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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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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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明显就是找茬儿,只要李勤一个应对不妥,很有可能遭到群殴,而汤表会反说他处理不当,不但不会相助,回县后定还会告上李勤一状,说他欺压胡人,结果引出民愤。
  李勤哼了声,下马大步走向胡人。他一过来,胡人们立即紧张起来,前面几个胡人立即后退,而年轻人直接就把棒子举了起来。
  李勤到了跟前,一指后面,道:“那个人问你们,有没有偷税漏税。”
  一个胡人老汉上前一步,操着纯熟的汉话,道:“回军爷的话,小人们都是安善良民,从没有抗税不交过。”
  李勤嗯了声,转身叫道:“汤屯长,他们没有过错,不必为难。”喊完后,转头冲胡人们笑了笑。
  忽然,人群里探出一个小孩的脑袋,这小小孩童叫道:“李郎,你要干什么去?”
  李勤咦了声,他见这孩童模样漂亮,却是那天晚上去扶角村,管自己要油渣子吃的小孩,好象这小孩姓马,是十八坡村的人。
  李勤笑道:“怎么是你,你咋跑到这里来了?”
  孩童见李勤认出他来,急忙从胡人的背后挤出来,手里拿着一大串烤肉,叫道:“和阿大去卖东西,刚刚回来。”胡人的习惯,管外祖父叫阿大。
  李勤哦了声,怪不得这小孩长得较平常汉人小孩不同,原来竟是胡汉混血,只是不知这伙胡人是哪个族的,是氐人还是羌人?
  孩童见着李勤非常高兴,很亲近地一手拉着李勤的袖子,一手高高举起肉串,道:“李郎,你吃!”
  李勤接过肉串,笑道:“是烤羊肉串啊,烤得真好。你家里可好,娘的病好些了吗?”
  孩童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多了,多亏李郎仗义,周济了吃食,我娘这些日子天天有肉汤喝,病就好多了。”
  李勤心想,看来是饿出来的病。他看向胡人,见这伙人尽都衣衫蓝缕,显见都是穷人,应该是做了啥买卖,这才舍得放量吃肉。他摸了摸孩童的头,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了,要好好照顾娘亲,还有弟弟。”
  孩童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把小胸脯挺得高高的,表示自己是大人了。
  李勤转身回到队中,对汤表道:“没事,咱们接着赶路吧。”边说,边吃手里的烤羊肉串。
  汤表的鼻子差点没气歪,本来是想找茬儿的,结果啥冲突没起,李勤不但没挨揍,反而还拿回来羊肉串,吃得甜嘴香舌的,真是气死人了!
  李勤从马上取下一袋干肉,又返回身,把干肉塞给孩童,笑道:“你请我吃肉串,我请你吃干肉,这是用盐卤过的,放到粥里煮,味道很美。”
  孩童不懂啥叫推辞客套,抱住袋子,欢喜地道:“李郎又给东西,谢谢李郎!”
  李勤哈哈大笑,这孩童当真可爱。回身上马,跟着军队又再上路。
  胡人老汉望着李勤的背影,道:“小超,他就是那位好心的李郎,扶角村的那个?”
  孩童抬头道:“是啊,李郎心最好了。”
  胡人老汉叹了口气,道:“可惜了,看样子他们是去找运铁汉兵的,如果碰上那伙强盗,岂不是凶多吉多,可惜了这个好人呀!”
  孩童眨着大眼睛,不明白为什么会凶多吉少,只是看阿大的样子,似乎李郎会有危险。
  第033章 一人亦敢战
  又走出几里路,离着天黑还有段时间,可从距离上算,已经离开富平县城五十里,士兵们大声抱怨,不肯再多走一步。
  汤表无法,只好让军队停下,拾些柴草,在道边燃起篝火,做好露营的准备。李勤再次拿出干粮,和士兵们分食,同样没有落下汤表,仍分了他一块干肉,可汤表还是那副无赖表情,竟然仍旧没有道谢,可这次却没人再答理他,都把他当做不存在一样。
  吃完了饭,过了一会儿,天色渐黑,李勤有些内急,便进了树林,解开腰带蹲下方便。方便之后,他从身边揪下一把干草,叹了口气,心想:“汉朝别的不好,也就不说了,可方便之后,竟然得用干草擦抹屁屁,可真是让人痛苦了。我看我在汉朝的当务之急,不是别的,就是赶紧普及草纸才对,要不然天天用草,这也受不了啊!”
