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乘风录-一金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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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乘风录-一金寻者-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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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肥大的盾牌呼啸着冲天而起,撞向满空银针。但是关夫人的手劲何其凌厉,那银针破风的势头穿金破玉,岂是一件鼓风的衣袍可以阻挡的。只听得一阵布帛撕裂声,梅掌门的衣袍被射出数百点小孔,满空的银针照样兜头罩下。 
  “嘿!”梅掌门双手一扬,趁着银针被衣袍所阻的瞬间,数百枚棋子暴雨般劈将出来,势不可当地撞在数百枚银针上,不但阻挡住了银针的穿凿之势,而且带着满空银针倒飞而回,转头回射向半空中冉冉落下的关夫人。 
  四周观战之人都以为这下子关夫人难逃万箭穿身之祸,无不惊叫起来。谁知道关夫人只是悠然自得地双袖一举,暴雨般扑面而来的银针棋子就仿佛百川归海一般一股脑地被收入她的袖中。 
  令人紧张得无法喘息的激斗此刻突然间停止。梅掌门和关夫人木雕泥塑般面对面默然而立,仿佛都陷入了沉思。周围观战的总舵弟子和刑堂堂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无不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息。 
  一阵晚风吹过,梅掌门蒙面的墨绿纱巾随风飘去,露出她明艳秀丽的面孔。她长着一张略显丰润的瓜子脸,精致的樱桃秀嘴,笔直如玉柱的鼻翼。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玲珑剔透,充满了深浅不一、变幻莫测的光华,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随着月光和日光的变化,闪现出不同明暗度的光芒。她那雪白的脸庞上缓缓滴落了一丝鲜血,原来刚才关夫人的一枚银针最终还是穿过了她的棋子阵,划伤了她的脸颊,射散了她的面纱。 
  “好一个精致漂亮的人儿,若是死在今晚,岂不可惜。”关夫人将这位梅掌门的相貌看在眼里,目光中竟然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妒意。 
  “‘漫天花雨掷金针’是南湖山庄慕容一脉的绝技。‘万流归宗’乃是太湖山庄欧阳氏的神功。关夫人居然身怀两大暗器世家的绝学,真让我刮目相看。”梅掌门淡淡地说。 
  “不敢不敢。掌门大人的‘渡鹤功’和‘暴雨打梨花’的暗器功夫恐怕是长安梅家历代以来登峰造极的。想来你是六艺堂的第一高手了。说起来好笑,你当了掌门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关夫人本来心里并不太看得起这位凭着一纸遗书身登掌门之位的小姑娘,如今看到她惊世骇俗的功夫和她分毫不差的眼力,心中也不禁肃然起敬,连语气也恭敬了起来。 
  “我叫梅清涟,乃是梅坚老掌门的侄女,我自小父母双亡,是他老人家将我养大成人。自从他老人家过世,我对天发誓,一定要将害死他的凶手碎尸万段,为他报仇。”梅清涟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低声道。 
  “身为刑堂堂主,我当然祝掌门好运。”关夫人冷笑一声,“不过你今夜一下子将身份来历全都据实相告,倒让我吓了一跳。” 
  “已经没有必要隐瞒,再过数个时辰,关中剑派二十年来所有的秘密都将会大白天下。”梅清涟朝刑堂洞开的大门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缓缓转过身来,竟就这样悠然而去。 
  关夫人眉头轻皱,似乎对于梅清涟的举动不太了然。就在这时,刑堂地牢深处的嘈杂声终于在一片静谧中传入了她的耳中。 
   
  击鼓聚英正气厅 
   
  刑堂地牢中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将郑东霆和连青颜从沉睡中惊醒。二人互望一眼,似乎都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师弟带人来救我?”郑东霆用肩膀抵住身后的墙壁,将身子缓缓从地上直起来,喃喃地说。 
