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拾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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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拾韵-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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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震惊世界,原因是当年拟定的三峡工程“150方案”已被国务院原则批准上马。当天的大滑坡,滑体飞泻入江,涌浪高悬,整个新滩古镇顷刻间化为乌有。所幸预报准确且疏散及时,新滩镇457户1371人全都安然无恙。 

  找到了豪三峡,尽管已为时太晚,我还是感到高兴的。青滩虽已不复存在,新滩也已名存实亡,但青滩和新滩的历史是不能抹煞的。千年古镇的风流韵事凝固在峡江汉子的纤绳和船板里,只要有峡江,只要有山民和船工,以豪三峡著称的青滩和新滩,便会永恒。 

  “青滩的姐儿,泄滩的妹……”豪三峡出美女,到如今仍是不争的事实,这一带山美人秀,女伢子身段儿苗条,肤色出奇地好。 

  “打新滩来绞新滩,祈盼水神保平安;血汗累干船打烂,要过新滩难上难”。民谣乃豪三峡的真实写照,只是因为葛洲坝水利枢纽的兴建,水库壅高水位二十多米,昔日的暗礁险滩尽埋江底了,我们今天乘船路经此地,再也见不到丝毫的豪气了。 

  “那逝去了的,将会变成亲切的怀念”? 

  面对新滩,尤其是当你对它的历史有所了解后,总不至于无动于衷吧!

风雨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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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寻归州,走近归州,是常事也是难事。说是常事,即归州属宜昌市管,乃三峡库首第一县,从宜昌乘船西上挺方便也挺近,我往返归州已说不清多少趟了;讲是难事,是说心灵感应,是觉得自己置身古老的归州,不知是归州不肯接纳我这个远方游子,还是我不敢辩认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古城。 

  抵达归州,应该有回家的感觉。可我没有,从来没有。 

  离开归州,照理该有些许离愁。可我没有,我只感到沉重,感到有心理压力。我不知道屈原当年离别故乡时的心态,也不知他姐姐与他话别时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这归州地名与屈原死后神鱼驮其尸首返乡附合,当然,还有端午节吃粽子和赛龙舟的传奇故事。

  哦,归州城与我既近又远啊! 

  长此以往,我与归州在心理上有了“结”。伴随三峡工程上马,秭归县新城兴建和旧城居民搬迁,归州已人去城空了。白日漫步于破旧衰败的街巷,傍晚听千古流淌的江涛,我试与归州对话:用眼睛和心灵。 

  我问:人去楼空,你不感到寂寞吗? 

  归州城默不作声。脚下“九龙奔江”擎柱,却拨弄着江涛溅洒我身。猛然间我会意地笑了,继尔放声大笑了,这笑声传染给了江涛,江涛便拥抱着归州城根,告别! 

  爬上江岸,我重新走进破旧的归州城。老天爷似乎也感慨人世沧桑和古城的孤寂,喑然落泪了。泪水湿了禾苗,湿了房屋,湿了峡江的山山水水,也湿了发黄的史书…… 

  《山海经》关于“夏后启之臣曰孟涂,司神于巴”的传说,让我们明白:地处鄂西香溪河谷中的秭归一带,原属早期巴人的活动区。及至后来,巴族在清江流域形成廪君巴国之后,秭归一带即因巴人的大部离开形成了相对的空隙地带。大约在商代中后期,因反叛而无家可去的中原归夷人的聚族造访,这里便出现了一个“归国”。《汉书·地理志》云:“秭归,归乡,故归国也”。郭沫若《中国史稿》第二册认为,殷虚甲骨卜辞中的武丁“伐归白(伯)”一事,指的就是“今湖北秭归”地面之古归国。归、夔同音,原可通用,而归夷人的始祖就叫做“夔”,故古归国又称“夔国”,归乡亦称“夔乡”。这便是归姓“夔子国”之由来。    而《史记·楚世家》“集解”说:“夔,楚熊渠之孙,熊挚之后。夔在巫山之阳,秭归乡是也。”《水经注·江水》还说:“古楚之嫡嗣,有熊挚者,以废疾不立而居于夔,为楚附庸,后命为夔子。”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归姓“夔子国”出现并存在至西周末期,即周惠王时,楚国已国势日强,不能容忍异姓之归国存于近旁了。于是楚王熊延便封其兄长熊挚之子于归国地,取代了归姓“夔子”的国君地位。但由于当地大部为归夷族,所以仍用其始祖之名“夔”为国名。 

