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在离梧桐市一百多华里的地方,去往滨南市的路上,木子将吉普车停在一处偏远公路路边的茂密树林深处,然后提着一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兀自走出了树林。
这次计划虽然极度冒险,但总算成功了。
走到路边的时候,他有些不舍的回头看了树林深处一眼。
再见了,梧桐!
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机卡,随手扔进路边的水洼里……
三个小时后,滨南市省医院,特种病房楼。
叶子再次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发热,浮肿、呕吐、内出血,像恶魔般,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骨髓移植,多么可笑的事情,那种手术,只是有钱人的专利吧?死掉算了,她很多时候都在想。
但是这一次,她醒的很快,在噩梦里,她听到了父母的呼唤声,那声音中不是绝望,不是无奈,不是苦涩,而是欣喜,而是信心,而是希望!
叶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入目处,是父母的两张苍老疲惫的脸,但是,现在这两张脸上却充满了欣喜和兴奋!
“叶子,明天,你就可以做手术了!”父亲颤抖着双唇说着,声音里充满了哽咽。
“不要安慰我了……”叶子无力的说道。
“这一次,是真的,你瞧!”
母亲说着,双手提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打开,里面竟然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全新钞票!
“叶子,我们遇到贵人啦。”父亲说着,泪水哗哗的从眼角中溢出。“不知是哪位好心人,在我出去叫护士的时候,把这些钱放到了你的床上,足足十五万啊!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做手术了!”
然后,是一家三口抱头痛哭的声音……
自始至终,再次见到叶子的木子,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即使是在给她送钱的时候,他也是趁叶子熟睡,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偷偷把钱放在她的病床上,然后便迅速的离开了。他不想解释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也无法解释。所以,他干脆不见叶子。
叶子病房的北面,是一扇窗户,隔着一条并不繁华的大街,对面便是一家大型酒店。在正对病房窗户的那个房间里,木子缓缓放下手里的高倍望远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二天,叶子顺利的进行了骨髓移植,手术的进行的很成功。
木子躲在暗处,直到确定叶子手术成功结束的时候,才决定离开。
他站在路边,随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缓缓停下,木子上车。司机看着这个戴着黑色方形墨镜,穿一身黑色T恤套装的沉默少年,问道:“去哪儿?”
少年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掏出一张地图,透过墨镜看了一眼后,回答他道:“滨北市。”
车迅速开动了,在大街上急速行驶。
木子透过车窗,看着这个城市的景物飞掠而过,不由自主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新的旅程开始了。
木子将头倚在车座椅上,,墨镜镜片下的双目,露出短暂的迷茫。
关于未来,还有……事业?
片刻后,他意气风发的坐直了身体,摘下墨镜,年轻的脸上满是坚定和信心。
欺骗、贪欲、欺压、玷污,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如此多的仇恨……
木子眼前闪现出老板娘那绝美的脸庞和忧郁的眼神……对于弱者来说,解决仇恨的方式,只有逃避,只有忍受?
那么,总该有个人出来解决问题吧?
这个人就是我!
木子情不自禁的伸手,捻起额头上刚刚开始长长的头发……
第一章 仇恨的力量 (一)
身后厚重的铁门缓缓关闭,他走出监狱楼房的阴影,快跑几步,扑进阳光的怀抱里。
他闭上眼睛,仰首向天,用力的嗅着清新的空气。
阳光温柔的将他包裹着,就像是慈母轻抚自己的儿子。
在他的身边,绿树苍翠,花草芳香,鸟儿在枝头雀跃嬉戏,似乎在为他的归来而歌唱。
我回来了……
他睁开眼睛,里面溢出浓浓的笑意。
随手一扔,手里的简单行李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掉进路边的草丛中。
然后,他大步向前走去,穿过阳光灿烂的大街,一直走,走进阴暗幽深的小巷里……
防盗门的锁已经锈迹斑斑,他费了很大的劲,终于将锁锯开,走进这间死气沉沉的房子里。
他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凌乱不堪的摆设,还有布满蜘蛛网和灰尘的角角落落。
这里,是他的家。
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在门口停滞了十几秒钟的时间,他慢慢的走进了散发着霉味和灰尘味的屋里,不顾灰尘和蛛网,开始在角角落落里翻动寻找着什么。
终于,他找到了一把刀。
这只是一把普通切菜刀,刀身已经锈迹斑斑。但是他在手里掂了一下重量,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他又找到了一块磨刀石。
然后,他关上房门,开始努力的磨刀。
认真,用力,他很快挥汗如雨。
一直到这把刀被磨得闪闪发光,刀身上能映出他的瘦削而狂热的脸,他才停止。
他拿着刀,用粗糙的手指在刀刃上一划,殷红的血液便滴落下来。
很好,刀已够锋利。
他脸色狂热的笑着,将手指含进口里,用力的吸食着自己的血液。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周,停留在桌子上的一个木质相框上,相框里面是一张合影,上面写着这样的一行字:友谊之树长青。
照片上是两男一女,站在苍翠的松树下面,灿烂的笑着。
