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入清江、滋润清江,清江的容颜体态,一定会变得雍容华贵,光彩照人! txt小说上传分享
醉清江
曲曲弯弯的清江,八百里奔流不息,辗转腾挪至陆城河段,不知是累了还是困了,竟软绵绵懒洋洋躺着,悄无声息地溶入浩瀚的长江。凭栏远眺,长江在陆城脚下盘成巨弩弯弓,欲将清江“弹射”,然柔弱清江却不理会,颇不情愿似地,在入江口执坳地凿出一道泾渭分明的“楚汉鸿沟”。
鸿沟是客观存在,是清江个性的真实展现。
探寻一条河流,了解一条河流的脾性,造访者可选择两种拜谒方式:要么,溯江逆流而上,直抵源头;要么,自源头为起点,顺江而下,随波逐流而至终点。前者是慢嚼细品似的阅读,徜祥于山水村舍之间。你循着巴人的足迹,探入纵深的历史,在土家妹的轻歌曼舞里,在土家汉子的烟斗荷包里,可搜寻一个民族与一条河流的传奇;后者是一目十行,是电影蒙太奇式似的剪辑,千百年的历史镜头在一条河流的一只船上的某个窗口重迭影印,这种阅读更具魅力,倘你的小船与廪君的独木舟途中相遇,那会多么惬意!纵然赶不上向王天子远行的船队,我辈踏波逐浪,采齐岳山之精气,掬清江水之灵秀,激流飞舟,岂不风光气派!
驻足武落钟离山,凝眸黑赤岩洞,仰望白虎,思想的翅膀便张扬着穿越时空,跃向纵深的历史,去追寻廪君拓展疆土的航船,以困惑的目光打量沧桑岁月留在清江、留给巴人后裔的严肃考题:
古老清江千古流淌,古老民族的精气神儿,全都聚集成白虎图腾了么?
古老民族与八百里清江的恩恩怨怨,到底是隐匿在“跳丧”的舞步里,还是表露在“哭嫁”的风俗中?先民们仰仗清江,依恋清江,肯定也憎恨清江,这样的繁衍生息,刀耕火种……
究竟是滚滚清江卷走了茅舍,掩埋了足迹,还是巴人们用太多的眼泪、太多的丧歌洗瘦了清江,唱瘦了清江呢?
年年岁岁,青山不老,碧水长流,清江似一位柔弱女子轻舒长袖,八百里歌吟不断,可谁能听懂她如泣如诉的声音?
岁岁年年,花开花落,死死生生,清江如一面镜子映照日月,但千百年风霜雨雪,哪个能看清历史的本来面目?
斗转星移,当勘测队的旌旗插在了隔河岩的岩壁,长阳县城的百姓们听见了开山的礼炮和隆隆的马达声后,古老清江便在欣喜的鼓乐声里抖擞精神绕着人工围堰,放肆地撒着娇,任凭心海涨潮……
星移斗转,当隔河岩的电机凭藉着碧绿的江水向城市和乡村奉献光明时,一向瘦弱的清江竟宛若丰腴的少妇,显得雍容华贵、妩媚动人了:移民新村的小洋楼亭亭玉立江岸,映出几多欢欣的笑脸?一艘艘新颖别致的游艇箭似地往来穿梭,在宁静清澈的湖面,画出几多美妙的图画?
新近去长阳,打探到清江流域梯级开发的第二颗明珠——高坝洲电站一期工程已近尾声,内心便充满了喜悦和祝福。站在高坝洲电站高高的泄水建筑物上,遥想将来的水布垭梯级电站,禁不住心潮起伏。我痴想着:究竟是当年廪君率队远征的勇气启迪着今人的智慧,还是连绵八百里奔流不息清澈亮丽的清江河水映照着古老民族不死的魂灵呢?
