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风录-一金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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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乘风录-一金寻者-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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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着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沉默无声的追逐让郑东霆憋闷得想要发疯。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一个尖细的嗓音从他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师……兄,好美啊。” 
  “嗯!师弟,你还活着!”郑东霆欣喜若狂,忍不住叫了出来。 
  “光……那连在一起的光,好……美,”祖悲秋语无伦次地胡言乱语,“师兄……什么时候我能学会……轻功?我要让秋彤也看……这美……”这句话说到一半,祖悲秋的语声渐渐低落了下去。 
  “师弟坚持住!师兄会教会你轻功,师兄带你去找洛秋彤。”说到这里,郑东霆双眼一热,鼻子不争气地一阵发酸。他发了疯一般大吼一声,双腿一用力,踩塌了脚下的屋顶,落入了身下的民居之中。 
  跟在他身后的刺客双脚一挺,在这座民房上巍然立定,长剑下指,将整栋房屋都笼罩在了他的气机感应之下,却没有立刻冲入郑东霆坠入的空洞。他显然仍对郑东霆的本领有三分忌惮,怕他在房内突然施展杀手,攻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片刻之后,他确定屋内没有杀气激荡,随即力贯脚背,准备和郑东霆一样破屋而下。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门板破裂声突然传来。只见这家民居的门板被一股大力撞碎,郑东霆扛着祖悲秋风驰电掣地朝着远方的黑色丛林疾驰而去。“哼!”黑衣刺客冷哼一声,一挺长剑飞身追去。 
  郑东霆到了郊外的丛林之中,就仿佛乳燕投林一般自在,只见他大鸟一般从一棵树上跳到一棵树上,从一根树枝荡到另一根树枝,就像从小在丛林中长大的猴子,黑衣刺客再也没有把握捕捉到他的行踪。 
  “不对!他扛着两百斤的一个胖子,怎么能在枝丫之间如此流畅的行进?”黑衣刺客想到这里,心头大震,一口真气转浊,不由自主地从树上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站在树梢上的郑东霆转过身来,嘿嘿一阵冷笑:“怎么,发现不对头了?” 
  刺客一振长剑,仰起头来,双目红光乍现,显然恨极。 
  郑东霆一把将背上的“祖悲秋”丢到地上。只见“祖悲秋”身上的衣服飘飘扬扬地翻飞而去,只剩下里面一床绘着俗艳花纹的棉被。 
  “嘿,一看你就没怎么读过书,四书五经是不用想了,三十六计听说过没有?”郑东霆满脸嘲讽地问道,“知道‘瞒天过海’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黑衣刺客猛然醒悟,下意识地朝着刚才民居所在的方向望去。 
  “现在我就要回民居那里接我师弟去治伤,猜猜现在你还能不能追上我?”郑东霆说到这里,整个身子犹如一道灰黑色的闪电,倏地一声在空中消失不见,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刺客待要抬脚去追,却连郑东霆脚下掀起的尾尘都已经看不见,只能无奈地收住步子,懊恼地抬手一剑,将郑东霆刚才站立的松树齐腰斩断。 
   
   
  深林重逢话当年 
   
  “救人啊!救人啊!”抱着流血如注的祖悲秋残躯,郑东霆疯狂地敲击着药店的大门。店里的掌柜和伙计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六神无主,呆在原地不敢动弹。郑东霆大吼一声,一脚将面前的大门连同门板踢得四分五裂,横抱着祖悲秋的身子冲进店来,将他平放在店里的桌面上。“好汉爷,您要买些什么?”店里的掌柜第一个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来到他的面前,哆哆嗦嗦地问道。 
  “金疮药、宁神药,能救命的药都给我摆出来,慢一点我烧了你这家黑店!快去!”郑东霆用力一拍桌面,嘶声吼道。 
  “是,是!”店里面的伙计在掌柜的一迭声催促下,没头苍蝇一般在货架上左右乱晃,不一会儿工夫就将几大包药材摆在郑东霆的面前。 
  郑东霆撕开祖悲秋的上衣,露出他白白胖胖的身子。那把长剑仍然插在他身上,从左背一直穿到小腹,随着祖悲秋急促的喘息,长剑也在微弱地颤动着。看着祖悲秋鲜血淋漓的身体,郑东霆心中暴怒如狂,双手抓住头发,嘶吼一声,飞起一脚踢在身边的木椅上,这张木椅被他一脚踢成碎片。 
  “秋彤——”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祖悲秋突然低声地唤道。 
  “师弟,师兄对不起你,当初不该带你来走江湖,不该劝你休妻,如果不是我任性妄为,这一切祸事都不会发生。”郑东霆一把抓住祖悲秋的手,泪水滚滚而下,“如果你能够熬过今日这一关,我立刻送你回祖园,让你继续做作无忧无虑的祖家大少爷,继续画你的龟鹤延年图。”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震惊的清脆语音突然在郑东霆背后响起:“悲秋?”郑东霆猛然转回身,只见洛秋彤正目瞪口呆地站在药店门口。 
  “洛秋彤,你来做什么?”他猛地侧过身,抬手飞快地擦干了脸上的泪痕,下意识地问道。 
  “我,我……”洛秋彤怔怔地望着半身披满鲜血的祖悲秋,“我来张罗一点药物,悲秋,悲秋他怎么会这样?” 
