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武凛然道:“这里距离宝山县城足有上百里,却仍能听到如此剧烈的爆炸声,看来小日本的联合舰队也参与炮击了,若不是三百毫米以上口径主炮发射的榴弹,绝不可能产生如此巨大的爆炸声啊。”
“嘿。”夏中禹重重一拳捶在墙上,眸子里更是几乎要喷出火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部队被小鬼子消灭,这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
淞沪战区长官部。
顾副长官正在新闻发布室里接受西方数家主流媒体、沪上几大报社还有中央通讯社记者的采访,顾副长官虽然只是淞沪战区的副总司令长官,但谁都知道,国府领袖蒋只不过是挂个名而已,他这个副总长官才是真正的战区最高长官。
先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又回答了几个问题,顾副长官的心情始终很好,脸上也始终带着微笑,直到副官神情凝重地走了进来,对着他低声耳语了两句,顾副长官才微微变了脸色,然后向与会记者告了声罪匆匆离开了。
匆匆到了偏厅,顾副长官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
副官小心翼翼地说道:“总座,保密八局又截获了日军不少往来电文,经确认,是日军上海派谴军总部与第3师团各旅团之间的往来电文,据悉日军将调集三十余艘战舰,二十余架轰炸机以及上百门重炮,对宝山进行毁灭性的轰炸!还将发射硫磺弹!”
说完副官又看了看手表,表情沉重地道:“从时间上看,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轰炸了。”
顾副长官顿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日军调集了如此规模的海陆空军不惜代价地进行狂轰滥炸,小小的宝山县城只怕是要彻底化为焦土了,在如此烈度的炮火下,别说是人了,只怕是连只耗子都要灰飞烟灭了!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呀!
要是姚常青和他的那个营能够撤下来,对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决死抗战将是莫大的激励啊!小鬼子看来也是看到了这点,所以才会不惜代价对宝山进行狂轰滥炸,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还真是不好对付啊!
见顾副长官半晌无语,副官小声提醒道:“总座,还要不要让98师出击?”
顾副长官叹了口气,连连摇头:“不可,不可哪,小日本都已经开始炮击了,这时候再把部队送上去那不是全成炮灰了?”
副官又道:“总座,委座那里……”
顾副长官又叹了口气,说道:“如实上报吧,不是我们不救,实在是没法救哪。”
…………
宝山县城。
足足四小时之后,日军的狂轰滥炸终于结束了,此时的宝山,甚至再找不出一片完整的瓦片了,古老坚固的城垣已经完全垮塌,数以千计的民房几乎被炮火夷为平地,又在硫磺弹引起的大火中彻底化为了瓦砾场。
废墟,此时的宝山彻底成了一片废墟!
硝烟散尽,至少四个中队的鬼子步兵从四面八方同时涌入了宝山县城,不过,等待他们的却是一片焦土,在这片仍旧燃烧不息的焦土上,他们甚至连一只活着的老鼠都没有找到,更别提活着的支那士兵了。
第68联队的联队长鹰森孝大佐在副联队长西尾次郎的陪伴下登上了城垣废墟。
站在城头往下看去,只见宝山城内遍地狼藉,再无一栋高度能够超过四米的建筑,仍未熄灭的大火更是将整座城池烧成了焦土,倾塌的房屋和断垣残壁中,依稀可见支那士兵焦黑的断肢残躯,看到这一幕,鹰森孝大佐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鹰森孝原以为他的军旅生涯已经结束了,腾田阁下的玉碎对大日本皇军的声威是个巨大的打击,鹰森孝甚至已经准备切腹了,不过松井大将阁下却意外地给了他赎罪的机会,只要他能在今天天黑之前攻陷宝山,并将宝山城内所有活物斩杀殆尽。
现在,宝山已经被他踩在了脚下,至于宝山城内……还可能存在活物吗?
与鹰森孝的如释重负不同,西尾次郎心里却是充满了遗憾,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想登上联队长的位置又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了?不过很快,西尾次郎就调整好了心态,向鹰森孝提议道:“大佐阁下,是不是对宝山进行彻底搜索,以免有支那残兵漏网?”