浏览了隔河岩水库的秀美山水,拜谒了闻名遐迩的巴族圣地武落钟离山,返回陆城,再看潺潺流来的清江,再看款款拥向大江怀抱的碧绿琼浆,心头便涌起一股醇香。
哦,江水起伏,心潮起伏。摇摇晃晃的清江哟,能不能告诉我:是你醉了还是我醉啦?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一只眼睛看三峡
“……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停午时分,不见曦月。”
北魏郦道元眼中的长江三峡,是阴森恐怖世界。他是独行侠么,天涯孤旅者眼帘,浮现的是寂寞的自然景观。
“昨夜巫山下,猿声梦里长。桃花飞绿水,三月下瞿塘。”诗仙李白早年外出寻求功名时,
眼里的三峡洋溢着浪漫青春气息;而落泊途中突然遇赦又催舟折返东归,一曲《早发白帝城》,将喜从悲中来的欢畅情怀和迫切欲望推向极至,成为千古绝唱:“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诗圣杜甫呢,他眼里的三峡又是什么模样?登高远眺,穷愁潦倒时发出的感叹同样韵味无穷:“……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刺史刘禹锡在忠州拨弄竹枝,如歌行板唱出的三峡,是老百姓的味儿:“瞿塘嘈嘈十二滩,
此中道路古来难。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到了陆放翁的宋朝,眼见三峡境内的楚城遗址,诗人情不自禁地大发感慨:“江上荒城猿鸟悲,隔江便是屈原祠。一千五百年间事,只有滩声似旧时。”
苏东坡路过新滩,眼里的三峡是鬼门关:“扁舟转山曲,未至已先惊。白浪横江起,槎开似雪城。番番从高来,一一投涧坑。”
清朝的张向陶到底是酒足饭饱,他眼里的三峡如诗若画,美不胜收哩:“峡雨蒙蒙竟日闲,扁舟真落画图间。纵将万管玲珑笔,难写瞿塘两岸山。”
新中国的缔造者毛泽东,是最喜欢在大江大河游泳的“龙”,他游泳后就爱做梦,他梦里的三峡是祸也能是福:“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
……罗列了半天,你到底想说些啥呀?
是啊,说些啥呢?从古至今,即使是达官贵人、风流才子,其眼里心中的三峡亦千姿百态,风格迥异。其实,千古三峡,滩声依旧,只是诗人看它时的心态不一样罢了。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纷至沓来,竞相吟唱,三峡四百里山峦水境,城廓乡野,未留下诗和诗人足迹的地方可谓鲜有所见也。当今吾辈春游秋望,还能在三峡这片繁茂的诗歌森林里,看出另一番风景?
——难。
如今看三峡,只能用一只眼睛。一只眼睛的好处是可以聚集,只顾一点,不及其余,从心里达到“一目了然”之境。
一只眼睛看三峡,久了,真有了另一种感受哩:
没见过汛期的山丰水阔么,这是一种病态,患的是“肥胖症”;没见过秋冬的峰高水秀么,这也是一种病灶,隐忧则是“厌食”。三峡面貌的两个极端变化,其实都是文人们的手和嘴给害的。
文人的手拿笔,非写即画。你作画他题诗,还禁不住摇头晃脑,竞相吟唱……千百年来你唱我和,诗如海歌如潮,三峡岂有不“胖”之理?酒足饭饱,歌舞升平,文人们“疯”劲一过都睡觉去了,看似貌美如仙的三峡在他们的梦境醒来时,见到“滩声依旧”,岂非“巫峡苍苍烟雨时,清猿啼在最高枝。个里愁人肠自断,由来不是此声悲”么?哭,且无泪,焉能不“瘦”!
