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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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龙腾-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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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张瑞还要发作,忙对林兴珠道:“成了,快去巡你的夜,我再转上一圈,便回去睡了。”
  见林兴珠带人离去,张伟不紧不慢负手踱步向前,待左右无人,方训斥张瑞道:“人家尽职,你反而训斥,岂不寒了人心?此事可一不可二,切记切记。”
  见张瑞委屈,拍拍他肩,笑道:“你自然也是在尽责,我到不是怪你,只是再有此类事情,记得不必如此就是了。”
  见张瑞无话,乃又继续向前,两人在营地绕了一圈,从南至北足有数里,张瑞见他还要查看,劝道:“爷,咱们看了那些睡在外面的兵士也就罢了,再向东大半是睡在帐篷之内,也看不到什么,不如就此折回头好了。”
  张伟不理,仍是负手向前,自营地最北端向东,绕了一圈,又开始向南折回,一路上尽是帐篷,黑漆漆的不见人影,若不是营地中每隔一段便有刁斗火把,如此无月的黑夜,只怕两人连路也摸不着了。行得数段,张瑞正觉无趣,他亦疲累的紧,若不是职责在身,只欲就地躺倒。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却见前面张伟猛然停住,背手而立,忙急赶两步,便要询问,却见张伟手伸在身后,向他摆上几摆,张瑞凝神细听,却隐约听到一阵哭声,心中大诧,忙也凑到前面,却听到哭声来自不远处一个帐蓬,隐约听到有人说话,见张伟又向前凑了几步,张瑞自也是忙不迭跟上。
  听了一阵,张瑞只觉心头烦闷,若不是适才训斥林兴珠挨了张伟的批,真想当即便抽刀进去狠劈。
  正愤恨间,却见张伟向他招手,两人默默又向前行了十余步,方听张伟令道:“你记住这个帐篷,明儿知会该管的将官,那个死了弟弟的,就别让他上阵杀敌了,待战事结束,好生送回台北,令其退伍,该得的抚恤,一文也不准少。”
  见张瑞一脸不愿,张伟叹道:“虽说他弟弟违了我的军令被杀,死的不冤,到底人家是兄弟,哪有不骂的道理。你不要气,天理国法之外尚有人情,我原亦不是无情之人,只是身处上位,有时候不得已罢了。你再分外从我家里拿二百两银子,给他家人,只是不要说是我的赏便是了。”
  说完又默然向前,到自已帐篷前方又长叹一口气,郁闷道:“我不是令人不要在一家多招兵士,怎地这两兄弟一齐在军内呢。”
  张瑞见他郁郁不乐,忙答道:“听那人语气,好象兄弟好几个,可能是招兵时考虑到他家生计困难,故而破例了吧。”
  “查一下,是谁招募的他们,降职,罚俸!再交待募兵之人,独子不招,一家不二兵。”
  见张瑞领命去,张伟自进账休息,原本便睡的不适,现下心中有事,更加是辗转
  反侧,心中翻来覆去的只在想那个兵士的话:“那个张伟,杀人如同杀鸡一样,我弟弟只不过是一时吓坏了,就生生被他令人枪杀,可怜他长了二十多岁,哪曾见过如此炮击,这样便杀了他,怎能教人心服!若是被我逮到机会,拼得这一百多斤,非一枪打死他不可!”
  想来想去,只在心里嘀咕:“我做错了么?难道我真的以杀人为乐,以杀人立威,全然不顾别人的感受,要知道,一条人命没了,毁的可就是一家人……难道我心肠如此歹毒么?”
  想到此节,便觉得全身燥热,身上的被子便盖不住,一脚踢了一下来,已是觉得额头冒汗,隐约已听到外面有人声响起,一缕亮光已透过帐篷照射进来,天,显是快大亮了。又过得一阵,听到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打开账门问侍立的飞骑,却原来是台南百姓又送热汤来了,想着这些百姓大早起来,携老扶幼的打火烧汤,又老远奔波而来,张伟心头一阵感动,手扶账门,几欲落泪。
  想着昨日一台南老者跪在自已身前,泣求自已立时将那些荷兰红毛赶出台湾,张伟心情激荡,想道:“一国哭不如一路哭,一路哭不如一家哭,我现下既然有权决定他人的性命,总该照最少的损失来,少死了一个兵士的弟弟,却有可能让我吃上败仗,多此好多父母的爱儿,又使这台南百姓失望,继续被荷兰人欺压。军法无情,日后若有违法的,仍然是当死则死,即便我这双手沾满鲜血,却又如何?”
