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太师赏赐。”刘秉恕、廖莹中、郭靖和龚丹等齐声感谢,忙又派人去叫家眷,不一刻,大厅中就坐满了几家人地女眷儿女。彼此都十分熟悉,一顿饭倒吃得其乐融融。席间,贾老贼瞟见亲兵副队长龚丹不断给未婚妻邓淑仁夹菜,邓淑仁却对他爱理不理,没一点好脸色,贾老贼便打趣道:“邓姑娘,怎么这么不给面子?龚丹夹菜给你,你怎么还用脚踩他?”
“他的筷子脏,我不要。”邓淑仁板着脸答道。龚丹满脸尴尬,不敢多说一句话。那边贾老贼地续弦老婆梁薇则笑道:“邓姑娘。你来我们大宋也有三四年了,怎么还不肯和龚丹完婚啊?龚丹这小伙子不错。对你又这么体贴,你错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啊。”
“谁愿意嫁给他了?”邓淑仁涨红了脸,嘴硬道:“他有什么好?脸上刺着两行字,难看死了!”被邓淑仁这么一说,龚丹又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梁薇又笑道:“邓姑娘就不懂了,龚丹是士兵出身,大宋军队的每一个士兵脸上都要刺字,这是祖宗规矩,你没看到郭靖脸上也有吗?大宋军队里的很多将领脸上也有,这算什么难看?”
“脸上刺字?”贾老贼心中一动,仿佛想起了什么。那边邓淑仁又嘴硬道:“总之我嫁谁都不嫁他,又笨又傻,随便找一个都比他强。”贾老贼见龚丹脸上实在挂不住了,便笑道:“邓姑娘,既然你不愿嫁给龚丹,还说嫁谁都比嫁他强,那本官另给你指一门亲事如何?”
“行,总之我就是不嫁他。”邓淑仁脱口答道,丝毫不管龚丹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贾老贼却向郭靖一指,笑吟吟的问道:“邓姑娘,你觉得郭靖如何?他的官职正好比龚丹大上一级,确实是比龚丹强点。”
“他……”看着郭靖脸上那颗半个指甲盖大地带毛黑痣,邓淑仁傻了眼睛。郭靖则跟着起哄道:“好啊,我和龚丹是好兄弟,帮他照顾你,我非常乐意。”虽说这话让郭靖的老婆吹鼻子瞪眼睛,却也让席间众人笑成一团——当然,龚丹和邓淑仁没笑。
“郭……郭靖本来也比他强,可他已经有妻子了。”邓淑仁好半天才找出一个理由拒绝。贾老贼则马上说道:“好啊,本官再给你指一个没妻子的——郭靖的岳母早死,岳父黄药师一直是单身一人,本官给你们做一个媒,让你嫁给去续弦了。”这回众人笑声更大,邓淑仁却气得柳眉倒竖,如果不是龚丹拉着,恐怕已经摔碗离去。
“邓姑娘,本官给你选的人怎么样?”贾老贼微笑道:“郭靖、黄药师和龚丹三个,你选那一个?本官替你做媒,在这一两天内就把婚事给办了,否则过几天他们随着本官出征了,邓姑娘你就算想嫁也来不及了。”邓淑仁涨红脸低下了头,不敢作声。郭靖则推了龚丹一把,龚丹恍然大悟,忙上去拉住邓淑仁的小手,还好,邓淑仁这次没把他地手摔开。
“呵呵,看来邓姑娘已经选好人了。”在众人的嬉笑声中,贾老贼微笑着向梁薇说道:“夫人。我知道你喜欢做媒,这事就交给你吧。让家里人准备洞房酒席,三天后给他们完婚。”梁薇娇笑着答应,邓淑仁却羞得夺路而逃,大喜过望地龚丹赶紧跪下来向贾老贼和梁薇磕头,这才追了出去。
“太师心情如此之好,莫非已有什么决断?”刘秉恕和贾老贼相处也有几年了,为人又精明乖巧。见贾老贼心情愉悦,立即便猜到贾老贼又有了什么主意。贾老贼笑笑,“秉恕先生高明,刚才你说的事,本官是有了一个主意。快吃饭吧,吃完了本官再进宫一趟,请太后和皇后帮忙劝导皇上,让皇上准许本官出征。”
……
