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未来，是由无数可能的集合。”
捏着这缕残魂，楚天箫饶有意趣地说道：“让我猜一猜……姑且不论枯的‘粉饰’，九渊给你‘未来记忆’的原理……应该依旧是某种推演吧。”
“想来也是，尘世中发生的一切，应有冥冥轨迹，依循这种近乎天道的轨迹，总有一种‘可能’是看似最易成真的……这，就是你看到的‘未来’，或者更极端了说，这，就是命运。”
“但是。”
楚天箫眸中闪过一丝坚毅。
“若有人以足够违逆天轨的信念和力量，想令其走上另一条路，却也并非绝无可能。”【注】
“所以……我不信所谓命定之未来，或者更深了说……我反而更愿意相信，这个世上，没有命运这回事。”
这番话语落下，周林残魂上的光芒顿时剧烈闪烁起来，他身为“重生流”真命，纵然曾有怀疑，但也早将“命运”，“未来”的坚定论刻入了骨髓……而楚天箫现在却几乎是在全盘否定他的一切！
这让“重生真命”如何不心神巨震？
一时间，周林差点就要魂飞魄散！
“不……不是这样的……一切皆有定数！你为何……不想知道未来之事！为何！为何！”
癫狂的话到最后，周林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而只想守住自己内心坚持的观念……
然而，楚天箫没有丝毫留情，他终究是落下淡淡一句，将之粉碎了去……
“不想。”
“未来之事尚未发生，即便我知晓什么，也不过如水中之月，不可当真。命运虽遵循天轨流转，但最终流向如何，却仍在于……人意。”【注】
“世间一切，归根究底，也不过就是‘人意’二字。”
话到此处，楚天箫已能感觉到周林的残魂动荡到了极点……无比的迷茫充斥他最后的神魂之海，这也就给了楚天箫行动的机会……
一边悄悄行动，一边淡淡道：“所以……你安心去吧，重生流，真命天子！”
话音匍落，那缕残魂便猛地一震，旋即，周林歇斯底里的话音传了过来！
“你……别得意！先赢，不算赢！你也就只是……比我多活几年而已……等到那大恐怖降临，只要那星……呵呵呵，到时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对此，楚天箫只是缓缓摇头：“死到临头就放诛心言论，你这重生真命能不能有点出息？别说你看到的未必能成真，就算真发生了又如何？”
“放眼未来，谁的灾难不是多如牛毛，成日杞人忧天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还有啊……别以为你搞不定的事，别人也一定搞不定好吗？”
这话落下，那头陡然一颤，旋即大声道：“楚……天箫！若有来世，我定会卷土重来，再不会……”
他没有说完。
楚天箫径直打断。
“我说了，没有……重生这回事。”
“正因无法重来，现世才显可贵。”
话音才落，楚天箫便完事收工，旋即，一手捏碎了这缕残魂！
周林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嚎，就直接……魂飞魄散，万劫不复！
他的残魂，化为了无数细碎的光点，循着楚天箫的指尖引导，冲入了他的体内！
六道轮回诀，起手式！
是的。
这一切并非叙旧之流，事实上，从刚才开始，楚天箫便以言语相激，牵引其心神，并暗中动作……直到此刻，终于功成！
无数破碎的记忆冲入楚天箫的脑海！
（注：仙六就服师父。）
第六百七十六章 前脚入门，后脚小成
对的错的，真的假的……
重生真命周林，拥有的往后二十年的繁杂记忆，通通以碎片的形式涌入了楚天箫的神魂之海……
若能一窥其中真象，想来对于普通人，会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但楚天箫却不在乎这个。
正如他所说，再“精致逼真”的未来，都只是可能，可以走马观花，当成推测的“线索”，但毫无执着的必要。
之前让陆媚儿成为“重生流”真命天女，其实更多是为了得到足够的线索，而非想要一直依赖。
尤其是……如今自己战胜了枯，必然大大改变了未来走向……
这样一来，那些记忆的价值更是大减。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重生”真命自此就没有了丝毫油水。
事实，是恰恰相反。
其一，在周林彻底死亡后，原本属于他的，在方才一战被饮神酒“暴揍一顿而跑路”的“气运”，必然会全部降临到陆媚儿身上，从而让她成为真正的真命天女，成长属性直接爆表！
其二，便是楚天箫如今正在做的事……
六道轮回诀的修炼！
“感悟轮回天意，体会因果相连，守源不失本心，观感而知六道……”
“试问，还有比用重生流真命天子的记忆来入此法门，更为合适的手段吗？”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楚天箫闭上双眸，与神魂沟通起来……
