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方面军总司令以上的军官三十九人。同时涉及到日本发动侵略战争十四年以来的历届首相、陆军相、海军相和天皇。这里说基本上调查清楚,仅限于我们所掌握的资料和受害的有关单位和个人提供的证据,以及我们的认识水平。这一千八百九十五人中,有八百五十六人已被定为战犯逮捕,关押在巢鸭监狱,其余的一千零三十九人也应该定为战犯予以逮捕。只有将他们逮捕后一个个进行审问,或者叫预审,才能进一步将他们的犯罪行为弄个水落石出。自然,经过审问和战犯的相互揭发,将有一批人不能定罪而释放。但是,如同捕鱼,只有把网撤开才能把大鱼捕到手。”
接着,格伦斯基着重汇报了在中国的调查情况,即基本上查清了由原驻华中地区日军总司令松井石根指挥、原第六师团长谷寿夫具体执行的,强奸事件达两万起、大火三十九天未熄、集体屠杀十九万人、总共残杀五十万人的南京大屠杀;由日军抚顺守备队第二中队队长川上岸、驻抚顺宪兵分遣队队长小川一郎指挥的、使三千五百名男女老幼惨遭杀害的平顶山惨案;由日军第三十三联队第三大队长东川恒太郎指挥、先后屠杀中国军民一万二千五百人的舒兰县老黑沟惨案和清原县清原镇惨案;由日军第十六师团长中岛贞雄和第六师团长谷寿夫指挥、造成五万八千四百人被杀害的芜湖惨案;由日军驻唐山部队司令官铃木启久和唐山守备队指挥官佐佐木本桑及丰润县政府日本顾问佐佐木二郎指挥一千五百日军围攻丰润县潘家峪村,致使全村有一千二百三十五人被屠杀、三十三户全家遭难、一千一百五十间房屋被烧毁的潘家峪惨案;由驻华日军总司令畑俊六直接指挥,在五天之内杀害和平居民三万五千八百人、满门杀绝的二百五十六户、有二千四百名妇女被日军强奸的洞庭湖区的厂窖惨案;由时任驻华北日军总司令冈村宁茨指挥的一次“华北大扫荡”中,在冀中平原逮捕中国军民五万八千九百人、其中一万九千五百二十人被集体杀害的冀中惨案;由石井四郎指挥的日军第七三一部队,灭绝人性地用三千八百五十人作细菌武器试验、用二千四百五十人作化学武器试验而全部在试验中死亡的罪行;以及辽源万人坑,大同煤峪口万人坑,淮南大通矿万人坑,等等情况。
大家听得毛骨悚然,也满脸愤慨。
当格伦斯基说到驻鸡西煤矿的日军支队长关谷良仁在矿里建筑一座炼人炉,将四千七百五十名中国人杀害以后,将其尸体炼成人油,再用人油炸油粑粑卖给不明真相的煤矿工人和鸡西镇居民吃时,在场的日本《反战报》记者田久忠一郎义愤填膺,起身领头呼喊口号:
“坚决严惩日本战犯!”
“为死难者报仇雪恨!”