说干就干。吃完午饭后,贾老贼立即打马入城,到皇宫求见谢道清和全玖,也立即获得了批准。可贾老贼说明来意后,谢道清和全玖都面露难色,谢道清为难道:“太师。从上次你请旨出征后,哀家与皇后已经没少劝皇上批准,可皇上对你太过依赖,说什么都不肯放你离开临安,哀家和皇后说破了嘴皮都没用。”
“皇上现在已经是铁了心了。”全玖暗暗瞪了贾老贼一眼,淡淡说道:“昨天下午本宫把皇上劝得急了,皇上还抬手打了本宫一记耳光,骂本宫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严旨不许本宫干预朝政。”贾老贼听出全玖话中的责怪和埋怨。当着谢道清的面却不敢开口安慰。只能磕头说道:“连累帝后失和,微臣罪该万死。但此事攸关大宋国运。还望太后和皇后务必助老臣一臂之力。”
“贾太师,先帝留有遗旨,要哀家尽力协助于你。”谢道清非常为难,“可这件事哀家实在无能为力,要不这样吧,太师你想个说服皇上的主意,哀家尽全力助你行事。”
“太后,微臣也是无计可施了。”贾老贼苦笑,这几天他已经多次指使走狗上表赵禥,要求赵禥答应让自己领兵增援襄樊,赵葵、程元凤、李芾和江万年等老臣也没少帮忙上表,可奏章递到赵禥面前,全部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饶是贾老贼足智多谋,这会也拿极度依赖自己地赵禥毫无办法了。这时候,谢道清地慈宁殿门前忽然有太监长喝道:“皇上驾到。”
“皇帝现在竟然没睡在女人肚皮上,这可真罕见啊。”贾老贼、谢道清和全玖一起心里嘀咕。除了谢道清外,所有人忙一起到殿门前列队迎接,可赵禥人还没到,焦急地声音先飘进来了,“贾太师来了?你们这些狗奴才,贾太师进宫竟然不通知朕去迎接,该打!”说话间,赵禥急匆匆的跑进慈宁殿,一把扶住正要下跪行礼的贾老贼,带着哭音说道:“太师免礼,太师年纪大了,从今以后朕赐你君前免跪,见到朕不必下跪。”
“皇上恩典,老臣愧不敢当。”贾老贼正要假惺惺的推辞,赵禥又抓住贾老贼的手焦急问道:“太师,你来拜见太后,是不是想让太后劝朕同意你出征?朕告诉你,不管谁劝都没用,朕绝对不许你离开临安!太师你要什么,朕都给你,但朕绝不许你离开朕!”
“我想要全玖,你给吗?”贾老贼心里嘀咕,忽然又心里一动,眼竹子一转说道:“皇上误会了,老臣此次入宫,并非是想请太后说服皇上——而是想请皇上、太后和皇后到临安校场阅兵!”
“请朕阅兵?”赵禥楞了一下。贾老贼微笑道:“不错,是请皇上阅兵。事情是这样的,我大宋军队自开庆元年鄂州大捷以来,一直在汰弱存强精简队伍,提拔新将严格训练士卒,军队风气为之一变,战斗力大为增强。为了显示我天朝之国威,大宋之富强,微臣有意在临安西郊校场举行一次禁军阅兵,让大宋儿郎们操练和互相比试武艺,如此盛事,微臣自然要请皇上、太后和皇后亲临视察。”说到这,贾老贼补充了一句,“当然了,如果皇上能率领满朝文武一同阅兵,就更能显示我大宋国威了。”
“成,成,只要太师不离开朕,朕什么都答应太师。”赵禥见贾老贼不是来请旨出征,自然是满口答应,谢道清和全玖虽然搞不清楚贾老贼的真正用意,但也一起答应。贾老贼又说道:“既然皇上与太后已经恩准,那微臣立即就开始着手准备阅兵事宜,选择日期举行阅兵。并将此事大加宣传,让天下百姓都一起来观看我大宋军威。”
“行,行,太师去安排吧,朕到时候一定去。”赵禥满口答应。贾老贼又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为了调动部队和准备阅兵,微臣还想请皇上赐一个恩典——请皇上封老臣为都督诸路军马,便于老臣调动诸路兵马准备阅兵。”(注2)
“好说,朕这就让太师兼都督诸路军马,总管天下各路兵马。”赵禥不知是计,马上答应。贾老贼松了口气,微笑道:“微臣谢皇上天恩,既如此,老臣就回去调动兵马钱粮,着手准备我大宋地‘阅兵’大典了。”
