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招惹那个流氓了?我气!
这时门铃却被按响。
我气呼呼地去开门,才打开一条缝就下意识地想关上。
“哎!”夏长宁一只脚伸进来,嘴里还大声呼痛。
“谁呀?”爸妈在屋里问。
我只好打开门,夏长宁衣冠楚楚地拎着礼品毫不客气地越过我,笑嘻嘻地招呼说:“宁老师,你忘啦?我是你的学生!”
我晕!这个人不要脸至极,竟然找出这种借口。他十三岁当兵,初中都没读过,居然敢自称是我老爸的学生。
老爸也有些糊涂了,疑惑地问:“你是?”
“您不是在给成教院上MBA的课吗?我听过您讲的课,我是今年才去进修的学员。”夏长宁已经登堂入室,把礼品放在茶几上,乐呵呵地说:“正巧知道,您是福生的父亲,趁这个周末,我就来拜访了。”
听说我认识他,爸妈把目光又移到我身上。我深呼吸,硬邦邦地挤出一句话:“他是夏长宁。”
爸妈一惊,赶紧请他坐。
我气急败坏地板着脸上茶,被妈妈瞪了一眼。她笑容可掬地坐在沙发上和夏长宁聊开了。
这时,小姨也紧跟着来了,见了夏长宁别提多亲热。一时之间,家里的气氛竟比丁越在的时候还要热闹。
夏长宁又是极擅言辞的人,从捧我老爸开始谈到自己求学上进的心思,加上小姨在一旁协调,家里除了我,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我想回房间,又被妈妈一个眼神制住。
无意间瞟到夏长宁的目光,那是种让我想一巴掌扇掉的得意。
好了,等到夏长宁也告辞后,我还没说什么呢,爸妈愁开了,“其实小夏也不错。虽然没有丁越帅气,但比他活跃。福生哪,你中意丁越,小夏好像还不知道吧?这可怎么办哪?”
我该说什么呢?我只能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我喜欢丁越,夏长宁要追求我是他的事。”
想了很久,爸妈统一了意见,“其实现在也不是从前了,交一个男朋友就要从一而终。你两个都接触,再多比较一下。只要没结婚,多接触点儿男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的天哪!爸妈是不是被夏长宁洗脑了?竟然鼓励我脚踏两条船!
“小夏挺不错的。虽然十三岁去当兵没什么文化,不过现在他自己开公司还去学MBA,有上进心。”
“是啊。丁越也很好,长得帅气,彬彬有礼,工作也稳定。”
我蔫不拉叽地坐着,一天的好心情全被夏长宁的意外造访破坏了。看到两人送的礼品,想起自己提醒过丁越老爸爱茶,便随口说了句:“送礼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品位,看看他俩送的东西就能比较出来了。”
爸妈也对二人送的礼品感兴趣,打开一看,丁越送的是礼盒装的极品毛峰。礼不俗,老爸看到好茶挺高兴。
再看夏长宁的。奇怪,他送的也是礼盒装的极品毛峰,一模一样。
最神奇的是,丁越为了讲究,把礼品盒用彩纸包了。夏长宁也是。
“哎呀,他们两人怎么这么统一啊?福生,都是照你说的办的?”妈妈问我。
我怎么可能这样做?!我只告诉了丁越,还说让他把茶叶盒包一下,爸妈看着会觉得他斯文雅致。
我只觉得心里很凉很怕。夏长宁这样做,是要告诉我,丁越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回到房间,关了房门,我给夏长宁打电话:“你什么意思?”
“福生,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听我说,寒假快来了,你要是能答应我这个寒假不和丁越来往,过了这个寒假,我就再不来找你了,成不?”
“为什么?好让你乘虚而入,让所有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让丁越误会,让他知难而退?”
“我现在就能做到。丁越不过是个外地人,大学毕业来到这里工作,他能斗得过我?我只要求这一点,你只说你答不答应。”
“你是在威胁我吗?”
“随你怎么想。”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他:“夏长宁我不怕你。我家是普通家庭,但还有傲骨。丁越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们不会怕你的,随便你怎么造谣生事!”
我挂断了电话,愤愤不已。
想起还没有给丁越汇报情况,不知道他等急了没。我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关!”
“呵呵,福生,你下周就放假了,和我回云南玩几天?”
正好可以摆脱夏长宁,我兴高采烈地答应了。
“丁越和夏长宁在决斗!”
“啊!”梅子从凳子上支起了身体,捧住我的脸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福生,我知道,你不用太伤心,毕竟你没有伍月薇漂亮!”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我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扇开她的手,趴在桌子上怨念,“我没伍月薇漂亮又怎么了?丁越和夏长宁是为了我决斗!”我抬起头大笑。
梅子轻咳,“淑女可不兴这样得意忘形的!”她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俩笑完后,梅子才说:“怎么你一点儿不着急?夏长宁在部队待了八年,丁越怎么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别心疼!”