  其实,秭归最早的名字是“归乡”、“归城”,归州是后来的称谓,今名秭归则与屈原相关。《水经注·江水》说:“秭归县,地理志曰:归子国也。袁崧曰:屈原其贤姊,闻屈原放逐,亦来归,喻令自宽全。乡人冀其见从,固因名曰秭归”。至于奉节称夔州、夔府,那是唐朝的事,唐置夔州,州治在奉节罢了。 查阅古籍,是挺累的活儿。历史的烟云笼罩归州,我这个晚来拜谒者,还能透过战火硝烟看见历朝历代的风云人物么?史书里读得出活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屈原,另一个是昭君王嫱。凝眸归州,无论用什么方式发问,归州总是保持沉默。 

  沉默是金。重复翻阅古董,归州的容颜总算清晰起来: 

  秭归,秦巫县地,汉置秭归县。北周改曰长宁县。隋又改曰秭归县。唐置归州,治秭归县;寻改州为巴东郡,又复曰归州。宋曰归州巴东郡;宋末元兵至江北,迁郡治于江南曲沱,次新滩,又次白沙南浦。元代为归州路,复降为州。明,州废,寻复置;嘉靖间迁州治于江北旧治(即今秭归县治地),省秭归县入州。清属宜昌府。民国改州曰秭归县,属荆宜道……

  如今呢,秭归县因三峡工程而整体东迁于江南茅坪,古城归州在不久的将来便会沉入库底,

  从我们眼帘消逝了。 

  哦,城不能永存,江涛不能久驻,人亦不能永生……当年的归国不在了,楚国不在了,可屈原庙还在,千古峡江依旧年年流淌、月月流淌、日日流淌! 

  风雨归州,风里雨里,但愿你能常入我的梦乡……

葛洲坝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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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洲坝是什么? 

  最简单的回答:她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规模宏大的水工建筑物,含有两座发电站、一座泄洪闸、两座冲沙闸、三座船闸、两条防淤堤组成的巨型水利枢纽。 

  这样作答,你肯定不满意。 

  把葛洲坝视作风景,走马观花式游览,她只是一种存在;将葛洲坝看成艺术品、或是一种美的表达,她亦不过是一尊立体形象。倘若将葛洲坝置于特定的年代、特定的社会舞台,把社会的经济的政治的科技的水利电力工业农业等方方面面的“灯光”在葛洲坝“聚焦”,那么,葛洲坝便是一出演不完的戏、写不完的书、唱不完的歌! 

  欣赏葛洲坝,不可以性急,更需要多重视角。横卧长江的葛洲坝,其上游挡水面是宛若明镜的“平湖”,而大坝下游,却是另一番景象。多年来,我一直心存夙愿,企盼自己能在欣赏葛洲坝、解读葛洲坝的认知过程里,以一颗平常心称出葛洲坝的真实重量。 

  毫无疑问,葛洲坝是新中国的骄傲。 

  葛洲坝的名字如雷贯耳,国家主席###曾将她与原子弹爆炸和卫星上天相提并论。作为三峡工程的反调节水库,论理,葛洲坝应诞生在三峡大坝之后,可她却偏偏抢先出世20年,从“小弟弟”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大哥”。 

  梦想70年,论战40秋,三峡工程可谓命运多舛。葛洲坝存在的缘由,是三峡工程的设计者考虑到了“黄金水道”的安危:从三峡坝址到西陵峡口南津关38公里峡谷,因三峡大坝出水量之多寡变化曲线与电网峰谷变化曲线成正比。换言之,用电低谷时,三峡电站机组减负荷运行,坝下水量有限,不利航运;而一旦遇上用电高峰,三峡机组全开,则无异于突然暴发一次小洪水,过往船只将遭受灭顶之灾……有了葛洲坝,其水库可壅高此区间水位且能适时调节,非常有利航运,而同时,又能在坝体内安装多台大容量发电机组,为国家经济建设提供清洁廉价的高品质电源。 

