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满天月霞凝聚成一束,笔直射进那个洞口,将它洞穿,与此同时,黑球下方绽放出夺目蓝光,竟将整个黑球凝顿在了半空!
光华漫天!
月影重叠!
陆媚儿不能完全明白身上这股突如其来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但她知道,战机已至!
心随意动,陆媚儿将全副真元运转于剑,然后……剑出!
盛极的光辉猛地迸射出来,只见一道擎天光柱自陆媚儿手中而起,向漆黑的夜空劈下,如要分天裂地一般斩向黑球,竟将那巨大无比的黑球从正中间一分为二!
场间灵气四溢,狂暴的力量彼此相撞,在爆发出一声惊天巨响后,巨大黑球当场爆破!
强大的冲击席卷全场,陆媚儿连番后退消势,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紧紧握着软剑,哪怕手腕已在滴血,也不松开分毫。
目光,却是死死盯着眼前的那双“眼睛”。
她很清楚,就算是逃跑,这双“眼睛”也是必须面对的坎儿。
就见那猩红双目中,露出了疑惑,愤恨,恼怒的神色……但末了,却又转化为一片迷惘……
片刻后,它仿佛“看出”了什么,竟不再对陆媚儿出手,而是缓缓闭起眼帘,就此隐去……
威压全消。
陆媚儿陡然感到身上一轻,这之后,那因透支等等而产生的疲倦,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原先渐渐熟悉在握的那股力量,亦像潮退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她一阵头晕目眩,几难站立。
不过就算如此,陆媚儿也咬牙撑着,没有晕过去,反而迅速展开身形,奔至之前寻到的一处安全地带,布好结界,方才松了一口气,而后……颓然软倒在地。
“天箫哥哥……谢谢你……你的礼物,媚儿,很喜欢。”
这是她昏迷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
离大周京都数万里之外的某处雪原之中。
一位身着黑袍,戴着白皮面具的男子,正在冰天雪地间,温着一壶小酒。
酒香浓醇,水汽氤氲。
便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就见一位戴着蝴蝶面具,身姿绰约的妙龄女子款款走来,随着她的走动,雪地间不断有冰莲冒头,刹那盛开,如在恭迎……
无数冰蝶随之而来,在女子身周翩翩舞动。
她来到了黑袍男子对面,就这么跪坐下来,口中恭敬:“老师。”
“嗯。”
黑袍男子目光却无变化,只是看着那壶小酒,若有所思。
“雪寒深重,您的这副躯壳……”
“无碍。”
话到一半被顶回,那女子却也不恼,神色恬淡,再不言语,就这样静静等候着。
两人就这样无言相对,场间只有寒风吹过,发出凄厉声响。
不知等候了多久……
也许就在陆媚儿出手的同时……
黑袍男子握住了酒壶,将它提了起来。
“时机已至。”
第五百二十章 只为情故(下)
闻言,女子微微蹙眉,然后,细细感知片刻,神色间便难掩一分惊讶:“居然……可以……”
她转而看向黑袍男子,恭敬低头,问道:“老师,这是何故?”
黑袍男子悠悠说道:“怨生爱死,只为情故,虽是痴妄,却也……有趣。”
顿了顿,他一摆手,不给女子任何发问的机会,直接便是下了命令。
“儿,你可启程了。路途遥远,需早些动身。”
“……是,老师。”
话音才落,就见一阵寒风吹过,黑袍男子眼前,已再无一人。
对此,他却不以为意,只是随手一挥,四周霜雪便自成桌椅形状,他慢慢倒酒,举杯,微饮……
末了,他摘下面具,看着跳跃其中的温酒火苗,仿佛思绪万千……
片刻后,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玩味,负手而立,轻声说着梦呓一般的话语,却不知说与谁听……
“……那枚暗棋,也该动了。”
……
……
就在一场暗潮默默酝酿之际,楚天箫这边却也没有闲着。
在吩咐旁人,翻查了整个赵宫的记录之后,楚天箫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少主,看来您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人了。”
血岩翻开一卷画册,停在某一页,说道:“此女姓魏,名唤纤尘,从记录上来看,应是赵少帝养在宫外的女人,但奇怪的是,赵少帝赐予绫罗绸缎于她,恩宠极佳,此女却从未入宫,赵少帝也从未去过她的府邸……近年来,此女更是搬离了赏赐的府邸,在赵都郊外找了一处偏远住所……”
“哦?放着后宫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还如此决然?有点意思……”听了血岩这话,楚天箫微微敛目,说道,“此女是何身份?”
“回禀少主,此女是海外孤女,据民间流传,曾和唐国帝王有过一段渊源……但最终似是不了了之……她漂洋过海,来到赵国,被赵人所救,献于赵少帝,但截至目前……应还未圆房。”
“嗯?你是说她本来有可能成为唐国的王妃?”楚天箫眼神中露出一抹玩味神色,“有趣……两个君王为一个女人纠缠,这事可不多见……”
“少主所言甚是。此事颇为古怪……赵少帝这边也就罢了,唐国那边却无道理……想唐王后宫佳丽三千,本应不会对一个未得手的女子如此挂怀,但事实却是截然相反……唐国不止一次提出要换回此女,但都被赵少帝拒绝!”
