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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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媚-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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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常在村里头捉鸡吃,当然,如果你愣要说偷,也是可以的,所以,村里头的鸡们一见到我,跑得赛过了快马,捉了一只之后,其它鸡们就略松了一口气,悠哉几日,某一日,如果我见到鸡不下手偷了,它们则一连几天地见到我跑得如快马……心时常提着的滋味并不好受。
  如今,见到月光下窗户底下冒出来的这张如花笑脸,我的心情就仿如那鸡们,终略松了一口气。
  在她面前和宁王情深款款如此多次,终激得她要动手了吗?想来她不动手,太子也会催了她动手吧,变了心的女人,太子又岂会留着?
  “林姐姐,还没睡啊?”我笑了笑,等着她从屋子里出来。
  “哪有妹妹这般的忙,为王爷分忧解劳。”又朝我看了看,“妹妹今日这身衣服可真特别,仿佛那广陵仙子欲乘风而去。”
  我今日穿了一件宽摆拖地的高腰束身裙,外套一件宽身上衣,恰齐腰间,正如她所说,倒真有几分富丽潇洒之气,仿若扇面上的仙子,飘飘欲仙。
  晚风习习吹拂,她额上青丝有几缕便垂在贴有紫金花钿的眉心,凭添几分慵懒,檐角月光如皎,蹲兽寂寂,她左手轻轻地抬手将额前乱发拢于脑后,袖中便传来幽幽伽南香味。
  第二十四章 跑路
  第二十四章跑路
  我轻吸一口:“好香的味道,是皇后娘娘刚赏下来的吧?”
  “妹妹不也有,不过自媚蕊自走后,妹妹仿佛很久没熏过香了,屋内倒总是清新淡雅。”
  我笑道:“如若姐姐喜欢,我那屋里多余的,不如就送了给姐姐?”
  林美人浅浅一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见媚月在跟前,我示意她去取了前几日宫里赐下来的伽南香球。
  “妹妹,我们姐妹俩好久没一起聊天了,今晚夜色甚好,王爷最近赏下了清明雨后的西湖龙井,不如妹妹来我屋里,就着月色,我们边赏月边饮?”
  说着,她便款款地走近了过来,左手握住了我的右手,原是柔腻如脂的纤手,却让我身上起了层鸡皮,我便知道,今日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了。
  如果是以前,她的身上的武技只配给我端茶递水,可如今,却能治我于死地。
  我笑着和她走进了屋子,一进门,便闻到三足莲瓣香炉焚炽的杜衡香味,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赞道:“林姐姐这屋子,当真香得仿如仙境,和我那屋子相比,倒真是天差地别,以前不曾觉得……。”
  林美人握紧了我的手,回头向我浅笑:“也不知太子爷为何选了你。”
  我假装不知从她的衣袖里滑出了雪亮的短刃,直抵我的腰间,只道:“姐姐说什么,妹妹竟不知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隐隐的嘈杂吵闹之声,从打开的窗户可见,远处隐在黑夜中的红墙碧瓦隐有红光冒出,有人在远处大叫:“走水了,走水了……”
  那个方向,却正是丝织房,今日才制好测试好的寒蚕银甲就摆放在那里。
  我看到了外面的火光,越来越大,竟仿佛那落日之时的火烧云,染红了整个天边,脸色终变:“怎么会这样?”
  她手里的尖刀刺向我的腰间,终让我呼痛失声而叫。
  “你有没有想过,背叛太子的下场?”她浅浅地附在我耳边道。
  我愕然回首:“姐姐也是?”
  “小筑里出来的人,不只你一人成绩好。”她轻轻地道,“但能活命得长的,却不多。”
  我脸露戚然之色:“姐姐,妹妹自寒苦出身,生来便体弱,幸得太子赠药,才得以活命,妹妹不敢背叛太子殿下……”
  “善诡诈狡辩的人,我见过很多,但却从未见过妹妹如此境地了,尚死不悔改,一幅怯怯之色,善辩如此……”她脸上露了淡淡的怅惘,“只可惜,如此的急智,却也惘然。”
  她眼内杀意尽流,我脸上有恐慌之色,知道她定是早做了安排,丝织房火起,来的恐怕不只一人,我若在她的房间被刺,只要略做安排,就可以把此事推在入府行窃之人身上,只需略散流言,让宁王知道我原也是太子安插进来的,恐怕宁王倒会吁了一口大气:他送的美人又内讧了,不用自己亲手动手,多么的省气省力?