  “也许是我义妹。”连青颜靠在和郑东霆牢房相接的栏杆上,沉思着说。 
  “义妹?你是说千里朝云鱼邀霞?”郑东霆好奇地问道。 
  “她是一个。”连青颜微微一笑。 
  郑东霆顿时双目放光地说:“说正经的,那鱼邀霞姑娘不错,大方得体,知书识礼,又聪明又能干,和你凑成一对儿倒也不错。” 
  “我和她?!”连青颜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我看她是欣赏你,那一晚你使出夜落星河剑,她甚至为你的剑法而落泪,算是你的知音人,和你倒挺配。” 
  “她为我的剑法流泪?”郑东霆浑身一震,连连摇头,“这么多愁善感的姑娘可不适合我。” 
  “是吗?那我倒要问问什么姑娘才合你的眼缘?”连青颜听到这里没来由地一阵好奇。 
  “你知道的,是男人就喜欢的那种。就像三国时期蜀国猛将张飞的妻子那一类的。”郑东霆偏了偏头,随口道。 
  连青颜听到这里下巴差点儿脱臼:“听说张飞的妻子是他从市集上一把抢过来的。” 
  “不错啊,人够随和,随遇而安。这样的姑娘做老婆,我随时再娶十一二个妾室她都不会管我。”郑东霆耸了耸肩膀。 
  “原来你是个臭男人。”连青颜呸了一声,摇头道。 
  “别谈我了,接着谈谈你的义妹,不是还有一个吗?”郑东霆对于连青颜的唾骂毫不在乎,兴致勃勃地继续问道。 
  连青颜将头往墙上一靠,有气无力地说:“还有一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她走在一起的。五年前我游侠洛阳,正好撞到一位十几岁的姑娘被几个来路不明的恶人追杀。这些人武功不俗,颇费了我一番工夫才把她救出虎口,从此和她结识。五年后我和她重新相见,她那时候已经是个颇为了得的秘密组织领袖,叫做什么好汉帮的,说是要和我联手行侠天下、济世救人。我有感于她豪气惊人,于是和她八拜为交,但是她却不肯告诉我她的全名,说是女人有点秘密才有魅力。” 
  “好汉帮!原来你的另一个义妹就是好汉帮的主事!”郑东霆一双环眼顿时瞪圆了,下意识地叫道。 
  “怎么,郑兄,你也认识她?”连青颜惊道。 
  “当初她曾经想要招募我和师弟入帮,说是要一起行侠仗义,还说好汉帮就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之意。原来,连兄你就是那个好汉!”郑东霆笑道。 
  “我?”连青颜皱眉问道。 
  郑东霆说到这里,已经开始美不可支地摇头晃脑:“哈,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郑兄此言何解?”连青颜莫名其妙地问道。 
  “哇,连兄,你这样还不明白可有些惺惺作态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位姑娘对你已经情根深种。”郑东霆嘻皮笑脸地说。 
  “你说什么?”连青颜瞪圆了眼睛惊道。 
  “她喜欢你,还不是一般的喜欢。”郑东霆忍不住嘿嘿笑起来,“了不起啊,连兄,年少风流,这将会是流传千古的武林佳话。” 
  就在这时,一群劲装疾服的刑堂高手手提鬼头刀,从地牢通道的正门蜂拥而来,领头的巨汉一挥钢刀大吼道:“关夫人吩咐!若是有人闯堂立刻格杀连青颜、郑东霆,不留活口!大家一齐上,将他们剁成肉泥!”
  “是!”这群劲装高手同声大喝,一时之间地牢大门被人一脚踹烂,汹涌如潮的刀光将连青颜,郑东霆团团围住。 
  “哇!月侠你们都敢杀,关中刑堂这么黑暗啊!”郑东霆双腿一振站起身来,准备和这帮杀手拼命。 
  就在这时, 一个大汉冲进门来惊叫道:“门将大人!敌人从后面杀过来了!” 
  被称为门将的巨汉首领狞笑一声:“来得太晚了,杀!”说着手起刀落,对准郑东霆的脖颈子砍去。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他脚下的地板突然噗地一声破裂开来,他魁梧的身子哧溜一声被拖进了裂开的破洞之中,接着又被抛了出来。这个时候,他的四肢已经僵硬,仿佛死了一两个时辰的尸体,只多了一口气。 
  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胖子犹如一个皮球般从地洞中弹出来,一对肥胖的手指前戳后点、左冲右撞、东来西去、南北乱晃,不到片刻工夫,冲进地牢的大汉全都化为了一动不动的塑像,人人保持着龇牙咧嘴的丑陋样子,或高举钢刀、或作势闪避、或横刀护体、或想夺路而逃,就仿佛中了神话传说中的定身法。 
  “师弟!”郑东霆看到脸色苍白的祖悲秋精神一振,惊喜地说,“你的点穴定身术大进了!” 