  “我们追查徐州分舵凶案的真相,不想受到刺客的突袭,悲秋他为了救我……”郑东霆说到这里,咽喉中一阵哽咽,竟然无法继续。 
  “他伤得很重!”洛秋彤抢步上前,来到祖悲秋的身边,一只素手轻轻按住他胁上兀自插着的那把长剑,另一只手连续点了他伤口附近几处止血的穴位,接着将一颗丹药喂进祖悲秋的口中。 
  “这一剑将他刺了个对穿,我不敢移动它,怕它会引起更大量的出血。”郑东霆似乎从洛秋彤的举动中看出一线希望,连忙也凑到祖悲秋的身边,沉声道。 
  “嘘。”洛秋彤制止了他继续说话,闭上眼用手按住祖悲秋的伤口,上上下下摸索了一番,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神色,“这一剑刺在他的两条肋骨之间,恰好在他内脏和皮肉之间穿过,并没有伤及内脏。” 
  “真的?”郑东霆欣喜若狂地问道。 
  “我一直笑他长得太胖,原来胖也有胖的好处,若非他多出来的一层肥肉令这一剑侧滑,他现在已经命赴黄泉了。”洛秋彤朝郑东霆微微一笑,左手突然握住长剑的剑柄轻轻一抽,夹在肋骨之间的凶器被她轻描淡写地抽了出来,一飚鲜血溅在她整洁的胸襟之间。 
  郑东霆屏住呼吸,胆战心惊地看着洛秋彤熟练地处理着祖悲秋的伤口,洛秋彤的话他竟然一句都没有听见。 
  “郑捕头行走江湖多年,大小伤痛见过不少,如今惊慌失措,当是关心则乱。你和悲秋之间感情当真好得很。”洛秋彤手法娴熟地为祖悲秋涂上伤药,撕下自己的衣襟为他包裹好伤口,轻柔地说道。 
  “呃,嗯,什么?”郑东霆眼睁睁地看着她处理好祖悲秋的伤口,茫然问道。 
  洛秋彤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只转过身对药店的掌柜道:“我需要天山雪莲、成形的山参、最贵的何首乌,还有一颗熊胆,立刻给我包好。” 
  “是,姑娘!”看到这位神仙一般的女子居然令刚才还凶得要吃人的壮汉俯首帖耳,药店掌柜对她简直敬为天人,立刻亲自去办洛秋彤要的药材。 
  “依你看,我师弟的伤是否已无大碍?”郑东霆半晌才开口问道。 
  “伤口虽然已经经过包扎处理,但是他流血过多,至少需要天光才知分晓,他需要有人照看。”洛秋彤低声道。 
  “秋彤,秋彤……”祖悲秋在昏迷中仍然不停地低声呼唤着。 
  听到他的呼声,洛秋彤雪白的脸颊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红晕。 
  “本以为他已经熬了过去,谁知道他心底对你仍然一往情深。”郑东霆此刻才感到一阵疲惫,整日奔波的劳累一时之间涌上身来,令他忍不住一屁股坐到桌边的木椅上。就在这时,药店老板已经将洛秋彤的货办好,递到她面前。 
  “他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这一辈子都欠他的。”洛秋彤痛惜地看着祖悲秋苍白的脸庞,用手轻轻按住他胁下的伤口,另一只手探出去想要接过药店老板递过来的药。突然间,一直昏迷的祖悲秋猛地探出一只手,一把将洛秋彤的手紧紧攥住,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悲秋!” 