  我维持了脸上的恐慌,问了出口:“如此一来,姐姐还能在王府呆了下去吗?”
  “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小筑里成绩最好的,居然问我如此愚蠢的问题。”她停了停道,“也难怪,你居然愚蠢到送走了媚蕊,原本太子还不敢肯定……”
  眼看利刃扬起,我大声道:“姐姐,你难道真是为了太子?”看清她脸上那一瞬间的怔忡,我冷冷一笑,“其实,姐姐是为了宁王,姐姐的忠心,和我相差不了多少。”
  她轻声笑道:“只可惜,太子殿下不会知道了。”
  她左手如闪电般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忙出力挣扎,但怎么敌得过她的力气,只觉眼前雪白的刀光一闪,便插进了我的胸部。
  胸前传来金属相接之声,如长矛厚盾相击。
  这声音让她一怔。
  手一松,那刀插不住,就从胸前跌了下去。
  咣当一声,跌在了地板之上。
  缠金嵌玉的短刃手柄在灯光下濯濯而光。
  我挥手弹了弹胸前,用染了凤仙花汁的两根手指提起被刀刺穿的大洞,浅浅一笑:“可惜了,千金难求的云散金山木棉纱,只着了一日,便穿了个大洞。”
  她赫然倒退两步:“你竟然将寒蚕银甲穿在了自己身上。”
  “如若不然,妹妹我今日为何特地穿了宽大衫服,当真以为我要翩翩而仙吗?”
  她后退一步,愕然望着我:“王爷,他,他,居然让你这么做?”
  我淡淡地道:“王爷有一项任谁都比不上的优点,用人不疑,妾身做些什么,王爷并不过问,为护铠甲,为保万无一失,妾身只得如此,只怕太子殿下的那些人,要空手而回了。”
  他派人入府,不为夺铠,恐只为损铠,如若不然,也不会在丝织房放火炽烧,寒蚕银铠可抵刀剑,却不能避火,只需弄坏了它,几日之后期限到了,便是我的大祸。
  可这一切,原就在我的计划之内。
  “遇上宁王这样的人,我知道你迟早会背叛太子,可却想不到,你为他可谓机关算尽,竟打算日日穿了它来此?”
  “不需日日,几日就够,守株待兔,总要知道那兔子大概的撞树时间。”
  她虽身负武功,也知道我不识武功,可我从她眼里居然看出了恐慌,视线不自觉地扫向窗外,窗外的吵闹之声渐熄,她心中焦急,却不肯放手,回头冷笑:“既便身穿银铠,我也杀得了你。”
  她脚尖一挑,便把那短刃挑了上手,向我扑了过来,我大叫一声,便沿着八仙桌奔走躲避,手忙脚乱之下,只听得当当连声,背后传来巨震,更掺杂着布帛撕裂之声,自是她又刺中了我,让我如遭重击,身子向前扑去,幸好刃尖不受力,踉跄几步之后,便又向前奔跑闪避。
  眼看被逼到了床角,抬头望去,她原本柔媚娇怯的面容增添了几丝狠意,举起手里的刀子,竟要向我面容刺了过来,凡是美人,皆不愿被毁容,更何况这张脸可是花了不少心血的,我心慌之下大叫:“姐姐,竟要毁了我的脸吗?”
