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饧碌那扒昂蠛螅识_是完全知道的。这两个女子,也全是他和八哥商量好了送到允祥身边的。原来以为她们是被允祥杀死的,现在,他才知道,这两人竟是自尽的。允禵听到这里,不屑地一笑说:“我当你是说谁呢,原来是说她们二位!她们不过是两个淫贱的女人,你竟拿她们来和我的乔引娣相比,真是令人可笑……”“啪!”没等允禵把话说完,他的脸上已经被允祥重重地掴了一掌。允禵被打得耳边嗡嗡直响,左颊顿时肿胀起来。他霍地站起身来,两兄弟像斗鸡一样地在互相盯视着。屋内外的太监、宫女以致范时绎都吓得脸上没了血色。可是,他们谁又敢出来相劝呢?
也许是允禵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位哥子,也许是允祥并不想和已经斗败了的允禵较真。过了好大一会儿,允祥才平静下来说:“事不同而理同。我不作践你的乔引娣,你也不可作践我的乔姐和阿兰!”允禵的嘴上却还是不肯相让:“是的,你没有作践阿兰她们,可是,雍正却在作践我的乔引娣!你懂得什么叫夺妻之恨吗?雍正这样的所作所为,他还能算得是个明君吗?”允祥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说,“皇上并没有把引娣怎么样,更没有把她纳为嫔妃,这一条我可以向你打保票。蔡怀玺和钱蕴斗两人勾通了汪景棋,想把你劫持到年羹尧的大营去造逆作乱,这一点早已审明在案了。你身边有这么多匪类,朝廷难道给你,一点处分也不应该吗?就是把你也算进叛逆之中,你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再说,乔引娣并不是你的福晋,甚至连侧福晋都不是,而只是一个寻常的丫头。按例,把他们全都换掉,是怕你陷得更深。这些,难道不全是好意吗?”“巧言令色,为虎作怅!就凭你们这样的好意,还想让我去北京替他卖命?妄想!自古成者王侯败者贼,他要把我怎么样,敬请随意好了,我根本就不在乎。”允祥看出来了,他这次已经竭尽了全力劝允禵回京臣服。但他也看出,允禵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倒不如就让他住在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反倒易于保全他。想到这里,他笑着说:“十四弟,你何必这样剑拔弩张的呢?我囚禁时你出兵;我被放出来时,你又到这里来守灵。十五年了吧,我们兄弟两个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好好地聊过。刚才我们斗口,我可不是奉旨和你辩理。你既然不愿意回京,就再住些日子也好。引娣的事,我再和皇上说说,能周全的,我自会周全的。我明日就回京去了,临行前,想在老范那里备酒,与你作个告别,我们也吃一次团圆饭,你说行吗?”“哦,这么说尚在情理之中。成,就依你!”
第八十七回 冰雪天君臣诉衷曲 烈火中恋人情更浓
允祥回到北京的时候,天正在下着头一场大雪。他掀开轿帘对外面的一个亲兵说:“这么晚了,我不便去畅春园打搅皇上,还住在清梵寺去。你到侍卫房去一下,让他们禀报皇上说,我已经回来了。皇上如果有事叫我,再传我进去好了。”允祥现在确实不愿见人,他的心里乱糟糟的。对这一路上的蹊跷事,又是迷惑又是怅惘。贾道长和允禵的影子,不住地在他的眼前晃动,唉,这大千世界让人看不透的事情太多了!他回到自己居住和静修的那间精舍,看见对面的屋子里也有灯光,便问:“那里住的是谁?”随行长史刘统勋,是雍正元年的进士,身材十分精悍健壮。听到允祥问话,忙上来答道:“回王爷,是李卫,李制军。他已在这里住了好几天了。”“哦。”允祥迈开大步走进了屋子,回头吩咐说:“我这里早就烧起了火墙,对面是张中堂他们住的,却没有这边暖和。你叫侍卫们腾出两间来,让张相和李卫都住到这边来吧。”这里正在说话,就听外面一个人报名参见:“一等待卫、两江总督、太子少保李卫请见王爷。”