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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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龙腾-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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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将军,咱们身为商人,也没有什么好物事。左右不过是些珠宝细软,古玩字画,送与张将军无事把玩,至于珠宝细软,张将军年少有为,想来家中妻妾不少,就送给将军带给妻室,也博个千金买一笑。”
  说罢呵呵一笑,命道:“将红绸掀开,给将军过目。”
  厅内诸人都是南洋的大商贾,甚至有买地置产的大地主。比如那杜家,便在爪哇拥有上万顷的田地,各人都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平日里无数的金银珠宝过手,寻常的财物哪里肯放在心上,此时那红绸一掀,那木案上的珠光宝气一露,各人都是“咦”了一声,立时都停筹住饮,讶然失色。各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物,这案上的财物价值几何,到也尽然知晓,立时便有一黄姓商人惊道:“这案上的珠宝字画,只怕不下二十万金!”
  “啧,老黄到底识货,不愧是平时买卖珠宝的大行家。依我看来,那块青玉玉佩,只怕是汉朝旧物,只此一块,便不下三万金!”
  “咦,米芾的真迹!看这字,行云流水却不失庄重,散而不乱,厚重不滞,当真是真迹!”
  “这一对耳环,只怕还是东晋时的珍玩!”
  那陈某听得诸人议论惊奇,却只淡然一笑,向着张伟道:“将军,珠玉再值钱,也大不过人心!将军为我报了国仇家恨,我便是倾家荡产而谢,原也是该当的。这些须财物,也不过是我家产十分之一,算不了什么。请将军笑纳!”
  张伟原本就是奇怪,就算是为他报了家仇,原也不该当如此。此时听他话里有话,神情诡异,一时竟猜不到他用意,因只是推辞道:“我出兵吕宋原只是为了西人无端残杀我汉人,哪里是为了金银财帛!陈老先生太过客气,我承受不起啊。这些财物,一定请陈先生收回,张伟绝不敢受!”
  推让一气,因见那陈某执意要送,张伟做色怒道:“先生忒小瞧张某了!张伟虽是不如先生豪富,家资却也不少,都是我一手一脚用海船赚出来的!内地的人不知道,管我叫海盗。其实可怜张伟何曾打劫过一分一豪?”
  他拧眉怒目,侃侃而谈,向厅内众商人道:“各位都是在海上贸易生发的大行家,自然知道海盗归海盗,象我这般以贸易起家,以商船博利的人最恨海盗!张某生平最恨不获而取,不劳而获之辈。如是这般,又怎肯受陈老先生的财物,行此不仁不义之举?”
  他这番话句句在理,说的情真意挚,各人不免是频频点头,那陈某静静听张伟说完,忍不住击掌赞道:“好!张将军如此重利当前全不动心,当真是大英雄,好汉子!”
  说罢拍手令下人退下,又重新入席,因向张伟笑道:“陈某此举亦是不得已!这南洋越来越令人气闷不过,荷人压迫,土人却说我们欺压他们,成天的寻衅滋事,纷扰不已。”
  说到此处,他瞄向这酒席上各人,因见各人都是呆着脸不做声,心中暗自一叹,因向张伟笑道:“是以这南洋我是呆不下去了!张将军,既然你已打下吕宋,反正我只是做转手贸易,在这南洋除了一处大宅并无田产,我也是当年从吕宋逃出来的,那边的情形熟悉的很。吕宋此时已是大人治下,小民肯请大人允准。”
