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求婚记- 第21部分

　　　　杜杼真没和孟之成计较的意思，但孟之成现在也只听得进这样的话，阮姝在他说完后还瞪了他一眼，哼，瞪什么瞪，又要讨厌我了？杜杼在心里很不爽地想着。

　　　　孟之成听了杜杼的话一径沉默着，阮晓黎出言劝了他几句，孟之成的脸色却依然不好。

　　　　“外公外婆，那我先走了。”

　　　　沉默尴尬的气氛维持许久之后，杜杼终于再次开口，手插进裤兜，脸上倒没其他表情，他瞧了阮姝一眼，转身迈开长腿走出病房，高大颀长的背影倏地消失，然而就在他正走向走廊尽头的时候，蹬蹬的脚步声响起，再一回头，他的胳膊便被冰凉的手指捏住。

　　　　杜杼挑眉望向来人，问：“还有事？”

　　　　“他没别的意思，你别置气。”

　　　　杜杼见眼前人绷紧的神色，嘴角忽而舒展出一丝笑意，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小气？会跟长辈生气？”

　　　　两人的面颊近在咫尺，姿势暧昧，阮姝只觉得他一定是故意这样的，想到阮晓黎随时有可能出现，她不禁心口发紧，后退了两步，皱眉仰面望着他。

　　　　“刚才同我妈讲了，我和你一起去找诗落。”

　　　　阮姝一脸疏然地开口，杜杼微微愣住，眼中暖意更甚，比外面温柔和煦的日光还要让人心头愉悦。

　　　　杜杼二话不说地就将她给拉到面前去，手扣住她的肩膀，笑容满面地强迫她往前面走去，阮姝才没那么不要脸，拼命反抗却依然无果，心跳砰砰砰地都快跳出胸膛了，脸颊也火辣辣的燥热不已，生怕阮晓黎和孟之成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好在杜杼也算是将孟之成的话给放在心里了，没再毛手毛脚地和阮姝*，开车直奔铁路派出所。

　　　　阮姝不明所以，启唇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难道她离开b市了？”

　　　　杜杼轻嗯一声，“b市又不大，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线索，不排除她跑去其他地方的可能性，先去看看有没有她的记录。”

　　　　阮姝点头表示同意，结果两人抵达铁路派出所之后，杜杼利用职务之便查询一番，并没有孟诗落乘坐火车的记录。

　　　　“现在又去哪？”阮姝坐在副驾驶座上，扭头望着外面渐渐黑下去的天色，已到黄昏时刻，天尽头的晚霞正一点点鲸吞如火的骄阳，她语气中有些失落，又有些黯然。

　　　　“汽车站。”杜杼沉沉开口，一气呵成地启动引擎踩上油门往前冲，阮姝也福至心灵般恍然大悟。

　　　　坐汽车不需要身份证。

　　　　汽车站离铁路派出所不远，但晚高峰车流不断，将近半小时后他们才到达b市长途汽车站，元旦假期出行人数骤增，汽车站人潮涌动熙熙攘攘，杜杼趁机一把拥住阮姝的肩膀，将她半搂在怀里往前行。

　　　　阮姝对他这种习惯性吃豆腐已经无力吐槽了，人群中汗味和乱七八糟的味道夹杂在一处，她的鼻翼间却只充斥着他胸膛独有的气味。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幸福感在这一刻忽然飙升到顶点。明明春天还没来，她怎么就到了发情期？脑子里忽然蹦出以前看的一篇学术论文，大意是动物的生活受到季节性自然环境的制约，它们需要特定发情期和产仔期相适应，而人类由于拥有改变自然环境的能力，不必过多当心自然因素的影响，所以在任何时期发情、生产，均可。

　　　　她不知不觉地就将那一段给呢喃着背出来了，再加上面上高深莫测若有所思的神情，杜杼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嘟囔什么呢？”

　　　　“所以冬天发情也可以理解吧？”阮姝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杜杼顿时愣住，随即弯弯唇角，手掌抚上她的后背。