  林外,忽然间士兵们齐声大哗,叫道:“谁,站住,不许过来!”
  李勤一愣,心想:“怎么回事,突然间叫喊什么,莫不是有敌人?”顾不得干草刮得屁屁生疼,赶紧擦抹干净,提着裤子跑了出来。
  就见前面道上,跌跌撞撞地跑来一人,浑身血迹,好象是一名士兵,只是天色黑了,看不太清楚。
  李勤叫道:“乌蛋子何在?过去探明!”
  乌蛋子大声道:“是!”小跑着迎了上去,片刻功夫,他便扶一名汉兵回来,叫道:“什长,是自己人,从陇县来的,就是运铁的人呀!”
  汤表一听大急,跺脚道:“果真出事了,早知这样,让孟木来就好了!”无赖心性,只占便宜,不肯吃亏。
  李勤系好腰带,也上前扶住这名汉兵,扶他到篝火旁坐下,为他检查伤势。他见这汉兵背上中了一刀,伤口极深,受伤处肌肉外翻,几乎可见骨头,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李勤道:“糟糕,这伤口如此之大,我没带针线,无法缝合啊!”他只好拿出金创药,给这汉兵敷上,心里却是清楚,这个汉兵挺不过今晚了,伤口里夹杂了衣服碎片,必须做手术才行,可现在又哪能做手术呢,连消毒都做不到。
  这汉兵神志已然不清,他嘶哑着嗓子,喃喃地道:“都死了,都死了,活埋的……”他受了重伤,又躲避很久,待敌人走时才敢出来,见到自己人后,便再也坚持不住了。
  汤表急道:“怎么回事,说得清楚些!”
  可这汉兵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气绝身亡。
  李勤把他轻轻放到地上,道:“是条汉子!”抬起头,又道:“乌蛋子,他跟你说了什么?”
  乌蛋子摇头道:“只说了从陇县来的,我猜就是运铁的,别的这人都没说。”
  李勤嗯了声,道:“你骑我的马,去前面看看,查探一下,速去速回。”
  乌蛋子答应一声,骑上李勤的黑马,顺着大道奔出。
  汤表见状,忙问手下:“你们谁会骑马?”见一个士兵举手,便道:“你骑另一匹,跟上去看看!”
  景奇怒道:“那是我的马,你凭什么支配!”
  李勤大喝一声,斥责道:“景奇,不许内讧,当以大局为重,把马给他!”
  那士兵翻身上马,跟在乌蛋子的身后,也奔了下去。
  李勤对手下道:“这位兄弟身死异乡,当入土为安,大家挖个坑,把他埋了吧!”拿起长枪,进入树林挖坑,吴小三等人跟在后面。
  别的士兵看向汤表,汤表哼了声,道:“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埋人,不知轻重缓急!”
  士兵们听了,尽皆大怒,这什么狗屁话,虽不认得那个汉兵,可终是大汉同袍,哪有人死了,不把其埋葬的道理。现在你能不埋他,日后就能不埋我们,这种上司,真是混蛋之极。再没人答理他,两个人抬起汉兵的尸体,其余人也都进入树林。
  汤表却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不对的,见林外只剩下他自己,竟大声道:“妇人之仁,只会收买人心!”可转念一想,要是我死了,不知他们……岂有此理,我怎么会死,呸呸呸。
  李勤带着众兵挖了个深坑,把汉兵埋好,因不知这汉兵的姓名,坟前无法立牌,只能多堆几块石头,免得野兽把尸体挖出来。
  刚刚将汉兵葬好,就听外面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李勤赶紧出来,就见月光之下,一前一后两匹马快速奔来,正是去查探的乌蛋子和那个士兵。
  乌蛋子跑在前面,没到跟前就叫道:“大事不好,遇上强盗了,是氐人,吃生肉的家伙!”他奔到近前,跳下马来,回身去拦后面那匹马。
  李勤奔上前,问道:“莫管强盗,你受伤了吗?”