允祥一听这话就笑了:“好你个狗儿,进来吧。”等李卫进屋正要行礼时,允祥又说:“李卫,你这职名可真有意思,你不是还兼着三齐监盗吗,怎么不全报出来?那样岂不是一、二、三都有了,'大'是大,'少'是小,这才能占全呢。”李卫知道允祥喜欢他,也最爱和他说话。他仔细看着允祥的气色说:“哟,十三爷,您这趟回来怎么精神这样好?奴才和您是一样的症候,能不能把您吃的药,赏给奴才一点。”“我吃什么好药了?还不是因为这房子里暖和,刚进来面色发红罢了。你小子在京住了不少日子了吧?为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在这里穷泡个什么劲儿呢?”李卫走上前来把一壶奶子炖在炉子上,这才说:“奴才是奉了旨意的。就是不奉旨,奴才也舍不得回去。不知怎么了,奴才觉得自己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好像这一走,就要'壮士一去不复还'似的,有些恋主。再说,奴才还听到一些风声,也放不下心来。有几件事,还要等着请示王爷您。”说着,向一旁的刘统勋瞟了一眼。
刘统勋也是个机灵人,马上就说:“十三爷,奴才那边还有几件公文没有写好,奴才是不是这就过去?”允祥点点头说:“好,你去吧,叫他们也全都出去。”等待卫们全都走了后,允祥又问,“狗儿,你有什么大事,要弄得这样神神鬼鬼的?”李卫用火筷子把奶锅支好了才说:“十三爷,奴才是惦记着旗主们来京的事儿啊!八爷也真是胆子大,他竟然要拼着命地来和皇上作对!不瞒十三爷说,奴才在京里和外省都有一些朋友,也听到一些非份的话。他们都说,别看八爷只管着旗务,可他的势力大着哪!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这朝廷就会像抹骨牌一样。说倒就倒了。奴才想,八旗绿营当官的人里头,有几个不是旗下人?旗主们在朝廷上能撑住场面,军心就能稳定;可是,只要发生了对峙,带兵的将官们兴许就有人会变心!奴才是皇上的家奴,有些话,奴才不敢说,想请您劝劝皇上,最好是别走这步棋。”“小子,等你想到时,生米都做成熟饭了!”允祥站起身来在屋子里一边踱着一边说,“皇上早已做了准备,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这事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可怕,我怕的倒是八哥一旦铤而走险,将会陷得太深而不能自拔。这事只要出来,就是大逆的罪呀!老十四这次不奉诏,我看倒真是件好事。你想想,八爷、九爷、十爷三人中,一个亲王,两个贝勒,他们手里掌握着多少大小官员?只要一有行动,又会牵连了多少人?李卫,你知道这将会是件多么大的案子吗?圣祖爷一共有二十多个儿子,大阿哥已经圈禁得疯了,二哥病得奄奄一息,十四弟现在其实也是在软禁之中,如果再加上这三个,后世将会怎样看待雍正王朝呢?明白的人,也许会说一句'树欲静而风不止'。但是天下之大,真正明白的人能有几个呢?”李卫听了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唉,爷说的这些奴才都懂。奴才也知道,就是小门小户人家,也少不了要闹家务。八爷也真是不知好歹,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了,再闹还能闹出个什么局面呢?他怎么这样没完没了的呢?”允祥说:“这大概就是出家人说的那个'气数'吧!他要闹,我们没法子劝;他要干,我们也没法拦。那就只能按着皇上的意思,挤掉这个脓包!八哥但凡知趣一点,能自己收敛,安份地办差,就是旗主们来京,我也能保下他来。不然……”他说不下去了,眼睛里似乎有点湿润。
