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能在上空俯瞰,纵观此战全程,就会发现,赵亥的失败实在是太应该了他自以为的“出其不意的奇袭”,其实根本就是一股脑儿往前冲,大张旗鼓,毫无掩饰,轻松便被败家军前锋斥候探得踪迹,然后……谁奇袭谁,还用说么?
事实上,关于这一点,那些三流武将并不是没有想到,只是一来上头有“殿下”压着,他们不好僭越,二来,以他们的水准,也是觉得,一切随殿下开心就好一万人打三千人,本来就是稳赢的仗,又何必搞那么多道道弯弯?也就是赵亥身边都是些三流武将,要不然,随便来个赵国名将,都不可能会输得这么惨……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有赵国名将留在赵都,那这场荒唐可笑的闹剧,恐怕也就不会发生了。
但可惜,没有。
所以今夜的事情,已是注定,无可更改。
赵亥……终究是将战争想得太过简单了。他以为的计谋,以为的兵道,其实,都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实力!
战争,说穿了就是以强胜弱,用各方强大,去战胜弱小。
当然,赵亥事先,是绝对不会觉得自己的军队比败家军弱的……但此时此刻,他却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
“赵都监国赵亥就在前面!败家军将士,谁擒下赵亥,本少主亲自向陛下为他请赏,并先私人,赏他一百壶斗战法酒!”
这话落下,败家军将士顿时红眼了,一个个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一面拼命挥舞兵刃,朝前冲出,一面大声吼着‘赵亥休走’之类的话语……只听得赵亥浑身颤抖,如芒在背!
“一百壶斗战法酒?我大赵将士攻破一城,都未必能得一壶奖励啊!他却一赏就是一百壶?他家是酿酒的吗?”
“这到底是什么军队!这到底是什么人?”
直到此时,赵亥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今夜……真的是自不量力啊!
他肠子都悔青了!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还出城迎战……战个屁啊!
“快跑!快跑!回到赵都就安全了!”
不光赵亥,跟着他一起逃跑的这些士卒同样亡魂大冒,眼见败家军越追越近,他们也顾不得其他了,纷纷高喊:“脱掉甲胄!快快脱掉甲胄。”
要知道,有甲胄在身,不但对人沉重,也影响战马的速度,是以逃亡之时,脱下甲胄有时能救命!
一干人等很快反应过来,然后,地上便多了一堆甲胄。
按说,这伙人能跟随赵亥逃亡,基本也是军旅中混得比较好的了,他们本以为自己的甲胄至少能吸引一下败家军将士的目光,让他们放慢追击……然而事实却是,没有一个败家军将士去管那些甲胄,甚至,隐隐瞥过,他们的目光中,还带了一丝不屑……
是的,不屑!
“赵军不过如此!”
“垃圾甲胄,看来赵都果然空虚!”
听得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再见败家军继续追紧,直接踏碎甲胄毫不怜惜,这群逃亡的赵军已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妈的什么时候富裕赵军的装备,会被说成是垃圾了?
明明自赵少帝登基以来,赵军不说最强,但装备却是最值钱的啊!
这身后跟的特么到底是什么军队啊!
“扔武器!”
“扔头盔!”
“什么都扔了!”
一声接着一声,赵亥第一个解除全副武装说来他出征前可是穿金甲,戴银盔,骚包得不行,可如今,这副打扮却是要命!他疯狂地脱着,先头盔,再披肩……有些东西一时扯不下,就挥剑斩断绳索,弄得满头大汗,才终于脱成了一个瘦弱的,只穿着内衣的少年!
哪里还有之前的威风八面?(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少年好巧,我们来谈谈人生吧
赵亥解除了武装,他身边的一干人等同样如此,只穿着内衣,顶着凛风,策马狂奔。
但是……就算如此,赵军仍旧没能甩下败家军,一支接着一支夺命羽箭从背后唿啸着飞来,夺走一个又一个赵军士卒的性命……
赵亥不禁胆寒!他耳边不知穿过了多少支羽箭,每次都差点蹭到他,并时刻给他一种……下一刻就可能死去的感觉!
“赵都,赵都怎么还没到!”
赵亥拼了命地催促胯下凶马狂奔,将它累得不行,嘴角都已经开始吐白沫了,显然……已是坚持不了多久……
“悔不听顾命大臣之言啊!”
赵亥发出一声凄厉喊叫,闻声,他身边一个杂号将军狠狠一咬牙,然后大声喊道:“殿下快走,我来断后!”
“板荡识忠臣!本殿会记得你的!”赵亥其实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但还是大喊一声,然后借着这个时机,想要逃出升天……
然而下一刻,这负责断后的杂号将军,以及他掉头回去的士卒,就被败家军轻而易举突破,仅仅只是耽误了十息不到的时间,败家军再度撵上!
赵亥身边,终于无人。
形单影只,落魄至极!
