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铭之悸- 第6部分

　　
　　“嗑哒”一声，浅青色的房门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掌打开，栗发的少年手上的网球杂志已经不见了。
　　镜片下的那双桃花眼有些隐隐的无奈，手冢揉揉自己的额角，果不其然看到自家母亲得意的脸和莫兮认真学习的神情。
　　“母亲。”
　　手冢压下声音，尽量把自己的声线保持平静。已经很成熟的男声，带着不可抗拒的磁性，犹如深沉的大提琴般悦耳。
　　他静静的关上身后的房门。
　　
　　“好了，还是让我来吧。”
　　
　　他实在不敢想象照自己母亲的思维方式教下去莫兮最终会对日文形成一个怎样诡异的概念……
　　
　　“呵呵呵～是吗是吗？那拜托你了儿子，嗯，小莫兮就交给你了！”
　　手冢乱叶欢快的跑过去拍拍儿子越来越宽阔的肩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拖沓之意，妇人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又回头像莫兮眨眨眼睛
　　“小莫兮，相信伯母吧。我家国光会是最好的讲师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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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内已经传来手冢低声教导和莫兮认真的时不时‘嗯’‘原来是这样’的回答声。手冢乱叶微微一笑，却掩盖不住眉宇间一闪而过的疼惜。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
　　
　　妇人静静的关上客厅的门，走到离客厅最远的天台。轻轻拿出口袋中的手机按下某个设定好的键。
　　晚风吹乱了她的长发，手冢乱叶的神色再也找不到半点玩笑之意。几声连接声过后，通话嗑哒一声被接通了。
　　“喂？”
　　话筒中，传来的男人沙哑低低的声音。
　　
　　“菲尔，今天，我见到那个孩子了。嗯，你家宝贝喔。”
　　乱叶笑着接下话，话筒对面沉默了几秒。
　　
　　“莫兮还好？”
　　菲尔只是说了这四个字，却明显很有担心的语气。
　　
　　“我喜欢那孩子，放心吧。我会尽全力照顾他的。”
　　手冢乱叶不自觉的点点头，待到对方‘嗯’了一声后，乱叶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静静的，平静的问道。
　　
　　“老实告诉我吧，菲尔，那孩子是不是。。没有。。味觉？”
　　妇人艰难的吐出最后两个字，胸腔猛地冲出酸涩的情绪，那样一个温柔的孩子。。他明明。。
　　就连问出这句话，就已经这样艰难，手冢乱叶在想自己是否有觉悟听到菲尔的回答？
　　
　　“嗯。”
　　简单的一个字，包含的内容太多太多。那孩子的挣扎，他的不安，他所失去的。。
　　他却统统的包容了，欺骗自己，更欺骗了周围爱他的人。
　　
　　电话那边，坐在沙发上的菲尔习惯性的点起一支烟。回想起那天侍者送来的录影带，他知道宝贝一直在伪装，莫兮明白第一天他会在莫兮的公寓按察了观察的人，便洋装厌恶纳豆的味道，实际上也只不过根据闻到的味道做出假的反应，还有那次茶泡饭。当然，录像带里他确实看到了，宝贝的伪装很成功。
　　只是生活上的细节与医院的报告单是不能骗人的。
　　
　　菲尔淡淡的凝视了一下手中烟形成的清淡烟雾。随即一伸手，那根烟已经没入了茶几上精致的鱼缸中，金红的金鱼慌乱的躲避着，香烟很快的沉落在缸底。
　　
　　这么多年了，宝贝还是在保护那个人。让所有人认为他是健康的。
　　
　　天台上的乱叶扬起头，学着菲尔一起沉默起来。
　　说不出口，说不出口……
　　面对那样一个有着温柔微笑的少年，她如何道出那些平常安慰的话？
　　
　　“莫兮不会再受到曾经那样的伤害了，我以我的生命向上帝起誓，我会保护他。”
