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处,莫愁的心情才稍霁,却不敢爬上那张北瞑醉曾睡过的床,最后只得抱了宝宝,跑到客房里睡去了!
打定主意要回去,莫愁便离了香雪海,回到莫家客栈,与君子言会合。
“为父也正有此意,在京中也没什么要事,你娘一个人在家里,定然担心的很,不如早此回去罢了!”君子言一面逗弄孙子,一面道。
“那女儿就吩咐下去了,该收拾的收拾起来,打包回去!”莫愁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的朝君子言问
爹,要不要去向爷爷告个别?”
“你爷爷的脾气你不明白吗?”君子言笑道:“他现在正是落魄时候,若是我上门去,只怕要被当成去奚落他的人而被打出门来!”
“那也是,可是……”确实,位高权重的宰相大人却变成通敌叛国的钦犯,虽然最后无罪释放,可君家也不复曾经的辉煌,只留下无限的落魄和凄凉,心高如君如松,想必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吧!若是君子言此时上门去,不被打出来倒是奇了!
“算了,反正他也不待见我,何必去触他的霉头呢!”君子言故做轻松的道:“倒是你,与北瞑醉之事到底如何说法?”
听得父亲问话,莫愁脸色一白,最后只得打着哈哈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咱们还是回家吧,到时候我帮您打理生意,您可以和娘含饴弄孙,何乐而不为呢!”
“丫头……”君子言是块老姜,女儿的神情一丝不差的落在他的眼里,自然知晓其中定有隐情,可女儿不愿意说,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不好意思强问,只得无奈的喊了一声莫愁的名字,最后叹道:“好自为之吧!”
“晓得了!”莫愁点了点头,应承道。
这次回金原府,只怕真的再也不会来京城了。想到此处,莫愁干脆带了人出门,准备采购一些京中特产回去,反正已经入了冬,再过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从京中带些年货回去送人也是不错的!
本就在京中呆过一段时间,后来又掌管着京中的莫家生意,因此莫愁对京中的风土人情倒是熟悉的很,哪家店有精巧玩物,哪家店有特色产品,哪里能买到最好的物器,莫愁都是了如指掌,甚至比本地人还了解!
因此,莫愁干脆亲自带队,逛起京中的各处商店来!
“小姐,清心到了!”今天的第一站,便是京城最有名的珠宝店,清心。珠宝玉器,金银饰物,这些东西对于女人来说都有莫大的吸引力,莫家的女眷不少,这些饰物可是必不可少的!
“莫大小姐,快快有请!”莫愁怎么也算是莫家半个当家人,但凡有点眼力的,一下子便能把莫愁认出来!虽然莫愁的名声在京中可不太好,但在重利的商人眼中,名声又值几个钱呢!
“掌柜太客气了!”莫愁寒喧着,由清心掌柜领进内室,奉上清茶。
“不知莫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货色呢?”
“这话讲得,当然是最好的了!”莫愁笑道。
“好,莫大小姐稍等片刻!”那掌柜的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有四名伙计托了四个紫檀托盘进来,上面端端正正的放着几样精美的金银珠宝玉器等物!
“这串手珠是由北海里深海雪蚌中取出的紫珍珠制成,紫珍珠不是稀罕物,但难得的是这些珍珠全部大小一至,分外的齐整!并且,这手珠是一对的,那就难能可贵了!”
“嗯,不错,要了!”莫愁看了看那珍珠,果然粒粒饱满圆润,观之十分可爱,而且,莫愁本人偏爱紫色,此时见了这紫珍珠,便不由分说的买了!
“这套金饰是由京中最有名的金匠华巧手所制,包括镯子,项圈,长命锁,金簪、步摇等物。众所周知,华巧手所特的金饰,作工优良精美,喻意深远,乃是难得的精品!”
“嗯……”莫愁点了点头,华巧手之名她可是早有耳闻,如今看那饰物,果然十分精美,无论是形状花饰,还是周边细节,全都做到了尽善尽美。有时候,买东西是要讲究品牌的,华巧手是个招牌,即使有人做的饰物比他好,若是名气没有他高的话,那饰物的身价就没那么高了!