  “师弟!”郑东霆和洛秋彤看到他恢复知觉,同时惊喜叫了起来。 
  “秋彤,你怎会在这里?”祖悲秋的脸上露出一丝平和的笑容,“我死了吗?我已经在天国之中。” 
  “蠢货,你当然没死!我还在这儿呢!”郑东霆又气又笑,大声道。 
  “悲秋!”洛秋彤尴尬地看着自己被祖悲秋紧紧攥住的手,不知该说什么好。 
  “秋彤,我已经死了,不要再离开我,不要再……”祖悲秋话音未落,就再次昏迷了过去,但是他的手却仍然紧紧握着洛秋彤的素手。 
  洛秋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下定决心地扭头道:“郑捕头,实不相瞒,我来这里是为了替连师弟采办一些治病的药材。” 
  “连大侠,你有他的消息?”郑东霆浑身一震,惊讶地问道。 
  “连大侠受伤后,幸好被龙师兄,赵师兄和我发现,及时将他的伤情缓解,但是仍然需要几味药物除根。”洛秋彤沉声道,“现在他们正在照顾他。” 
  “你把这些告诉我所为何事?”郑东霆皱眉道。 
  “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将这些药物带给连师弟。”洛秋彤诚恳地说,“他们现在就在徐州郊外百里处的卧虎林等我的消息。” 
  “你呢?”郑东霆双眉一挑,问道。 
  “我留在这里,照顾悲秋。如果你回来,就到最近的客栈找我们。”洛秋彤沉声道。 
  “这样也好,这些事交给我吧,你专心照顾师弟。”郑东霆一把抄起柜台上的药包,将仅剩的几钱银子拍在桌上,转头关切地看了祖悲秋一眼,接着一顿脚,从药店门口一闪而逝。 
   
  徐州西南郊卧虎林松柏丛生,夜风吹过,松针激荡,落叶萧萧,宛若猛虎吟啸,穿林而行,因而名为卧虎。即使在青天白日之时,卧虎林中亦是枝丫遮天,暗如黄昏。到了夜晚,这里更是昏暗无光,伸手不见五指,宛若幽冥地狱。 
  连青颜倚靠在身后坚实的松树枝干上,沉重地喘息着。叶断魂、关思羽和党三刀的联手合击绝非易与。他已经记不清楚当时是如何击杀叶断魂和关思羽的。聚义厅中的一切,就仿佛一场不真实的梦魇,令他至今仍然难以置信:任侠好义的关思羽突然变节,一直潜伏南五道的太行南寨突袭徐州,还有党三刀那突飞猛进的神刀绝技。他现在的内伤就是党三刀的刀气所创。好凌厉的东海三叠浪! 
