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夜色下的刘府依然有掩不住 的阴森。
如花也十分奇怪。
石秋水耳边突然想起在棺材铺宁夫人的话----那么你八月十五以后就把聘礼送到刘家来吧。
八月十五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过了,现在该他送聘礼了。
他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他倒是害怕这场婚礼了。
大门打开,刘家上下依然很平静,精明削瘦的管家盛老三修剪着花枝,他将用这些花来装扮这些婚礼,他的动作很缓慢,却一点也不含糊,连个婢女正在布置大堂,摆设喜庆的东西。
如花进门就大叫爹,惊喝茶的刘员外险些把茶杯掉在地上,刘员外看见委屈的女儿,急忙抱着女儿的头,安慰道:孩子别伤心,别伤心了。
如花问道:爹爹没有事吧!
刘员外呵呵道:爹会有什么事,爹早已经看开了,也早原谅了你娘。
如花道:妹妹呢?
刘员外道:你妹妹在屋里,她受了些刺激,明天就好了。
刘员外看见石秋水也在,便放开女儿,对石秋水道:你也来了。
刘员外道:你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今晚就把喜事办了,今晚发生了太多 的事情,也借这个把晦气冲一冲吧!
石秋水本来还想说什么,但他没有说。
没有说就意味着同意了。
如花不好意思的嘤咛一声,冲进了闺房。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21、喜事
红烛,风中摇曳,灯影绰绰。
没有唢呐,也没有更多的客人。
似玉的脸上还有泪痕,但心情平复了好多。
刘员外坐在大堂上,还有一个位置是空的,他本来是留给宁夫人的,但现在她已经走了,刘员外嘘唏不已。
一场简单的喜事,一种劫后重生的祝福。
人类之所以生生不息,不是因为他们战胜困难的勇气,而是因为祝福,因为希望还在。
盛老三的声音很苍老,但还是很有力:一拜天地!
没有新妆的新娘和没有新妆的新郎,只要祝福还在。
石秋水也很平静,他牵着着他的新娘,他的新娘很美很美,比世上的任何新娘都美,比世上的任何女人都美。
似玉也看呆了,她从来都没有看见姐姐这样没过,她的心里却十分不平静,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只想自己只是刘员外的女儿,南关所有人仰慕的二小姐,然而这一个美梦在今晚都被打破,她甚至发现这些都是奢望。她的眼色里已经有一丝怨毒,她恨这个世界对她的不公平。
她发现所有人的关心不过是可怜,所有人的仰慕不过是施舍,她讨厌这些。
二拜高堂。
高堂上只有刘员外,刘员外的眼眶通红,眼里的热泪溜了出来,这个日子他本来该高兴,但现在他却很想哭,痛快地哭,但他也是男人,男人是不能轻易哭的。
夫妻对拜。
这一拜,多少的爱恨交织,多少的理解和包容,能够换取他们的幸福吗?
这一拜,从此能够永不分开吗?
这一拜,相守白头的誓言是不是永恒地刻在三生石上呢?
似玉突然端起一杯酒,向石秋水道:姐夫,从今天以后我该叫你姐夫了,小妹今天祝你和姐姐相守到永远。
然后,似玉扬起袖子,一口喝了下去,没有人察觉她袖中的眼泪。
洞房布置很简单,却不失喜庆的气氛。
新娘羞答答的,脸上布满西天的晚霞,没有盖头的新娘仍然是新娘。
石秋水看着自己的新娘,笑道:我们是不是该喝交杯酒了呢?
如花羞道:你决定。
你决定就是此生随你,永远的信任你,永远对这份爱的真诚。
石秋水道:但这杯酒却是不能喝的,因为我已经喝下了刚才的酒。
如花的笑僵住,她似乎猜出了什么,但她不敢确定。
谁能够想永远的留住一个浪子,那么谁就是天下最大 的傻瓜。
石秋水道:刚才的酒里放了大麻香。大麻香是一种*,能够迷倒任何一个人。
如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敢相信地问道:能够迷倒你吗?是我妹妹放的吗?
