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刘全咬着牙道:“我们被公孙湛的哨兵发现,他说对探子不用客气,人头算功勋,就算只是自己人练练,也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赵承平已经从他的记忆中读到了公孙湛是如何对待他们七个人的,由于没有绳子可以捆他们,所以他下令将七个人的手腿关节都扭脱,扔在一边,而刘全则是靠其他人的帮助才把关节勉强接上,趁着雨夜逃了回来报信。
勉强可以遮雨的茅草棚子搭好,赵承平让刘全进去躺着,好好休息。
刘全痛苦不堪,根本无法睡着,孙冲用方才找到的草药煮了些水让他喝下,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沉沉睡去。
此时,天空中开始砸下豆大的雨点,赵承平站在棚子外面,任由雨水淋透全身,孙冲看着他:“若是感染了风寒,说不定也会死。”
赵承平叹了口气:“我需要冷静。”
“这个天气?”秋雨让深夜的寒意更甚,有了冬天的意味。
“我劝你少作死,把自己给弄垮了就弄垮了,别害我陪着啊,我还是想赢的。”孙冲一脸的唾弃。
这说话的口气,这态度,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赵承平心中猛地一跳:“可能吗,会是他吗?不对啊,他不是植物人吗?等等,听说植物人其实也是有意识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还叫孙冲?他的意识进来了?”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孙冲站起身,从茅草棚走出来,绵绵雨丝淋在他的头上,衣服上。
他叉着腰:“还不进来想什么呢?”
没错,确定就是他,辛伟!这种口气!
赵承平低声问道:“辛伟,是你吗……”
孙冲显然一愣:“你在胡说什么?”
“如果你不能说,我就不继续问了。”赵承平生怕这是一个幻像,孙冲如此说话方式也许只是文案组的设定,现代人说话这种腔调的也不是没有。
就在他脑中闪过无数个自相矛盾的念头时,孙冲忽然一笑: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还以为可以藏到任务结束,然后再说出来吓你一跳呢。”
“卧槽!”赵承平差点要跳起来了,紧紧抱住孙冲:“你tmd终于肯爬起来了啊,吓死老子了,你怎么进来的,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子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孙冲,应该叫辛伟,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尼玛,叫这么响干嘛,松手,我没死也要给你勒死了,松手,松手。”
草棚子里睡觉的其他士兵有听见动静的,伸头起来看,却发现赵承平和孙冲紧紧抱在一起,都很识相的躺回去,闭上眼睛,假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三十一章 深山夜话
他乡遇故知本就是人生一大喜,遇到还是一直为他的生死挂心的辛伟。这怎能不让赵承平大喜过望。
“你为什么会进来?上回那个空间里的人是不是你?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赵承平连珠炮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辛伟连忙止住:
“这么多问题,我哪来得及回答,再说,咱们一定要在这雨地里聊吗?”两人衣服都已经湿透。
两人互看一眼对方狼狈的样子,不由大笑起来,忽然想起其他士兵就在身边,又赶紧闭上了嘴。
“我记得往下走,有一片石头突出来的地方,我们去那里聊吧。”赵承平抬眼判断了一下方向,示意辛伟跟上。
崖上突出的石头可以勉强遮雨,但是挡不了风,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被风一吹,顿时寒意陡生。辛伟抓住衣角,随手拧出许多水来,他抱怨道:
“还以为你都已经混到这地位,怎么着也该沉稳点,没想到还是这样子。”
赵承平哈哈一笑:“那不是看到你了吗?来,咱们弄个挡风的墙,就可以点火烤衣服了。”
泥巴与树干很快组成了简陋的挡风墙,辛伟身上带着火种,两人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围着火堆聊起别后之事。
其实手术之后,辛伟的意识已经回到了身体里,能听见身边发生的一切,但是不能动,也说不出来,就好像被关在了棺材里,特别憋屈。
当赵承平带着他去了亮晶晶旅馆之后,他感觉意识可以脱离身体,像正常人一样可以看见和听见,但是别人却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他也不能离开身体太远。
“当时我以为我已经死了,那是传说中的灵魂离体。”辛伟说,“你进了可可西里那个空间看见的人不是我,只能说是另一个世界里的我吧。”
改变了这个局面的是赵承平带回来的陨石。
“你那天把陨石就放在房间里,我突然好像也可以自由行动了,在你踏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我也进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比你早来了好多年,明明是同时进来的。”辛伟十分不解。
赵承平更不解:“那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的身体还在咱们的那个世界里躺着吗?”