也不知是那掌柜太会推销呢,还是莫愁今日购物癣作,掌柜不论推荐什么物品,莫愁也没三思便买了下,才一会儿工夫,万两银子便花了出去,把个掌柜喜得抓耳挠腮,状似情不自禁!
不一会儿,莫愁便在清心满载而归!
出了清心,莫愁也不上马车,径直便往对面的脂然堂走去。
脂然堂,顾名思议,便是了售胭脂水粉等女性用品的地方。
还未进门,一股脂粉香味便扑鼻而来。莫愁用力的吸了口气,感受了一下脂粉之香,最后慢慢的走进店里。
店里两个客人,左侧一个是身着宝蓝色裙装的女子,右侧立着的像是个丫头,恭身立在一旁。
当莫愁进店时,那宝蓝色裙装的女子正好回头,与莫愁打了个照面。
“姑姑!”莫愁叫了一声,原来那人正是父亲君子言的妹妹,也就是莫愁的姑姑君紫琴!
第一百章
是莫愁,君紫琴笑了笑,亲亲热热的拉起莫愁的手,T3:“哎呀,是愁儿啊!好久不见,怎么进了京也不来府里玩儿!”
莫愁愣了愣,她曾想过君家人如果见到莫家人会是什么样子的表情,却没想过会这般亲热,君紫琴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有遭过家变一样!
“这个……愁儿……”莫愁总不能说怕去了相府君如松会受刺激,所以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莫说莫说,姑姑都知道。”君紫琴神色暗了暗,随即又恢复开朗神情,笑着道:“难得今儿遇见,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嗯,好啊!”莫愁也想知道如今君家的情况,也就点了点头,邀君紫琴上了自家马车,往茶楼行去。
“愁儿,你爹他……最近还好吧?”君紫琴踌躇了一会,这才问道。
“爹爹他很好,倒是姑姑你们……受苦了!”在刑部大牢里关了两三个月,对于一直养尊处优的君家人来说,确实是场苦难。
“倒也没什么,进去了才知道,那刑部大牢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君紫琴笑了笑,道:“在里面呆着,倒也看清了人情冷暖,知道了世道险恶!”
“姑姑……”
“伴君本就如伴虎,君家有这下场也是在意料之中,只可惜你爷爷他看不透罢了。倒是你爹,早早从官场中抽了身,如今还救了君家一命。”君紫琴顿了顿,才又道:“替我向你爹爹道个谢吧!”
“姑姑别这么说,咱们是一家人啊!”莫愁忙摆手道。
“愁儿。姑姑求你件事情。”君紫琴思索片刻。才道。
“有什么事姑姑尽管吩咐。愁儿定当尽力而为。”
“去看看你爷爷吧!”
“诶?”莫愁本以为君紫琴想让自己照顾照顾君家。毕竟君家家族庞大。如今失了势。只怕族中有些入不敷出了。
“你爷爷为官数十年。如今一落到底。任是谁都无法接受这种事实。何况你爷爷本就是强势之人!你爹也明白。他此时要是去府里。不被你爷爷打出来才怪哩。如今府里地人哪个敢到你爷爷跟前受骂呢!”君紫琴停顿了一下。慢慢地喝了口茶。才接着道:“想来想去。也唯有你。或许敢与你爷爷说上两句话了!”
“为什么是我呢?”莫愁虽然胆大些。但还没到敢去触君如松逆鳞地地步!
“前儿个香雪海的管事送了银子到府里来,说是当初说好的二成分利。我问来问去,也没人知道香雪海是与谁说好了二成分利,最后想来,必定是愁儿与你爷爷了!”
原来如此,自己许久没过问香雪海的事情,原来花月奴每月仍按时将那二成送到君府啊!