闻言,楚天箫眸中也燃起了浓浓的八卦之火:“哦?这是何缘故?”
“……属下不知。”
“我知道哦!”
血岩刚说出口,封萝儿便已从外间走入,手里摇着一卷卷轴,嘻嘻笑道:“这是人家从深宫找到的密卷,少主请过目。”
“哦?”楚天箫接过此物,只打开看了一眼,眸中的玩味之色就浓了起来……
原来,唐王之所以对此女念念不忘,求不得的心绪占了一大半,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十年前,赵少帝麾下第一将玉修,突袭唐境,破其国都,掠其后宫妃子及幼年皇子……其中就包括了唐王最宠爱的小儿子,李辉!
而魏纤尘,这么多年一直不顾流言蜚语,任劳任怨地照顾李辉,一心视如己出,这番表现却是打动了唐王……而赵少帝对此,自然极为不忿……
“原来是斗气?”
楚天箫颇有些哭笑不得:“我说呢,赵少帝后宫都那么多妖妃了,怎么还会垂涎一个弱女子……原来根子在这啊,他是想在全方面碾压唐王?这是多大仇啊,忒幼稚了点吧……”
闻言,封萝儿一挑秀眉:“少主,那也不一定哦!也许他就是垂涎呢?你忘了他那时还想强抢萝儿呢!当然了,人家嫌他没血岩大哥帅,威风,霸气……”
这话还没说完,血岩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楚天箫看着他俩,一手扶额,这对冤家,就不能别成天秀恩爱么……
摇摇头,他目光却落在了那卷轴上,脑中思绪不断整合……
“以其不争,而天下莫与之争?”
“……与两位君王纠缠,本身又不好利,不贪富贵……最重要的是,温馨提示中,‘出淤泥而不染’,言下之意可不就是‘魏纤尘’么?完全匹配!”
“以大败家系统的尿性,应该就是她了……看来,诸多事宜,得先见过此女,才好定夺。”
想到此处,楚天箫便看向两人:“你们在此,继续整顿赵都,别惹乱子,我去去就回……哦对了,萝儿,给我易容一下,别太扎眼。”
“明白明白~少主你受刺激要去偷香,去发泄嘛,人家懂的!”封萝儿连忙过来,须弥戒一闪,各种瓶罐就出现在她手中,然后她一边涂抹,一边嘻笑说道,“毕竟每天看人家和血岩大哥双宿双栖,少主你孤单一人,心里不是滋味,也很正常嘛,少主辛苦了呀……”
闻言,楚天箫就知道这个鬼灵精又误会了什么,眼看血岩也是一副古怪表情,当下不由得在心底恨恨想到‘总有一天不让你们虐狗于前!’,也不多解释,等到易容完毕,他径直转身,朝着赵都郊外奔去……
……
赵都,郊外。
澄明的阳光洒满竹轩。
碧绿萱草,鸟啼清脆,万物沐浴在晨曦之中,空气亦是如此清新……远离了繁华,此间,却是充满了一种朴雅静美……
可惜今日,这份宁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持续下去……
随着门扉被人从内推开,一个素衣女子走出门外,她看着约莫三十年华,梳了妇人鬓,容貌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也是明珠之姿。
此女,便是魏纤尘。
她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左手领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越显出贤妻模样……
只一眼,楚天箫便可以断定,此女,绝对就是大败家系统提示中的人物!
“敢问这位贵客……可是破了赵都的那位……楚公子?”
没等楚天箫说话,魏纤尘却是率先打破了宁静,这话落下,她手边的孩子顿时露出害怕神色,就见魏纤尘拍了拍他的后背,话音平淡道:“辉哥儿,别怕,楚公子不会伤害我们。”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夫人,您真了不起
闻言,楚天箫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兰质蕙心”四个字。
因为赵都破后,有一段时间的混乱,故而原本留守在此的几名赵国“密卫”都已逃散,所以楚天箫也不用担心私会魏纤尘导致“东窗事发”之类的……因而他很干脆地,便解除了脸上的掩饰,抱拳道:“正是在下,叨扰夫人了。”
“楚公子请进来坐吧。”
魏纤尘点点头,款款踱步,带着李辉入内,楚天箫想了想,亦紧跟其后,入得房内,然后……他微微吃了一惊。
房间不大,甚至可说有些简陋,但偏偏一如帝女庙,纤尘不染,干净至极……
不同的是,帝女庙的整洁,或许体现了了空大师对友人的敬重,但此间如此纤尘不染,却很明显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是一种自我的倔强……
一切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
这是一种……倔强。
是一种‘我不需男人,也能过得很好’的……倔强。
“辉哥儿,去取桑茶吧。”
落座之后,魏纤尘转头看向李辉淡淡吩咐一句,闻言,那孩童虽仍有些不安,但还是恭敬低头,说道:“是,母亲。”
说着,他便转身出外,魏纤尘亦转过视线,看向对面的楚天箫,不卑不亢地说道:“寒舍简陋,也没什么可以招待楚公子的……只有妾身亲制的桑茶尚可……”
闻言,楚天箫微微一笑:“夫人说的哪里话,您教儿有方,母子融洽,倒叫在下开了一番眼界。”
“……楚公子说笑了,妾身只是白身妇人,才疏学浅,哪比得了紫衣侯府的家教……”
魏纤尘话虽客气,但楚天箫却能从她眸中看出一种被人理解的喜悦……想来也是,看这妇人孱弱的双肩,实难想象当年她在那般处境下,是如何将敌国之子拉扯长大的……
据楚天箫所知,赵少帝,可绝不是宽容之人。
其中艰辛,自不消多说。
“夫人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楚天箫喟叹一声,安慰一句,但魏纤尘却微微摇头,叹道:“只要神州一日乱战,诸国纷争一日不休,似妾身这等妇人,又哪会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闻声,楚天箫沉默了,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他一时竟有些不知怎么接。
顿了顿,他转而说道:“夫人……似乎早就猜到我会来?”