麦克阿瑟满脸通红,眼睛里闪的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也高高举起右手拳头呼喊起来。
格伦斯基接着说:“从整体看,我们的调查比较顺利,各受害国的支持也比较热情,但也遭到某些阻力。比如对第三任驻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茨的调查,中国方面不仅不予配合,而且横加阻拦。当我们提出要审问冈村时,接见我们的中国国防部少将处长吴文华先生说:‘冈村宁茨本系战犯,但自从日本投降以来,他在维持南京治安、协助中国政府接收投降武器和军需用品上的成绩显著,以实际行动立功赎罪。目前,他仍担任日本驻中国联络班班长,负责投降日军和日侨归国工作。这一工作尚未结束,加之他又肺病复发,不宜对他进行审问。’我对吴文华先生说,冈村曾出任驻华北日军总司令、驻华日军总司令,在中国犯过许多严重罪行,应该定为甲级战犯予以逮捕,押送去日本巢鸭监狱。吴文华先生是这样回答我们的:‘何时对他进行拘留审理,怎样审理他,中国战犯处理委员会正在研究中。’恕我直言,中国政府在有意庇护冈村宁茨。”
他的话一针见血。是的,蒋介石不仅有意庇护冈村宁茨,还准备暗地聘请他当军事顾问,计划让他直接参加正在试探性进行的、进而发动以消灭中国共产党为宗旨的一场大规模的内战。
麦克阿瑟自然知道个中奥妙,但他却说:“中国方面为什么要庇护自己的敌人呢?格伦斯基先生的结论未免过于主观。”
“反正我与一道去中国进行调查的同仁们都是这样认为的。究竟我们的认识对不对,那就让历史去作结论吧!”格伦斯基说,“下面,请赴菲律宾调查的荷兰驻国际法庭法律代表团团长、首席检察官穆尔德尔先生汇报有关调查情况。”他说罢返回原来的座位。
年过半百的穆尔德尔来到扩音器前坐下,说道:“我着重汇报原日军驻菲律宾方面军总司令本间雅晴,原日军驻马来西亚、新加坡联合部队总司令山下奉文的犯罪调查情况。山下奉文侵占马来亚和新加坡之后,因他的穷凶极恶、杀人如麻,被人们称为‘马来虎’。他是指挥日军与麦克阿瑟最高总司令指挥的十二万美菲联合部队决战的罪魁祸首,也是制造‘巴丹死亡行军’的罪魁祸首!”
所谓巴丹死亡行军,是一九四二年七月,日军侵占巴丹半岛之后,对俘虏进行无情折磨,强迫投降的一万一千多美国官兵和六万二千名菲律宾官兵,头顶炎炎烈日,冒着摄氏四十度的高温,不给水喝和饭吃,一天步行八十公里,只在晚上六个小时的休息时,才给半斤水喝和二两饼干吃。行军中,如果有谁掉队,坐在吉普车里的日军少佐泷川佐太郎就下车抽他二十皮鞭。这样行军十天后,共有六千二百二十二名美国俘虏、三万一千四百五十名菲律宾俘虏死于行军途中。
穆尔德尔愤慨他说:“本间雅晴指挥日军侵占马尼拉之后,一手制造了马尼拉大屠杀案。在这场大屠杀中,杀害了美国俘虏二万三千三百八十多人、菲律宾俘虏二万七千二百五十多人、美国侨民五百九十多人、菲律宾平民九万一千一百八十多人,总计为十六万二千四百多人。砍头割舌,剜眼,烧杀,枪杀,溺杀,活剐,无所不用其极。日军奸污妇女五万六千多人。强奸、轮奸、尸奸、女尸凌辱,所有一切情欲犯罪都用上了。”
田久忠一郎又一次愤然起身:“请诸位接受当年一位反战同盟战士的要求,再与我一道呼喊三句口号:
“伸张正义,维护和平!”
“本间和山下罪该万死!”
“不严惩本间和山下决不罢休!”
麦克阿瑟跟着喊完三句口号,急不可耐地问基南:“汇报结束没有?”
本来,基南准备让赴各国和各地区调查的领队都重点汇报几点情况的,但他从麦克阿瑟的表情已洞察到他的内心世界,于是说:“该汇报的基本上都说了,我们的工作这样进行有何不当之处,以及下一步工作怎样开展,请最高总司令作指示。”
“诸位法官先生和全体工作人员的工作卓有成效,我谨代表驻日同盟军最高总司令部表示由衷的感激之情!”麦克阿瑟起身,手举在帽檐上向大家行军礼致谢。
他在回敬的掌声中坐下来,继续说:“刚才,格伦斯基先生代表第二临时工作部,要求将已掌握到确凿犯罪证据的一千零三十九人予以逮捕,我诚恳接受这一要求,最高总司令部决定在近几日内颁布第二十四号、二十五号战犯逮捕令,分两批逮捕他们!”