石秋水道:大麻香的药力极强,当然能够迷倒我。药也的确 是你似玉放的。
如花心底升起无限的恐惧,仍然不明白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秋水道:因为她不是你的妹妹,你的父亲不是你的父亲,盛老三也不是盛老三。
如花正想问什么,每一个人都走进了洞房,刘员外,盛老三,似玉,还有几个奴仆。
他们脸上是无限的春光,胜利的喜悦,而喜悦背后却是杀机。
似玉拍手哈哈大笑,几乎笑得俯下纤长的身子,道:姐夫,你错了,我是似玉。
似玉继续道:只是我爹却不是。
刘员外揭开脸上的 人皮面具,是乌鸦。
石秋水突然很讨厌这个人,乌鸦岂非是人人讨厌 的。
乌鸦很奇怪,他的易容术本来是天下无双的。
乌鸦看了看似玉,笑道:我们似乎没有演好这场戏。
似玉并不怪她,道:你们演的够好了。
石秋水也答道:你们演的的确很好,我差点就被你们骗了。
似玉好笑道:但还是被你识破了。我还是不明白。
石秋水道:因为你们演的太好了,每一个细节都做得很好,但做得很好并不意味着你就刘员外,他就是 盛老三。
石秋水指着扮盛老三的那个人,他自然也解开面具。
石秋水继续道:盛老三做事的确很缓慢,他一辈子给刘家做牛做马,但他是刘家的大管家,修剪花枝的事情当然他不会亲力亲为,还有就是“刘员外”见到自己的惊慌失措 的女儿不会说孩子别伤心了,他应该问孩子你怎么了,因为刘员外是很早离开现场的人,至少后来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似玉想了一会儿,问石秋水道:那你为什么还是喝了那杯酒。
石秋水看来看如花,什么也没有回答。
也许他只能用这样一个不现实的想法完成如花的梦,为了这个女人,他并不在乎。
似玉似乎看出些端倪,只顾一个人笑。
如花突然惊道:我爹呢?
她是个孝顺的女儿,父亲的安全当然是她最关心的。
似玉似安慰道:你放心吧,刘老头没事,而且过得还很好。
如花悬着的心松了一半,但还是有些担心。
似玉瞧了瞧如花,又瞧了瞧石秋水,一把扑到乌鸦怀里。
乌鸦含情脉脉地抱着抱起似玉,那双手不安分地在似玉身上乱摸。
似玉仔细地瞧着石秋水,但她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眼神里怨毒的光芒更甚,但她还是好气道:姐夫难道不心疼小妹吗?
石秋水并不生气,从容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似玉挣开乌鸦,娇嗔道:你不觉得小妹很美吗?
石秋水看了看似玉,大大的眼睛,鼻梁也很高翘,樱桃小嘴极为诱人,而且长得十分好看,那是怎么样的一副容颜,加上修长的身子,简直是西施的再世。
石秋水承认:你很美。
如花更加得意,走到石秋水面前,轻轻咬着他的耳根细细道:现在我就是你的。
如花几乎气晕,她现在觉得妹妹这一次玩得太过火了。
石秋水好笑道:我现在娶了如花。
似玉突然推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冷冷道:你杀了她吧!
如花几乎气炸开,她的妹妹,她处处为她想着的妹妹现在要自己的丈夫杀他。
石秋水道: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妻子。
似玉提醒道:不要忘了,你已经喝了大麻香。
如花怒道:妹妹,你快解开他的 毒,我们都不怪你。
似玉好笑道:不怪我?你们是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要你们不要怪我,你们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幸福,我呢?
我呢?我只不过是一个坏女人的野种,我只不过活在每一个施舍中。
似玉继续道:你真是个笨女人,到现在还想着原谅我,我,我不稀罕,哈哈!
如花已经掏出刀子,冰冷锋利的刀尖抵在如花皎月一样的脸上。
似玉瞧着如花,像疯狂的雕塑家瞧着自己新作一样,痴痴问道:要是我在她的脸上划上一道刀痕,那又会怎么样呢?
如花想挣扎,但她不敢,她已经丑了一辈子,她不愿意再丑了,每一个女人都不愿意。但她的心很痛。
石秋水冷冷道:你敢。
但他的手心已经渗出冷汗,因为他知道一个女人在疯狂的时候可以作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
似玉把刀子贴得更紧,用好看的另一只手弹了弹如花的脸蛋,道:我当然不敢,我当然不敢像衣南人那样高估了大麻香的药力,低估了你石秋水。
石秋水道:你不笨。
似玉道:我太笨了就活不到现在。不过我的刀应该比你的指力更快。
石秋水道:你可以试一试。
似玉的笑更加温柔,声音也更加温柔道:小妹不敢试,但小妹现在变了,小妹现在要石大哥帮我娘。
石秋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娘。
似玉道:因为我的姐姐。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而且你现在必须走,去找一把剑,一把叫做惊鸿的剑。半个月之内你必须找到它,要不然你如花一样的妻子和你的老丈人就会暴毙大漠。
石秋水恍然道:这么说,那支驼队也是你安排的了。
如花根本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但刀子还在她的脸上,一把令她心碎的刀子。,冰冷的刀子,难道她们十几年的姐妹之情就会被这把刀子划断吗?她好心痛。
似玉笑道:姐夫果然不笨,其实小妹早就知道娘亲的事情了,你不要以为我会手软。
如花突然道:石大哥,你快走,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人都不能威胁你,我不怪你。
她正想用自己去挡住刀子,也许只有这样石秋水才能自由,也只有死,石秋水才能永远记住她,像记住郁欢一样,她现在觉得郁欢 是一个伟大而可怜的女人。
然后就是似玉一记狠狠 的拳头打在她的肚子上,那拳头毫无姐妹之情,那拳头打碎了她的希望。
这一记拳头打得如花几乎说不出话来,汗流入注。
似玉狠狠瞪了她一眼,骂道:贱人,为了一个男人,自己都不想活了。
石秋水的手捏得格格作响,但他毫无还手之力。他的药力并没有解,因为那杯酒是为如花喝的,他虽然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他不愿意破碎如花的梦想。
他和她也许只是一场梦而已,她们不可能 在一起,因为他生下来的使命就是寻回玉坠,他只是为了慕容世家而活。
石秋水突然大笑三声,坦然道:你们错了,其实刚才大麻香还是麻住了我。
似玉本想放开刀子,但她岂非是一个相信敌人的人,要不然她也许早被人杀 了千次百次。
似玉道:那我们现在完全可以杀了你。
石秋水好笑道:不过,我说的是刚才。
似玉道:那么现在呢?