李卫不说话了,他看出如今的十三爷和以往已经大不相同了。经过十年高墙圈禁之后,十三爷几乎是变了一个人。他虽然还在努力作事,却再也没有从前那种拼劲,而是心中满怀着对兄弟的爱护,对别人的关心。突然,他想到了乔引娣,便问:“十三爷,奴才是审过诺敏案子的,也见过那个乔引娣。说心里话,她长的确实算不上美人。可为什么十四爷死死地把住她不放,皇上又拼着命地要她……这,这,这不是都太痴了吗?为一个女人,把兄弟情份都不要了,值吗?”允祥笑了笑说:“你小子是不是觉得,世上的男男女女都要像你和小翠一样,青梅竹马,恩恩爱爱?告诉你,'情'这件事。是任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吴三桂为了一个陈圆圆就叛了明朝,引着大清入关。他不也是'冲发一怒为红颜'嘛!”“可是,”李卫还在咬着死理,“咱们皇上和乔引娣过去并没有私情啊!前几天,我仗着胆子问了皇上,皇上却说要我问您。十三爷,您能告诉奴才一点儿吗?”允祥好大半天都没有出声,他心中想得太多,也太乱了。当初大清入关之前,太祖皇帝薨逝,而世祖才刚刚六岁。手掌兵权的睿亲王多尔衷,硬是不要朝权,却把江山让给了清世宗福临,还不是为了孝庄皇太后?世宗皇帝在位时,又为了爱上弟媳董鄂氏,上演了'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悲剧,他死时,才刚刚二十四岁。他和多尔衮,都是为了一个“情”字。不过,这些事关清宫内幕和祖宗之间的事,允祥是绝不肯对李卫说的。想了想,他说:“你刚才问的事,没有什么好说的。皇上是为了'情'才要走了引娣,但却不是自己的情结,而是她长得太像另外一个女子了。二十年前,皇上巡视安徽,被大水围困,城破逃生后,被一个女孩子救起。就在那女孩子家里,他们之间发生了恩爱……”李卫突然想起了,他叫着说:“十三爷,您这一说我知道是谁了。我就是那次大水之后,在扬州被皇上买下的,我还和皇上一齐去过桃花渡、高家堰一带寻访过她。她叫……哦,叫小福。那次我和皇上差点儿在一个黑店里送了命!对了,小福家是个乐户,怪不得皇上一登基就下诏为贱民脱籍。哎?这个乔引娣既然长得那么像小福,会不会……”李卫心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会不会是小福的女儿呢?但是,他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不,不,小福是被火烧死的呀!她死时,离皇上和她相好才不过两三个月,怎么会有后裔留下来呢?他真想说一句,就是她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为了国事,皇上就不能让十四爷一步吗?
一时间,房子里静得很,外面沙沙的雪花飘落声,似乎都能听见。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说:“你们俩在这里相对不语,难道是在参禅吗?”一阵冷风随着这声音透进房内,允祥和李卫都冷得一颤,抬头看时,原来竟是皇上来了。惊得他们连忙跪倒行礼,允祥说道:“呀!这么冷的天气,皇上有什么事,叫我们一声不就行了吗?怎么能冒着大雪,又是泥、又是水的来到这里呢?”雍正却笑着来到火跟前,一边烤着冻僵了的手一边说:“你们这里怎么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呢?要说你们是在说机密的事,也总该有点声音吧。朕在外面听了半天,却什么也听不见。”李卫忙走上来,给雍正呈上一杯热奶子,又给跟着皇上进来的张廷玉也递了一杯,这才说:“主子,奴才刚刚正和十三爷说起当年在黑风黄水店的事呢。一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想起来就像在梦中一样……”“是啊,是啊,二十年了……当年要不是带着你,朕这条命恐怕就没了,你有擎天保驾的大功啊!上次朕批阅范时捷的奏章时,还特意问他,那里过了水的田地都种上没有?范时捷说,为了争夺那些地,有的地方甚至出了人命。他还说,是你李卫下令不让开垦的,是吗?”李卫本想把话题引到乔引娣身上,可是雍正怎么能上这个当呢?