  但是这些都不足以令他沮丧,令他沮丧的,则是今日在聚义厅中被弓天影戳破自己赌上性命的一番大计。弓天影一直是天山派的一颗毒瘤。自从他上得山来,连青颜已经看出他生具异心,恐非池中物。但是他的父亲,天山派的掌门连紫杰却将这个妖异少年视为至宝,不顾他的几度规劝,终将天山派最优秀的剑法倾囊而授。天山弟子的名衔、绝代剑法的传授,还有身入泛舟居的荣耀仍然无法满足弓天影日益膨胀的欲望,他想要的,就算倾尽天山派的一切都无法满足。连青颜知道他总有一天会离去,但是即使是他也没有料到,弓天影不但叛出山门,背信弃义,而且他竟要将天山派的一门绝学统统卖给越女宫。 
  一阵揪心的绞痛从他的胸口传来,被刀气所侵的几处内伤此刻同时发作,仿佛数把钢锉在锉着他的胸口经脉。 
  “连师弟,内伤又发作了?”在他身侧的胖剑客赵恒低声问道。 
  “无妨。”连青颜轻轻一抬手,低声道。 
  “洛师妹应该就快回来了,她的轻功是同门中最好的。”瘦剑客龙铁胆沉声道。他话音刚落,寂静的卧虎林中突然响起一阵凄厉的风声。 
  “什么人?”负责警戒的赵恒突然高声喝道。 
  三人眼前漆黑的树林突然往两旁一分,一道白色的厉电气势凶猛地穿林而过,瞬间到了眼前。 
  “弓天影!”连青颜、赵恒、龙铁胆同时惊道。 
  此刻的弓天影穿着和连青颜几乎一模一样的月白衣衫,轻松自在地双手背在身后,冷笑着望向正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的连青颜。 
  “大名鼎鼎的月侠阁下,这被人通缉追杀的滋味可还好受?从名满江湖的大侠沦落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你一定感到非常沮丧。”弓天影阴笑着说。 
  “弓天影,休要幸灾乐祸,将连师弟累到今日这步田地,你还想要怎样?”瘦剑客龙铁胆厉声道。 
  一道寒光在弓天影的眼中轻轻一闪:“想怎样?当然是缉拿他回关中受审。现在满城的关中弟子都在等着将他碎尸万段。这场热闹怎能少了连青颜。” 
  “事到如今,你仍然这么恨我?”连青颜左手扶着身后的巨树,缓缓站稳了脚跟。 
  “恨你?”弓天影青白色的脸缓缓扭曲了起来,“是我戳破了你和洛家的阴谋,是我查出了你杀死了关爷,是我让你月侠的声誉一夜丧尽。应该是你恨我,而不是我恨你!” 
  “的确,你已经没有理由恨我。”连青颜虚弱地微微一笑,“但是你仍然无法抑制对我的憎恶,不是吗?因为在心底深处,你知道,无论你如何做,你仍然不如我。这辈子你注定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住嘴!”月光穿过林梢照在弓天影惨白的脸上,他的双眼在月光下已经完全化为了青碧色。 
  “铮铮”两声,赵恒和龙铁胆的佩剑同时出鞘,严密地指住了弓天影。在弓天影突然膨胀的凶猛气势之下,这两位天山剑客已经无法空手抵受森寒杀气的进袭。 
  “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恨你。”弓天影忽然仰天打了个哈哈,“我是谁?无名之辈的后代,和你连青颜相比,我没有祖上显赫名声,没有一个天山掌门做我的父亲,没有大名鼎鼎的天山派做我的后盾。我什么都没有,只能凭自己的本事来挣得一切。你有你的家底作依靠,能够成为天下武林共仰的名侠。我呢?就算我做到你所做的一切,也只能混一个屁也不是的称号,继续在江湖中默默无闻。” 
  “你从来没有想过,你迟迟无法名扬天下的原因并非你的家底不够雄厚,而是你的人不够资格吗?”连青颜冷然道。 
  “嘿,连青颜啊连青颜,”弓天影冷笑着摇了摇头,“永远这么自以为是。以为全天下的理都站在你的这一边。今夜好该让我来戳破你的幻梦了,杀关爷的凶手!等我拎你的人头回去的时候,整个江湖的格局将从此永远改变。我也将永远把你踩在脚下,成为江湖中新的月侠。” 
  “你痴心妄想!”龙铁胆厉啸一声,长剑一立,凶猛的剑光一瞬间将弓天影团团罩住。弓天影长啸一声,雪白色的身影冲天而起,宛如腾身起舞的白鹤,轻而易举地将龙铁胆锋芒毕露的月华弧光剑架开。 
  “着!”看到弓天影在天空中进退无路,胖剑客赵恒大喝一声,随身的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脱出长长的银尾,流星闪电般冲向弓天影的胸膛。这正是天山派大巧不工、实而不华的绝代神剑夸父追日剑。空中的身影犹如一片落叶被银色的狂风吹动,随风而逝,铮的一声被活活钉在树上。 
  “赵师兄好一招夸父追日!”龙铁胆兴奋地收剑道。 
  “不妥!”赵恒和连青颜齐声道。却见高悬在树上一动不动的弓天影突然一个倒纵,身子从悬挂状突然变成凌空下击式,手中多了一把赵恒刚才射向他的长剑。首当其冲的龙铁胆大惊失色,脚下疾退数步,长剑一圈,在自己的身前结成一片光幕。但是已经太晚了,弓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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