石秋水道:现在我该去找惊鸿剑。
22、碎云轩
石秋水骑马过了玉门关,一路上除了荒凉还是荒凉,偶尔有旧时惨败的战事痕迹,他不禁想起那句诗“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他又想起那句“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然而他还是要去,不单单是为了如花,而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拥有的最大使命--担当。
他必须担起一切。即便是世人都不愿意去的荒凉之地,即便是春风不度的玉门关,哪怕是鬼门关,他都得去。
然后东行六十余里,又过了几日便到了星星峡,一路上“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朔风厉严寒,阴气下微霜”,再隔几日,天气渐凉,眼看快要到冬天了。
他向附近的村民置了些棉被,冬天的大漠当然很冷,冬天的大漠又是另一番残酷。
这一路上他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偶尔几个塞外悍匪,他解决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但他却感到孤单,他第一次有了这样 的感觉。一个人若是感到孤单,那么他心里一定少了某种寄托。他突然很想如花,现在的如花怎么样呢,似玉会对她做什么呢?
他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漩涡,这个漩涡随时都可能吞掉他的生命。所以他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个女人,然后他又想起郁欢,想起她眼神的忧郁,然而世事恍然,有多少是能够自己掌握的呢?
他发现前面的里还很长很长。这条路到底还有多远,他不知道,“长城何连连,连连三千里”,前方是一片苍茫,后边的路却也是一片萧索。
也许这才开始。
只要一开始,那么永远不会结束,除非他死了。
死对于一个人来说并不是最痛苦的,有时候活着比死更不容易。
眼看就要到天山了,他的心里倒有些紧张了。
天气也越来越冷了,他身上的棉袄并不能御寒,幸好他不是普通人,所以他还是努力前进。
开始下雪了,雪花漫天飞舞,落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落在他身上,起伏的山峦穿上了雪白的貂皮大衣,又像是贞洁少女的肌肤。
积雪的山峰下有一家客栈。
生锈发黑的锁挂在破旧的红门上,没有锁上,红门上挂着一副用朱红色油漆写的碎云轩几个大字的牌匾,字迹依稀可见,也还算工整。
石秋水在门外站了半响,没有人出来招呼。门里依稀传来划拳和碰杯的声音,偶尔有欢笑和女人的嘤咛。
石秋水还是等,微闭着双眼。雪风撩起他的头发和衣衫,雪风寒冷刺骨。
雪花洒在他的睫毛上,他的脸苍白毫无血色。
过了很久很久,红门吱呀一声,摇摇摆摆走出一个女人,女人的身材窈窕,穿着也很得体,而且很少,一丝薄纱,薄纱下是若隐若现像天上积雪一样的肌肤。
女人一点也不冷,还用纱巾慢慢拭去石秋水脸上和睫毛上的细碎雪花,娇柔道: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石秋水睁开眼睛,那女人长得很美,脸很美,身材也很美,而且还像极了一个人----
似玉。
似玉怎么会在这里。
似玉用高耸的*贴在石秋水的胸膛上,低低的披肩下是一副柔弱的肩膀,逼得他几乎不敢呼吸。她仔细地慢慢地替他拭着雪花,不安分的雪花又跌在他的睫毛和脸上,她很有耐性地做着。
似玉看了看石秋水,眉稍挂起一丝邪笑,不满不急道:你很紧张。
石秋水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似玉好笑道:我不在这里,难道你在这里。
石秋水几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这时候从门里走出一个灰衣人来,鸽子。
石秋水认得鸽子,鸽子也认得石秋水,鸽子好笑道:碎云姑娘真是风情万种啊,昨夜还没有和我那些哥们玩够,今天倒是找上我们这位石大侠了。
碎云,似玉?
石秋水楞了半天,只看见鸽子走上前来,用粗大的手捏了捏碎云如同翡翠的脸蛋,淫笑道:今晚你就陪石大侠好了。
碎云风情万种地看着石秋水,就像发春的母狼,但她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
鸽子看着两人,突然感慨道:风急天冷,两位还是到屋里亲热,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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