  张伟略一沉吟,已知此事利大于弊,吕宋地理位置甚好,虽不如南洋有大量的香料等土产贸易,却占定了地利人和,整个南洋贸易线路,断然少不了吕宋一地。只是现下刚与西葡两国翻脸,虽然还能与英荷两国贸易,将货物经由两国卖向南美等地,到底不是直接出手,其间利润被人瓜分不少。若是此时有陈家这样的大商人安身吕宋,引得南洋各地不少大商家与吕宋贸易,与张伟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虽是担心此类的大家族在吕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到底吕唯风也不是白给的,自然会有处断。
  因断然答道:“先生看的起张伟,愿以凤栖梧枝,自然是要倒履相迎!先生何时起行动身,若是需要我相助,请尽管开口。”
  “大人既然答应,老朽自是立时回家准备。与张将军一同出海为好,象我这样的商人,到也还有些身份地位,若不与将军一起出去,只怕荷兰人未必会痛快放行。”
  他们旁若无人,当即便商议了同行办法,桌上除那陈某,皆是在爪哇扎根多年,产业甚多,纵是对此时的荷人政策不满,又哪能轻言离去。是以见陈某执意离开,各人都呆着脸默然不语。他们虽也是佩服张伟击败西人,拿下吕宋全岛,又居功不傲,为人又谦和客气,且面对重金毫不动心,各人都是心折不已。只是此时局势不明,张伟是否能挡住西人反攻,尚属未知,各人又怎肯拿自家的产业性命来冒险。
  待饮宴酒席一罢,早有荷人总督派来的差人待候在外,专程前来邀请张伟前去继续谈判,张伟向座上各人告一声罪,随那差人前去不提。临行之际,吴清源免不了客气几句,邀张伟晚上再来吴府赴宴,夜里就宿于此地。谁料张伟当即答应,然后道几句叨扰,方骑马扬长而去。
  吴清源到是无可不可,他那长子原也是心机深沉之辈,此时却是沉不住气,那府中客人尚未散尽,他便低声问父亲道:“阿爹,你明知道荷兰人很忌讳咱们和他来往,今天早晨,若不是华商们一致要求一起陪着见见,只怕各人连他的面也见不上。他既是主动找上门来,咱们接待一下到也不为过,只是又邀来府中居住,此时人多耳杂,传到总督那里可不是耍的。”
  吴清源横他一眼,向他笑道:“阿大,你年纪一把,心思都用到什么上去了?你道张将军巴巴跑来,是图我府中舒适,饭菜可口么?这里面有好几层意思,你好生想想?”
  “他左右不过是想巴结父亲,将来好和咱们做生意!他以前的货物走向,要么是通过西班牙人上南美去,要么是通过英国人到南洋和印度,眼瞅着西班牙人和他翻脸成仇。现下荷兰人又要与他合作,同英国人翻脸。他的货物自然是要销向咱们这里,把父亲和那些大商人巴结好了,才好出货,想来便是这个道理?”
  “蠢材!人家霸着日本,荷兰人现下有求于他,想来不会再想着去日本分一杯羹,再有吕宋也是他的禁脔。再加上他的水师将整个大明南海霸占住,便是荷兰人也忌惮几分,这么大的地盘,只要经营得法,他会来求我为他出货?只怕捧着他想借着发财的伤人大有人在,用的着他巴巴的跑来求着我?”
  “那么他到底是何用意,想方设法来见阿爹,又特意请了这些富商大贾们做陪,席间大卖人情,又把陈阿伯沟到吕宋。这荷兰人能让他这么胡闹么?”
  撇一撇嘴,向儿子意味深长地一笑,答道:“张将军是看准了荷兰人一定要和他合作,是以故意在荷人面前拿大。别说咱们这点子小事,他就是再闹大一些,荷兰人也会忍下来的。”
  他幽然一叹,向那府前抄手游廊踱去,边行边向儿子道:“毕竟在洋人眼里,有实力就有一切,没有实力,什么都不是!”