心疼?我气还来不及。
以前听说两个女人为男人争风吃醋从吵到打,只觉得很没意思。今天丁越和夏长宁决斗,我同样也觉得没意思。
丁越说:“这事总得解决。福生,你一边去。”
夏长宁说:“有本事打赢我,我说话算话,再也不找福生。”
两人像争地盘的狮子,但是我不想当那头母狮子。我望着丁越问他:“你要是输了,是不是就同意让这个流氓来纠缠我?”
丁越温柔一笑,“我不和他打,他也会来找你。打赢了,夏先生说话算话,咱们不吃亏。”
但是照我的脾气,我压根儿不会理睬这种人。夏长宁说了多少次再不来找我的话了?我觉得丁越是头猪才会相信他。正想叫他走,我看到丁越睥睨着夏长宁,眼神很冷。
那个流氓则闲闲地坐着,唇边滑出挑衅。
“梅子,知道他俩像什么吗?像两头眼放绿光的狼。啧啧。”
梅子好奇地问:“你就走了?”
“我不走,难道留下来吹口哨,喊预备开始?”我没好气地说。
今天本来是一顿温馨的饭后茶时间,夏长宁就笑嘻嘻地出场下战书。最让我生气的是,丁越居然还就接了,看起来还很满意这个方式。
“狼多肉少啊,其实伍月薇多好啊,咋就看上你这块肋排了呢?”梅子叹气,又疑惑地问我,“你真的不怕丁越受伤?”
我想了想,问梅子:“你接触丁越的时间多吗?你了解他不?我怎么觉得今天的丁越很陌生的感觉。”
“什么陌生?他肯为了你和夏长宁打,真是好样的!男人有点儿血性好。”
我摇摇头,丁越的目光,看上去不像个良民。普通人遇到夏长宁这种黑白通吃的人,不是退避三舍就只有报警,丁越却不怕夏长宁似的。
“哎,福生,难道你喜欢软脚虾?”梅子不太能理解我的想法。
我想了很久才找到比较合适的语言告诉她:“一个能面对夏长宁而气定神闲的人,他为什么会看上我?我很普通的,就算是个好人,这世上好人多了去了。”
“呵呵,福生哪,你又不自信了。好人多,丁越被伍月薇那种看着美丽实则无情的人抛弃,他没准儿就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更何况,你一看就是个清纯乖乖女。”
“不是啊,梅子。普通人怎么敢和夏长宁打?”
梅子想了想,说:“我问问梅山,丁越是不是练过跆拳道一类的。没准儿是个高手,所以不怕夏长宁。”
“关跆拳道什么事?”
梅子奇怪地看着我,“他们不是决斗要打吗?”
“……他们打麻将!”
……
“哈哈!”我和梅子同时大笑。她笑得几乎岔气,趴在桌子上按着肚子说:“福生,你遇到的是些什么人啊!”
我狠狠地瞪着她说:“丁越是你介绍给我的!”
梅子完全放松,好奇得要死,“他们打麻将看谁赢得多?”
我点点头,“嗯。”
“去瞧瞧?”
“不去。”
“为什么啊?多好玩啊。”
“是好玩,太好玩了!”我无语。
夏长宁和丁越决定打麻将定输赢。麻将需要四个人,便找来了市麻协的两位理事,为了公平还包下了凝露香茶楼。夏长宁那些狐朋狗友煞有介事地在茶楼扯开了横幅“麻王争霸赛”,引来众多好事者围观。
我窘得赶紧离开。走到门口回头,那两人还对我笑。
梅子踮起脚尖往里面看,我缩在角落里不停地扯她的衣服要她走。这事要传了出去,我就没脸在市里待了。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约定的,估计是以四个小时为准。我和梅子来了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掌声、哄笑声一片。人群开始往外走。
我赶紧拉着梅子跑出茶楼躲在街对面,只看到夏长宁和丁越站在门口送走两位理事,互相不答理。
我给丁越电话,“完了?我在街对面小店里。”
丁越和夏长宁说了句什么,大步朝我走来。
梅子兴奋地看着他问:“谁赢了?”
丁越苦笑,“麻协两位理事。”
我和梅子当场喷笑。估计夏长宁也瞧见我们了,他笑逐颜开地挥了挥手离开。
“丁越,我不喜欢你理会夏长宁。”
丁越摸摸我的头,附在我耳边说:“我赢了他三十七万多。”
我吓了一跳,见梅子还在,鼓大了眼不好问。
梅子聪明地说:“你俩玩,我找梅山去。”
丁越这才告诉我,他和夏长宁找麻协两理事时已经说好赌注,差距五十万定输赢。
我结结巴巴地问他:“麻协那两位理事也这么有钱?”
“呵呵,傻丫头,他们记分,不打钱。”
结果丁越赢了三十七万多块钱。
“丁越,你万一输了呢?你有这么多钱?”
