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出来的?”刘春天问。
既然刘春天也问了,那么蔡大鹏就要回答了,并且是正式的回答。
“漂亮和气质当然是一方面,”蔡大鹏说,“但是光有漂亮和气质还不够,还要看有没有接受过训练。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一定还进入了决赛。”
“对呀!你怎么知道的?”刘春天说。刘春天说的很兴奋,几乎已经是喊起来了。
蔡大鹏再次回过头,对着黄守仁问:“怎么样?”
黄守仁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
“你怎么知道的?”刘春天再次发问。
“选美其实是一个商业活动,”蔡大鹏说,“往往带有表演性质。主办者为了提高表演水准和效果,对参加决赛的选手肯定要做专门的培训。”
“对对对,是这样的。”刘春天说。
蔡大鹏再次回头,这次没有说话,仅仅是回了一下头。其实他也用不着说话了,因为黄守仁早早地就把大拇指竖在那里等着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亲嘴楼的故事 11
11
车子继续向前开,前面就是梧桐山了。梧桐山是罗湖与盐田的分界线,山这边是罗湖,山那边是盐田,具体地说就是盐田的沙头角镇。以前梧桐山没有隧道的时候,沙头角是个遥远的地方。国家在深圳成立特区之后,香港的一个大老板在梧桐山投资开凿了隧道,从此,沙头角和罗湖就连接在一起了。
香港的大老板是个战略投资者,开凿梧桐山隧之前,在盐田购置了大量的土地,隧道开凿通了之后,土地价格自然飞涨,土地升值的收益远远高于隧道开凿的花费。成本收回来之后,开始隧道收费,而且收的很高,小车一进一出二十元,大车一出一进八十元。如此,盐田的房子就没有人敢问津了。如果住在盐田,即便每天出来一次,一个月就是六百,谁这么傻?所以,深圳人都不买盐田的房子。深圳人可以不买盐田的房子,但是不可能不去盐田,因为深圳的海滨浴场在盐田,沙头角在盐田,海底世界在盐田,明思克航母在盐田,大亚湾在盐田,深圳的东部出口在盐田,所以深圳人还是要去盐田,于是,市民强烈要求梧桐山隧道免费开放,更有人大代表联名提案,终于引起市领导高度重视。
深圳市政府跟那个香港大老板提出赎买方案,就是政府出钱把梧桐山隧道买过来,收归国有,然后免费对车辆开放。香港大老板的回答是:不是说五十年不变吗?怎么还不到二十年就变了?不行!后来政府又提出重新开凿一条隧道,还是不行,大老板早有先见之明,在当初的合同条款上特意加上了一条,不准开第二条隧道。就是说,必须走他的隧道,必须小车来回收二十,大车来回收八十。消息传出,市民愤怒了,少数市民甚至说出一些过激的话,说他是故意这样打压地价,等地价彻底掉下来了,他再买回去,卖回去之后再免费开放隧道,免费开放隧道之后地价再飙升,飙升完之后再卖掉地皮,可以如此反复操作。
这些当然都是猜测,不管猜测是真是假,盐田还是要去,车费还是要交。中国是法制的社会,当初政府确实跟人家有合同,确实写着五十年使用权,确实有不能开凿第二条隧道的条款。现在人家就是不卖,政府还真没有办法。
办法最后还是想出来了,其实只要大家众志成城一起想办法,办法还是能想出来的。想出的是一个倒退的办法——重新恢复盘山公路。尽管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但是它解气。你不是不卖吗?我宁可绕道也不走你的隧道。于是,盘山公路重新通车之后,深圳人心照不宣,尽可能走盘山公路,包括像蔡大鹏这样有钱没有地方花的老板,也宁可走盘山公路。
蔡大鹏现在走的就是盘山公路。蔡大鹏在走盘山公路的时候,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是心里想着隧道的事,还是这盘山公路确实危险,必须小心驾驶。
下了盘山公路,黄守仁问:“你是怎么看出来刘小姐是经过训练的?”
黄守仁问的可以说是恰倒好处,这个问题充分地体现了他的聪明才智,或者说是体现了他的“会来事”。
黄守仁这样一问,刘春天也从高山回到了地面。爱听好话是人的本性,并且这种本性还是有性别的,雌性的指数比雄性高。所以这时候刘春天很想继续听蔡大鹏的赞美辞,只是不好提醒罢了。现在听黄守仁这样一问,正好问在她的心坎上了。
黄守仁的问题还让蔡大鹏找到了接口。刚才在梧桐山那边说了那么多,其实都是铺垫,谁知刚刚铺垫完,就上了梧桐山,上了梧桐山,就引起他思绪万千,上了梧桐山,就使他不敢说话,至少不敢说让人分神的话。而铺垫之后的正话正好是让人分神的话,所以他只好忍耐,安全第一,一直忍耐到山下。到了山下,他就想接着刚才的话题,但是找不到接口,这时候,他最盼望的就是黄守仁给他提供一个接口。当然,如果这个接口由刘春天自己提供更好,但是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那样,就显得刘春天浅薄了。刘春天不是那种浅薄的人。
蔡大鹏这时候可以说是怀着感激的心情来回答黄守仁的问题了。
在回答黄守仁的问题之前,蔡大鹏先看看刘春天,笑了一下,说:“刘小姐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刘春天说。刘春天说着,整个身体好像还抖动了一下,仿佛是把身体做一下调整,调整到与赞美辞更加吻合的位置。
“就拿上车来讲,”蔡大鹏说,“刘小姐是先坐上来,然后脚才收进来,而没有受过训练的女孩是头先进来,进来以后再坐下,这就是区别。”
“有道理。”黄守仁说。
刘春天笑笑,没有说话。
“再说坐下之后,”蔡大鹏说,“刘小姐坐下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整理自己的裙摆,就是把裙摆拉直然后裹在自己的腿上。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起身的时候裙子打皱,实质上是让裙摆尽可能地多遮住自己的大腿。看似不经意,其实是体现了女性良好的习惯与自重。对不对?”