  想到此处,心胸豁然开朗,几欲纵声大笑,忙招呼人做了早饭,吃完后便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开拔,至热兰遮城外筑垒!”
  军营原本便只是在热兰遮城大炮射程外三里处,待张伟一声令下,七千兵士离了营盘,浩浩荡荡开往热兰遮城外,开始在城的外围挖长垒,台南百姓亦有不少自告奋勇,协同兵士挖垒,伐木,只不过大半天功夫,一道木栅长垒便已筑成。
  城内的荷军军官及总督揆一自然早便发觉外面的举动,克伦克还提议自已带兵出去进攻一次,骚扰一次对方的行动,揆一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向各军官道:“我知道困守城内对各位的军人荣誉是一种侮辱,不过敌众我寡,城内的正规军队只有六百人,面对十余倍之敌,出击可能会面临难以预料的灾难。”
  说到此处,揆一得意洋洋总结道:“让这些蠢蛋筑垒好了,这样反而限死了他们进攻的道路,城内粮食有的是,待援兵来了,各位会将今天受的羞辱加倍奉还给这些野蛮人的。”
  各军官见他如此说,方才息了出城挑战的念头,揆一到想打上几炮,昨日炮击的威力令他难以遏止继续用火炮打击敌人的想法,还好克伦克明白敌方军队选择的距离刚好是炮弹力竭的地点,这样的距离打炮,等同于为敌人的行动放礼炮助威,还是不要丢脸的好。
  待傍晚回营,周全斌等人按捺不住,跑到张伟账中,却见张伟正倚着木案看书,账内经一天的整修,已是平整舒服的多,见周全斌等人入内,他到也不奇怪,笑着向地上指道:“各人都盘腿坐下吧,这地上铺了棉被,坐上去到也舒服。”
  待各人盘脚坐下,又笑道:“这么急着跑来,是心里不耐烦,不知道下一步怎生是好吧?”
  周全斌答道:“正是。前日军议,爷说围城正对了敌人心思,怎地又令人挖长垒,树木栅,那荷兰人耗的起,咱们可耗不起啊。自带的粮食本就不多,虽说粮船又返去运粮,可若是那荷人舰队回来,断了海路,这台南百姓亦没有什么余粮,只怕过上一段时间,没有粮食,军心必乱!到时候,咱们连跑的资本都没有,那可如何是好?”
  他话一说完,其余军将自是连声赞同,张伟初时不露声色,见各人着急,便问张鼐道:“你说说看,不围城,如何强攻?”
  张鼐吭哧了半天,方道:“我自然是没有办法,才这般着急,若是有了办法,自然是要禀报的。”
  张伟又环视四周,见众将皆垂首无言,方大笑道:“破敌之策我昨日便想好了!大家不必忧心,三日之内,我必将那热兰遮城拿下!”
  各人闻言都是又惊又喜,那周全斌忙问道:“不知道爷想的是什么妙计,全斌怎么想也是想不出来,请爷快赐教!”
  张伟笑道:“你们可记得,我昨日曾问起火药的事?”
  见各人仍是茫然,张伟大笑道:“破敌之计,便在这火药上!”
  见各人仍是一脸诧异,张伟又道:“你们想想,攻城之利器莫过火炮,若有数十门红衣大炮,攻其一点,任是多高多厚的坚城,就没有不被轰开的道理。火炮之利,首在火药,若是没有火药爆炸的推力,弹丸能自个儿飞到城头么?是故现下咱们没有大炮,却可以利用火药来造成大炮轰击的效果,炸裂城墙,一拥而进,则城必破!”
  周全斌闻言疑道:“火药咱们到是有,只是如何才能用火药炸开城墙?”
  “挖洞,填药,引火。”
  张鼐悟道:“挖沟筑垒,只是为了迷惑敌军,待他们放松警惕,便至城墙下方挖洞填放火药,引火爆炸,则事可成?”