　　　　“嗯。可以理解。”

　　　　阮姝一把将他的手给拍开，脸上浮现几抹红晕，似是尴尬，又似是娇嗔，看得杜杼心尖发痒发麻，情动不已。

　　　　阮姝却顾左右而言他，望向售票大厅的屏幕，上面显示着今日乘车列表，元旦虽有加班车，但大体去向和时间还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孟诗落是下午四点半放学，从附中到汽车站大概一个小时，那么她很有可能搭乘五点半以后的班车。

　　　　五点半……阮姝思忖着，将目光转向后面屏幕下方。

　　　　“c市和d市，会是哪一个？”杜杼轻声开口问。阮姝眼神紧紧锁在前方，跳动的红色字体让她忽然灵光乍现般，回想起了之前的某个画面。

　　　　“怎么了？”见阮姝回过头来，神色中掺杂几丝慌乱，连忙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指尖。

　　　　“是d市，她去d市了！”阮姝用少有的激动语气说道，孟诗落一直喜欢玩网游，半月前她就向孟之成和阮晓黎打报告，说元旦想去d市参加玩家cosplay聚会，但被孟之成给坚定地否了，她又去求孟辛齐，自然也无果，阮姝只是偶然听到她同孟之成撒娇求情，当时并没放到心上，现在想起来不禁心惊肉跳。

　　　　杜杼听完阮姝简单的描述俊脸倏地阴沉下来，整个人身上散发着难掩的冷酷气息，两人立即买了去d市最近的一班汽车票。

　　　　阮姝看得出来杜杼气得不轻，那脸色黑得怖人，垂在一旁的双手正捏成拳状，骨节甚至微微泛白，周围坐着的乘客见他这样都敬而远之，悄声地议论着。

　　　　b市到d市的车程不过两个小时，阮姝却觉得十分漫长，车窗外夜景旖旎，她却根本没有心思心上，幽幽的夜色越来越浓，杜杼仍然保持着一副随时准备炸毛的姿态，阮姝不禁忧从中来，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心情了，高中的时候他最喜欢闹事儿，动不动就和别人干一架，每次挂彩后还一副拽拽的样子，似乎引以为荣，阮姝那时特别恨他那副表情，讨厌他任意妄为的性子，却总是被他不经意的温柔给俘获，明明她最憎恶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却始终对他狠不下心来，她原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年，他已经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性，没料到他还是需要她在一旁看管着。

　　　　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就会有种窃喜和满足的感觉？她不明所以，只觉得空荡荡的心口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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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同省的b市，d市的经济状况并不理想，领导们每年给的投资份额也少之又少，这么多年过去，除了一家少旭集团，其余的小企业根本就没立足之地。

　　　　少旭集团涉及行业颇多，几乎垄断了整个d市的服务业，而前年注资入股的少旭游戏公司也在集团大股东们的支持下开发了一款风靡全省的网络游戏，少旭集团顿时成为整个d市人的骄傲，这次举办的大型游戏玩家聚会也在少旭集团名下的高级会所举行，然后杜杼带着阮姝想要闯进去的时候就被要请柬了。

　　　　请柬是半月前就快递到各个资深玩家手中的，没有请柬，根本进不去。

　　　　同门口那几个保安解释半天，他们依旧一副油盐不浸的模样，连一贯沉着冷静的阮姝都忍不住喘急气儿。

　　　　杜杼本就黑着个脸子，现在被挡在门外，眸中的怒气更是滔天漫地，眼里冷光忽生，本欲用刑警的身份来压他们，但妇女儿童失踪属于民事案件，他一个刑警没资格搀和，更何况他还有私人因素在内，更不能轻举妄动。

　　　　所幸他现在穿着便衣，又没在b市的辖区内，少时冲动热血的劲头一上来就止不住，他一手牵着阮姝，另一只胳膊直直地朝保安胸膛上撞去，脆生生的声音随即响起来，那保安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口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
第三十三章
　　　　阮姝被这样的杜杼给吓着了。