他凝视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然后忽然挥起了刀,狠狠的劈在木质相框上。刀果然已足够锋利,这一刀,把相框彻底从中间劈开,裂为两半的相框从桌子上滚落在地,玻璃摔得粉碎……
他叫李天。十一年前,是滨北市十大杰出青年,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企业家,不到二十五岁便已身家百万的商业奇才。
如果他没有遇到照片上的那个男人,今天的他,也许会完全是另一个样子。荣耀,成功,鲜花,掌声,膜拜者……可是,他遇到了那个男人,所以,他的一切都变了。
那个男人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是如此的相信他,他把他安排在自己的公司里,给他理想的职位,发优厚的薪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他们曾经对彼此许下的诺言,他做到了。可是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挖空了他的公司,让他负债累累,抢了他的女人,并且带着她招摇过市。
更残忍的是,男人在公司税务上做了手脚,他被告以偷税漏税七百万元,处刑七年。
七年的光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他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他要报仇!
他要杀了他,杀了这个人面兽心,亲手毁掉了他一切的人!
只有死,才能弥补他所做的一切。
于此同时,一间宽敞明亮的豪华办公室里。一个身材修长,留着一头干练短发的女人,坐在办公桌前,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这里是滨北市最顶尖的商务写字楼,站在这里眺望,可以俯瞰几乎大半个滨北市的壮观景象。
此刻,女人的心情显然并不太好,她的眉头深锁着,仿佛陷入到了某种不可自拔的回忆之中。
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有一本精美的台历,其中有一个日期被用红色记号笔圈了出来。
八月十二日,今天……
就在她陷入到沉思中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没有敲门,一个身穿笔挺的灰色皮尔卡丹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中年人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她面前,抱着双臂,悠悠的眺望着窗外的情景。
“今天是李天出狱的日子。”她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
“我知道。”男人平淡的说道。“很久之前,你就从日历上勾出来了。”
“那么,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女人疑惑道。
“没有。”男人很干脆的回答。“一个从牢里呆了七年的人,出来后还有什么好说的?简直变成废物一个。”
“你不怕他报复你?”
“报复?”男人缓缓回头,面色红润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嘲讽,“他凭什么报复我呢?实力?势力?权力?”
女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缓缓将整个身体靠在高档沙发座椅里,闭上眼睛,缓缓说道:“仇恨的力量!”
男人耸耸肩,走到女人面前,扶着她的肩膀,深沉道:“如果他还有来报复我的精力,就让他来好了……不过,米娜,你的胆子貌似越来越小了。当初策划这一切的时候,你好歹也是主谋之一吧?”
女人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迷茫,“是的,也许是年纪变大的缘故,我越来越有些心神不宁了。关键是当年,我们做的有些……太绝了不是吗?难道你的良心就从来没有被谴责过吗?晚上做梦的时候,有没有梦到他来报复你呢?”
男人静静的听着,直到女人闭口,才喃喃道:“对于我来说,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富人,还有穷人,我要做富人,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我不在乎善恶,所以,我不会在乎良心。”
女人沉默着,房间里变得很沉默。
“那么,说点实际的吧。”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我准备去见见他,给他一点钱,给他个机会让他快乐的度过余生。这样对他百益而无一害,如果他实在还想找麻烦的话,我会奉陪到底的。这一点,你放心吧,我会安排妥当的。从他出狱的那一刻起,他的一举一动,就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第二章 仇恨的力量(二)
夜已经很深了,李天还在等。
月色朦胧,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神秘的色晕之中。夜风轻拂,路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情人的低语。
李天就藏在路边枝繁叶茂的树下,整个人都隐藏在树枝的阴影里。
所以,没有人能注意到这个奇怪的男人,大热天的,留着长长的头发,穿着长长的风衣。
这个人,不是落魄的浪子,就是传说中的大侠……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这么想。
但不会有人想到,他揣在怀里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刀。
犀利的眼神透过凌乱的发丝,扫描在整个路口上。积蓄了七年的仇恨,如滚滚而来的洪水,马上就要决堤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昨天晚上,楚雪林来找过他,这个禽兽不如的男人,居然要跟自己和解,而且和解的条件,仅仅是二十万块钱。二十万,从此互不相欠。
当时,因为生气,他觉得无话可说,只是很直接的将楚雪林赶出了房门。
二十万,能抵消得了七年的光阴?能抹得了倾家荡产的痛苦?能磨灭掉被最相信的人欺骗、侮辱的仇恨?