但值此关头,他却并无沮丧,而是感到了一阵狂喜,因为随着这阵冲锋……赵都,终于近在眼前了!
只要他进入赵都,就什么都不怕了!
败家军已经不可能再追上他!
强弩也已经射不到他!
他安全了!
“哈哈哈!我赵亥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
这声狂喜话语还未落下,他背后,就突然窜出了一串白色蛛丝……嗤地一声,黏住了他!
随后,一股劲力将他狠狠拉了过去,一地拖拽!
而就在此时。
赵都的一干人等,刚刚集体上得城墙。各人或是欣喜,或是松了口气,尤其姒妃,她脸上已经充满了得意之色……
她亲自带各人到此,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看,她那神童孩儿率军凯旋的英姿。
然而……
他们并没有看到。
入眼处,只是赵亥无比惊恐的神色。
“母妃救我!各位大人救我!救我啊!”
一声凄厉惨嚎,令得城墙上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面色大变!
然而,没有等他们做任何事,赵亥身上的蛛网就勐地抬高,将他拽至半空,然后嗤拉一声断了!
赵亥整个人直直坠落,刚好落到了楚天箫的凶马之上!
他的耳边,亦随之响起了宛如恶魔催魂般的声音……
“哎呀!少年好巧,我们来谈谈人生吧?”
……
暂且不提赵亥闻声有多么惊恐,就说城墙之上的那群人,他们现在,已是几乎难以找到词汇来形容内心的惊愕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赵亥殿下,就这么在赵都之前,在他们眼皮子底子,被生擒活捉了?
他的军队呢?他的万人士卒呢?他麾下的将领呢?
就在他们想到此处时,败家军的后续部队渐渐赶了上来,一个接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们眼中……那些被俘虏之人,可不就是之前出城的赵军么!
所以……赵亥他此行,不但没能建功,反而……全军覆没?
“这……这不可能!本宫的亥儿是天之骄子,大赵第一神童,陛下青睐的皇子!大赵未来的储君!他怎么可能会输!用一万人打三千,怎么会输!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一定是!”
当事实呈现在眼前,要说最不敢相信的,当属姒妃。想她先前还幻想,赵亥风光凯旋,奠定储君之位,以致她也能登临那悬置的一国之母,甚至更进一步……
此女之野心,可是大得很,纵然她没有与之匹配的才华,但仍旧抑制不住自身贪念!
可以说,她曾经想得很美。
但现在?
当残酷的现实摆在她面前,她只觉……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野望幻梦,破碎了!
巨大打击之下,她径直拽起一个老大人的衣襟,说出了那番歇斯底里的话语,显然,其精神,已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亥儿他不会输的!他是大赵之星!这一定是弄错了!”
听得这番话语,场间众人中也有见机快的,连忙高声道:“娘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敌军已经兵临城下,城内空虚!请娘娘赶紧振作,调动城中世家,百姓,协助守城!不然,赵都危矣!”
闻声,姒妃才算略略回过神来,她一看下头如狼似虎的败家军将士,不由得深深打了个哆嗦,也顾不上捂住被打肿的脸颊了,当即快速道:“爱卿所言极是,快……快调人来!全力守城!”
“娘娘,那监国殿下……”
“不救!不救了,护国印玺在此,任何人不得出城!不得打开都城禁制,坚守……坚守待援!”姒妃深深看了一眼那处痛苦惨叫,大声唿救的赵亥,心中默默道:亥儿啊,你莫怪母妃心狠,母妃……母妃也只是想活下去啊!
……
“少主,一如您所料,赵都的‘都城禁制’,不简单!”
“嗯,毕竟是一国之都……不过,此禁制之强,倒是在我预料之上……”楚天箫微微敛目,看着眼前雄城中,那点点漂浮的白光,陷入了沉吟。
众所周知,举凡神州浩土大城,都会有守护城池的禁制,也称为‘城屏’。
正是‘城屏’的存在,攻城一方在攻城时,才更需要因地制宜。
对于褊峡城那等城池来说,‘城屏’基本弱得可以无视,所以主防卫还是在吊桥,城门之类的“实体物”上,但对于一等大城,乃至赵都这等级别的城池,其防御力的主要体现,却不是在那些传统之物上了……而更多,是立于‘城屏’。
这不是说赵都的吊桥,护城河,城门等等都是无物,只是相对来说,解决‘城屏’问题,才是破这等城池的关键所在。
楚天箫等一路追杀,不单是为了抓住这个“很有想法”的赵国皇子,更重要的是,他们想借着这阵“仓促”,看看能不能走大运,趁‘城屏’还未‘关闭’之际,杀入城中!