　　打破沉默的竟然是菲尔，男人的声音依旧低低沉沉的，甚至冰冷彻底，却是无比的认真。乱叶捂住唇，缓缓的挤出一个微笑。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几秒后，话筒内已经传来一阵阵的忙音，妇人默默收了线，手掌无力的垂下来，靠在天台上，安静的倾听着客厅内自家儿子和莫兮少年谈话的声音。
　　
　　“慢慢来，没关系。……意味が分かりますが、ただ”
　　“嗯——i……mi。。gawakari。。额。。masuga；mada？”
　　“……是tada，不是mada。”
　　“喔喔，手冢，说起来，今天上学路上我看到一个少年对身边的人说Madamadadane……是什么意思呢？”
　　“……”
　　
　　菲尔，你可知道。
　　心伤和身伤比起来，心伤亦是更加难治？何况那孩子，却是两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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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兮的生活渐渐步入了正轨，在手冢乱叶的坚持下，莫兮每天的行程变成了：家——语言学校——手冢家——家——语言学校——手冢……
　　就这样每天每天的循环，偶尔会给菲尔汇报一下自己最近的生活，或是和路德还有欧阳薰一起出去玩。嗯，有时候会碰到不二和桃城他们，当然每次都是在麦当劳碰面……
　　
　　路痴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形成的。。。所以莫兮依旧一如既往的超级大路痴，路德少年一如既往的可怜兮兮的被莫兮带着乱转。以至于每次能碰到不二的时候路德都会两眼泪汪汪的扑过去死拽住不二的衣袖。
　　不二，不二啊——我的脚，我的脚不行了。。不行了。。
　　
　　上次碰到不二他们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今天路德甚至两眼发光的扑到不二身上，再扭过头挂着两颗委屈的泪珠撇着微笑着的莫兮同学。
　　“是莫兮和路德啊。”
　　
　　茶发少年摸摸路德的头，温柔的笑笑当作是安慰。不过今天只有他一个人过来，倒是有点奇怪。　
　　
　　“不二今天怎么是一个人？”
　　莫兮走上前，看看四周空无一人，只有不二一个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嗯，上周是青学对不动峰，虽然赢了，但大家都耗费了不少体力呢。所以今天我只好自告奋勇咯！”
　　茶发少年的语气还是那么轻飘飘的，脸上的微笑也没有变。
　　
　　“赢了赢了？恭喜你，不二！”路德似乎挺高兴，还拍拍胸脯帮不二接下了左手上的食品袋“我帮你！”
　　
　　不二又摸摸路德脑袋，像是对待某种小动物一样。“呵呵～谢谢路德。”
　　
　　莫兮也帮忙不二拿了一些袋子，里面装着一些网球上的辅助用品，一边看着袋子里的东西，莫兮看看一旁和路德说笑的茶发少年
　　“嗯，那么下次比赛是什么时候呢？”
　　
　　“下个月。”茶色少年颔首，回过头，恬淡而安静道“嗯，大家都在加紧时间训练，不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到最佳状态，还要提高能力。”
　　“不过，我相信青学，我们会赢的。”
　　他比了一个必胜的手势，笑容愈发的深入。
　　
　　莫兮不禁释然般的笑了出来，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干净的如同拂晓静放的湖中白莲。
　　“我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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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帮忙不二送东西，所以这次是第二次来青学了，莫兮和路德有了心理准备。一路上对那些无数道射向他们的目光一改视而不见，有些脸红彤彤的少女跑过来时也是不二微笑的为他们挡下了。
　　
　　乳白色的教学楼和周围深绿的草丛树干，都给了莫兮莫名其妙的安宁感，不像那华丽堂皇的语言学校，周边庭院精致而优雅，挽着蔷薇铁花的栏杆，到处都是修剪好的白玫瑰丛和铃兰花丛，最普通的草丛也每天被园丁细心的护理着。