“对对对,太对了。”黄守仁说。黄守仁这样说的时候已经不光是奉承了,而确实是认为蔡大鹏说的有道理,非常有道理。同时又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
刘春天照例没有说话,而是笑笑,并且在笑的时候再次整理自己的裙摆,仿佛是进一步遮住更多的大腿。整理到一半,忽然感觉这样不好,有点做作,或者是有点不礼貌,于是又停下,用眼角瞟了一眼蔡大鹏,自己首先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良好的习惯是靠长期的教养形成的,”蔡大鹏继续说,“其实单靠选美之前的培训还培养不了这样的习惯。如果我没有猜错,刘小姐的父母应该是有知识的人,特别是你母亲,肯定是有知识的女性,不是乡村的大家闺秀就是生长在大城市的。是不是?”
这一次黄守仁没有说话,因为他并不知道刘春天父母的情况。但是他眼睛没有闲着,这时候他拿眼睛一会儿看看蔡大鹏,一会儿又看看刘春天,仿佛能从他们的脸上找到正确答案。
刘春天也没有说话,或者说她是忘记了说话。忘记说话的刘春天这时候正式地侧过脸,正面地注视着蔡大鹏,把一贯自以为自己脸皮厚的蔡大鹏脸都看红了。
“不对吗?”蔡大鹏问。
“对!”刘春天说,“我爸爸妈妈是从长沙下放到海南岛的知识青年。妈妈从小对我要求就很严,小时候吃饭要是弄出响声,妈妈都要用筷子敲我。”
“你爸爸妈妈现在在哪里?”蔡大鹏问,“是在长沙还是在海南?”
“在海南。”刘春天说。
“还在海南呀?”蔡大鹏说,“知识青年不是都回城了吗?”
“没有,”刘春天说,“多呢,我们农场主要是三种人,知青、华侨、退伍兵,往哪回?如果知识青年全部回城,那么华侨是不是要回到国外?退伍兵是不是要回到部队上?他们是支援边疆的,跟上山下乡的还不一样。再说当时的农场是建设兵团,兵团战士也是国家正式职工,不存在招工的问题。”
看着他们俩一问一答,黄守仁插不上话,感到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但是他觉得刘春天说的有道理,而这些道理竟然是他以前不知道的。
“你爸爸妈妈多大年纪了?”蔡大鹏继续问,仿佛这个车上就他跟刘春天两个人,根本没有黄守仁这个人。
“快六十了。”刘春天说。说的有点忧伤。
“你怎么没有把他们接到深圳来?”蔡大鹏站着说话腰不疼。
刘春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下,但是沉默的时间不是很长,然后说:“是想呀。但是也要有这个条件呀。”
“哦。你一直一个人?”蔡大鹏问。问的比较小心,没敢问“你没有结过婚”。
刘春天点点头,点的很快,仿佛是为了尽快地把这一页翻过去。
“深圳就是这样,”蔡大鹏说,“越是条件好的越是教养的女孩越是难嫁出去。”
黄守仁听到这里,紧张起来,生怕蔡大鹏的话伤害了刘春天。但是刘春天好像并没有受到伤害。
“是吗?”刘春天问,“为什么会这样呢?”
“挑剔,”蔡大鹏说,“不是物质条件上挑剔,关键是精神条件上挑剔。比如要求男人要有文化,有品位,有教养。但是有文化有品位有教养的男人往往物质条件又不好,所以七拖八拖就拖下了。”
“那不一定,”黄守仁终于等来插话的机会了,“你就很有文化很有品位很有教养嘛,而且你还很有钱。知道吗,刘春天,他是我的老板。”
蔡大鹏笑了一下,说:“什么老板,委托人罢了。像我这个情况是很特殊的,再说像我这样的情况有几个没有成家呢?”