  “张鼐所言,正是我此次定下的破敌之策。”
  周全斌道:“挖洞进城之法,我也曾想过。只是咱们面对敌军大炮威胁,距离甚远,虽可夜间偷偷摸城,但途中必被荷人发觉,如此,挖洞之事必不可行。”
  张伟道:“此事我亦想过,天启六年,努尔哈赤攻宁远,袁崇焕面对八旗军以大型攻城车藏人于其中,自城下挖洞破城之法,袁在危急之时以棉被包裹火药扔至洞中,如此挫败了八旗用城下挖洞之法破城的惯技。料想现下我军突到了城角,敌人可应对之策有二:一,出城,二,从城头向下开枪,咱们可没有攻城车,短期之内亦是造不出来,若没有掩护,敌军从城头向下射击,则必然死伤惨重。”
  说到此处,突然向旁听的都尉林兴珠笑道:“兴珠,你来说说,咱们该如何挖洞?”
  众将大诧,以林兴珠的身份地位原只是列席旁听罢了,以周刘张三人一卫统领的岙份,张伟也甚少主动争询他们的意见,其余校尉以下,只怕连与张伟说话的机会也是不多,现下张伟却主动问及林兴珠这个小小都尉的意见,当真是前所未有。
  林兴珠被张伟一问,原就紧张,见众上司同僚神色古怪,注视自已,他顿时脸红过耳,不知道如何是好,张鼐见他半响不答张伟的话,不耐道:“林都尉,速速回答指挥使大人的问话。”
  林兴珠吃他一喝,更加紧张,虽勉强张嘴,只是坑哧吭哧不知说什么是好,张伟见状笑道:“林兴珠,你也是个男人,怎地昨晚执行公务时那般强项,现下扭捏如同一个娘们,定神,收心,仔细想想再回我话!”
  林兴珠吃他一激,他性格原本就倔强的很,敢当着张伟的面顶撞张瑞,便可知道此人并不是一味逢迎媚上之上,现下连遭训斥,反道激起他好强争胜之心,当下便在心里仔细盘算片刻,乃扬头亢声说道:“回大人的话!兴珠以为,大人之策漏洞过多,需得仔细琢磨,方可施行。”
  “喔?有哪些漏洞,说来听听。”
  林兴珠额角微微冒汗,却仍是大声答道:“一,无法近城。人多则敌军必然发觉,一路以大炮轰击,死伤必定惨重。与其半夜被人轰的七晕八素,到不如白天光明正大的强攻。若是人少,以曲线规避炮击,到是能靠近城角,但若是敌人出城而攻,该当如何?正如大人所言,敌人便是不出城,在那城头向下射击,我们以下击上,如何与人家相抵敌?二,这火药炸城之法,兴珠虽听人说起过,不过威力究竟如何尚不得知,该用多少,如何引火,引火后何时起爆,那引火之人可有危险?这些大人都未提起,若是这般便去攻城,兴珠以为,是在拿兵士的性命冒险。”
  他身边各人听他炒豆子般说了这么许多,见张伟面无表情,无可不可的模样,各人都是背心冒汗,生怕张伟一时火起,立时命人将他拖出去斩了。张鼐是他该管的长官,立时喝斥道:“住嘴!让你说说看法,怎么敢如此无礼!你出去!”
  林兴珠立时站起,便待离去,张伟见他仍是一脸不服,将嘴一撇,笑道:“兴珠,你可别对张鼐不满,他撵你出去,是怕我发火处置你,这可是为你好!”
  下巴一扬,对张鼐和林兴珠道:“都坐下!”
  两人听命坐下,那林兴珠此时方如梦初醒,两只手垂在膝前,兀自微微发抖,心内也是奇怪:“自已为什么如此大胆,难道脖子是铁铸的么……”
  却见张伟将手拍了两下,大笑道:“壮哉,妙哉!林兴珠此人可堪大用!有见地,有胆识,好好,很好!”