又是一阵掌声。
麦克阿瑟说:“下一步,一边继续搜集和掌握战犯罪证,一边对己逮捕的战犯进行预审。预审,既可以对已掌握的罪证进行核实,也可以发现新的线索,然后顺藤摸瓜,再逮捕一批战犯。总之,决不能让一个战争罪犯漏网。”
他说到这里,十分激动地站起身来:“我很感谢田久忠一郎先生无私地提供了大量的战犯罪证材料,并主动参加第二部的工作赴中国调查!我也十分赞成田久先生刚才领头呼喊的三句口号!山下奉文和本间雅晴的确是罪该万死!不严惩这两个战犯,我们对不起长眠九泉之下的千百万死难者!我坦率地告诉诸位,山下和本间已经从东京巢鸭监狱引渡去了马尼拉,正在接受马尼拉军事法庭的审判!该法庭已作出判决,对山下奉文和本间雅晴处以极刑,将在近几日内执行!”
如同晴天一声霹雳,台上台下都一惊!许多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有几个人禁不住话脱口而出:“什么?山下和本间已引渡去马尼拉?已判处他们死刑?”
麦克阿瑟是相反地一惊:“怎么?先生们不好理解?既然大家一致认为山下和本间罪恶深重,什么时候处死他们、怎样处死、在哪里处死,就不存在有什么争议了。”
一阵琢磨是是非非的沉默。
忽然,迪利比扬格挺身而出,提出爆炸性的异议:“我们的确是感到不好理解!相信大家与我一样,是有不同意见的。是的,大家都认为山下奉文和本间雅晴罪大恶极,不论怎样处死他们,都是罪有应得,也是死有余辜!但是,问题不在这里。既然山下和本间已经被判处死刑,无疑己定为甲级战犯,从他们的累累罪行来看,也应该定为甲级战犯。那么,甲级战犯必须由远东国际军事法庭直接审判,这是东京审判条例明文规定了的。请间,对这两个甲级战犯的处理,为什么要违反审判条例引渡去马尼拉审判?这让人好理解吗?大家能同意吗?”
迪利比扬格的话,使大家从杂乱的思绪中抓到了纲绳,问题的性质就十分明白了。
布莱紧接着说:“我完全同意迪利比扬格先生的意见。我补充一点,山下和本间引渡去马尼拉,事先应该在各驻日军事代表团和法律代表团进行讨论,至少应该通通气。遗憾的是,大家一无所知,这是无视我们的存在!”
巴特斯克很生气:“连起码的民主作风也没有!”
穆尔德尔发言:“审判这两名战犯,本是光明磊落的事,偏要躲躲闪闪,这也令人费解。我们调查小组在菲律宾调查了二十多天,接触到一批菲律宾政府官员,也与一批美国驻菲律宾军官接触过,可是,他们都守口如瓶,没有一个向我们透露山下、本间已引渡去马尼拉接受审判的事。这难道是偶然的吗?不!决非偶然。一定是最高总司令部向他们打了招呼,不让他们向我们透露。”
麦克阿瑟这样做,萨塞兰是积极支持的。现在,他脑袋里仿佛装了座闹钟,闹得他五脏六腑直往上翻。基南与韦伯曾提醒麦克阿瑟与各代表团磋商,麦克阿瑟听不进去:“一磋商,七嘴八舌事情就办不成了。正义审判战犯,是各代表团的共同愿望,相信大家会支持的。”现在,基南和韦伯所持的态度,是坐山观虎斗。
麦克阿瑟感到自己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面临这突如其来的抨击,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紫一阵。他气急败坏:“是我向他们打了招呼,在山下奉文和本间雅晴未处决之前,对除了马尼拉军事法庭以外的人都保密!”
“请问最高总司令!你为什么要躲躲闪闪?”勒克莱提出质问。
麦克阿瑟仍没好气:“我喜欢这样做!”
“这是国际审判,不是美国审判!”迪利比扬格面红脖子粗,“不能让某一个人一手遮天!”
“好家伙,美国审判!”麦克阿瑟不伦不类他说,“很受启发,很受启发!”