  品评葛洲坝,我想唱支歌,歌名就叫:《说不尽的葛洲坝》。 

  葛洲坝的最宝贵价值在于“实战演习”。 

  1970年12月30日,湖北省革委会主任张体学在西陵峡口主持仪式:“万人下河、万炮齐鸣、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并亲自为代号“330工程”的葛洲坝掀了第一锹土。尔后两年时间里,十万大军云集宜昌,在信奉“走群众路线”的“三边政策”(边勘测、边设计、边施工)指导下挥汗如雨辛勤劳作,而败局则无可挽回,2亿6千万元巨额资金付诸东流,被周恩来总理斥之曰“挥金如土”。倘若没有“长江王”林一山(当时是葛洲坝工程的反对派)的临危受命和忍辱负重,没有周恩来“主体工程立即停工”和修改设计“(林一山戏之曰“官

  方辞令,葛洲坝实际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设计,名曰修改,实则重新设计”)的严令,没有

  国务院集中全国优势兵力和技术装备而组建“330工程局”的果断决策,葛洲坝这一举世瞩

  目的腰斩长江的实战演习壮举,其成功将是“天方夜谭”。 

  从意识形态方面说,葛洲坝工程最初的2亿6千万元“学费”,虽然昂贵,但地纠正了“三边政策”的错误,为崇尚科学、尊重知识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值! 

  从实战的角度讲,失败乃成功之母,葛洲坝的种种磨难和艰难困苦,无论其失败成功,都将给三峡工程提供宝贵的借鉴。 

  葛洲坝的最宝贵经验在于“自力更生”。 

  尽管有最初的失误,但葛洲坝的诞生,无论是枢纽设计、机组制造和安装、大坝施工、水库调度和电站运行管理……全都来源于中国人的聪明智慧,这里曾创造了许许多多的世界之最。

  葛洲坝的奇妙处,是大坝两侧对称布置的发电站,滚滚江涛从21台机组入水口进入水轮机窝壳,巨大的水能冲击叶片,水轮机旋转与发电机同步,能量骤然间转换成神奇的电力,源源不断地被送到四面八方。 

  葛洲坝的神秘处,是分布在坝体两侧的三座船闸,她设计精巧,其下闸首巨型人字门,面积相当于两个篮球场,堪称“天下第一门”。船行其间,水进水出,或升或降,人在船上几无知觉的同时莫不从心中发出由衷的感叹。三座船闸年通航能力、近期为2500万吨,远期为5000万吨。 

  葛洲坝的迷人处,是位于大坝中央的27孔泄水闸。她闲着的时候,是令人惊叹的宏伟建筑,是独特的风景;她忙着的时候,是汇集中国所有江河的“大合唱”,27孔弧门全开,缀成27根银色水柱,恰似一把巨大的银梳,阳光里泄水闸下的狂涛巨澜扑天盖地,营造出“雪浪飞虹”的绝妙景观,令游人叹为观止。 

  葛洲坝的高明处,是匠心独运的“一体两翼”。这一体,当然是指大坝主体,而两翼,便是巧妙构筑在左右两侧、倚江就势在坝前延伸着的两座逗号型防淤堤。她的主要功能是导流,

  防止泥沙在坝前过量淤积。每年汛期过后,大坝两端的两座冲砂闸,都要适时开启排沙,倘

  若没有防淤堤,坝前泥沙的过量淤积将不可避免,其水库便将“寿终正寝”,丧失蓄水功能。

  物质的葛洲坝,是有价的。而精神的葛洲坝,是无价之宝。物质的葛洲坝,再庞大再坚固终归有其重量,而凝聚我们中华民族精神的葛洲坝,其重几何? 

  心说:你想葛洲坝多重她就多重!

弥足珍贵的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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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久远了,又仿佛是在昨天。当世界的目光凝聚三峡,当亿万电视机前的观众为大江截流喝彩时,我和同伴陈伟、叶家林在哪儿? 

  哦,纵向围堰――我们伫立在未来大坝的顶端! 