  乌蛋子心中感动,李勤不问敌情,先问自己受不受伤,这种好上司上哪儿找去。他道:“我没受伤,这位兄弟却怕是要糟!”
  李勤赶紧又去看后面的那个士兵,却见这名士兵后背插着三根箭,排成一线,竟然都射中了脊柱,在逃跑的时候便已身亡,只是因两只脚紧紧套在绳套里,没有从马上掉下去而已!
  士兵们围了过来,无不大惊,汤表更是叫道:“完了,完了,碰上狠的了。”
  李勤拉过乌蛋子,道:“怎么回事,说说清楚。”
  乌蛋子一指后面,道:“强盗离咱们不到二十里地,在一片大树林边上过夜,人数没有查清,但查马是三十五匹,那么人数应该在这个之下,全是氐人,是生蛮,不知是哪个部落的!”
  凉州地处边疆,胡人部落众多,但主要是羌人和氐人,再就是草原上的匈奴人。不过羌人和氐人不少已经汉化,象刘胜的大良羌就是汉化的羌人,不少氐人部落也是如此。但有一部份羌氐胡人却没有汉化,被称为生蛮。这些生蛮比汉人凶悍,可却打不过草原上的匈奴人,生活在汉人和匈奴人的夹缝当中,日子难熬,所以有个别部落便以抢劫为生,抢了生铁的氐人,便属于这样一个部落。
  李勤听了这话,立时看向沈乙和吴小三,这两个手下都是强盗出身,有可能会对这伙强盗有些了解。可却见两人一起摇头,沈乙和吴小三曾是强盗出身不假,但他们和乌蛋子一样,都是独行大盗,做没本钱买卖时都是独来独往,最忌讳和同行扯上关系,乌蛋子探不明白是哪伙强盗,他们同样也是不清楚的。
  李勤皱起眉头,又看向汤表,不管怎么说汤表都是他们这支小军队的长官,出了紧急事情,还得听听他的意见。
  汤表却满脸的惊骇,叫道:“生蛮?不会是吃生肉的那种生蛮吗!这可糟了,他们人数比我们多,又是吃生肉的,咱们怕是打不过,不如尽早回城,告诉我族叔,让我族叔拿主意才好啊!”
  众士兵听了,一起鄙视地看向他,就这点出息,还当屯长呢,他也配?
  李勤却道:“汤屯长,回去报信是必须的,但我们还得跟上去才行,找到强盗的落脚之地,要不然就算通知了汤大人,也没法抢回生铁了。”
  就算他们现在派人回去报信,也得明天才能点兵,拖拉一下,可能明天这个时候才能到达这里,那时强盗早就跑没影了,上哪找去?
  汤表脸上股肉一抽,道:“不错,确是应该派人跟上去。姓李的,你乃我富平军中第一勇士,不如就派你跟上去吧,派别人我不放心!”
  沈乙大怒,喝道:“姓汤的,想趁机害人不成?你是屯长,就算是要追敌,也应该是你带队才是,你如此胆怯,还当的什么头领,趁早滚一边去!”
  吴小三他们也纷纷喝骂起来,而汤表的手下却都躲到一边,他们也都对汤表不满,可却不敢当众帮李勤说话。
  汤表不理别人的叫喊,只是对李勤道:“姓李的……不,我叫你李郎。我是你上司,现在叫你当斥候,跟踪敌人,你去还是不去,给个痛快话,少让手下替你叫嚷!”
  李勤盯着汤表看,哼了声,道:“有何不敢,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亦敢战也!”
  他转身对手下士兵道:“把这位兄弟的尸首抬回去,交给他家人安葬,告诉他的家人,他的仇我李勤替他去报!”说罢,抓起一根长枪,翻身上了黑马,双脚一磕马腹,向前奔出。
  许小泥叫道:“勤哥,我随你去!”
  汤表却喝道:“你们敢违抗命令吗?待回城之后,我必向族叔禀报,说姓李的带得好兵,竟想临阵造反!”