注1:历史上真正的贾老贼为了进一步专权,曾经在咸淳三年一月向宋度宗提出辞职不干,吓得宋度宗每天四、五次派大臣和侍从官去传旨挽留,又每天十多次派人送去各种赏赐。这许多被派去地人,唯恐贾老贼离京归家,竟每夜躺在贾府门外守着。宋度宗更是流着眼泪向贾老贼下跪,恳求贾老贼收回辞职请求,允许贾老贼三日一朝,后来又改为十日一朝,而且每次退朝,宋度宗总要离座目送贾老贼走出殿廷,才敢坐下。宋度宗地软弱和对贾老贼的依赖,可见一斑。
注2:都督诸路军马,南宋官名,不常设,通常以宰相、枢密使、执政或其他高级官员总管数路军事。
第三卷 襄阳血 第八十一章 忽必烈的将计就计
一张嘴难说两家话,贾老贼在临安准备‘阅兵’事宜忙得天昏地转的时候,咱们的大高丽勇士金元雄已经带着贾老贼给吕文德的回信回到了襄樊,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临安宋军即将举行盛大阅兵典礼的消息,也被蒙古细作用信鸽和快马传递送到了忽必烈面前。两个看似没有任何关联的情报同时出现,顿时让忽必烈和蒙古军一干高层惊疑不定,产生种种联想。
虽然贾老贼和吕文德一样是用蜂蜡密封了书信,不过这已经难不倒已经有偷拆密信经验的蒙古工匠,忙活了两三个时辰后,贾老贼给吕文德的回信原件就放到了忽必烈面前。信的内容大家都知道了,贾老贼先是狠狠表彰了一通吕文德和襄樊军民忠诚勇敢,又表示了对范天顺的哀悼,还有就是转达赵禥对吕文德及宋军将士的封赏,最后贾老贼明确告诉吕文德——可以相信高丽军队的投降诚意,并且尽全力配合高丽军队刺杀忽必烈的行动,寻找机会反攻。
“贾老贼相信了高丽棒子?”虽然书信证明贾老贼已经中计,忽必烈却半点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惊疑不定——毕竟忽必烈已经领教够了贾老贼的诡计,贾老贼忽然落入忽必烈彀中,忽必烈自然不敢随便相信。惊疑之下,忽必烈叫来大高丽勇士金元雄,向他询问与贾老贼见面的经过。金元雄如实禀报道:“回禀大汗,蛮子贾似道老贼开始对末将是不相信。后来贾蛮子派人与大高丽逆贼林衍联系,向林衍求证末将身份的真假,而林衍逆贼派来辨认末将之人——恰好就是我大高丽国王派到林衍逆贼身边地眼线,靠着他的帮忙做证,末将这才取得贾蛮子的信任。”
“这么巧?林衍逆贼派来辨认你的人,恰好就是王倎派到林衍身边的眼线?”忽必烈压根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大喜之下多少消除了一些疑惑。金元雄乘机拍马屁道:“这都是大汗洪福齐天。末将沾了大汗的福分所至。大汗乃是真命天子,我大高丽世子乃是真命驸马。上天自然保佑大汗妙计得行。”
“真会说话,下去休息吧,明天朕再给你奖励。”忽必烈一笑,挥手金元雄离去,并将贾老贼地回信交与众心腹传看,让他们提供参考意见。子聪和姚枢两个老滑头看完信后对视一眼,都不作声。其他人看了或是欣喜若狂,认为贾老贼已经中计,或是犹豫难决,不敢随便做出断定,仅有刘整冷笑不止,大声说道:“大汗,贾似道老贼何等奸诈?岂能随便中计?为金元雄做证那个王倎细作,说不定早被林衍识破。所以贾老贼才用他来行了一出反间计,让我军误以为他已经中计!”
“刘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姚枢见子聪眼睛一直偷瞟自己,索性慢腾腾地说道:“可贾似道老贼准备在临安举行阅兵典礼如何解释?如果贾似道老贼担心襄樊战况,还会有什么心情去搞一个劳民伤财却无实际作用的阅兵?”