“嗯。”鹰森孝重重点头,旋即咬牙切齿道,“西尾君的提议很有道理,宝山城内的支那军对皇军的声威造成了极大的挫伤,我们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传令下去,一定要仔细搜索每个角落、每寸土地,绝不能让任何一个支那兵漏网!”
“嗨。”西尾次郎低头答应一声,然后转身传令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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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宝山失守(下)
南京,领袖官邸。
蒋校长正在书房里挥毫泼墨,笔走龙蛇,认真论起来,蒋校长对书法诗词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如果不是因为远在延安的那位宿命对手在书法诗词上有着极高的造诣,蒋校长是绝不会在这上面浪费一丁点时间的。
蒋校长涉猎书法与其说是因为兴趣,倒不如说是为了更好地认识延安那位对手。
因为淞沪战场上击毙了日军的中将师团长,所以蒋校长今天心情很好,为了不破坏蒋校长这难得的好心情,蒋夫人已经连续压下淞沪战区发来的两封电文,不过,当淞沪战区第三次发来电文时,蒋夫人却再不敢继续扣压电文了。
蒋夫人轻盈地走到了蒋校长身后,低声道:“达令,顾筑同来电了。”
“哦?”蒋校长欣然问道,“姚常青和他的那个营这么快就救出来了?”
蒋夫人轻轻地叹息一声,黯然道:“达令,怕是要让你失望了,顾筑同来电说,宝山已经失守,姚营长和所部将士已经……全体殉国了。”
“啪。”蒋校长手中的毛笔顿时落下,素白的宣纸上顿时便落下了一大滩黑渍。
“无能!”片刻失神之后,蒋校长突然愤怒地咆哮起来,“顾筑同无能!五个集团军四十几个精锐师,居然还救不出宝山一个残兵营!他这个战区副总司令长官是怎么当的?娘希匹,简直就岂有此理,我要撤了他的职,还要送他上军事法庭!”
“达令,你别生气。”蒋夫人柔声劝道,“他们要是能救,又怎会坐视?”
好半晌之后,蒋校长脸上的神色才又缓和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重新走到了书桌前。
蒋夫人会意,赶紧卷起被墨汁濡湿了的宣纸,将一封新的宣纸铺到了书桌上,蒋校长当即提起狼毫,在纸上飞快地游走起来,蒋夫人一边帮着镇纸,一边轻轻地念了出来:“宝山之战,姚常青营坚守孤城,虽处绝境而仍思反击,乃重创日寇,其志气之壮,死事之烈,足以惊天地而泣鬼神!”
写罢掷笔,蒋校长又黯然长叹道:“着军委会追授姚常青为陆军少将,并在南京光华门外树起姚常青铜像,藉此激励国人之斗志!”
…………
宝山县城。
日军第68联队的八个搜索小队对宝山城进行了数次反复搜索,结果却仍旧一无所获,负责搜索工作的西尾次郎遂来到了联队长鹰森孝大佐面前,禀报道:“大佐阁下,各搜索小队已经反复搜索了宝山城,没有任何发现。”
鹰森孝皱眉道:“西尾君,都搜索遍了?”
西尾次郎道:“大佐阁下,遵照您的吩咐,每个角落,每寸土地都搜遍了。”
鹰森孝愣了愣,旋即长叹道:“唉,看来我们又上了那只支那狐狸的当了。”
西尾次郎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恍然道:“大佐阁下是说,宝山原本就已经是空城了?”
“肯定是这样!”鹰森孝咬牙切齿道,“昨晚,在支那军小部队袭击了皇军驻地之后,宝山城内的支那军肯定已经趁乱分头突围了!”
西尾次郎凛然道:“这么说起来,这支那狐狸还真是狡猾,走都走了,居然还引诱皇军浪费了如此之多的炮弹还有航空炸弹!大佐阁下,支那军中存在如此狡猾的人物,对大日本皇军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是不是即刻上报派谴军总部,让特高科的人干掉他?”
