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力,退回桂林另图后路。否则柳州一战,我军若大败,那可就是满盘皆输了。”李文博兢兢业业的描述道。
“哼,说来说去,你还是没一句好话!!气死我了!”刘震寰怒火再次爆发出来。
“司令,卑职刚才说的是大局势。既然正面硬碰硬的交战会吃亏,索性我们另取其道,以智补拙。”李文博赶紧接着先前的话说了下去。
“以智补拙?你的意思,是智取?”刘震寰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赶紧追问了道。
“正是。桂军这次以数倍的兵力进攻柳州,然而依然是稳扎稳打,可见是对柳州一战做足了准备。我军在柳州兵力薄弱,武器匮乏,实在是难以抵挡桂军的攻势。索性故意在柳州让他一步,佯装大败而逃,让桂军得胜之后掉以轻心,松其锐气,避其锋芒,保存实力,方为上上之策。”李文博娓娓道来。
刘震寰陷入深思,他不是一个执着寸土寸地的人,凡事以大局为上才是领袖作风。既然柳州的局势不容乐观,白白把主力部队折在这里,反而加快了失败的步伐。
“司令,我们从柳州败退之后,可以在永福县附近的山林地区设下埋伏,以小股溃军诱敌深入,趁桂军旗开得胜放松警惕之际,在永福县内外杀一个回马枪,必然能重创桂军,扳回一些气势上的优势。之后聚兵桂林,与刘大人从长计议,或可派人向广东求援,这样才能真正避免灭顶之灾。”李文博见刘震寰思索不语,马上趁热打铁的进一步说道。
“从长计议是要的,只是向广东求援……唉。先不说这么多,还是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要紧。眼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就按照你的计策来办,江防线且战且退,三团和预备队先转移到永福县,司令部也跟着过去,一团二战在城内掩护,然后到陆续撤到永福县会合。咱们就在永福县打一场伏击战。”刘震寰很快做出了决定,在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着重的用手在地图桌上叩了叩,可见即便是要打这一场伏击战,也十分不容易。
次日凌晨五点,持续了十多个小时的柳州攻防战渐渐烟消云散。桂军渡江部队从三个方向抢上北岸,左、右两翼迂回到很远的地方上岸,然后向柳州东郊和西郊发动包抄。正面部队跟柳州江防线交火不过几个小时,北岸江防线在炮火的轰击之下溃不成军,一路直接撤回到柳州成内。
虽然刘震寰的军队在柳州城内顽抗了一段时间,可最终在三面夹击之下失守城防。
不过好在之前早已做好准备,生力部队早已向永福县转移,溃败的残部也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渐渐与殿后部队会合,佯装出大败的姿态一路北撤。
桂军第三军军长李汉章在占领柳州之后,没有急着趁胜追击。当第一军军长陆裕光渡过漓江赶到柳州城内与林俊廷会合,见第三军按兵不动,顿时有些气氛,冲着李汉章大呼小叫的敦促其赶紧趁胜追击。
李汉章是陆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之前一直任何的是广西军政府参谋处的总参谋长,在军略上的造诣要比无师自通的陆裕光高明许多。这些年即便是陆荣廷本人对他这个总参谋长都礼遇有加,自己岂能会惧怕陆裕光?
陆裕光在军事上向来都有进攻性,即便因为这种作派导致去年粤桂战争的失利,可如今的他仍然没有改变,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性格上的冲动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李汉章不会跟陆裕光一般见识,但却为了顾全陆大帅本人的颜面,还是说了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应付。
“少帅,虽然之前五天的作战并不激烈,弟兄们不算劳累,但是拿下柳州总算不易。隔着漓江河道,后勤补给多多少少会有困难,理所当然应该在柳州站稳脚步,略等物资筹备妥当之后再行进攻也不迟。咱们炮兵团二十多门大炮可还没运送过来呢。”他不亢不卑,语气和神态显得十分轻松。
看到李汉章这样一副不疾不徐的态度,陆裕光心头立刻来火。
“之前因为隔着漓江,才调来炮兵协助进攻,如今漓江已经被抛在脑后,论正面作战难道我们还怕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李汉章,你别再找这些搪塞之词来说话,趁早拿下桂林是父帅的心头大愿,岂能任你来延误战机?”他气势汹汹的大吼道。
“少帅,既然你也说了,刘震寰、刘谷香等人不过是乌合之众,那我们就更不应该着急了。大帅那边还在跟北洋政府交涉,袁大总统答应大帅的一百万经费如今只才到手五十万,若我们草草了结了桂林这帮乌合之众,那剩下五十万岂不是白白浪费?咱们速度慢一点可不是延误战机,恰恰是在掌握战机!”李汉章露出了一个镇定自若的笑容,故意说道。
陆裕光听到这里,心想也是这个道理,父帅之所以兴师动众打这一场战争,不单单是因为迫切的想要收复漓江北岸,更看重的是能免费达成这个目的。虽然他对李汉章的态度很不满意,不过也只好先如此。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后,他一甩袖子,转身走了出去。
李汉章望着陆裕光的背影,只是冷冷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他真想不通大帅为什么对这样一位少帅器重不已。
第508章,两党合作
何福光拿着电报急匆匆的走进督军办公室时,吴绍霆正在与许雪秋、陈少白、岑春渲等人商议与进步党合作的细末事宜。何福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好上前打搅,不过很快吴绍霆看了过来,立刻开口问道:
“崇石,你有什么事吗?”