黄守仁没想到蔡大鹏这么实在,自己就把自己最不该说的情况说了。
“蔡大哥说的太对了,还真是你说的这个情况。”刘春天说。而且说的很自然,脸上并没有难堪。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蔡大鹏问。
“我也不知道。”刘春天说。说完,眼睛直直地看着远方。远方正好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
海边到了。
亲嘴楼的故事 12
12
蔡大鹏跟刘春天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刘春天工作的证券公司营业部。这次蔡大鹏没有叫上黄守仁,而是他自己单独来找刘春天的。蔡大鹏找刘春天的目的是帮她一把,具体地说就是把自己在别的证券公司的股票和资金转到刘春天这里来,这样,蔡大鹏现在是刘春天的客户了,而且是大客户。蔡大鹏这个大客户的加盟,使刘春天麾下的客户保证金拥有量和成交量一下子都上一个新台阶,从而也就使蔡大鹏对刘春天的帮助落实在了实处。
刘春天当然感激蔡大鹏,非常感激。要知道,客户就是她们的饭碗,只要自己手中有客户,有客户的成交量,投资顾问在营业部就是大姑,经理和总经理都让她们三分。营业部靠什么吃饭?就是靠客户的交易费吃饭。说的极端一点,只要你有足够的客户资金和成交量,投资顾问要想当副总都没有问题。蔡大鹏把自己的资金和股票从别的证券公司转到刘春天这里来,就是对刘春天工作的最大支持。
“我怎么感谢你?”刘春天问。
“什么感谢不感谢,”蔡大鹏说,“我们不是朋友嘛,我在哪里炒不是炒?”
“我把交易费返还给你。”刘春天说。说的很认真。
“越说越不象话了,”蔡大鹏好像生气的样子说,“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呀?放心,我不是狼。我就是觉得这个社会对你这样的人太不公平了。其实我个人的力量也相当有限,能做一点是一点吧。你不要以为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春天说。说的非常不好意思。
“是这个意思也没关系。”蔡大鹏说,“我承认,我是帮你,并且是喜欢你才帮你的。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不就是因为你是一个正派的女孩吗?如今做正派的女人反而吃亏了,我就是不信这个邪,就要帮你这样的女孩。”
刘春天哭了,是那种被感动的哭,感动得真想扑在蔡大鹏怀里好好哭一场。
“其实黄守仁这个小伙子不错,”蔡大鹏说,“虽然文化低一点,也谈不上什么教养,但脑子够用,人也讲义气,关键是他很喜欢你,我看你也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了。”
“这是您心里话吗?”刘春天边擦眼泪边问。
“是。”蔡大鹏说。说完又摇摇头,说不是。
“我想听你说心里话。”刘春天说。说的有点撒娇,把“您”也说成“你”了。
“说心里话我当然希望拥有你,”蔡大鹏说,“但是我要对你负责呀。我有老婆了,不但有老婆,而且有儿子了。我不可能娶你,既然不可能娶你,我就希望你嫁给一个好男人。”
“你觉得黄守仁是好男人吗?”刘春天问。
“矮子里面拔将军吧,”蔡大鹏说,“现在没有结婚而且年龄跟你相配的好男人实在是太少了。黄守仁好到什么程度我不敢说,但是他坏到什么程度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刘春天问。
蔡大鹏笑笑,说:“我怎么不知道?我能控制他呀。如果他要是欺负你,我马上就把亲嘴楼收回来,我只要把亲嘴楼一收回来,他就乖乖地老实了。”
“这么说你能为我做主了?”刘春天问。
“当然。”蔡大鹏说。说完又觉得不对劲,马上改口,说:“做主不敢说,主持公道还是可以的。”
“真的?”刘春天问。
“真的。”蔡大鹏说。
“敢保证?”
“敢保证。”
“拿什么保证?”刘春天问。
“拿……”蔡大鹏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蔡大鹏发现刘春天真的已经扑上来了。
刘春天是正面抱住蔡大鹏的,由于刘春天个子蛮高,所以她的嘴巴可以够得着蔡大鹏的耳朵。这时候刘春天用嘴巴对着蔡大鹏的耳朵说:“你先要了我,我是你的人了之后,再听你的安排。”
他们当时是在证券营业部,准确地说是在证券营业部的一个大户室,这个营业部是租用一个酒店的两层,其中的一层做了散户大厅,另一层做大户室,所以每一个大户室其实就是宾馆的一个标准间,标准间里面有一排电脑,还有一排沙发,当然,还有卫生间,虽然没有床,但是*还是没有问题的。蔡大鹏不是圣人,在这样一个适合于*的场所,哪能经得住刘春天这样纯真而*裸的表白,于是,他们就在那个大户室里*了。*完了之后,刘春天就是蔡大鹏的人了,就真的要听蔡大鹏的安排了。
“这间大户室是专门配给你的,”刘春天说,“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来。”
蔡大鹏愣了一下,怎么听都感觉话里面有话,于是又把刘春天拥在怀里。
刚才的那一次是刘春天主动,这一次是蔡大鹏主动,这叫有来有往,礼尚往来。这一次持续的时间比上一次长了许多,而且蔡大鹏做的也更加精细,仿佛上一次是依了蔡大鹏自己的性子,而这一次主要是照顾刘春天的性子。蔡大鹏是过来人,而且是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过来人,同时还是个文化人,所以他了解女人的性子,做的非常有耐心,非常到位,终于使刘春天体味到了什么叫高潮。
如今人们的生活质量高了,至少深圳的白领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