此时此刻，他的神魂之海已经再不复往日的风平浪静，到处都有风暴漩涡出现，翻滚不断，异象丛生……
其中最奇异的是，在他神魂之海的中央，竟是缓缓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轮廓，无数的记忆碎片从四面八发涌入此间，然后被这漩涡碾成更加细碎的存在，化为养料点点渗入……
漩涡渐渐清晰，并开始与神魂相连。
只在连通的一瞬，楚天箫便有了无数错综复杂的“感观”，时而像是旁观一切，时而又像是亲生经历了这些“记忆”……
纷杂景象，众生百态，轮回转瞬，尽皆在此。
随着漩涡的变形，残破“记忆”的来势愈凶愈快，场景，角度，人物等等变换也变得无比频繁……
值此之时，若是心志不坚之辈，或是神魂强度不足之人，那么只怕瞬息就会被这些繁杂记忆给吞没，轻则人格分裂，重则沦为行尸走肉。
其中凶险，丝毫不下于楚天箫晋级启魂时，凝结神魂的过程！
而方当那时，他有灵泉灌顶，能减轻痛苦，可这时他却毫无屏障，只能咬紧牙关，守住神魂中一点清明，坚定不移地等待下去……
这期间，还不能一味死守，必须敞开胸怀，去体悟，去感受……
可想而知有多么艰难！
但楚天箫深知这已是最好的机会，且度过这一关后，接下来的修习便是水到渠成，再无多少凶险……故而，他半步也不退缩，反而不断将神魂挤入那漩涡之中……
风暴愈烈，漩涡却是渐渐清晰……
终于在某一刻，所有记忆碎片全被漩涡搅碎，化为点点光芒笼罩住楚天箫的神魂，仿佛给神魂披上了一件光明外衣……
几乎就在同时。
楚天箫只觉一阵玄妙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下意识地，他睁开了双目，眸中先是出现了一片深邃星空，而后竟隐隐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漩涡，点缀在星空之中，仿佛无尽黑洞……
这一刻，楚天箫仿佛一个苍老少年。
但这‘老’，却非迟暮，而是阅历渐广，经验沉淀，自然而生的老练……
出现这等异变，说明楚天箫修习的六道轮回诀已经跨过了那道门槛，达到了入门水准！
下一刻，楚天箫眨了眨眼，气质再变。
如渊的深沉气息，老练之态都不见了，他竟是重拾了之前贵家公子那等，玩世不恭的懒散。
那些阅历，感悟，都被他深藏到了神魂深处，真正为之所用，而不会影响他的外在形象。
能做到这一点，说明楚天箫非但跨过门槛，还更进一步，直接将六道轮回诀，修至小成！
他此刻的神魂，在理论上已经达到了可以进行“天问”的强度！
超越半步大修行者。
直逼灵悦强者！
更别说在这场别样的修炼之中，楚天箫对武道等等的感悟，愈发深刻……那些深层的东西，虽不会直接体现在他的实力增幅上，却会对他的未来成就，产生相当深远的影响……
这，也是晋级灵悦，必不可少的一点。
“呼……总算成功了。”
得到了诸般好处后，楚天箫心满意足，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起身。
“……真是一场饕餮大餐，本来按部就班地走，想要入门至少得感悟个几年的……这下倒是省了太多事。”
“只不过……若是让那成天嚷嚷着重生的家伙知道我把他视若性命的记忆当‘柴火’一样‘烧’了……不知，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就在楚天箫这般恶趣味作想的时候，他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箫哥哥！箫哥哥！”
“嗯？焰焰？”楚天箫惊愕了一下，连忙四处打量，却没发现半个人影。
就在他吃惊之时，耳边陡然再响！
先是一阵欢呼声，而后又变得无比焦急。
“箫哥哥，总算是联系到你了……蝉他……他疯了！老师都已经败了，他却想要……”
这话断断续续，楚天箫却是大致听懂了内容……
显然，枯虽败，但魔族中的激进派，却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想来也是，都已经准备了这么多，付出了那般代价，却要不带一点战果便灰溜溜地遁走……换做是楚天箫自己，也觉难以接受。
所以，那位心高气傲的蝉殿下一定会不甘心，一定会想做些什么。
再结合之前枯的部署……想来，那九渊之力的“启动按钮”，也有蝉的一份。
顶多是优先级，强弱程度的差别。
正因如此，杀焰焰才可从异动中，反推出枯已败的结论，这才使尽手段，拼命联系自己。
但这也说明了，局势必然已经相当危殆。
“啧，稍稍耗了些时间啊……不过听焰焰话中之意，蝉还没有完全‘功成’？”
“呵，如此便好。”
心念微动，楚天箫取出了那枚“石人瞳”……
与此同时，他眼眸深处，陡然生出了一道漆黑的漩涡！
“都退后，我要开始装逼了！”
第六百七十七章 无法欺骗，无法伤害
此时此刻，流族帝宫外围。