　　但是那太精致了，精致到仿佛只是为了作为牢笼而存在。
　　眼前清淡普通的校园，倒让莫兮倍感亲切起来。
　　
　　熟门熟路的走到了网球部，部里的三年生已经都开始训练了，今天是星期二，三年级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似乎全部统一是活动。
　　“我去把这个拿到休息室，啊，对，路德也跟我来。”
　　“嗯……莫兮，能帮我把这些拿给部长吗？”
　　
　　不二指了指莫兮手里的塑胶袋，里面全部是一些纯净水、能量饮料之类的运动食品。
　　
　　莫兮打了个“OK”的手势，耸耸肩走向了网球场。不二笑眯眯的眼神似乎一瞬间深邃了那么一秒左右，随即歪头看看旁边的路德
　　“走吧，路德。我们去休息室。”
　　
　　“——喔！好！”
　　
　　有些人是见过莫兮一次的，但是即使是第二次了还是很大一部分人放下了手里的动作偷偷往莫兮身上瞄去。其他第一次看到这个漂亮的外国少年的人更是睁大眼睛看过去。
　　“——那小子，是谁？”
　　“我问谁去啊？谁知道？”
　　“靠，长的跟个女人似的，碍眼。”
　　“——我看，你是嫉妒。。”
　　
　　黑发少年对他们的谈话一概不理（其实是没听懂=　=b），淡淡琉璃一般的蓝色眸子只是往最中心刚刚不二指着的地方瞧去，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肘部，露出莫兮纤细苍白的手臂，甚至能隐隐的看到手臂上青色的血管，摇摇晃晃的提着那两个塑胶袋。
　　
　　莫兮看到了运动场中央，那个耀眼的蓝白色身影。
　　天蓝色的瞳孔一阵收缩。
　　
　　——那人，是谁？是手冢，手冢国光？！
　　
　　英挺的身材，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凝视，挥拍，击球——三个动作即使是莫兮这个外行人也看的很明白，那就是完美。手冢琥珀色的瞳孔此时很淡，似乎对其他的一切事务都没有兴趣，黑边细框眼镜摇摇欲坠的在他的鼻梁上，眼神犀利到不留余地。
　　
　　手起，银色框的球拍利落的滑下。正中飞速而来的黄色小球——
　　
　　“砰！——”
　　“Game　Tezuka　6…1。Tezuka　win。”
　　
　　手冢淡淡的收起拍子，向当裁判的同学微微一点头。和对手握手过后，又沉声指导了几句什么之后才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拿起旁边印有自己名字的毛巾不紧不慢的擦拭着脖颈处的汗水。
　　
　　站在一旁的莫兮目睹了整个过程，琉璃般的瞳孔里满是惊讶与欣赏。
　　这样的手冢，球场上的手冢国光——沉着、冷静、优雅、强大。
　　如此迷人。
　　
　　长椅上的栗发少年已经摘掉了那副黑色细框纹眼镜，完完全全的露出了那副桃花眼。微微向上挑的眼角，琥珀的颜色如同晶莹的水滴一样柔和。
　　他垂着头，把毛巾盖在自己的后颈处，倏得感到眼前出现一小片阴影。
　　抬头，琥珀色的瞳孔一阵收缩，眼前的人却微微弯起了唇角。　背光而立的少年轮廓显得更加柔和。
　　
　　干净，明亮，似乎携带着莫名优雅香气。
　　那样美丽的笑脸。
　　
　　“李。。”
　　
　　“日安。”莫兮心情很好，笑眯眯的向他打招呼“喏，这些是不二让我交给你的。”
　　少年抬起纤细的手臂，在阳光下能清晰的看到隐约可见的青色血管，他用眼神示意着自己手里的塑胶袋。
　　
　　手冢没说话，只是接过那两个袋子。
　　莫兮顺势一下子坐到了他旁边，看着球场上奔跑追逐黄色小球的其他社员。却没看到大多数人都在偷偷瞄向他们这边。
　　
　　球场外观摩网球部排练的三年级女生们更是双眼放光的盯着莫兮和手冢不放。
　　“NE。手冢部长旁边的人是谁？”
　　“一定是外校的，都没制服。啊，外国帅哥耶。”
　　“——不！有□，有□！那两个人一定，有、奸、情！
　　“……也！？”
　　




chaper。10　乾汁与英国人

　　莫兮安静的坐在长椅上，专注的盯着眼前诺大的练习场。
　　每个人都是那样认真、敏捷、迅速的挥动着手中的球拍，紧紧追逐着那颗黄色的小球。
　　
　　网球吗？——
　　少年如若有所思，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周围很多道射向自己充满疑问和好奇的目光，只是显然网球这项运动更加引起了莫兮的注意。