鹰森孝深以为然道:“西尾君所言极是,应当即刻将我们的推断上报派谴军总部。”
西尾次郎又道:“大佐阁下,这宝山城是不是还要继续搜索?”
“继续搜索就不必了,不过,在城内留下几处暗哨却是必要的,城外也应该驻扎一个小队,以免有漏网之鱼逃脱!”鹰森孝抬头看了看天色,又向西尾次郎道,“西尾君,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动身前往师团部欢迎山胁阁下了。”
…………
宝山地底深处,地道。
地道里一片漆黑,虽然可以清晰地听到旁人的呼吸,却根本就看不到别人的存在!
倏忽之间,一盏手电在黑暗中亮了起来,霎时就照亮了地下空间,只见四十几号人正神情木然地坐在地上,每个人嘴里还衔了柄闪闪发亮的刺刀,这是岳维汉让干的,目的是防止有些不自觉的家伙下意识地大声喧哗。
岳维汉借着手电的微光看了看怀表,说道:“好了,现在大伙稍微放松下,嘴里的刺刀也放下来吧,不过都听好了,可以小声说话,但是严禁大声喧哗!”
池成峰最先取下嘴里的刺刀,又噗的吐了口浓痰,小声嘀咕道:“他姥姥,这屁大点地方,又黑又闷的,打个屁能熏翻一窝子人,真不是人呆的地。”
岳维汉猛然回头,冷然道:“池成峰,你在哪里嘀咕什么?”
“啊,没,没说啥。”池成峰赶紧小声应道,“咱刚才是说,坚决服从长官命令。”
岳维汉哼了声,又向曹兴龙道:“大龙,给弟兄们派发干粮,另外弟兄们听好了,水壶里的水都他娘的省着点喝,虽说我们的地道连着水井,不过,能不用井水还是尽量不要用的好,这万一要是让小鬼子听到了响动,大伙都得玩完。”
让岳维汉这么一说,四十几号残兵败卒的神情顿时变得格外地凝重起来,领到干粮之后大多也只敢干嚼,实在咽不下去才敢喝上一小口水,只有池成峰那老兵**不当回事,一仰脖子就把水壶里的水喝了个精光。
…………
岳维汉等人躲在地下静待逃生时机,地面上的淞沪会战却仍旧进行得如火如涂,就在宝山失守、岳维汉他们转入地道的次日,也就是九月六日,日军第3师团在新任师团长山胁正隆的率领下向国军第15集团军的防线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激战至九月十日,第15集团军的防线终于被日军撕开缺口!
再战至九月十二日,日军第3师团前锋,石井嘉穗大佐所率步兵第18联队已经向蕰藻滨南岸突进了三公里,就像是一枚钉子深深地扎进了国军左翼集群兵团的防御纵深,左翼兵团所属第15集团军和第19集团军眼看就要被日军分割开来了。
情势危机,淞沪战区长官部当即严令夏中禹率98师发起反击!
激战至九月十四日,98师在付出伤亡过半的惨重代价之后,终于将日军第18联队残部千余人压缩在了蕰藻滨南岸的小块凸出地上,随后98师便发动了数次决死攻击,却都被日军凭借优势炮火以及航空兵挡了回来。
第十章 奇兵!奇兵!(上)
夜色深沉,破败的宝山城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就像是座鬼城。
设在宝山城内的日军暗哨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撤了,甚至连城外驻扎的那个日军小队也已经接到命令,明天他们就能够离开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了,本来就是,这都七天了,就算城内的某个旮旯里真藏着支那兵,这会也早饿死或者冻死了。
然而,小鬼子们绝对没有想到,宝山城下还藏着有人。
毫无征兆地,城里某处废墟下的一根断梁忽然间动了。
然后,一颗黑乎乎的脑袋从废墟中鬼魅般探了出来,四下略一打量又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又过了半袋烟的功夫,六道黑影便如鬼魅般从废墟里闪了出来,不用猜,这六个人肯定是岳维汉所率领的“特战”小分队了。
除了池成峰、曹兴龙和牛大根,岳维汉又吸收了两个新成员。
这两个老兵都是警卫排的,一个叫刘铁柱,小时候练过铁砂掌,一掌下去能拍断六块叠整齐的青砖!刚入伍那会还跟池成峰干过架,不过结果却被池成峰打断了两根肋骨,从此见了池成峰就绕着走;另一个叫花翰林,别看名字洋气,其实却是在土匪窝里长大的,北伐那会跟了姚常青,这小子会轻功,据说跑起来能快过野狗,而且枪打得贼准,不过比起岳维汉来就要略逊一筹了。
说起来,岳维汉也真够谨慎的,在地道里憋了整整七天才肯出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样的谨慎绝对是必要的,事关生死,又岂能大意?