从上方看下，整个流族帝宫地形一目了然在一个凹陷的深坑附近，聚集着许多人族强者，有的是青年才俊，有的则是老一辈的高层……他们举止不一，非要说的话，每一人的脸上，都写着焦虑和凝重，那些心志稍微弱些的天才们，更是面如土色，难掩恐惧神情。
但这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刚才确实见到了难以想象的大恐怖……
随着今朝流族帝宫之行接近尾声，他们在此聚集，可是这里，原本并不是一个深坑，而是一片面积无比广阔的湖，只是如今所有湖水都被蒸发干净，这才显出深坑的原貌……
而这，仅仅只是他们对手的……一击之威！
看着头顶天空，那宛如撕裂苍穹，仍在徐徐运转的漆黑漩涡……一众天才都觉一阵心悸，竟是难以自抑地升起了必死无疑的念头……
对此，老牌强者们，没有一人出声安抚。
不是他们绝望，而是他们必须全神贯注，将防御阵法运转到极致！
是的……
以他们的见识，自然可以感觉到方才那一击恐怕只是一种试探……不，那根本就算不得“一击”，而仅仅只是恐怖力量凝聚之时，因不稳定或操作不当之故，有能量逸散出来，落于此间……
换句话说，方才那击空湖水的一击，其威力完全不能与真正的杀招相提并论……
但饶是如此，也恐怖至斯。
一时间，便连场间的大修行者，心底都涌上了一种想抽身就走的怯懦感……但他们终究没有选择另寻他处有利地形，暂避敌锋，结阵防御。
这一切只因……在这深坑的中心，有着一道盈盈蓝光，蕴含空间法理，正是流族帝宫的入口所在！
换言之……如果他们放弃维持防御阵法，抽身退去，那么，不说身边这些天才能否活命，流族帝宫中的九大天才却绝对必死无疑！
就算除去杀焰焰这个“外人”，其他八人也都是各势力近乎顶尖的天才，人人都有很大希望晋级灵悦，若是一旦折损……
足以引发一场地震！
更别说，周围还有更多的其他天才。他们虽比不得流族帝宫中的九大天才，但也都是各大势力中的栋梁，必将在各自历史上留下一笔，若是全部折损，恐怕人族的后辈人才储存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
正因如此，各大人族强者只能在此地结阵，正对硬抗那恐怖打击。
谁若是敢在此时抽身逃走，即便邀天之幸活了下来，事后也必定会被各大势力追杀到死！一应负责人，更是谁都脱不了干系！
或许蝉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只是关闭了从此间往外的通道，却仍旧保留了外间往里的道路当然，即便如此，也至多只有灵悦中境的强者可以进入……
换言之，蝉，乃是以天才为饵，钓人族真正的老牌强者！
对此，人族强者不是没有看出，但他们也别无选择……时至此刻，今朝带队的所有大修行者都已经来到此间，欲做殊死一搏！
就见此刻，他们每人都是面色铁青至极，浩荡真元滚滚涌出，加持在上方一道玄妙阵法上。
随着阵盘运转，丝丝光线如垂绦一般落下，将下方众人护在当中……
无数玄奥的阵纹在四处闪现，翻滚，如畅游深海的鱼儿，每跳动一分，就将阵法之力推高一分，使其越发显得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感受到蕴藏在这些光线中的磅礴力量，一干天才都感身子微暖，心神一安……但老牌强者们却依旧肃然，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此阵集结我等之力，足可抵挡灵悦巅峰而无虞，但方才那一击……”
想到方才之景，几人心中都不乐观，但值此之时，他们已无退路，只有一搏！
……
……
“一共七个灵悦，十二个启魂巅峰……”
相对于下方强者的如临大敌，深处漩涡之中，周身为寒蝉环绕的蝉殿下，却是一副轻松至极的戏谑表情。
他随意数着下方的强者，如视囊中之物。
此刻的他，用意气风发。
原因无他，只因他已经将由枯布局而成的九渊之力，成功掌控在了手里。
虽然只能再发一击，也势必会在短期内将他抽空，但……只要取得了这次辉煌战果，干掉了在流族帝宫中的，那么……他就能轻易镇服整个魔族，吞并保守派，从而继续他的激进路线！
进而，吞灭人族，打通人魔两界的封印，让魔族八部，君临人间！
一朝功成，他……就是最大的功臣，届时，下一任魔尊之位必然非他莫属！
至于说这等举动是否违背“枯”的意志……
“……那时木已成舟，老师为魔族着想，也只会转为支持我。”
一想到违背枯意志的下场，蝉微微凝眸，但还是下意识地劝慰了自己一句……
是啊……
事情都已经做了，又何必后悔，裹足不前？
更何况，枯将备用的“启动之钥”交于他手，未尝没有深意……
“老师是公平的，连都有翻盘的机会，我自然也有。”
心念至此，蝉不禁想起了强行掌控这“启动之钥”的痛苦……
这，未尝不是一场考验……
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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