由此可见:浮光掠影者,游手好闲者,易把三峡画“胖”;深入民众者,身处逆境者,会将三峡唱“瘦”。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祝福里远行
2000年8月13日,是个令人难忘的日子。
这一天,重庆三峡库区首批外迁移民,在各级政府精心组织下,告别祖祖辈辈修养生息的故土,走向新生活;
这一天,重庆三峡库区数县的农民兄弟,扶老携幼,在送别的亲友簇拥下,一步三回头,乘上汽车,坐着轮船,奔赴陌生的天地……
哦,移民,这是政府决策啊!举世瞩目的三峡工程竣工之时,将有百万居民撤离世代定居地,在人均仅有亩土地的穷山恶水寻觅新的生存环境和生活空间。“就地后靠”曾经是“故土难离”的一种正面诠释,但坡耕地上的劳作效益较之于环境植被的破坏,“得不偿失”
这四个字将演绎成水土流失加剧后长江中下游频率更高的“严防死守”。更为严峻的现实是,30多年的“不上不下”,国家在三峡库区的重点项目投资几乎为零;而“不三不四”的现
状又使库区各县市宛若后娘养的“孩子”,当地政府无钱投资,工矿企业发展严重“贫血”,库区老百姓在贫困里挣扎,是不争的事实。
与其守穷,莫如外迁。国务院去年5月对三峡移民的安置政策作出重大调整:2003年6月前,将库区农村移民近1/3外迁至上海、广东、江苏、浙江、福建、山东等11个省市安家落户,前提是:接受地土地资源丰富,经济较发达。
政策如阳光雨露,播洒在三峡库区,滋润着12万农村移民兄弟的心田:难舍故土的离愁在胸间弥漫,对新生活的希冀亦在心中发芽……
哦,明天,明天将是启程的日子啊!
祖先的墓地前,匍匐着虔诚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点点白幡摇晃着无尽的哀思,滴滴乡愁燃点着恩怨炸响在峡江两岸的山坡,我的移民兄弟啊,你们在诉说什么?
没看见已收割的自留地里,主人仍在凝望,仍在来回走动的身影么?
没看见已搬空的残墙内,主人仍在熟悉的方寸之间徜徉,用粗糙的双手抚摸着、侍弄着什么吗?
哦,8月13日的阳光,终于在难捱的等待里普照峡江两岸。送别的码头上、汽车旁,相拥痛哭的母女、姐妹,被真诚拉扯着,久久不能分离;相握手难松的峡江汉子,含着泪,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几多天前就讲过的话,久久不肯走开。移民县长、书记、乡镇长们,眼见着熟悉的乡亲即刻“消失”,一个个喉结蠕动、话语哽咽……他们把故乡情、同志爱凝成泪珠,洒在送别的仪式里,溶入外迁移民的睡梦里,化作无声的牵挂和真诚的祝福。
哦,一撮泥土,被主人包裹着上船,从此,一缕乡思在船仓弥漫;
哦,一株小树,被主人怀抱着上车,从此,故乡的树荫在车内伞状扩散……
带上一包种子吧,带上一罐故乡的水吧,我的移民兄弟!有了种子有了水,还愁故乡的作物不能在异地生长么?要知道,故乡的种子里,蕴涵着故乡人民的关爱啊!
送别不是永别,流泪不全是悲伤。我的移民兄弟啊,你们是12万同胞兄弟的先行者,在你们的目的地,同样有无数双期盼的目光,正在向你们聚焦哩。
放心地走吧,我的移民兄弟!你们以“舍小家,为大家”的情怀外迁它乡,三峡工程不会忘记,我们的人民共和国不会忘记!
大宁河咏叹
探幽怀古说巫溪
听说过长江三峡久享盛名的“三溪”么?
三溪者,黛溪、香溪、巫溪也。黛溪,即大溪,是新石器时代遗址,“大溪文化”享誉世界;香溪,系汉明妃王昭君的故乡,亦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屈原的出生地;巫溪,则是被誉为深山明珠的“峡郡桃源”。
巫溪,对城镇而言,是指重庆市所辖之巫溪县所在地;对河流来讲,则是源自大巴山南麓之高楼河新田坝,流径巫溪、巫山县境,从巫峡西口汇入长江的大宁河。