“你爹定然是不可能与你爷爷合作的,香雪海是莫家产业,莫家除了你爹,自然就是你了!”君紫琴解析道。
“嗯,这是去年进府的时候,因为溜出门玩儿被爷爷现了,后来以香雪海二成的股份,与爷爷换得了进出府里的自由。”莫愁点头承认道。
“也只有愁儿有这个胆子敢跟你爷爷讲条件了。”君紫琴笑道:“所以,要请愁儿去跟爷爷说说话儿!”
这哪里是去说话儿,明明是去捋虎须嘛!可是,刚才已经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了,此时要反悔可不好意思,莫愁只得点点头答应了,在离开京城前去看看也好,以后,说不定不打算再进京了!
“那就多谢愁儿了。”君紫琴感激道:“说来,若不是香雪海送来的那些银子,君家这段时间可就撑不下去了!”
“那也没什么,本就是应得的嘛。”莫愁应道。
二人约好去君家的时间后,又闲聊了一阵,这才告辞而去。
如此一来,莫愁也没有逛街购物的心情,便列了单子,让管事去采购,自己则回客栈里休息去了。
第二日早上,莫愁向君子言说明了君紫琴相邀之事,君子言沉吟片刻,才道:“也罢,你去去也好,替为父看望看望他。”
“爹,要不要带什么话?”莫愁不信君子言没什么想对那府里人说的。
“没什么好说的,各自珍重便是了!”君子言摇摇头道。
既然君子言说不用了,莫愁也没什么好执着的,命人备好了礼物,便驱车往君府而去。
这次去君府,莫愁顺便带上了宝宝。因为昨日便与君紫琴约好了,让她见见自己的宝宝。虽然对众人来说,宝宝的生父不明,可以说是一个私生子,但对莫愁来说,宝宝是她光明正大生出来的,不管别人什么看法,宝宝也还是正正统统的莫家人。
君府的大门仍是气势恢宏,外面看去,不见半点衰败之像。如今大门是紧闭着的,莫愁马车到时,便从侧门驶了进去。
先与君子语、君紫琴等人见了礼,说了些闲话之后,才入了正题。
“愁儿,你爹他……”与君紫琴一样,君子语先问了君子言的近况。众人都知道,在君家人关进大牢期间,若不是君子言四下里打理着,只怕在牢里也得不到那么好的优待。
其实这次的无妄之灾最冤的便要属君子语了,那封写给兵部尚的信便是从君子语那儿搜出来的!众所周知,君子语是公认的老好人,表现一向平庸,况且又是生习性,怎么会和军队出生的兵部尚扯上关系?所以说,北瞑醉的这个手段实在是不高明,就算再没眼力的人,也能看得出其中蹊跷来。
如此想来,最郁闷的便是君如松了,聪明练达如宰相大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皇家人会用这么个烂到极点的理里来让他下台,这简直是在侮辱宰相大人的智商嘛,在官海沉浮这么多年,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识过,却栽在了这么个小把戏上,这如何能让人接受啊!
“爹爹一切都好,多谢二叔牵挂。”
“都是我,拖累了大家,甚至把莫家也扯进来了!”君子语懊悔的道。
“二叔不必自责,这些事原本就怪不到谁的头上。”见君子语开始自责,莫愁连忙劝解道:“二叔想必也明白,这只是皇家人找借口清除爷爷所结的党派罢了!”
“愁儿……”莫愁的话甫一出口,
子语吓了一跳,连忙示意莫愁噤声,“这可是大逆不T5
“无妨,这只是咱们自家人讲讲而已,又没人会泄漏出去!”
“唉……”君子语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在同意莫愁所说的话呢,还是在自伤经历。
“你爹难道没有话对家里人说吗?”叹完气,君子语这才朝莫愁问道。
“嗯,有。”莫愁点点头道:“爹爹说请各位各自珍重。”
“大哥他的话总是这么简短啊!”君子语与君紫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道。
“好了,就麻烦愁儿到房跟爷爷说说话吧。”君子语看了看莫愁,道:“如今你爷爷总在房里呆着,也不和人说话,如此下去,只怕要闷出病来了,所以,愁儿好好劝解劝解爷爷啊!”