  许小泥等人向他怒目而视,可一时之间,却也都没敢动地方,怕一时冲动,反而给了汤表陷害李勤的口实。
  汤表见吓住了许小泥他们,冷笑道:“听话才好,要不然让你们知道知道本屯长的手段!”
  沈乙再也忍耐不住,喝道:“这个兵当的,真是憋气得很!爷爷不管了,就算拼着县令责罚,也要收拾了这混蛋!”说着话,晃动大光头对准汤表,以头撞之!
  砰地一声大响,汤表被撞得头晕眼花,向后四仰八叉地摔倒。吴小三等人一拥而上,对着汤表一通乱踹!
  汤表嗷嗷大叫:“我身上有伤,不要踢我,我是你们的上司……”他的肋骨还没好呢,现在又被群殴,自是伤上加伤!
  忽然,乌蛋子道:“兄弟们住手,那边来了个人,象是个小孩!”
  第034章 生蛮
  月光下,来路方向,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往这边移动着,身影矮小,看样子是个小孩子。这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根火把,所以离得尚远,就被乌蛋子发现了。
  乌蛋子道:“好象是白天那个给什长肉串的小孩!”他跑了上去,见果然是那个和胡人们一起的小小孩童。
  孩童扬起脸来,看着乌蛋子,大声道:“猿叔叔好!”
  乌蛋子一愣,我也不姓袁啊,怎么叫我袁叔叔?他俯下身子,把孩童抱了起来,问道:“我不姓袁,谁跟你说我姓猿的?”
  孩童也一愣,道:“叔叔不姓猿吗?别人都说你长得象大马猴子,和猿猴似的,所以一定姓猿啊!”
  乌蛋子手长腿长,加之表情总是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看上去还真的有点象大马猴子,可这也不能说他姓猿啊!
  差点把孩童扔到地上,乌蛋子气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你来这里干什么?”他抱着孩童回了人群中。
  孩童道:“阿大说了,要是你们去找运铁的队伍,会有危险的,前面有强盗呢!可他们都不说,我怕李郎有危险,所以就偷偷跑来告诉他,让他不要再往前走了!”
  童稚之音在篝火旁回响,除了汤表躺在地上哼哼之外,一众士兵都不出声,尽数露出羞愧之色。一个幼小的孩童受了李勤的好处,尚且知恩图报,偷偷跑出来报信儿,可他们这一群大男人呢,却任由李勤一个人去追生蛮,大人还不如孩子。
  孩童却不知他们心中所想,问道:“李郎呢?”
  乌蛋子指了指前面,道:“去追强盗了,不在这里。”
  孩童立即挣扎着下地,举着火把,道:“我去找李郎,让他快快回来!”说着,迈开小腿,就往前面跑去。
  许小泥抄起长枪,背起盔甲,道:“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我要去追勤哥了!”
  景奇叫道:“行侠仗义乃我辈应尽之事,许兄弟咱们一块去!”
  沈乙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看向吴小三。
  吴小三不说话,却把地上的盔甲全都背了起来,直接便走。沈乙笑道:“老吴,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孬种!”
  乌蛋子冲到前面,又抱起孩童,道:“你走的慢,我抱着你,咱们一起找李郎去!”
  扶角什的士兵,谁也没拉下,全都去找李勤。别的什的士兵见了,纷纷抄起长枪,也想跟着去。
  汤表忍着疼痛,叫道:“谁敢跟着去,便是和我结仇,我以后跟他没完!”
  士兵们停下脚步,看了看汤表,又看了看远去的扶角兵,心中犹豫,不知该帮着谁,毕竟汤表才是他们的上司。
  忽然,远处传来喊声,景奇叫道:“姓汤的,我那马受伤了,你要是敢骑,我以后也跟你没完!”
  李勤奔出三里多地,这才勒住黑马,向后面望了一眼,心想:“我的弟兄,不知会有几个跟上来?”翻身下马,坐在路边等候。虽然明知会有人跟上来,可却还是有些担心。
  过了不大一会儿,就见远处传来火光,人影晃动,有人跟过来了。
  李勤腾地跳起身,心中数着人数,一、二、三、四、五……好,全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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