岳维汉打了个手势,身后五道身影便迅速分头隐入了暗影里,躲在地道里这几天,岳维汉闲来没事就把现代特种兵常用的手语和一些简单的战术教会了池成峰等人。
岳维汉虽然不是特种兵出身,但他曾在魔鬼党训练营里接受过最残酷的特种训练,而且在阿富汗、伊拉克、车臣等地,也曾和美国小海豹和老毛子的特种兵交过手,死在岳维汉手下的海豹队员和毛子特种兵可不在少数。
六人以搜索队形前进,很快就发现了城外驻扎的日军。
三顶军用帐蓬成品字形驻扎,中间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两个鬼子兵肩挨肩并排坐着正在烤火,左边两顶帐蓬里黑忽忽的,右边那顶帐蓬里却亮着灯光,距离右边帐蓬十步远还有岗哨,一个鬼子兵背着三八大盖正在放哨。
岳维汉一举手,池成峰等人便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
待众人汇齐,岳维汉迅速以手语下达了作战命令,曹兴龙负责解决鬼子哨兵,池成峰和刘铁柱负责收拾烤火的两个鬼子兵,牛大根、花翰林负责清扫左边两顶帐蓬里的鬼子兵,岳维汉则负责对付右边灯光亮着的帐蓬里的小鬼子,所有行动尽可能使用冷兵器,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严禁使用手榴弹!
下完命令,岳维汉又猛然挥手,众人便又悄无声息地隐入了黑暗中。
驻扎在宝山城外的这个鬼子小队的确是大意了,由于天气寒冷,再加上战线已经向前推进到了百里以外,他们绝不认为这里会遭到支那军的偷袭,所以连暗哨都没派,绝大多数士兵更是早早就躲到被窝里去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十步开外的鬼子哨兵便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正在烤火的两个小鬼子毫无察觉,说时迟那时快,两团黑影已经鬼魅般从他们身后站了起来,只听“喀嚓”“喀嚓”两声轻响,这两个小鬼子就已经报销了,一个被池成峰捏碎了喉骨,另一个却被刘铁柱拧断了脖子。
下一刻,牛大根和花翰林分别闪进了左边两顶帐蓬。
已经得手的池成峰和刘铁柱也兵分两路,分别支援牛大根和花翰林。
四人手里都握着明晃晃的刺刀,刺刀的刀刃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冷森森的死亡气息,片刻之后,帐蓬里便响起了利刃剌开人体的碜人声音。
几乎是同时,岳维汉也猛然掀开右边帐蓬的帐帘。
一个鬼子军官正就着灯光在看信,发现动静后本能地伸手想去拔刀,岳维汉又岂能让他如愿?
没等鬼子军官拔出军刀,岳维汉手中的刺刀就已经射穿了他的咽喉,鬼子军官拔刀的动作猛然顿住,两只眼睛却瞪得滚圆,喉咙里更是发出了一阵碜人的咯咯声,似乎想说几句遗言,不过很快,他就头一歪栽倒在了地上。
等岳维汉转身出帐时,池成峰他们已经把活都干完了。
相当漂亮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