  回答我的是刀锋破空之声,我举臂一挡,那刀刃便刺在了我的手臂上。
  自是又没刺进去。
  正在此时,媚月捧了装着香料的小盒子终站在了门外,见此,小盒子跌了落地,她大声叫了起来:“林美人,你做什么……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喊声一起,林美人终知道此事功败垂成,收了短刃,倏忽之间,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希望她能逃得出去。
  能向太子禀报,要不然我可又要大费周折了。
  媚月急慌慌地走了进来,几乎哭了出声:“主子,怎么样了?你身上的衣服全破了……”
  我望着大开的窗户心想,幸好,她的武功不是很强,花拳绣腿而已,可就是花拳绣腿,也让我避得狼狈不堪。
  幸而有了这件寒蚕银铠。
  竟能抵御她手上锋利之极的短刃……与勾刺箭不惶多让的短刃。
  太子殿下对派出去的人,装备上自是毫不吝啬的,此短刃名为青丝,是太子府上十大名刃之一,可吹毛断发。
  第二十五章 前事
  我想,避走闪躲之时,听到我身上传来的金属相击之声,她想必已知道寒蚕银铠,终得已成功制成,划破衣裳之时,她想必已看清了我身上的铠甲,并非虚假。
  小七和我吵架,吵得最厉害的一次,说我心理阴暗非常,人踢我一脚,我便要还人家十腿。
  但他说错了,如果那人没有十腿给我还呢?
  那么多条人命,如果要他十倍偿还的话,他只怕重生千次都不能让我如愿。
  所以,有的时候,便只有让他生不如死才能略减我心中的恨意。
  小五狩猎,简单直接,往往一箭过去,正中喉咙,而我狩猎,往往喜欢设了陷阱,上面摆上猎物喜爱之物,三两日后施施然而来,便可任我取夺。
  小七说我此等习惯自小养成:打架从不自己动手,但如果有人得罪了我,隔了几天,那人便会突生无妄之灾,莫名被其它人等痛扁。最厉害的一次,原是那村头卖豆腐的大胖儿子仗着身高体胖,失手抢了我捉的蝈蝈,结果没过几天,全村的人皆相互之间打了起来。
  这也不全怪得我的,谁叫我们那村的人,全都习武成风,沾亲带故的呢?
  那个时候,老父在花爷爷那里被确疹,我还记得我躲在花树之后,槐树的白色槐花飘落我那丰神俊朗的老父须上,花爷爷用手拈了白色胡须,沉思半晌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承蒙乡里抬爱,尊吾一声神医,但神医虽神,但总不能让断了的那物再令其生长……我的老父刚和西夷人大战了一场,听说受了点伤。
  常在战场飘,哪能不挨刀?
  可我左瞧右瞧,他既没缺胳膊,也没缺腿,连头发都没断一根,却是哪里断了?
  他失去了希望,整天板着个脸,我那三个美人娘亲也不理了,一天到晚搬了张椅子在槐树下喝闷酒。
  那一日,我以为会挨顿打的,因而连离家出走的银子都准备好了,可被堵住了,全村的人全集中在我家,要求赔钱赔粮,处罚幕后黑手。
  原本我正爬着墙的,可爬了一半,听到前厅传来哈哈大笑之声,那是老父的,笑声中有丝喜意,我对此特别敏感,便从墙上溜了下来,悄悄地回了屋。
  可我后悔了。
  据说那一天,老父听完述说,哈哈大笑,眼里忽地有了希望。
  但这便是我暗无天日的日子开始了。
  所以,我的童年,在七岁的时候便结束了。
  老父亲自教导,每日学武习文,啃无数本莫名其妙,不知所云的残册断卷,每日熬得面色青紫,当然没有我自己看的*无边的书时同日而比,但俗话说得好,老鼠怎么也逃不过猫儿的掌心,我的老父,就是那猫儿。
  被其训练敲打,终还是有些好处的,那便是,以后打架更不用自己动手了,用老父教的武功收三两个小弟,如有架打,让他们先动手,凡要动手的,先设好陷阱,让对方先落入其中,损其锐气,有时不需要动手,便解决了。
  所以说,跟着我的小弟是很幸福的。
  久而久之,名声渐渐地大了:君家村,惹谁都别惹那一身红袍的小子,惹了其它人,最多你自己被揍上一顿,惹了他,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青梅竹马,都可能被揍……而且被自己人揍。
  往事想起来就没玩没了,没有个尽头,和现在一对比,特别是身穿破洞装的时候一比,总让我生出无数感慨:
  这一次,能不能如小七所骂的,让他们以十倍来偿还?