  “师兄,我……我来救你了!”祖悲秋看到郑东霆安然无恙,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在郑东霆身边的地牢之中,那些冲进牢房的大汉全都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每人身上挨了数十枚的竹枝箭,伤亡累及。连青颜身上的枷锁已经被从地道中冲出来的李无双解开。 
  “连公子!”众人的首领罗刹沉声道,“关夫人已经决意不让你们活过今夜五更,这里不再安全,立刻和我们走!” 
  “但是如果我们就这样破狱而出,是否会令我们在公审大会上处于劣势?”连青颜忧虑地说。 
  “放心,连公子,主事大人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到时候你就看着吧。”轩辕光此刻也将郑东霆身上枷锁撬开,闻声回道。 
  连青颜看着伤痕累累的郑东霆,微微一点头,毅然和众人钻入了地道。祖悲秋、轩辕光一左一右扶住郑东霆,跟在他身后一头钻入地洞。当所有人从地洞中消失之时,地洞中突然涌出一股黄色的泥土,瞬间将地洞掩盖得不露一丝痕迹。当后援的刑堂堂众再度杀入囚牢中时,只看到满屋子倒地昏迷、一动不动的大汉,还有空空如也的牢房。 
   
  公审大会之日终于在万众瞩目中来临。这一日丑时刚过,关中刑堂的核心建筑正气厅已经钟鼓齐鸣,上百名浑身披挂的关中掌刑官手持松油火把在四个堂口整齐排列,将东南西北通往正气堂的大道照得宛若白昼。 
  南山镇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天山派诸弟子听到这一阵喧哗声,纷纷穿衣出门,向着关中刑堂的方向望去。 
  此刻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整座终南山笼罩在一片幽冥夜色之中,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正气厅房檐之下却点起了数百盏油灯,配合上百杆松油火把,红澄澄的光亮将终南东麓的天空都染成了红色。数十杆飒飒飘舞的刑堂旗标高悬空中,每一杆旗标上都绣着斗大的“关”字。 
  在这一片橘红色的火光照耀下,漫山遍野数千个疾驰的身影此起彼伏、高纵低走,宛若一片片狂风中飘舞的落叶,朝着关中刑堂涌去。 
  “刑堂出事了?”洛秋彤看到这番情景,不由自主地问道。 
  “不错,这钟鼓之音是武林盟主召集武林大会的信号,若非出了十万火急的事件,关中刑堂决不敢用此法来召集七大派人士。”冯百岁沉声道。 
  “一定是连大侠和郑捕头出事了!”风横江忧心忡忡地说。 
  “还等什么!我们应该立刻去看看怎么回事!”天山小师妹容可盈道。 
  “我去找悲秋!”洛秋彤转回身,朝着祖悲秋的房间走去,却被小师妹容可盈一把拉住。 
  “洛师姐,你不用去找他啦。”容可盈小声对洛秋彤道,“我碰巧看见祖公子昨夜初更就悄悄出门了,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回客栈。” 
  “当真?!”洛秋彤不可思议。因为在她印象中,祖悲秋是一个足不出户、又格外怕黑的人。当年在益州祖园,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都不敢在黄昏时分出去走走,更何况如今是在离家万里的关中。 
  “千真万确。祖公子一定是去救他的师兄郑大哥了。”容可盈说到这里,一张小脸兴奋得通红,“他是郑大哥的师弟,说不定也有过人的本领。我猜这次关中刑堂召集武林大会就是因为郑大哥和连师兄已经被救出来了。” 
  “嘘!”洛秋彤连忙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低声道,“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否则悲秋会更加危险。” 