丁越愣了愣,笑着说:“我肯答应,自然有胜的把握,我打麻将还行。”
我叹了口气,真的是这样吗?丁越敢拉我去只卖名牌的百货商场买衣服,敢和夏长宁赌那么大,他原来也是个有钱人。
看我有些不高兴,丁越解释说:“工作这些年,几十万我还拿得出来。不用担心我,福生。”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不是因为丁越是有钱人,而且觉得我看不透他。
“丁越,你为什么要看上我?”我闷闷地踢脚下的树叶。树叶轻飘飘的,着不了力,就像我对丁越,很无力的感觉。
丁越的侧脸很完美,很帅。他看着前方,嘴边浮起一抹笑容,“人争一口气。福生,纵然夏长宁要赌一千万,我也奉陪。”
“我是问你……”
他截住了我的话,很潇洒地笑了,“刚才我对夏长宁说,我不要他的三十七万块钱,请他不要再来打搅我们。”
“哦。”还是没听到想听到的答案。
“我父亲是琢玉的好手,家里开着手工玉坊靠手艺吃饭。我母亲很贤惠。福生,你很适合我。”丁越停下来看着我,他的目光很专注,很平静。
丁越,你真的是经历了与伍月薇的激情三日,所以才想找我这样平凡普通的女孩子?我没有问出口,只是冲他笑了笑。
我是相当想有那种能让自己燃烧的激情的,我以为,这才是爱情,而不是适合对方。所以,丁越就算认真地这样告诉我,我也不能理解。
我喜欢他,喜欢他长得帅,喜欢他对我体贴温柔。我们在一起也不过一两个月,所以,我没有反驳他,也没有告诉他我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毕竟,这样和他在一起,我也开心。
晚上十一点了,夏长宁给我打电话。他笑呵呵地说:“福生,你马上放寒假了,我带你出去玩,好吗?”
我直翻白眼,只可惜他瞧不见,“我要出去玩也是和丁越在一起。夏长宁,别来缠我了,真的没意思。”
“是挺没意思的。以前是我不对,我道歉。”夏长宁语气诚恳。
“你还有什么事?”
“没事,我多此一问罢了。福生,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祝你好运。”夏长宁轻叹一声。
我有点儿发愣,他究竟什么意思?
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我是不想说话,又不敢挂断了电话惹恼他。他是什么意思我就猜不到了。
隔了很久,夏长宁才说:“福生,我以后真的不缠你了。我想送你样礼物,我从来没这样追过女孩子,就算是个纪念吧。”
他说得极其恳切,我有些犹豫。他的礼物不会又是那枚金戒指吧?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笑道:“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你放心。”
彩云之南行
一天,不,不是一天,只是一瞬间,上帝轻飘飘地关上了爱情的门,却忘了为我打开一扇窗,让我在黑屋子里呼吸不了新鲜的空气,闷得快要窒息。
第二天,有快递公司送包裹来。
送货员说:“小姐请你验货,客户要求有回信。”
我打开一看,里面有双运动鞋还有张光盘。夏长宁极不要脸地在卡片上写着:“你收他一千多的大衣,收我几百块的运动鞋就算扯平了。祝你穿着这双鞋与丁越欢欢喜喜地游山戏水。鞋是内增高的,我算了下,这个高度正好和丁越相配。福生,你太矮了。你要是不乐意穿想扔掉,我也会理解的。祝愉快!”
我盯着这双有跟的运动鞋哈哈干笑两声,气得无语。
丁越身高一米八二,我头顶还挨不到他的肩头。夏长宁是嘲笑我和丁越不般配吗?
“小姐!”送货员等了片刻,见我死盯着那双鞋便提醒我要回信。
我大笔一挥写下:“多谢你的鞋,很漂亮,很适合我。”想激怒我,没门儿。
送货员又指着那个光盘说:“客户说,这个是你喜欢的,但是不要当众看,回家看吧。”
他脸上的神情霎时变得极为神秘,像极了晚上躲在阴暗的行道树下,一见有人路过就跳出来低着嗓子说:“想要什么片?欧美的,日本的,包你满意。”
我正想入非非,送货员诡异的一声“嘿嘿,再见”打断了我的思绪。
等他走了,我才反应过来,气得脸红脖子粗。什么表情!
回到家,我还是忍不住反锁上房门将光碟放进电脑,紧张地等着看里面是什么内容。大学室友狂迷黄碟,用她们的话说:“福生,到了咱们这一代,千万不能不懂科学。”
纵然如此,我还是非常不好意思。也许,这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
画面播放,我惊讶极了。镜头里是一匹纯黑色的马,从头到脚没有一根杂毛。看得出拍摄的人是夏长宁,我听到他的声音,它的名字叫宝石。
夏长宁拍了很多,剪辑成宝石的成长日志。宝石慢慢地长大,鬃毛渐渐拖到了腰际。它有双黑玻璃似的大眼睛,漂亮极了。它优雅地在马场内踏着方步,速度快时,鬃毛像女孩子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镜头里有夏长宁和朋友去时他朋友拍的他和宝石。他帮宝石铲马粪,嘴里还嘀咕:“以前我喂猪的时候,猪可爱干净了,自个儿上厕所,你呢?随地大小便。”
宝石傲慢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扬起了头。
我哈哈大笑。
光碟结束时夏长宁的大脑袋闪了出来,挑眉说:“宝石可爱吧?想不想去看看它?想去的话,后天上午十点我在公园门口等你。”
宝石可爱。我叹了口气,退出了光碟,他真当我是没脑子的人?我怎么可能去赴约。
明天就放寒假了。
我和丁越已经订了后天飞丽江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