　　　　他眼里翻滚着陌生的情绪，充满犀利冷傲的光芒；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阮姝看他这样，甚至隐隐听见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干倒那几个保安之后；他便拉着她往内堂跑去；人群立即骚动起来，女人的低呼声和男子沉沉的警告声四起；杜杼却不管不顾地朝前面奔去，速度很快；阮姝望着前方的背影；感受到手心微微的汗意，心跳霎那间提到了嗓子眼。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保安将他们给围住；脸上虽有噤色却没有后退的架势，阮姝的心口倏地浮上一层凉意。

　　　　大厅天花板上水晶灯的光芒攒在一处，然后亮亮地照耀在四周，杜杼刚毅的侧脸也添上了几分朦胧。

　　　　正在此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那群保安之中，从他们身旁走近杜杼和阮姝面前，嘴角漾着浅笑，眸里却满是圆滑世故的味道。

　　　　“两位，今天这里已经被包场，要是想要玩乐，离这儿不远还有地方，虽不及咱们这儿，但想必也够两位享受的了，您请回吧！”

　　　　眼前那中年男子说话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虽是吊儿郎当般笑着开口，面色却十分不善。

　　　　“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来找人。”阮姝先于杜杼问出口，她担心杜杼情绪一激动就和别人大打出手，现在的他和很多年前那个小破孩完全没什么两样，多年沉淀下来的冷静稳重也在知晓自己家人有可能在下一刻遭遇到危险的时候而渐渐趋于分崩离析。

　　　　“找人？”那男子皱了皱眉头，面上浮现出疑惑之色，右手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找谁？”

　　　　“孟诗落。”杜杼低沉着声音开口。

　　　　“她是今晚的宾客？”

　　　　“嗯。”

　　　　“和你们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你们要找人，就破坏我的场子？这可是我们少旭集团的地界儿，可没那么容易由着外人胡来。”中年男子收住了笑，没了之前的戏谑表情，口气硬生生的，仿佛下一刻就要使唤手下人将他们如何如何。

　　　　其他本来参加这次聚会的玩家也火了，跟着在一旁指指点点，声音越来越大，被那么多人指着鼻子骂，阮姝心理素质再好也理智不了，忍不住想要同他们好好讨论一番，想到现在的状况，憋着没有说话。

　　　　“我们刚才同门口的保安大哥说明了情况，可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同意，所以只好来硬的闯进来，要是给大家造成不快，我道歉。可是我现在非找着孟诗落不可，她还没满十八岁，你们这样的地界儿，也要照着法律来，要是她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少不了贵店的责任。”

　　　　杜杼冷冷地说道，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黑眸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中年男子，后者立刻生出一股沁凉沁凉的感觉，明明自己的年龄和阅历都胜眼前人一筹，但他却不敢同他的眼神对视，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子并不简单。

　　　　他没有回答杜杼的话，只望向一旁的助理，“去把玩家名单调出来，找出孟诗落。”

　　　　那助理立即点头哈腰地去办事了，阮姝这才松了一口气，紧了紧被杜杼握住的手掌，示意他不要着急，杜杼神色微变，也跟着捏了捏阮姝的尾指，两人虽没有言语，心口却忍不住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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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就有了消息，孟诗落早已离开这里，有几个和孟诗落在同服的玩家说她是和她在游戏里的老公一起走的。

　　　　来参加聚会的玩家资料游戏公司自然掌握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们不会轻易肯交出去，到了这种地步，杜杼也没了性子，索性摊开自己的身份，游戏公司和会所高管见着那刑警证，都改了主意，虽官商不分家，但他们能少惹事自然不会去主动招惹祸端，况且那个孟诗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以杜杼的身份，查玩家资料是理所当然，即便他是b市刑警，并未取得d市警方的许可。