“回霆帅,柳州那边传来最新战报,情况……不太明朗。”何福光叹了一口气说道。
吴绍霆略加思索,然后站起身来对岑春渲说道:
“云公,有劳你先与许部长、陈部长继续谈,我出去一下。”
众人都知道吴绍霆现在很关心广西局势的变化,自然不敢不答应,客套了几句之后,吴绍霆先一步与何福光离开了办公室,来到门外的走廊上。
“怎么回事?”
“霆帅,三天前柳州失守了,广西第一军和第三军齐头并进,前后只用了五天六夜的时间。按照电报里的描述,刘震寰应该是故意放弃柳州,意图诱敌深入,在永福县打一个伏击战,欲求扳回局面。”何福光拿着电报念了道。
“哦?如此看来,刘震寰的伏击战失败了?”吴绍霆不动声色的问道。
“据情报说,这次伏击战是刘震寰的副总参谋长李文博亲自布置,虽然时间仓促,但李文博在永福县还是安排的天衣无缝。桂军占领柳州之后休整了一日,之后才继续向桂林挺进,不过前锋部队是广西第三军李汉章统领。”何福光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这些消息本不是电报上的内容,而是特勤处情报站搜集而来的情报。
“李汉章?以前似乎听过此人,去年粤桂战争时,好像就是他做出了最后的决断参谋。此人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吧!”吴绍霆缓缓的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李汉章。去年他是广西都督府的总参谋长,今年外派下来担任第三军军长,是陆军大学的高材生,性格傲慢,但手段极为稳健。这次李文博设置的伏击圈,如果是陆裕光打头阵的话,必然会深陷其中。可惜李汉章十分谨慎,派了三、四支侦察队先行探路,李文博的部队误以为这侦察队是敌军主力,提前发动了围攻。结果虽然围歼了这小股侦察队,却暴露了行踪让敌军主力知晓。”何福光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惋惜的意味。
“我相信李文博的策略没错,布置也没错,错只错在他手下的军官、士兵军事素质太差,上面指挥无法与下面建立配合,想不败都难。”吴绍霆意味深远的说道。
他深知抗日战争时期,国军在正面战场上屡战屡败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装备落后,更多的则是士兵素质太差。当年号称世界四大军校的黄埔军校,不可不谓是培养出许多优秀将才。就算黄埔军校不济,之前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成绩颇优的中国军官,也绝不会比日本将领差的道理。战略无不优秀,指挥无不精细,无奈高层的优秀不能弥补基层的参差,优秀的战略不能被士兵贯彻落实,精细的指挥没有高效的执行力,战局只能一败再败。
这是一个教训,他知道自己不能把全部资源只投在军官的教育上,基层士兵同样有更多的提升空间,军官与士兵能达到协调的素质,这样才能组建出最强的军队。
何福光明白吴绍霆说这番话的意思,他缓缓的点了点头,叹声说道:“刘震寰虽然有一些将才,只是刘谷香半斤八两,再加上桂林留守府长期以来都是依靠我们广东的援助,去年年底中止了援助之后,刘震寰和刘谷香的实力锐减,根本没有人力物力来培养军队。要说桂林留守府的几千人是乌合之众也不为过。”
吴绍霆负着双手,脸色陷入沉思,一时没有说话。
何福光等了一会儿,这才进一步说道:“霆帅,参谋部那边已经在着手梧州增兵事宜,即便我们不援助桂林方面,最起码也不能让陆荣廷以为我们广东毫无准备。”
吴绍霆微微颔首,说道:“你说的对,准备是应该提前做好的。我现在倒真的佩服刘震寰和刘谷香,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发电报向我求援,可见他们真是铁石心肠了。”
何福光有些不痛快的说道:“刘谷香和刘震寰真是不识抬举,要不是我们广东的支持,他们能跟陆荣廷划江而治、平起平坐吗?哼,倒要看看这次他们自食其果。”
他发泄完了,很快又冷静下来,顿了顿之后又说道:“不过霆帅,难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桂林丢掉?不管怎么说,在外人和袁世凯眼里,桂林可是我们广东的附属势力,一旦让陆荣廷这般轻易的拿下桂林,只怕会让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误以为我们广东势力缩水,袁世凯更是会得意洋洋的认定成功打压了我们广东。”
吴绍霆看了何福光一眼,他知道现在军事部和参谋总部的军官们,对广东得来不易的威信和地位十分珍惜,只会希望广东的势头每日剧增,而不是日益衰弱。他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胸有成竹的说道:“崇石,做大事要有耐心,一时的退让不算什么,蓄力一击才能彰显我们的能耐。”