　　青少年们挥洒着自己的汗水，那样痛快淋漓。
　　
　　就连手冢，那个冰冷漠然的手冢国光也是如此。
　　
　　网球阿！——
　　莫兮向后一仰，靠在了椅的靠背上。唇角淡淡的勾起，他的皮肤苍白精致如同冷瓷一样，在阳光下蒙上了一层柔光。
　　他脑海中下意识的出现了那个俏丽的身影。那个时候，那个人，也是那样灿烂的笑着，然后用力握着手中淡蓝色的球拍。
　　「呐呐～莫莫，我要学网球。」
　　「呐呐～莫莫，网球阿，是可以看到——很大、很大梦想的喔！」
　　
　　很大、很大的梦想。。
　　
　　阳光很充足，莫兮抹掉额角留下的冷汗，手心颤抖了一下。
　　梦想，梦想。
　　雪……你的梦想又是什么？
　　
　　不经意念着这个名字，莫兮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阳光甚至灼热到能刺伤他的皮肤。
　　
　　然而在刺痛更加强烈之前，莫兮感到有一双手。稳稳的拖住了自己歪斜的身子，然后另一只手非常沉稳果断的从身下托起他的双腿，把他整个人横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
　　
　　清爽的白色蓝色充满了眼帘，有熟悉的味道，没错。。是今早乱叶阿姨做的茉莉柠檬布丁味。虽然很淡，但还是能隐约的感觉到。
　　
　　莫兮眯起琉璃般的眸子，在那双桃花眼中寻到一丝慌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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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性也只是低血糖和轻微的心悸，外加天气的过有些中暑，所以在被手冢抱到部员休息室时，没有一会儿的功夫莫兮便已经差不多清醒了。
　　
　　有些苍白消瘦的手指扶上自己的额，莫兮一怔，看到了一二三四五六。。六个脑袋正在自己的上方，六双清一色纯黑的眸子里露出全部的是好奇感兴趣的目光。
　　阿——也不全是。比如那个理着清爽干净的平头，额头上方有两缕乱发的少年正满是担心的瞅着他，看到莫兮醒了，那双黑眸显然放松了下来。
　　
　　“啊喵——他醒了哦，手冢。”
　　响亮的少年音，随着那一头火焰一般的红发出现，明亮富有生气。少年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可爱的吐吐舌头。随即扭头对旁边坐在椅子上的人大喊。
　　“喂——喂，海棠，小不点儿，你们也来嘛！”
　　
　　“……不要。。”
　　低低沉沉的声音，里面还有些稚嫩的音色，伴随着易拉罐被打开的声音。莫兮是躺在一张简练白色的医疗床上的，只是微微一撇头，便看到了一双大大的猫眼，墨绿的短发。瞳孔是明亮的宝石绿，正有意无意的往他这边看。
　　少年注意到莫兮的目光，一撇头，轻哼一声不再说话。
　　
　　莫兮微笑。
　　手冢的部员果然都是一些很有趣的人。
　　
　　有什么人拉住了他的手，原来是不二。茶发少年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来，一边顺着莫兮的背一边扶上他的额头。在确定了没事之后才呼出一口气，淡色的眸子里满是关心。
　　“好些了吗？”
　　
　　“这个——老毛病了。”
　　莫兮说着生硬的日文，舌头却不再那么僵硬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日文有了很大的长进。一是归功于欧阳，再来便是手冢的私人补习了。
　　
　　不二少年放心的笑了笑，一伸手。指向了屋子里的人。
　　“那么，我就来介绍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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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不二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