  待他在游廊内栏杆上坐定,方咪着眼为儿子释疑道:“张将军此来,一是为了给咱们撑腰。他虽未明言,可是他攻打吕宋用的什么借口?又为何尽屠吕宋西人?咱们早上在总督府的神情他想来看到,想方设法来拜会,荷兰人知道了,心里能没有个忌惮?这是他身为大明的官员的尽责之举,到也罢了。”
  嘿嘿一笑,又道:“还有一层,便是一定要在荷兰人和咱们上层汉人之间,弄出一些事来。荷人利用咱们汉人打压土著,必定对咱们有所倚重。是以汉人在荷兰人面前尚有些身份地位,也颇受信重。张伟来我府中,又是大宴诸华商,还带走了一个陈长青,你想,那荷兰人心里会怎么想?三人成虎,众口烁金,这种事,你不解释他怀疑,你一解释他更怀疑!这一招甚是狠毒,我就见到此步,我也不能将他公然拒之门外。吕宋之事,南洋汉人谁不知道?别说为父的心里当真赞他,就是心里不待见他,我也不能冒着全南洋汉人的骂声,将他撵走。这个张伟,年纪轻轻,心思却是缜密狠毒,这一下子,可把为父弄在干滩上,要晒死喽。”
  他虽是嗔怪感慨,却是面带笑容,全然没有埋怨之意,因见儿子一脸诧异,又且有些愤恨之意,忙向他道:“纵是如此,张伟此来对南洋汉人甚是有利。最少在近期内,不会有吕宋汉人那样的事,咱们这些大户人家,也不必如同前些年那样,一夕数惊。这是好事,总算有人给咱们撑腰子壮胆气,你尽自发什么恨?他们上层间的斗争咱们别管,若是张家和荷兰人斗将起来,咱们只管看准了押宝,甭下错了注,就是什么事也没有。”
  他悠然一笑,虽然天气颇热,于他的老寒腿却很有好处,晒着热烘烘的太阳,向儿子笑道:“你去吧,着下人多备些饭食,还有打扫出几间偏院来,张伟的从人甚多,把那几个院子的房间都打扫清理一下,别教人家说嘴。儿子,只记住一条,咱们商人谁大跟谁,张伟身为汉人,若是势力伸到南洋来,咱们自然是押他这一宝,若是不然,有句村话甚是粗鲁,不过很是有道理在里面,给我记清楚了:有奶便是娘,小子,这便是商家真意!”
  “儿子当年走那步棋,也是阿爹此番话的意思,怎地阿爹大发脾气,把孙女急召回来?”
  “克淳,你始终还是不懂。壮汉子能举起的东西,你让小孩去拿,能拿的动吗?追求自已能力以外的利益,只怕一闪腰砸了自已的脚!那英国人是什么角色?是咱们这种家族可以左右的?你快去吧!”
  那吴克淳听父亲语气不奈,知道老头子已是颇为生气,当下不敢再说,自引着上百的家丁仆从前去准备晚上迎接张伟的细务去了。
  他撵走儿子,自牵着拐仗,引着两个小童往后园去了。因中午招呼客人错过了午睡时间,年纪大的人精力不济,此时已是两眼发涩,却又不敢再睡,只怕起来头疼。只得叹一口气,感慨一番,便决定往后园荷池垂钓,息养精神。
  到得后园角门附近,却见二房的长孙吴胤引着几个小厮鬼鬼祟祟往后角门处而来,因见他远远而来,便扭头想走,吴清源气道:“这混账行子,想来又是想到后园嬉戏,十七八岁的人,每日里不务正业,只是游玩戏闹!”
  因吩咐身边的管家道:“你去,把那混账带到他老子那里,就说我说了,若还是不长进,就送到椰林那里,让他砍椰子去!”
  见管家依命去了,仍兀自恨恨道:“一代不如一代!老子如他一般大时,早跟着祖父在码头贩卖生息,每天赚了几两银子,就乐的不知道怎么好。他们可好,就知道败家……”
  他一路絮絮叨叨,一直到池塘附近,依着假山的阴凉处坐下,头戴半笠,适才来时又换了一身粗布衣衫,直如那乡间老农一般。不消一会功夫,已是钓上数条大鱼,因郁郁不乐道:“塘里的鱼都是有意弄成这样,钓起来全无乐趣,太蠢了!”