  “知道啦。”容可盈咯咯一笑,小声说,“我会保住这个秘密。” 
  就在这时,天山派长老断楼剑焦圣楼、落日鹰熊振坤已经并肩站在了南山镇的街道上,同时抬眼朝着关中刑堂方向望去。 
  “哼!关中刑堂搞什么东西,深更半夜搞得四邻不宁,一点武林盟主的气度都没有。”焦圣楼冷冷地说。 
  “走吧。”熊振坤简短地说。 
  “好,就去看看有什么值得把我们半夜叫起来。”焦圣楼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在道旁垂首肃立的天山派诸弟子,烦躁地说,“还愣着干什么?跟我们一起去正气厅,走走走!”说罢一拍熊振坤的肩膀,二人双双跃起七八丈,仿佛一阵狂风般朝着前方飙去。 
  天山派诸弟子连忙施展轻功紧紧跟在两位师叔伯的身后,朝正气厅奔去。 
  关中刑堂正气厅乃是公审武林要犯的重地,自然而然带着惊人的煞气。厅门分为南北两座,都是极具气势的鸟头门,厅堂占地广阔,方圆二十余丈,厅中依照八卦方位设立八面座席,以供七派八家主脑列席而坐。整座大厅不设窗户,仅凭六十四盏油灯分立厅堂角落,将大厅照得通明。这密不透风的设计维护了公审的保密性,也给外人以森严莫测的印象,有威慑之意。 
  此刻正气厅南北大门洞开,七大派八大家的与会者仿佛潮水一般从两座门外涌入厅堂,朝着八面座席走去。这正气厅乃是初唐时期就已经修建的建筑,那个时候武林中占主导势力的乃是当时的八大世家。这八卦席也是专门为他们设立的。后来七大派的势力日渐鼎盛,而昔日的武林旧八大家势力渐渐没落,取而代之的是新兴的八大家。这些武林世家大半和七大派的渊源极深,所以武林势力也渐渐由七大派八大家平分秋色。如今,新任的关中掌门更是广邀武林新兴的五大帮派势力与会,这列席的顺序更加混乱不堪,所以大家也不再执著何派应该坐何地,八面座席都被七派八家五帮杂坐成一团,就和洛阳擂畔群雄杂坐的场景一样。 
  尽管八面座席座位甚多,但是这一次与会的武林主脑实在太多,那些跟着派中首领前来听审的普通弟子已经找不到可以一坐的席位,只能站在大厅的角落之中,踮起脚尖朝着大厅中看去。就算是这样,片刻工夫整个正气厅已人满为患,各派高手汇聚成了黑压压的一片攒动人头,站在厅尾的武林中人别说是大厅中心,就连本派的首脑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后脑勺。 
  洛秋彤等人算是来得早的,幸运地抢到了一个距离八面座席稍近的地方,透过天山派两位长老的背影,可以隐约看到大厅中心的景象。只见此刻厅中笔直站着一位风华绝代的中年美妇,看她雍容华贵的气质和泰然自若的风度,他们确定这个人就是传说中那个继承了丈夫衣钵的新刑堂堂主关夫人。在她身边是关中剑派刑堂副堂主黎赤城,还有数位刑堂各坛香主。在大厅正中的空地四面分别站着十六位黑衣掌刑官,每人背上背着四尺关中阔剑。 
  “看不见连师兄和郑捕头!”洛秋彤沉声道。 
  “他们果然被救走了?!”容可盈踮起脚尖兴奋地朝厅内看去。 
  “这如何是好?”冯百岁大惊,“如果他们擅自越狱,恐怕加在他们身上的刑法只会越来越重。” 
  “总比瞪眼看着自己被废了武功好……”风横江耸了耸肩膀,小声道。 
  就在这时,天山派长老焦圣楼已经不耐烦地耸然站起,对关夫人高声道:“关夫人,公审本定在今日午时。况且今日之会并非武林大会,只是一个例行公事的七派公审,为何要鸣警世锣、击聚英鼓?” 
  “焦长老请了!”关夫人向焦圣楼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礼,“今日之所以鸣警世锣、击聚英鼓,并非为了召集各位来公审连青颜和郑东霆,而是为了召集各位来共商讨伐他们的对策。” 
  “讨伐他们的对策?”焦圣楼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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