大宁河全长五百多华里,曲曲弯弯,山水风光美仑美奂。著名的“小三峡”和“小小三峡”隐匿其间,八十年代才被世人所知。其实,大宁河更为迷人的,还有“小三峡”上游的四个峡和两个洞:庙峡、剪刀峡、荆竹峡和野猪峡;两洞即宁厂仙人洞、双溪溶洞。
庙峡即妙峡,是大宁河景色最为奇绝的一段峡谷,全长四十多华里,千余米云台主峰上的“云台仙子”较之长江三峡之“巫山神女”,非但形似,而且妩媚动人;剪刀峡内的剪刀峰,
较之于巫山十二峰之剪刀峰,形象更加逼真,传说更加神奇;荆竹峡水色稍逊,但高耸的岩壁上悬棺重叠,令游人叹为观止;野猪峡内挂着野猪之肠肺,阴森恐怖,石劈一缝,天开一线,传说是古时由陕入鄂的秘密通道。
宁厂仙人洞虽徒有其名,洞子不大,仙人亦杳无踪迹,但宁厂镇很古老,“七里半边街”之称谓至少可上溯数千年,著名的“吊脚楼”,无论是谁都会从内心发出感叹。“万灶盐烟”之古代盛景,在潺潺流水声中消逝,在游人脑海里消逝……
双溪溶洞是游人观光的好去处,洞内钟乳石林立,景致奇绝。只可惜开发有限,且交通不便,“景在深山人未识”。
算起来,我全程游览大宁河不下三趟了。最早的一回是1985年,自巫山租乘“柳叶舟”溯大宁河抵达巫溪县城,次日乘车至荆竹峡看悬棺,双溪溶洞和野猪峡“一线天”。然后自巫溪乘长途客车至奉节;尔后,又以相同的方式陪友人采访走过一趟;再后来,便是从奉节往巫溪,顺大宁河而下巫山了。至于位于巫山境内的“小三峡”,逛的次数则更多了,亲朋好友
来宜昌皆要慕名前往,我作陪是逃不掉的。
在曲曲弯弯的大宁河寻幽,要说感受,我只想说一句话:身心沐浴。你置身其间,寄情山水,灵魂的洗涤较之于景点门票的付出,利莫大焉。
在水流清澈的大宁河怀古,以现实的目光打探大昌古城、宁厂古镇,仰望悬棺,凝眸数不清的栈道石孔,若问我内心的震憾,我也只能羞愧地说一句话:今人愚笨,先贤聪颖。
大宁河千年流淌,有欢歌亦有悲伤:“万灶盐烟”升腾的时代,连绵重叠的古栈道上,谁人不唱《竹枝词》?
大宁河千年流淌,纤夫在消逝,柳叶舟可千万别消逝呵。柳叶舟是妆扮大宁河的梳子,不是现代平底旅游船可以顶替的。柳叶舟与拉纤,加上独特的山水景观,构成大宁河的奇妙品位。倘若绝了纤夫的踪影,少了令人心旷神怡的柳叶舟,大宁河准会哭泣。
万灶盐烟绕宁厂
自“峡郡桃源”巫溪县城北上,出剪刀峡口,跨铁索桥,便是我魂牵梦萦之所在——宁厂古镇。
宁厂镇座落在宝源山下,后溪河在此与大宁河交汇,将古镇劈成两半。清山绿水环绕,古镇的容颜虽已衰老,但透过危楼未朽的板壁,抚摸沉默的秦砖汉瓦,肉眼丈量店铺作坊的面积和街面长度,不难想象昔日的繁华。宁厂古镇依山傍水,只有街而无“面”,民居多为木柱板壁,岩墩基脚,危楼悬空,一多半靠石柱或砖块基层原木撑在河边,是巴蜀地区最典型的“吊脚楼”群,谓之曰“七里半边街”。
友人介绍,巫溪盐场遍及宁厂古镇的四道桥、沙湾、张家涧、王家滩、衡家涧、麻柳树等地带,总面积约有万平方米,古时号称“万灶盐烟”。据专家考证,巫溪盐泉是远古巴人发现并开发的最早的地面盐泉。在井盐开采业未兴之前,川陕鄂湘环三峡周边地区的人民,都依赖巫溪盐场而修养生息。民间流传最早的制盐工具是陶罐陶锅灶,90年代被考古学家在“大溪遗址”再次发掘而证实:那里有一古窑址,出土了一口陶锅,重5公斤。而1991年巫溪县组织修建宁厂至万古乡公路时,在古盐场盐卤池东侧,发现了10多个“陶锅灶”,灶口锅沿直径约40公分。按制盐史学观点:人类早期是积薪煮盐,木材短缺后才发现煤的功能,撮黄土搅拌煤煎盐。伴随着社会进步和科技发展,海盐的大量内销和井盐的开发,巫溪盐场才日渐萎缩乃至衰亡。宁厂古镇四周,迄今沿袭着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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