辛伟点点头:“我只是意识进来了,等我进来的时候,应该是刚出生,我就跟重新投胎了似的,你进来就是成年人,我可惨了,在这里长大,等了你十几年,哎妈,这里吃的喝的,生活条件你也看到了,我哪受得了。”
在这个空间里的辛伟现在二十岁,二十年来他带着现代人的记忆重新活了一遍,开头各种不适应,有时候从一张白纸开始学习,比已经有了经验之后反倒要容易许多,有些简单的事别人一遍就会,他要努力把在现代养成的习惯改掉。
比如上完大号以后擦屁股,有钱人才有厕筹,穷人只有树枝,找不到树枝,有土块也好,别的孩子很快就学会了,他只能从大树叶开始适应。
还有他适应了分工细化的现代社会,对于穿衣服需要从自己纺线开始,种粮食积肥需要从亲自挨家挨户收屎尿开始……他一下子想不周全,自然也不会主动去做。
就这样,他打小被人当做又蠢又懒的怪物,唯一的好处是周围都是穷人,大家都不上学,也不识字,不然习惯了轻便的纸笔写简体字的他,要他拿起刀和竹片,一个个一刻笔画繁复的小篆,那可真是要了亲的命了。
“谁tmd的再嚷嚷着简体字不好,应该恢复繁体字,那是中华正统什么的,让丫统统滚回夏商周玩甲骨文去,那tmd才是中华正统。”这二十年的古代生活让辛伟深深感受到现代很多习以为常的事在古代简直就是莫大的恩赐。
然后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主角命,指不定哪天就能成为王身边的男人,称霸战国,一统中原。所以他用心锻炼身体,增强体魄。
虽然他没有像赵承平那样跟楼下的邻居认真学武术,不过也是打酱油学过一段时间的,再捡起来,加上许多从军的人平时见他想学,也会认真的教一些东西,因此他的功夫反倒是本地孩子里比较好的。
“可惜后来我这个妈就不肯让我学了,非让我学医术,生怕我死在战场上。”辛伟摇头,“我在现实世界的妈也是这样,总是担心这个那个,经常叮嘱一些我觉得是废话的事,哎,现在好久没听见她唠叨了。”
赵承平笑笑:“你还真是命好,到哪里都有个亲妈罩着。”
“快别提了,我折腾了这么久,也没像人家主角一样,一治病就救活个大人物,抱着金大腿我就跟着飞升了。从军入伍至今,最高级的官员也就是见过王稽,哪像你,经历这么丰富,战国四公子见了俩,秦王见过,宣太后都给你睡了,哎,感觉怎么样?”说起这事,辛伟双眼放光,就像大学男生寝室里亘古不变的卧谈会一样。
说起这事,赵承平觉得实在是天大的冤枉:“快拉倒吧,我。操,你们这里到底怎么传我的啊?你想想,那个宣太后的儿子都已经拉起一帮人马东征西讨了,我怎么会对年纪这么大的有兴趣,更何况,她还不是人!”
不是人!辛伟双眼瞪大了:“那是什么?僵尸?妖怪?吸血鬼?”
赵承平无奈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这是个游戏,她就是一串代码啊,还好她不是我画的,不然那晚我可能会盯着她看,然后忍不住想修改什么的。”
“你们那晚到底干什么了?”辛伟还是兴趣十足,大有听不到就睡不着的意思。
赵承平没办法,把在咸阳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对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辛伟耸耸肩:“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坚强的活下去。”
“……这算什么玩意儿?”
“如果我在这个空间死了,在现实中就不是植物人啦,就是死人啦,我一死,你就会马上自动退出这个空间,回到现实世界,”辛伟说得很轻松,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哎,你要是发现我死了,退出去的话,记得把我烧了吧,别搁久放臭了。我可不想享受秦始皇的咸鱼葬待遇。”
听到他再说到“死”,赵承平心中好像被一块巨石压得难受非常,他一改嬉笑的模样:
“你不会死,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在我面前再一次出事,老子已经进过一个空间了,为了你又跑到这个吃不好穿不好的鬼地方呆了这么久,你再跟老子说什么死啊活的,老子就把你嘴给缝上!”
被他严厉的样子吓了一跳,辛伟讪讪道:“怎么了,反应这么大,不说不说。不如说说你明天有什么计划吧。”
“杀人、夺旗,就这么两件事。其实我不是很着急,能拖几天就拖几天吧,坑杀赵卒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他只要不去长平,四十万赵卒就不会死,我急什么?我还想看看老板最疼爱的那个谁画的这个地区到底怎么样呢。”
辛伟一愣:“哦,这里不是你画的啊!”