“有道理,贾似道老贼如果不对襄樊放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搞阅兵。”被姚枢这么一误导。伯颜立即把贾老贼中计和临安阅兵这两件风牛马不相及的事联系在一起,并分析道:“也许有这么一个可能,贾老贼见到吕文德亲笔信后,认为襄樊二城稳入泰山,又有高丽内应,很有可能让我军不战自退。所以他才放心搞这么一个阅兵典礼,一来显示宋国军威,二来稳定人心,消除我军猛攻襄樊给宋国造成的恐慌。”
“宋人什么时候举行阅兵仪式?”忽必烈问道。已经接替子聪掌管蒙古军细作的张德辉躬身答道:“有消息说是在六月,具体日期未定。但另有准确消息。宋人这次阅兵将邀请安南、扶桑、阿里不哥、琉球和大食等国使者观摩,刚刚在大理建国的叛贼兀良哈台使者也在邀请之列。除此之外。民间还有传言说贾老贼有可能邀请大汗的使者观看阅兵。”
“邀请朕地使者?”忽必烈有些不敢相信,但转念一想后,忽必烈又觉得以贾老贼的为人,这事还是很有可能的——对于擅长用计的贾老贼来说,利用敌军使者施展诡计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想到这里,忽必烈笑道:“如果贾似道老贼真的派人来邀请,朕就派人过去,看看他又想玩什么鬼花招。”
“大汗,那这封信怎么办?”伯颜举起传到他手中的贾老贼书信,问道:“是否让高丽军队继续行计?把这封信送去给吕文德?”忽必烈只稍一盘算,咬牙说道:“事情已经到这步,再收手以前的辛苦也白费了,反正那帮高丽棒子废物留着没用,就算他们被识破全军覆没,朕也不心疼。送,明天晚上就让金元雄把信送进去。”
“大汗,且慢!”就在忽必烈准备把贾老贼地书信交给工匠原样密封时,刘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叫道:“大汗,请让末将再看看贾似道老贼的密信。”忽必烈楞了一下,随手将书信又递给刘整。子聪则心中一凛,心知刘整必然是看出了贾老贼双意信的蹊跷。子聪不由暗骂贾老贼,“蠢货,接二连三的用双意信,你当忽必烈和其他人真的都是猪啊?”
“中计了!”果不其然,拿着贾老贼的书信琢磨了半天后,刘整忽然捶胸顿足地惨叫哀号起来,“我们中计了啊!贾似道老贼,吕文德老贼,你们太奸诈无耻了!”忽必烈大惊询问原因时,刘整大哭着将信交还忽必烈,“大汗,你请把这封信倒过来,每隔十字一读,你就明白其中原因了。”
“倒过来。每隔十字一读?”忽必烈的脸唰一下白了,赶紧接过书信重读,“文——德——爱——将,樊——城——情——况——我——已——知——晓,坚——守——百——日,我——亲——自——领——兵——援——你,贾!”
“砰通。”忽必烈一屁股坐回龙椅。发出巨大地声响,这也是忽必烈金帐内唯一的声响。其他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良久后,脸色苍白的忽必烈才苦笑一声,慢慢说道:“果然还是中计了,我们傻乎乎的给吕文德做了信使,还险些给贾似道老贼做了信使。”
“大汗,小僧有罪。”子聪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嚎啕大哭道:“小僧身为大汗幕僚,竟然没有看破吕文德信中藏信的蹊跷,小僧渎职,小僧无颜以对大汗啊。”姚枢暗骂着子聪滑头,赶紧也是跪下请罪,声明自己并未看破吕文德的信中藏信,有渎职之过。窦默、张文谦和张德辉等谋士也是满头大汗的跪下,自请忽必烈治他们地渎职之罪。
“现在不是追究谁渎职地问题。”忽必烈喝道:“你们中间。可有谁一字不差地记得吕文德写给贾老贼的书信?那里面肯定有樊城地真实情况!”
“小僧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仅记得大概内容。”子聪抢着答道:“窦默窦大人学究天人,有过目不望之能,相信窦大人一定能一字不差的记得。”姚枢见子聪这一次终于没把他推出来,忙也落井下石道:“子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