萨塞兰见事情闹得这么僵,又见麦克阿瑟这么尴尬,赶忙说:“我看这样吧!今大的集体汇报会议到此结束。诸位有意见,可以在小范围内进行讨论。小范围,就是各驻日军事代表团团长和参谋长,以及各驻国际法庭法律代表团团长,也就是坐在主席台上的诸位先生留下来。”
他面向麦克阿瑟:“最高总司令的意见呢?”
这正中麦克阿瑟的下怀:“你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服从你的安排。”
“好!集体汇报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萨塞兰面向台下宣布。
等台下的人全部离开会场,坐在主席台上第一排座位上的麦克阿瑟、萨塞兰和基南、韦伯都把自己的座位转过去,面向坐在第二、三、四排座位上的人坐下来。
萨塞兰说:“还有什么意见,请诸位继续发言。”
新西兰驻日军事代表团团长艾西特说:“刚才,迪利比扬格等四位先生的发言,已经把问题提出来了,也就是对山下、本间两名甲级战犯的审判,为什么要违背东京审判条例引渡去马尼拉接受审判?为什么事先不征求各军事代表团和法律代表团的意见?为什么要躲躲闪闪进行审判?还是请麦克阿瑟最高总司令说说。”
短暂的时间缓冲,给予麦克阿瑟以辩护的智慧。
他说:“山下奉文和本间雅晴引渡去马尼拉接受审判是对的,并没有违反东京审判条例。”
“并没有违反东京审判条例?”赫尔弗里希很窝火。
“请让我把话说完。”麦克阿瑟显得心平气和,“我说这两名战犯引渡去马尼拉接受审判并没有违反东京审判条例,这是因为这两个人是乙级战犯,如同其他乙级战犯将被引渡去各受害国接受审判一样。我有权定山下奉文、本间雅晴为乙级战犯,也有权批准引渡他们去马尼拉接受审判。我同样有权批准明天执行山下奉文的死刑。至于本间雅晴,暂时让他多活几天,因为他的妻子智玉子要求见我。见我,我不能拒绝,但无论如何不能保住她丈夫的一条命,我们还得处决他。我的这些权利,都是东京审判条例规定了的。”
他见大家聚精会神地谛听着,以为自己的话正被大家所接受,心情也宽松起来:“先生们说到马尼拉审判山下和本间是躲躲闪闪,也不是,只是我们事先没有宣传而已。我想等他们被处决之后,再由美国联合新闻通讯社和日本同盟通讯社发消息。有些事情可以边做边宣传,有些事情可以办完之后再宣传。这是策略。”
“这是策略?”穆尔德尔说,“请最高总司令说说它的具体含义。”
“策略就是策略,相信诸位能够理解。”麦克阿瑟还是那样心平气和,“至于说到为什么事先没有与在座诸位先生磋商,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谨向诸位表示歉意!”
他起身向大家行个军礼。
大家又一次感到一步被动,步步被动;也又一次感到在讨论东京审判条例草稿时的斗争不力。一阵干瞪眼、干生气之后,头脑冷静下来。于是,纷纷提出引渡一批战犯去各自国接受审判。
迪利比扬格提出引渡原日本关东军总司令山田乙三、第一方面军总司令喜田诚一、第三方面军总司令后宫淳、第十六方面军总司令上月良夫和三名军司令官村上启作、清水规矩、饭田祥二郎。
他说:“关东军被苏联战败时,山田和后宫当了苏军的俘虏,由于俘虏营的看守员失职,让他们逃跑了,我们只好引渡他们。”
巴特斯克提出引渡侵占英国属地缅甸和新加坡的日军第十六师团长中永太郎、缅甸方面军总司令木村兵太郎、第七方面军总司令坂垣征四郎、第二十八军司令官樱井省三、第三十军司令官本多政材、第二十六独立混成旅团长尾子熊一郎、第三航空军司令官木下敏。
勒克莱提出引渡侵占法国属地安南、柬埔寨、泰国的第十八方面军总司令中村明人、第三十八军司令官土桥通逸、第三十九军司令官石黑员藏、第三十七师团长佐藤贤了、第九飞行师团长服部武士。
布莱提出引渡侵犯澳大利亚的日军第八方面军总司令今村均、第十七军司令官神田正种、航空总军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