  看着自己一身价值千金的破洞装,对惊惶失措的媚月道:“帮我换身衣服。”
  媚月自是跌跌撞撞地去拿衣服。
  丝织房的火已经被扑熄了,空气中硫磺燃烧的味道渐渐随风而散,等我换下身上的银铠,重穿了件薄纱轻遮,凸显身材的衣服,就听见外面有人唱诺:“宁王殿下到,花美人出来迎驾。”
  王府不比皇宫,以前的时候,他若来了,便来了,也没有人想要唱诺什么的,看来今天事儿动静闹得有些大了。
  两名侍卫守在了门口,脸色冷冷的,手扶了刀鞘,随时准备拔出来的样子,底下人的脸上多多少少反映了上头人的面色,看来,今天大家的心情都不好。
  宁王走进来的时候,带进来一丝烟火的气息,黑底金线的锦缎长袍之上,有两粒明显的火星子溅出来的洞,头上的玉色束带焦卷了一角,他面色沉郁,没理我拂袖向他行礼,也不落座,当庭站了:“那边动静闹得这么大,你倒消停?”
  我垂头站在他的面前,看清了他金缕紫靴边缘有黑色灰烬,他竟然亲自入了火场?
  那件寒蚕铠甲,想来他便认为已然在他面前化为灰烬了吧?
  我跪下伏地:“王爷,丝织房失火,妾身坐立不安,可妾身原想要去看看的,可妾身乃女流之辈,想着不该给王爷添乱……只是不知,丝织房烧成怎样?”
  他沉默半晌不曾说话,金缕紫靴往旁边移了移,在暗红色漆光可鉴的地板上留下了淡淡的黑色脚印。
  可见那场大火烧得惨烈。
  “府内人虽尽力扑救,可还是尽毁。”
  我跪在地上,地面虽干净整洁,隐约可见漆光地板上暗色木纹,可因膝下无垫,膝头盖就有些痛了,就微微地移了移。
  他的金缕紫靴停在了我的面前,语气有些不悦:“你在想什么?”
  我忽地明白我又走神了,于是颤颤地道:“妾身有些担心。”
  “旁边的库房救下了,尚有一些余材,本王再向太皇太后请求,多宽限些时日,想来可以重制一件的。”他淡淡地道,“可本王怎么感觉,你并不担心?”
  我悄悄抬起头,琉璃灯光照射之下,他深燧的眼窝有睫毛投下的阴影,眼波却带着些深幽如渊的寂寂之色,我垂首道:“妾身担心的,妾身只是,只是吓呆了……更怕此厢才制好,那厢却又有人尽毁。”
  第二十六章 问审
  刚换了件薄衫,膝头盖与地板中间也没有个缓冲,咯得我生疼生疼,我不敢再移,以免让他再瞧出什么来,垂头思索怎么样才能将自己穿了那银铠的事比较圆满地讲了出来,不让他恼羞成怒:亲自动身飞入火场救那银铠,差点烧衣烧发毁容,结果那银铠却并未在其中,让他一番担心扑了着空,好似我心望明月,明月却照沟渠,以他的脾气……绝对会恼羞成怒。
  宁王声音变冷:“此次事件,绝不会再次发生。”
  来府多日,我也看出来了,自回京之后,宁王已然隐匿了在西疆之时的锋芒,对太子不断的进攻,仅仅采取守势,我不知道他如此作为,为了什么,是心灰意冷,还是其它?
  又或是为了死在断头台上的君辗玉?
  但我知道,以他的性格,这不过是暂时的,他策马西疆时的冷冷刀刃终将会从鞘里拔出。
  只要他想了,便没有任何人能阻止。
  就如在西疆一样。
  “妾身当向王爷请罪……”我趁势移了移膝盖,向他伏首。
  他不耐烦起来:“请什么罪,此次失火,本王知道不关你事。”
  “王爷,妾身所说,不是此事,而是……”我吞吞吐吐地道,“妾身和林姐姐住在一处,早晨出门时和林姐姐拌了两句嘴,她对妾身说,府内的人命总不长久,林姐姐身负武功,眼光阴阴的,妾身有些怕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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