笑话……
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摸清了楚雪林的别墅地址,现在,他就躲在这栋别墅大门旁边的树木阴影里……
远处传来车灯的光亮,一辆轿车,正无声无息的向这边驶来。
来了!
李天的肌肉紧绷了起来,握刀的手指,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
轿车来到了近前,左拐,来到豪华别墅的门前。这里距离李天藏匿的地点,只有二十几米的距离。
李天瞪大了眼睛。
BB888。车牌号正确。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雪白运动装,扎着可爱马尾辫的女孩,率先从车上下来,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大号的芭比娃娃,蹦蹦跳跳的向铁门跑去。接着,车上又下来一男一女。
看到这一男一女的刹那,李天的双眸忽然变的血红。
没错,楚雪林,蒋晓芬!就是他们了!这对狗男女即使化成灰,他也绝对认得!
他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还有血管喷张的声音。
他抽出了刀。
这时候,女孩已经率先打开了铁门,一边哼着曲子,一边蹦蹦跳跳的跑进院子,向别墅一楼的房门走去。
楚雪林下车后,缓缓走到轿车后备箱前,打开后备箱盖子,开始往外拿东西,蒋晓芬在后边帮他。
就这样吧!所有的仇恨,都将在此刻了解!
李天没有呐喊,没有怒吼,没有奔跑,他紧紧握着刀,刀尖向前,屏声静气,快步向楚雪林走去!
只需要在他的脖子上扎一刀,然后将刀拔出,一边欣赏那血花烂漫的情景,一边追到蒋晓芬面前,将刀插进她左侧的胸膛……然后,一切便就此了结!
他走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这对男女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关上后备箱之前,冲动了他们近前。
“楚雪林!”
他挡在他们的身前,低声叫道。
男人双手被占着,只得用手背勉强往上推了一下掉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迟疑的应声道:“嗯?”
“嗯”声未落,李天就毫无征兆的挥出了手里的刀。
刀尖破开空气,带着满腔的仇恨,狠狠的向楚雪林的咽喉扎了过去。
可是,没有刀尖刺进咽喉的声音。
刀刺到一半,李天的胳膊便猛地一震,刀立刻从手里滑落。他用力的捂住手腕,发出凄厉的哀嚎。他的手腕被弩箭射穿了。
接着,就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镜头一样,从四周的阴影里,忽的跑出五六个大汉,将他围在中间,用力将他的双臂后拧,痛的他呲牙咧嘴。
然后,他看到楚雪林笑了。
这个男人将怀里抱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摇摇头,脸上满是不屑的笑容。
“老李,七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不长进。你有没有动脑子想过,我的车库就在院子里,我为什么要在大门口往里面搬东西呢?”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李天面前,仔细的打量着一脸痛苦的李天。
“你让我很失望……”楚雪林摇了摇头说道:“那么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我和你谈的条件,你到底答不答应?”
李天将头扭向一边。用沉默表示不屑。
“哦,对了,晓芬可怜你,决定再多给你十万,三十万,足够你为后半生铺路了吧?”说着,楚雪林笑眯眯的看了看站在旁边一脸惊恐的蒋晓芬,她显然对楚雪林安排的这个陷阱,事先并不知情。
李天终于回过头了头,他先是看了蒋晓芬一眼,然后把目光看向楚雪林。
楚雪林抱着双肩,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有信心一样。
“呸!”一口唾沫,狠狠的吐在楚雪林脸上。
楚雪林无所谓的掏出纸巾,一边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对身边押着的李天的大汉们摆了摆手:“弄远一点,不要让我女儿知道。好好招待我这位朋友!”
“楚雪林……”李天咬牙切齿的开口大骂,可惜刚刚出声,身后的的大汉便掏出一根电棒,狠狠的戳在了他的腰间。
“不和解,就只有受罪!好好考虑吧……”
在晕倒之前,他听到楚雪林恶狠狠的说着……
二十分钟后,郊外,公路边的一片树林里。
一辆面包车无声无息的停在树林里,车灯雪亮,被反绑着双手的李天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哥们儿,不要逼我们,我们只是拿人钱替人办事,只要你答应以后不再找楚老板的麻烦,我们绝不再难为你。”
一个留着长长的黄色头发,身材高大魁伟,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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