　　　　他们调了两份资料出来，孟诗落和另外一个男子，孟诗落在游戏里的玩家名号叫落叶凋零，她的老公叫龙舞江湖，真名是江来。

　　　　江来是d市本地人，杜杼拿到他的家庭住址之后没多耽搁就带着阮姝去江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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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对d市并不熟，出租车司机听他们的口音也知晓他们是外地人，本来要绕几圈再去他们要去的地方，杜杼却在他启动引擎后冷冷开口：“有急事，麻烦赶紧开车，要讹钱找别人。”

　　　　这句根本没有主语的话让司机听完忍不住后脊生凉，瞥见他骇人的表情，忽而生出将那两人赶下车的冲动，但车子已经开始悠悠前行，他便咬咬牙挺了下来。

　　　　阮姝知道杜杼现在心里一定十分焦灼。

　　　　参加玩家聚会，和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见面也就罢了，居然还在游戏里找老公，居然还巴巴地跟着人家走了，孟诗落一系列离经叛道的行为让阮姝觉得不可思议。她看过那个江来的照片，年纪不过二十上下，蓬松的头发和厚厚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一脸拽拽的流氓相，孟诗落心思单纯，要是被他给骗了，给害了怎么办。

　　　　出租车司机风风火火地将车停在街边，杜杼和阮姝刚踏出车门，他就一个漂亮的甩尾跑远，杜杼也不在意，望着眼前那片小区，眼神变得愈发幽深，阮姝时时刻刻都注意着他的表情，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大发脾气。

　　　　两人并肩而行进了小区，小区门口没有保安执勤，里面全是只有六个楼层的公寓，外间墙壁上的石灰掉落下来，显得破旧不堪，公寓之间的道路旁也只有零星几盏日光灯，惨白的光芒生出几分怖人之意。

　　　　杜杼和阮姝按着江来资料上的地址走到了他所在的公寓，他住在三楼，楼梯间很窄，明明一人前进会轻松许多，杜杼却固执地拉着阮姝的手同她并肩往上走。

　　　　阮姝并没有拒绝。

　　　　两人走到302面前，木质的房门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更加破旧，门上没有猫眼。阮姝伸出手去敲了敲门，然后便是一阵沉默。

　　　　杜杼的脸色在这期间变得越来越难看，阴沉无比，仿佛暴风雨转瞬便会到来，阮姝瞧着他那样，心口涌上一层层凉意。

　　　　突然，他伸出手去猛地重力敲门，与其说是敲门，倒不如说是捶打，阮姝看着他的拳头都替他疼，他却毫无知觉，里面仍旧没有丝毫动静，杜杼再也无法粉饰表面上的安然，后退两步，在阮姝来不及阻止的时候便朝那房门撞去。

　　　　阴测测的楼梯灯光下，阮姝目之所及是他被挽至胳膊的衣袖，还有他充斥着暴怒神色的侧脸。

　　　　只一下，那房门便豁然大开，杜杼没有一刻停顿地往里面奔去，阮姝紧随其后，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严肃，阮姝的心跳更是控制不住地加快，她从来没有做过闯私宅的事情，更何况杜杼现在还是刚到警局上班的警察，要是因此受到什么惩处，她不敢深想下去。

　　　　但事情到这种地步，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找到孟诗落，护着孟诗落。

　　　　公寓里面的布局很简单，进门左边是浴室和洗手间，右边是厨房，正前方则是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由客厅望过去是虚掩的卧室房门，杜杼几个大跨步便走到卧室房门面前，伸出手臂用力一推，然后他的身形便僵在那里。

　　　　阮姝呼吸一窒，赶紧走到杜杼旁边，瞧见眼前的画面，指尖霎时冰凉无比。

　　　　拉紧的窗帘，昏黄的灯光，狭小的矮床，衣衫凌乱的男女，只一眼，阮姝就再不忍去注意其余的细节。

　　　　男人似乎很紧张，赶紧爬起来想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