  说来你也许不信:身为三峡业主单位新闻中心记者,我在家里只领到一个C证(即工作人员证),这就意味着不能擅闯“禁区”,可以说是无缘亲历截流全过程了。但,我有个绝妙的主意:在11月7日夜晚,偷偷爬上位于江心的导流明渠混凝土纵向围堰!站在堰顶,不但可居高临下鸟瞰截流时的宏大场面,说不定还能抓拍到独一无二的好照片哩! 

  11月7日傍晚,我约好同伴,背起照相器材,秘密搭乘三峡供电局值班专车(A证),悄悄地躲在了位于左岸的三峡水厂船上水厂,打算次日清晨换乘值班快艇偷渡“禁区”。 

  船上主人李华标和我是老朋友,热情款待自不必说,还积极参与谋划,并保证提供我们次日所需整天的干粮和矿泉水。 

  天刚蒙蒙亮,我和同伴就全副武装爬上快艇,乘着满江雾气,顶着刺骨的寒风,箭一般朝目的地飞去。 

  近了……近了,下游围堰约300米的龙口就在眼前! 

  按照事先约定,龙口水域若无人干预,驾长便加大油门直奔龙口,使我们能在纵向围堰中段上岸。当快艇游弋着逼近龙口时,未见警卫人员踪影,八目相顾,会心一笑,一阵急促的马达声响过后,我们顺利爬上了岸坡,挥手向驾长道别。 

  “完了!”冷不丁同伴惊呼,我们影影约约看见上纵段堤坝上匆匆走来几个警察,像是清场的。 

  “分开走,绕到背面去!” 

  说时迟,那时快,我与同伴象躲避“鬼子兵”似地分头在乱石丛中拼命攀登。待我们气喘吁吁爬上岸时,内衣都汗透了。“鬼子”没见着我们,眨眼功夫,我们就混进施工队伍里,打探爬上纵向围堰的“空中走廓”(即脚手架搭的梯子)。 

  “糟了——!”随着一声叹息,心凉了半截儿。 

  原来,通往纵向围堰顶端的梯子,底部被施工单位派人拆断了两截,其用意明显:防止有人在此攀登而发生安全事故。 

  仰望百余米高的堰顶,我们垂头丧气。这时,一位好心人悄悄告诉我说:“从下纵段也可以爬上去!” 

  既然来了,岂可就此甘休!用不着商量,我们就直奔下纵段,去堰尾寻找攀援的阶梯。 百十米路程,又累出一身汗。块头大的叶家林捷足先登,背着摄影包就爬起来。陈伟是摄影行家,带的镜头多,背的包足有50斤重。我呢,本是甩手掌柜,只随身带着个公文包。可临出发前,李华标塞给我一大袋肉包子和馒头花卷,一大袋子瓶装矿泉水,弄得我双手不闲,

  只好把公文包夹在腋下了。走平路爬小坡倒不打紧,抬头一看叶家林爬着的是两边没扶手的钢筋梯子,心里暗暗叫苦:干粮和水必不可少,包也不能丢掉啊,没奈何,从地上捡起一根铁丝,把皮包串着挂在了脖子上,活像个卖货郎。 

  身大力不亏,好汉叶家林早爬得不见影子了。我和陈伟则慢吞吞地沿着钢筋梯、木梯、档板、吊桥、预制体……一步步一层层艰难爬行。遇到危险处,必须腾出一只手抓住物体才能过去,这时便只好一人空手先上,另一个把东西递过来。几处险境闯过后,身心疲惫不堪,望着舍不得扔的干粮和水,我发狠说:“50块钱买一个包子,老子也不给!” 

  真难啊,直线距离顶多500米,足足爬了一个多小时。若非叶家林这小子接应,我和陈伟爬到堰顶,恐怕看不到上游围堰40米龙口两端车水马龙般冲刺的序幕了…… 

  如今,大江截流现场已耸起80多米高的挡水屏障,它与下游围堰赖有钢筋混凝土纵向围堰和左江岸的支撑,早已形成三峡二期工程的基坑,水被抽干后,大规模的基础开挖工作业已全面展开。可以肯定地说,任何人置身其间,都会眼热动情,感叹不已! 

  每当我手捧《中国三峡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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