“……嗯!”莫愁胡乱的点了点头,只得豁出去了。她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个口才,能说得动君如松,最多也就是请个安,说两句话而已。
莫愁将宝宝交给君紫琴带着,看她和二叔君子语对宝宝都非常喜爱的样子,莫愁不知为何竟有些开心的感觉。看来,无论自己对别人的评论多么的不在乎,可对于自己的亲戚,莫愁还是不想看到鄙夷的神情,毕竟君紫琴、君子语可都是她比较喜爱的亲戚长辈。
房还是老样子,莫愁在门外张望了一下,只见君如松静静的站在架前,背对着门,微微的仰起头,也不知是在找呢,还是在思考什么!
“愁儿给爷爷请安!”莫愁站在门口叫了一声。
良久,才听到君如松说道:“进来吧!”
莫愁踏进房里,小心翼翼的侍立一旁。虽然君如松已经不是宰相大人了,但威严仍在,又是长辈,一般情况下莫愁怎敢造次。
“是紫琴子语叫你过来劝解老夫的吧!”君如松并没有回头看莫愁。
“嗯……是的。”不愧是曾经的宰相大人,一下子就知道了莫愁的来意。
“他们还真爱胡乱操心,老夫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用得着如此吗?”君如松嗤道。
这话听在莫愁耳中,却觉得君如松是在故做轻松,只是不想儿辈们担心同情罢了!
“姑姑叔叔他们也是好心,爷爷您不开心,他们也不好过啊!”
“哼,谁说老夫不开心啊,老夫高兴的很!”君如松如同负气的孩童一样气咻咻的道。看在莫愁眼里,平时威严而又狡猾的君如松,倒平白多了半分可爱老头的样子。
“爷爷是该开开心心的,如今也不用早朝,也不用每日里想着家国大事。可以种种花草,逗一逗鸟儿,还可以教养孙儿们!”莫愁点头赞同道。
“用不着你这个小丫头来赞同老夫!”见莫愁摇头晃脑的说着,君如松反倒不爽起来!他自己说的是气话,可莫愁这么一赞同,听在耳里倒像是讽刺一般。
“你爹为什么不来,如今可是打击老夫的好时候,他不是早就想这样做了吗?”君如松面色不豫的道。
“爹爹哪敢打击爷爷您啊,是爷爷多想了的!爹爹他是怕您生气,所以才不敢来!”莫愁解释道。
“哼,怕我生气?他不是每次都把我气得半死么!”君如松恕道:“如果上次你成了太子妃,君家也就不会有这种事生了!”
“爷爷您……”莫愁面色一白,君如松果然还是执迷不悟啊!太子妃?当时君若眉不是已经被定为太子妃了吗,可结果还不是一样,那根本是北瞑醉的缓兵之计,为的就是放松君如松的警惕,好让他实行宰相一党的行动!
“爷爷您还不明白吗?太子妃什么的,根本就是皇家人的伎俩罢了,不管我或都眉儿有没有成为太子妃,他们都不会放过您的,因为您的势力实在是有点大了!新君登位,若无法控制您的话,那就是一大祸患,自然是要早早扼杀了!”莫愁为君如松分析道。
这些事,君如松并非不明白,只是当局迷,沉陷于权力之中后,便失了全面看待事物的能力,这才一直执迷不悟而已。
“是这样吗?”君如松被莫愁这样一分析,虽然没有立马透彻明了,却也想通了其中一些关节。其实,这些事君紫琴、君子语他们出大牢之后也想明白了,只是没人敢说给君如松听罢了!
“没想到啊!”君如松长叹一声,良久才道:“老夫碌碌经营数十年,最后,却要一个小孙辈来开解,浸淫官场那么多年,为皇家人做过那么多的事,竟然连最基本的为官、为臣之道给忘了!”
“如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