  林兴珠听他夸奖自已“才堪大用”,心头只觉一股热血涌将上来直冲到眼,两眼顿时模糊,他唯恐被人发现,只得将头一低,暗中偷偷拭去。
  张伟却是看的分明,心中也是感动,待林兴珠情绪稍稍平歇,又道:“兴珠说的都很对,我昨日先想到用火药炸开城墙,晚上回去,却也想到兴珠所虑之不足。直想了半夜,方才有了解决之法。”
  见各人凝神细听,张伟郑重说道:“先挑选精壮兵士五百人,分五队,于夜间悄悄匍匐前行,敌军松懈,加之人数不多,只要不出意外,便足以潜行至城下。俟他们潜至城下,后队一千飞骑持火把携火药呐喊向前,分十队向前冲刺,敌军必然打炮,此时潜在城下的军士开始在城角挖洞,待飞骑赶到城下,以藤牌护住挖洞军士,俟洞挖好,火药填好,前后两队待引火药线点燃,即刻后撤。火药一炸,后队所有兵士一齐突击,一战破城!”
  “大人,何为藤牌?”
  “取林间细藤,辅以棉布编织成牌,可挡枪沙。只是在城下举牌,敌枪射程甚近,故而藤牌一定要厚,一牌要挡住数人,是以要大。冲击时,两人举一牌,一人持火把,队形散列,敌炮瞄准不便,造不成什么伤亡。这藤牌的优处便是轻便,若是举着铁牌门板之类,到也能挡住枪子,可是太过厚重,不容易举着突击。如此,待城破,大队迅速出击,飞骑返回突击上城,务必要不计牺牲抢占炮位,多夺得一门大炮,咱们的大队便能少战死一些将士。张瑞,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
  “张鼐,你明日带一千兵士去编制藤牌,全斌,你将火药灌制成包,二十斤一包,中插火捻引爆,每二十包一洞,分五洞放置。务必要一次将城炸开。”
  “属下遵命!”
  张伟各人没有异议,轻轻一笑,抿嘴道:“好了,各人回帐休息,各自将事办妥,我明日再派人去热兰遮城劝降,料想他们不会同意,不过,这防范之心再过两日便会松檞,两日之后,三更之时出击。”
  眼见各人便要出账而去,张伟将林兴珠叫住,吩咐道:“兴珠,那五百挖城壮士,便由你来统领!”
  林兴珠心内兴奋之极,他原本便是都尉,统领五百属下,现下让他带五百人到也不算什么,只是这攻城统兵重责现下落在他肩上,张伟显是对他信任非常,当下将身一躬,大声道:“属下敢不效死?若是有辱使命,兴珠提头来见!”
  “哈,不要你提自个儿的头来见,若是那城中顽抗,到时候你将那荷兰统兵官的头提来见我,我给你摆庆功酒!”
  林兴珠闻言不再多说,只将身一躬到地,转身昂然去了。
  第二天张伟先是派遣了郭怀一手持白旗前去劝降,却被那揆一挖苦嘲骂一通,郭怀一大怒,差点儿便要扑上去痛殴揆一,冲撞间又故意大喝要困死城内荷人,荷人众军官自克伦克以下,听到郭怀一如此说,均在心内庆幸不已。所幸白人亦不不斩来使之传统,故而郭怀一虽甚是无礼,那揆一那也没有为难于他,只是冷冷拒绝劝降,便将他送出城来。待郭怀一一出大厅,各人便大笑起来,揆一心中自也是安慰之极,心里只是盘算:“却如何突破封锁,让巴达维亚快点派援兵过来?”
  荷人放心之余,又见敌军每日越发起劲的挖沟,均觉得好笑之极,原本安排了三百士兵及三百民众夜间上城值夜,又在城头多点柴堆照明,待过了两夜,见敌军一直没有动静,士兵及民众皆疲累不堪,便由揆一提议,撤下两百兵士和所有的民众休息,只留百余士兵在城上警备。
  张伟这边却是外松内紧,那边长垒慢吞吞的筑造,军营这边却是忙的热火朝天,待藤牌编好,又着飞骑卫先前演练,火药包的药捻长度亦是试过了几次,紧赶了两日,已是一切齐备。
  这一日晚间张伟调派人手,一切皆依前日坐议决定而行。那林兴珠早已选定了五百将士,他到也奇怪,别人多半是挑选全军最精壮之人,唯独他在营中转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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