  绕是如此,待他手中渔杆一沉,显是有一条极沉重的大鱼咬勾,将脸一沉,人亦是站将起来,慢慢将钓杆向岸拖来,只等稍近一些,便可用网兜将那鱼捞起。
  正在他甚是吃力的将鱼向岸边拖来,那渔线绷起成一个半圆,此时他身后众人别说是说话,便是一声大气也不敢喘。各人都是呆立不动,亦是不敢上前相助。吴清源钓鱼时最忌人打扰,是以众家仆也只是呆着着看罢了。那鱼却也大的惊人,吴府渔塘已开挖了三四十年,又大且深,平时也无人捕捞,只是让府中的爷们闲时垂钓,寻个乐子罢了。
  这吴清源年纪已大,腰力臂力大不如前,此时拖着的这条鱼又大的惊人,拖着拖去只是在水中翻滚,一人一鱼僵持了一柱香的功夫,吴清源已是吃不住劲,那两只老手微微发抖,一步步被那鱼向水中拖去。他为人极是倔强,轻易怎肯放手?如此这般下去,只怕鱼没有上来,他到要先落入水中。身后诸家人长随虽是着急,只是无人敢上前搀扶,便是连劝一声亦是不敢。早有人偷偷转身,前去寻那吴克淳来。只怕缓不救急,待吴克淳过来,这老头子已是落汤鸡一般了。
  正在各人着急之时,却见不远处有一人影奔跑而来,人还未至,已是一阵香风扑鼻,待各人看得清楚,便都是松一口气,均想:“此人一来,总算是无事了。”
  那吴清源只觉得一阵香气袭来,心中一动,叫一声:“坏了。”却只觉两只胳膊的腋窝一痒,忍不住将双手一松,回手来挠,待手一伸回,伸在他腋窝的两只小手已是缩回,他痒虽不痒,只是那钓杆却是掉入水中,被那大鱼几个纵身,已是拖的远了。
  当下气的老脸发红,向那挠他腋窝的女孩子喝道:“吴芩,你真是越大越没有规矩,蹦蹦跳跳也就算了,怎地还敢挠爷爷的痒,这么大人了,没个女孩子的样子!”
  在他身边是个极娇媚的女子,长而直的秀发没有盘起,披在肩膀,白皙的肌肤上,有婉约的眉,纤巧的鼻,红唇淡淡,两只大眼的眼波如水,略瞟一眼,便如清水般波光流动,令人心醉。嗔怪道:“爷爷你才是越活越回去了,怎么和鱼拔起河,若是让那鱼拖到水里去,让凉水激出病来,可是为什么呢?”
  因见吴清源仍是气,抿嘴一笑,露出两个酒窝,轻声道:“若是您真的想吃,着下人去把它捕上来,何苦自已这么辛苦。”
  “唉,算了。你们女孩子不懂。只是你,长的这么娇娇弱弱,行事举止可就不大样。都怪你父亲,你这孩子还小不懂事,便让你去和一帮洋鬼子打交道,看看,还好我早就把你叫了回来。不然的话,更不成体统。”
  那吴芩一面将他扶住,一面笑道:“爷爷你还是怕我在洋鬼子那里吃了亏,以为一个女孩子必定是不懂政治。其实人家英国还有女王当政,那些洋鬼子不一样服服帖帖?若是当日不你把我叫回来,只怕咱们吴家的局面,比之当初又有些不同呢。”
  “不要再说这个话!吴家就是穷困潦倒,也不需要你抛头露面。当初是我离了南洋在外,要不然你能出的去?”
  他爷孙俩谈谈说说,一路行到那园中水榭内坐下,吴清源叹一口气,看向孙女,因见她鼻尖上微微沁出汗来,便笑道:“扶我走了几步就累的出汗,还指望在外面东奔西走的?那梳洗衣饰,能如家里如意么?”
  “人家当初在船上,来回几万里的路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格格一笑,抿着嘴笑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怕我一个女孩子在外吃亏,您别忘了,我可是带了家人随从的。那些大鼻子想挨近一些都不行,怕怎地?”
  又在鼻端处扇了一扇,笑道:“况且他们身上那股子味道,您以为我很爱闻么?”
  吴清源笑上一笑,心中也颇是以有一位能干的孙女自傲,只是她身为女流,到底上不了台盘,南洋之地民风虽比较内地开放些许,到底几千年的积淀下来,一个女流之辈是断然不能当家主事的。
  叹一口气,只恨自已一群孙子都不争气,还不如这个孙女精明能干,却突然想起一事,向她问道:“你当日跟着英国人东走西跑的,其中详情我也没问。只怕你说起你当日曾经做通事,到过台湾。你可知台湾的那个张伟?”
  她沉思良久,方抬头笑道:“孙女当时年纪还小,当日只觉得那张伟行事蛮不讲理,霸道非常,又是言不及义,完全是个逐利之夫,好勇斗狠之徒。现今想了一下,当时他初占台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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