何福光心里渐渐明白了过来,看来霆帅已经有一套计划,而这一套计划十之八九就是要利用桂林来当诱饵。他立刻问道:“霆帅,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吴绍霆说道:“你下一步就按照你之前所说,参谋总部负责加强梧州防务。不过不要急着增兵,只要准备充足,到需要时反应迅速,梧州仍然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何福光点了点头,正色答道:“我明白了。”
吴绍霆回到督军办公室之后,继续与岑春渲、许雪秋、陈少白等人商讨进步党合作事宜,不过此时他已经有了决心,跟进步党联手的计划应该加快步伐。在会议结束前,他要求三天之内就要拟出与进步党联合声明的草稿,月底之前即要正式公开通电。
当晚,岑春渲与许雪秋二人来到广州总商会招待所。如今总商会的招待所已经成了都督府专属的政务招待所,即便都督府西厅同样有客房,但吴绍霆不会把随便什么人都安排到自己家后院暂住。
见到梁启超之后,众人坐在一起详细谈论了几个钟头。岑春渲将吴绍霆的意思转告给梁启超,国民共进会与进步党的合作方式不必是合并,但为了保证舆论声势的轰动,以进步党现任国务总理熊希龄为首的所有国务大员,必须集体辞职南下,共同发表抵制袁世凯新法的声明,向北洋政府施压。
岑春渲还告诉梁启超,一旦袁世凯对舆论声势仍然置若罔闻,进步党与国民共进会应该采取更强硬的措施,在广州成立南方临时执政府,通过《临时约法》和国际宪法惯例弹劾袁世凯的法统身份,另外执政府代理国务。
当然,岑春渲的这番话仅仅是为了给梁启超一个心理安慰,促成进步党彻底放弃北方的虚位,毅然全心全意的站在北洋政府的对面。
至于成立南方临时执政府,对于吴绍霆来说是真正的冒险。此举不亚于历史上孙中山在广州号召的非常国会,当时好在有南方五省的督军捧场支持,虽然最后是无疾而终,但起码掀起了一股声势。南方执政府成立,必然在中国形成两个中央政府的对立,这不仅要考虑各省各势力的响应支持,也要顾全各国列强的态度,否则这个执政府的结果与非常国会相差无几,无非几个军阀相聚一起小打小闹,国内国外根本无人承认。
梁启超听罢岑春渲的话,脸色充满向往又有几分担心。进步党如今在北方的局面已经山河日落,尽管袁世凯还没有正式辞退国务总理和几位进步党的内阁部长,但他心里有数,这些都不过是时间问题,要不然袁世凯也不会冠冕堂皇的颁布总统任命内阁部长的法令。唯一难以拿定的事情,还是熊希龄、张謇这些在任之人的想法。
进步党是一个貌合神离的政党,梁启超能代表的分量并不多,熊希龄、张謇这些人与黎元洪相差无几,都是各怀心思的人物。他很明白岑春渲的意思,要想制造真正的声势压力,说服这些人辞职南下是重头之举。
当即,他向岑春渲做出承诺,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促成这次合作。
第509章,再逼
第二天一早,梁启超立刻派了一名随员赶回北京,他自己则留在广州通过电报快讯先一步与北京的进步党众人取得联系,详细阐述这次合作的利害关系,希望党内尽快做出统一的答复,否则错过时机一切都为时已晚。
就在梁启超与广东共进会磋商合作如火如荼之际,孙中山突然从日本发来一封电报到广州军政府,内容为请求吴绍霆“念昔日同志之谊,援袍泽于危难之中”,发兵援助桂林留守府。原来刘谷香和刘震寰在柳州告失之后,已经意识到桂林局势无法挽转,为今之计只能是向外界求援。
与杨希闵联络无果,刘震寰曾提议向广东求援,无非是政治立场问题,如今桂林危在旦夕,一旦手里什么筹码都没有了,还谈什么政治立场?可是刘谷香革命情绪浓重,实在不愿意违背个人原则,最终没有答应刘震寰的建议,而是选择向孙中山求援。
远在日本的孙中山收到急电,无奈手中无兵又无将,隔着重洋更是远水不救近火。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放下颜面,专程写了一篇电文发到广州,央求吴绍霆出兵援助。
这篇电文洋洋洒洒倚马千言,说的头头是道、言真意切,不过吴绍霆在看完之后,只是发出了一声叹息:“刘谷香啊刘谷香,不是天要亡你,而是你下错了赌注!”
若是刘谷香不是选择向孙中山求助,而是直接发电报到广州,即便吴绍霆不会直接出兵救援,最起码也会给与一定物资装备的援引,甚至还能在广东制造一些声势遥相呼应,让陆荣廷不敢轻易进逼。可惜刘谷香脑筋太死,一腔的革命热血却忽视了实际,发电报到日本求援于孙中山,到头来孙中山还不是来请广东出兵?
多了这一层环节,吴绍霆足以认定刘谷香此人已经不可靠,既然对方一心一意追随孙中山,那他完全没必要卖这个人情。
他把电报搁了下来,吩咐参谋总部不必理会,依然按照之前的计划,在云浮、肇庆等地调集兵力,随时增兵梧州。之所以不急着做出反应,他的目的就是在等待桂林沦陷,到那个时候陆荣廷会得意忘形,袁世凯会更加猖狂,杨希闵也会深感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