢血,退居了二线,副职接了班。

  这位副职,来医院也很多年,刚调来医院时,在门诊部和小敏是搭挡。

  小敏是护士长,他是门诊部主任。

  所以小敏非常了解他。

  虽然他一直在外科坐诊,但他主刀能力还是差那么一码。

  他的个子很高,有一米八那么高。

  虽然主刀能力不行,但目光敏锐,看得到商机,也抓得住商机。

  他治医院的方法是,各个击破。

  对外科,做不了的手术,请大医院的主任“走穴”,这个方法很受当地老百姓的欢迎。

  因为,就本地区的人来说,在那么远的都市里才能做的手术,现如今在家门口就可以做了,别说费用比市里便宜,术后家属照顾也方便;

  而对内科,他几乎天天带一部分职工上山下乡巡回医疗做宣传,硬是把近区的山民们劝下了山。

  另外,他还把附近大专院校的医疗拉了进来;而对于在医院唱主导地位的妇产科,他也根据当地的民情,采取了进一步措施“住一夜,三百元包生。” 

  他的这一系列的措施,还真让医院红火了起来,可以说是自“屠夫”院长以后最辉煌的阶段。

  经济效益上来了,医院有钱了。

  在大家想着“这位院长会不会象‘舞蹈病’院长那么吝啬”的时候。

  他拟定出了一个奖金分配制度,这份奖金分配制度对他自己可是非常的有利。

  他给自己定的奖金享受制度是拿医生最高和最低的平均,并且加上工资系数乘以奖金总数的百分点。

  这么一算下来,可不得了,他月月得的奖金是全院的最高不说,比他的工资收入都还高。

  不过,职工们没谁有意见,因为每个人的多少跟自己的工作效益挂钩,院长得多少与他们没什么关系,没有必要嫉妒。

  在治理医院业务的同时,他也没耽搁把自己的爱好感染给大家。

  他个子高,喜欢打篮球。

  医院没有球场,他就带着大伙到邻居有球场的单位去打,并且与他们拉上友谊比赛。

  由于对他来说,打球就象吃饭,他是每天要打,可总去别人单位也不是料,于是他买了一个篮球架,把院子正中的花坛去掉,整了一个简易的篮球场。

  虽说只是一个半场大,这也让医院的职工家属有了个可以活动的场所,特别是院子里的孩子们,可高兴了。

  小敏每年放暑假的时候,都会带儿子来医院避暑。

  所以在医院住的时候,小敏几乎跟着儿子一起天天打篮球,于是慢慢地,她也能在比赛的队伍里凑个数。

  由于篮球架所放位置旁边的女贞树,时常会伤着捡球的人,院长干脆找人把架子下的女贞砍了个精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回砍女贞,让他突然间有了铲院子里绿地的瘾,这以后每逢周末,他就分配大家铲绿地,把个原本绿茵茵的草坪,铲的精光。

  别说他自己累的汗流浃背,职工们也跟着累。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附近厂子一个接一个地关门倒闭。

  厂子倒了,随着大批下岗职工外出务工讨生活,街上的人也在变少。

  小敏发现,菜市场每天跟她打招呼的女人也不见了。

  医院里来看病的人明显在减少。

  池塘里的鱼没有了,网再大也是枉然。

  高个子院长急了,可急也没办法,环境造成的结果,不是哪个人能解决的问题。

  随着市场的急剧滑坡,医院的经济受到严重影响。

  然而,可笑的是,在这严峻的时刻,高个子院长对扭转局面使不上力,却把精力转移到拉帮结派上。

  也许他是为了保“权”吧,与副职对立起来。

  他们相互斗争的劲儿,就象小孩子“斗公鸡”。

  甚至于在院职工大会上,高个子院长“噼哩啪啦”地数落了一通后,便马上站起来大手一挥“散会!”。

  厉害!让副职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领导们窝里头,职工们也就跟着混,于是医院的业务一泻千里,经济自然也就一落千丈。

  在两千零二年的年末,高个子院长突然接到局里要他待命的通知时,有些慌张。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紧张,接着就听说他要下去,副职可能会接任。

  小敏认为,谁当院长,日子都是一样过。

  也是这个理,生活在每个人的眼里,表面上都是一日三餐,一张床。

  然而看上去简单的生活,却包含着许许多多复杂的人生哲理,因此也就复杂了人生。

  对老百姓而言,只追求生活能够平安,应该说是对生活一个极平常的要求,也是普通人的基本要求。

  但是,平安,首先要保证生活的基本供给。

  这基本供给的保证又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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