可惜的是,这一次楚天箫等人并没有得了这个‘幸运奖’这倒不是姒妃不想开城屏迎接赵亥凯旋,而是……她做不到。(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皆操于少主之手
赵都身为大赵帝国之都城,其城屏,固然极强,但每开一次也需要许久……当楚天箫等人赶到时,它只是处在“将开未开”的状态,轻易便可关闭。
此时抢攻,很可能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所以,楚天箫没有那么做,而是将赵亥扔到一边,交给封萝儿绑个结实,之后,他勒令全军休整。
“血岩,依你看,破除此禁制,需要多久?”
血岩闻声,细细打量起眼前雄城,过了不知多久,他沉吟道:“倾败家军之力,也至少需七日才可破此城屏,而后的攻城,恐怕也需费些时日……”
“……如果再加上降卒呢?”
“降卒?少主,此间降卒,并不可靠!”
“呵,那就要看手段了,你只管大胆臆测。”
“……如此,恐怕也需要九天九夜,才能攻破此城,而且,败家军届时会相当虚弱……那时的局势,也会变得相当危险!”血岩看着楚天箫,面露遗憾道,“少主,归根究底,还是三千败甲仍在成长的缘故。我们现在能够完成刀,弓,弩,枪,骑等兵种转换,但对您之前构想的特殊兵种,却还力有未逮,否则……只要祭出您说的‘那个’兵种,大赵都城,又算得了什么!”
“是啊……败家军,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因而,此时强攻,不是个好办法。”楚天箫点头道,“就算能赢,接下来也不是高枕无忧我们还要顶住四面赵军极其可能的反扑,撑到援军抵达战线……故而,在之前的攻城中就和城中敌军拼个你死我活,殊为不智。”
楚天箫缓缓理清思路:“兵者,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根据情报,这城中大概还有一万多人,凑凑百姓,世家子弟,家丁之流,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能为我所用,再加上收编的降卒……接下来的守城战,我们的力量就不会显得太过薄弱,至少不至于连城墙都站不满……”
血岩重重点头:“少主言之有理,不过……要如何化敌军为我方?”
闻言,楚天箫却不答话,而是默默取出了一枚香囊……
他的目光中,亦随之流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但他想了想,还是握紧了香囊,却不打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天箫目光悠远,喃喃念道,“我们……应是,所见略同。”
这话颇有些不明,但没等血岩发问,楚天箫便已摆手转过了话题,说道:“我们前段时间准备的那张好牌呢?是时候祭出它了!”
闻言,血岩眼睛一亮,似是隐隐猜到了楚天箫的意图,当即迅速点头,径直吩咐下去……
不多时,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上前,出现在楚天箫眼中。
“……一路奔波,可还习惯?”
楚天箫掀开车帘,对着其中惶恐不安的那位明眸美人,微微一笑。
“玉美人……”
“该你表演了。”
一路颠簸至此,见了几次风雨,这位名为“玉妙妙”的玉美人,已再不复当日从容,闻声,她慌乱地蜷缩在马车中,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楚天箫。
但这最后的卖可怜,依旧没有丝毫用处。
玉妙妙心机深重,阅人无数,她可以隐隐感觉到楚天箫骨子里有缠绵柔情,但那温柔情怀,却绝不会对自己开放。
自己能从楚天箫眼神中看到的,只有冰冷,如同看待一件货物。
她不知这就是楚天箫待女的差异性原则,还以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才导致如今局面,不由得愈发惶恐……
“玉美人,你还不去表演?”
当楚天箫这“重复”的话语落下,玉妙妙浑身一颤,再听楚天箫将事情说完,她眸子顿时瞪大,惊颤道:“这……这,几位姐姐都是好人,这种事……要妙妙怎么做得出……”
“呵,到了此时,你还想两边下注?”楚天箫却是一眼看穿其意图,噙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着她,说道,“我劝玉美人还是认清现在的处境比较好……你被俘那么多天,难道还以为自己能回到赵少帝的身边?我可是听说,此君占有欲之盛,可已到了宁杀错不放过的地步……”
“你若回去,只有白绫一条。是以事到如今,你除了死心塌地为我做事,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闻声,玉妙妙啜泣道:“公子好狠的心,妙妙到底做错了什么?奴家一腔真情……”
“行了,别恶心人了,你这番话,对谁都可以说吧?”楚天箫略带不耐的话音落下,“你现在唯一的价值,就是做那件事,如果你不愿……那我也只好……”
“不,不,公子,妙妙愿意!”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个心机女,她赶忙拜倒,然后螓首微抬,面露难色说道,“可是公子,妙妙并无修为在身,隔着城屏,要怎么让那几位姐姐听到?还有,几位姐姐都是聪慧之人,她们如何会听信妙妙一面之词……”
“无妨,我自有安排。”
楚天箫说着,将那枚香囊解下,递给玉妙妙:“你持此物,不可片刻松手。而后,拿出你最好的状态,至城下说完那番话,接着,打开香囊,之后事宜,就不需你再多操心了。”
手里掂着这枚香囊,玉妙妙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她一咬银牙,说道:“妙妙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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