他一句话就把李卫套了进去,李卫也只好回答说:“皇上说的事确实是有的。尹继善想发卖那里的地,是奴才把他拦住了。如今江苏土地多的种不了,有钱人想买也不过是要发国难财。那里地贱,现在一亩只能卖七两银子。康熙三十年时,一亩要卖五十多两,到了康熙四十年,就卖到一亩二百多两!奴才是想等个好价钱,多卖几两银子,也就能给朝廷办点大事了。皇上如果觉得不妥,奴才回去就改。”允祥笑着说:“李卫,你用不着和皇上打马虎眼,这事我全知道。李卫曾说,他想在南京替主子修座行宫,他盼着主子能早一天南巡呢。”张廷玉也跟着笑了:“皇上,李卫的这点心愿,应该说还是值得嘉奖的。要是天下的督抚,都能有他这样的心思,朝廷财政上就省心多了。”雍正叹口气说:“朕心中只有三件大事,一是火耗归公,二是士民一齐当差,三是云南改土归流。现在李卫和田文镜已在分别试行,还没在全国推开。杨名时前些天来见朕时,他竟然一件也不赞成,朕真是拿他没办法。可他是位清官、人品正直,治理云南还是有成效的。朕与他还有个七年不动他职务之约,七年后再看吧。李卫和田文镜也都是清官,他们俩是用制度来刷新政治。朕想,暂时各行其是也好。比一比,看一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云南地处边陲,苗谣杂处,弄不好是要出大乱子的。”张廷玉沉吟了一下说:“火耗归公发养廉银,损了官员的进项;士民一齐当差纳粮,又是损富益贫之举。从古至今,这才是一篇有关吏治的真文章!作好了,皇上是千古一帝,但要作这文章,掣肘的人太多,又何其难也!”雍正冷冰冰地说:“要是没有难处,还能轮到朕来作?朕心里清楚,别说朝廷之上,就是宗室亲贵,也有许多人反对。朕反复地想过了,与其朕自己作难,也绝不留给后人。朕自己不愿作圣祖之后的庸主,也希望你们都不要做庸臣。”允祥反复想了很久才说:“是啊,是啊。我们兄弟一共有二十四人,除了三个早夭之外,现在还有二十人呢。但愿大家都能明白皇上的这番苦心,连八哥他们也不要掣肘。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平心而论,他们也都不是无能之辈嘛!”李卫聪明,他马上连想到,十三爷这是要借机劝谏皇上。他想,十三爷真称得起是个角色,这火候把握得多好啊!
雍正当然知道允祥的心意,因为他今天已经又见过乔引娣了。早上,雍正翻看着刚呈进来的折子,说的全是些让人心烦的事,什么山东盗贼抢了漕粮,什么允礻我病了要请旨回京调养,还有阿尔松阿玩忽职守,以致引起兵士哗变……他越看越烦,也就越觉得自己脖子下边不舒服。他带着一肚子的气走出了澹宁居,却又不知去哪里好。太监高无庸当然知道皇上的心思,建议说,主子何不去看看乔姑娘?于是雍正便在他的带领下,来到了乔引娣居住的风华楼。路上,雍正问高无庸:“朕听说她还穿着原来的衣服,怎么说也不肯换,是吗?”高无庸小心地回答说:“是的。她说,这身衣服是十四爷赏给她的,所以,她不愿意换。”“吃饭呢?”“吃,不过吃得少些。”“朕赐她的点心呢?”“也吃。她还说,她想见见主子。”风华楼就要到了,雍正不再说话,径直走了上去。乔引娣住在风华楼的“听传房”,这是专供太监们听候传唤的地方。因为房子宽大,住的人比较多,还分着前院和后院。乔引娣住在后院,她要想走出去,是必须经过太监们的住处的,也就便于监管她。雍正皇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她正在埋头写字。几个宫女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皇上,都吓得不知所措,纷纷跪倒叩头,乔引娣却连头都没有抬。雍正默默地在她身后站了很长时间,心中暗暗地念叨着:太像了,太像她了。那一头浓密得乌鸦一样的黑发放着光泽,侧着的身子,更显出纤弱的腰肢,还有那微斜在桌子上的肩头,带着娇憨而又红晕的腮,甚至她身上传出的阵阵幽香,也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