魏纤尘也知道方才有些失言,听了这话,便顺着下来,说道:“不错。妾身身份尴尬,能来此间者,想来也只有楚公子了。”
“……如此说来,夫人是早就料定,赵都会沦陷?”
“……五年前,妾身远离赵都繁华。自那一刻起,妾身便知,这锦绣赵都,早晚沦陷……”魏纤尘口气平淡地说道,“赵少帝,名为赵君,实为赵贼,其人不过如此,仗着麾下猛将,便以为天下无敌……或许,换一个时代,他真能成就霸业,但当今神州,野花盛开,又岂会让他一人专美于前?故而,不是楚公子,也会有别人,来粉碎他的春秋大梦……”
听出魏纤尘淡淡话音之下的怨愤,楚天箫喟然一叹:“看来赵少帝,真的如我所料,将君王较量,落到了夫人这等弱女子身上……呵,不以兵戈征伐,不以谋略决胜,却将无辜女子卷入是非之中,当做较量的筹码……如此幼稚的行径,也难怪夫人看他不起!”
闻言,魏纤尘面色动容,她看着楚天箫,只从他眸中看出了深深的怜悯与关怀,一时间,她竟有些凝噎了……
“……这么多年,楚公子是第一个懂妾身内心之人。”
魏纤尘盯着楚天箫的眼睛,说道:“不错,一如楚公子所料,妾身纵然只是区区一介妇人,纵然身份与那人相比如云泥之别,但妾身,仍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这所谓赵帝!”
“在野强征民女,在内妖妃横行……总以为举凡天下女子,都必须顺从,服从,听从于他……呵呵,他以为自己手掌权柄,天下女子,就必须为他倾心?以为给了荣华富贵,任何女子就必须接受他,如若不然,便是不识好歹,罪该万死?”
“何其可笑。”
或许是因为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伤心之地,或许是被楚天箫身上那对世间好女子开放的温柔气质打动,魏纤尘仿佛打开了多年尘封的话匣,数年委屈,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她的目光,转向屋外的那棵桑树,以及蚕群……
话音,渐渐变得清幽。
“富贵,人人想要,但并非世间所有女子,都愿为富贵抛却一切……有人想做笼中鸟,但妾身,真的不想。”
“这些年,妾身靠养蚕,种桑,行医……纵然辛苦,却也将辉哥儿拉扯长大,温饱无忧。日子,一样快活逍遥,又何须那人的锦衣玉食?无由关心?”
这番话落下,楚天箫不禁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起身,肃容,恭敬抱拳道:“夫人,您真了不起。”
话中的敬佩,毫不掩饰。
如果魏纤尘只是一个坚持爱情的女子,她不会让楚天箫这般敬佩,但听她话语,观其行径,却是让楚天箫看到了……一种纤尘不染的高洁品质……
这种品质,当世,真的不多了……
闻言,魏纤尘起身还礼,说道:“多谢楚公子听妾身发了一通牢骚,倒是耽误了楚公子不少时间……”
“不,能得知神州浩土还有像夫人这样的奇女子,在下……很高兴。”楚天箫抱拳说道,口气恭敬。
“……楚公子谬赞了……”
魏纤尘缓缓摇头,说着,她从怀中取出了一颗巴掌大小的夜明珠……看着这东西,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许久后,方才续道:“此物是李大哥……不,唐王送给妾身的礼物……”
说着,她悠悠一叹:“辉哥儿无心回国夺嫡,大唐也已风雨飘摇,亡国在即……妾身知道,和唐王缘分已尽,今生不做奢望……故而此物于妾身而言,只是徒增伤悲……楚公子如不嫌弃,就请收下它,算是妾身感谢楚公子之前那番倾听吧……”
第五百二十二章 赵人没有机会了
闻言,楚天箫微微敛目,猜到了什么,顿了顿,他说道:“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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