“不然呢,我干嘛要他们出去探地形,神乎奇技的自己画出来让他们更崇拜不是更好?”赵承平扬扬眉毛。
“这地方荒凉的毛都没有,真怀疑画这里的人就是画了一片树林草地,然后复制粘贴,随手胡画了一堆沟沟坎坎的,搞得这里时不时的泥石流什么的,也是蛋疼。”辛伟摇摇头,“唯一好的也就是山上的野味还不错,那些代码还挺好吃的。不如明天我们去搞点野代码吃吧,尤其推荐野鸡代码、野兔代码,我带了盐,只要随便一烤,特别嫩。”
“可是动了火,会被公孙湛发现。”赵承平心里还挂着任务。
“哈,你还挺认真。”
赵承平点点头:“如果现在我们是坐在电脑前面的话,随便混混就算了,这会儿我就当是正经的军事演习了,记得高中军训那会儿,也搞了次什么红蓝对抗,我是跟着打酱油的,你是队长,做得挺好啊,最后我们赢了。”
“对……然后你们让我请客,把我一个月的生活费都给吃掉了,害我妈把我骂一顿。”想起往事,辛伟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第三十二章 深山夜袭
深夜、深秋、深山,这三大要素加在一起就等于一个字:冷!
虽然现在雨几乎停了,但坐时间一长,血液不循环,就更冷,赵承平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却听见在遥远的黑暗处,有什么东西踩在泥地上发出的声音。
虽然他的身体素质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但是毕竟还没有达到人肉夜视镜的地步,山里的夜真正是伸手不见五指。
他又仔细听了听,没错,是有规律的声音,不止一个,起码有十几个,不算特别整齐,但可以肯定是一队人。
“我去,不会是公孙湛那货已经摸过来了吧。”赵承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辛伟,“你快去把他们全叫醒。我把火灭了。”
辛伟仔细听了听,却什么也没听到:“你听错了吧。”
“相信我,快去!”赵承平急切道,把辛伟往外推,抓起一把土往火堆上洒去,原本挺旺的火苗一下子被压了下去。
辛伟一边往草棚走一边嘟囔:“衣服还没烤干呢,要是你谎报军情,我就打死你。”
雨已停,风声却依旧强劲地吹拂着,叶子已经掉光的树枝在风中发出破风之声,好像许多人同时挥舞着木棍。
当赵承平把火完全灭掉之后,也赶到草棚那里,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被辛伟叫起来了,赵承平低声说:“有人上来了,藏好,看准机会动手。”
众人点头,各自分散开,将身形隐在草丛之中。
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大家心生疑惑,有人开玩笑道:
“赵都尉莫不是为了让我们保持警惕,故意把我们叫起来醒神啊?”
赵承平也觉得奇怪,从刚才发出脚步声的地方走过来,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忽然,他依稀听见了狼群发出的啸声,大叫了一声:
“不好,快去救人。”
“什么?”本来说有敌人摸了上来,现在变成救人是什么意思?大家不明白。
所幸秦代军队已经有了军令如山的概念,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他们各自拿起武器,跟着赵承平的后面。
很快,赵承平等人就赶到了地方,十几个人被更多的狼群包围在中间,虽然凭着手中的刀剑,让狼群不敢上前,但狼群数量比人多出了许多,时间久了,人疲累之后拿不住刀剑,那就是狼群开夜宴的时候。
这十几个人就是公孙湛白天在军中选出的士兵,虽然现在两边算是竞争关系,但彼此都认识,而战友关系本就比普通朋友关系更加亲近,所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那是过命的交情。
在有限的几个火把的照耀下,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十几个人被狼群包围的情况,当时他们就想冲上去救人,却被赵承平拦下来了。
一向都不喜欢往前冲的钱锋都着急了:“还等什么,再不上去的话,连给他们收尸都来不及。”
赵承平冷冷看他一眼:“现在你就这么上去?是给狼添菜!你是人,动动脑子好不好!”
还没等钱锋反驳,赵承平问道:
“赶紧去弄些干松木来,准备点火赶狼!”
底下有人迫不及待地应了一声,马上就有几个人随着他一起去,很快就抱了一大堆松木回来,点上火。
每人手上都有两根长长的松木,松脂见火即燃,火势熊熊,挥动着向狼群扑去。狼群只是向后退了退,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
那十几个被包围的士兵也拿到了松明火把,三十多个人,每人双手执火,看起来也颇壮观,一时间,人与狼群僵持着,而此时,狂风又起。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被雨一浇,松明火把的火焰比起刚才暗下许多,随着一声狼嚎,狼群又慢慢靠近。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如果雨再大些,火把被浇熄,大家都玩完。
赵承平看出来刚才发出狼嚎的巨大黑狼就是狼王,他对众人说:
“你们千万守好火把。”
说着就提起长枪冲向狼王,辛伟甚至都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角,眼睁睁的看着他挑飞了两只挡在面前的野狼,直向狼王冲去。
狼王露出白色的獠牙,喉间发出不祥的声音,它的身子微弓,前肢挺直而后腿弯曲,赵承平知道它这是要向自己扑来,在狼王刚刚跃起的时候,他向一旁滑出两步,躲开这一击。
一击不成,很快第二击又来,狼王的第二扑几乎就已经扑在赵承平身上,被他用死死抵住,狼爪扣在长枪的白腊杆上,一点点逼向他的咽喉。
这一幕自然被辛伟看在眼里,他要出来帮忙,却因为他的异动,火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