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所喜欢的另一个作家杰克·伦敦为什么要自杀。我记不清了,但是我告诉她好像是酒精中毒。她问起沃尔特·李普曼,说她读过他的一些文章。
毛泽东、周恩来和我所遇到的其他男人具有的那种随随便便的幽默感和热情,江青一点都没有。我注意到,替我们当译员的几个年轻妇女,以及在中国的一周逗留中遇到的其他几个妇女也具有同样的特点。我觉得参加革命运动的妇女要比男子缺乏风趣,对主义的信仰要比男子更专心致志。事实上,江青说话带刺,咄咄逼人,令人很不愉快。那天晚上她一度把头转向我,用一种挑衅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到中国来?〃
当时,芭蕾的演出正在进行,我没有搭理她。
原来我并不特别想看这出芭蕾舞,但我看了几分钟后,它那令人眼花缭乱的精湛表演艺术和技巧给了我深刻的印象。江青在试图创造一出有意要使观众既感到乐趣又受到鼓舞的宣传戏方面无疑是成功的。结果是一个兼有歌剧、小歌剧、音乐喜剧、古典芭蕾舞、现代舞剧和体操等因素的大杂烩。
舞剧的情节涉及一个中国年轻妇女如何在革命成功前领导乡亲们起来推翻一个恶霸地主。在感情上和戏剧艺术上,这出戏比较肤浅和矫揉造作。正像我在日记中所记的,这个舞剧在许多方面使我联想起1959年在列宁格勒看过的舞剧《斯巴达克斯》,情节的结尾经过改变,使奴隶取得了胜利。
中国的外事活动是十分周密的,讲究纪律性。江青陪同尼克松夫妇观看《红色娘子军》,是经过中共中央政治局讨论、同意的。可是,翌日晚,当尼克松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答谢宴会,事先并未安排江青出场。
晚六时三十分,江青自说自话来了,要求会见尼克松夫妇。
出于礼貌,尼克松夫妇只得跟江青会面,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可是,此时此刻,周恩来和众多的客人却在新疆厅里干等着。
这一回,轮到尼克松不断地看手表,因为他知道早已过了宴会开始的时间。
江青说了一阵子废话,这才站起来告辞……她并不出席宴会。
她的突然出现,无非是向即将离开北京飞往杭州的尼克松夫妇,显示一下她的存在……她是毛泽东夫人,中国的第四号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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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籍女作家韩素音婉拒为江青立传
江青是怀着嫉恨之情,离开了人民大会堂:美国的总统和夫人举行答谢宴会,她作为中国的〃第一夫人〃,怎么可以被排除在宴会之外?
她不满周恩来。
她见到尼克松夫人,也使她感慨万千。因为尼克松夫人仅仅是〃第一夫人〃而已,并没有她那样具有〃政治局委员〃、〃第四号人物〃那么显赫的职务,可是,尼克松夫人却随丈夫周游世界,频频出现于电视屏幕上,具有很高的国际知名度。
对于江青来说,她只具有中国知名度。就国际知名度而言,她无法跟尼克松夫人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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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毛泽东一度选定王洪文接班(5)
她早就注意到国际知名度的重要,企望着提高自己的国际知名度。
江青常常摹仿毛泽东。她跟毛泽东结合之后,就连写字也学〃毛体〃,以至1983年在北京军事博物馆展出的一份毛泽东手迹,经笔迹专家指出那出自江青之手,这才取了下来!江青成为〃中央首长〃之后,好在种种文件上写〃批示〃,那语气、那字体,也照搬毛泽东的样子。
当然,江青也注意毛泽东的种种工作方法、谋略,暗中摹仿着。
她曾细细读过美国记者斯诺的《西行漫记》。她知道,1936年斯诺前来陕北延安对毛泽东作了长时间的采访之后,写出《西行漫记》(英文版书名为《红星照耀中国》),在英国和美国分别出版,为毛泽东赢得了国际声誉,提高了国际知名度。
1970年12月,斯诺再度访华,毛泽东又与他长谈。虽说此时的毛泽东早已名震世界,但他通过斯诺,把他的许多新的思索告诉了西方众多的读者。
她知道记者、作家手中的笔的影响力,她知道〃无冕皇帝〃的无比威力。
她寻觅着自己的〃斯诺〃。她希望她也有一本在西方广为传播的传记。
最初,江青选择了英籍女作家韩素音。
韩素音当然是很合适的人选。她比江青小三岁,1917年中秋节出生在中国河南省南部信阳周家谷。父亲是中国铁道工程师,名叫周映彤;母亲却是比利时人,叫玛格丽特。这个混血女婴,取名为周光瑚,又名周月宾。
周光瑚最初学医。偶然,她对写作发生了兴趣。1942年初,她在美出版了题为《目的地重庆》的小说,署名〃HanSuyin〃,亦即〃韩素音〃。那是她的笔名。〃素音〃,也就是小而平凡的声音。后来,她竟弃医从文,以写作为业,也就以笔名〃韩素音〃知名。
韩素音加入了英国籍,她是以英文写作的,她的作品在西方具有相当的影响。然而,她又能操一口流利的汉语。何况她对中国革命相当了解,在中国生活过多年。她跟中国当局有着良好的关系。
正因为这样,江青看中了韩素音。
不过,江青自己不便于直说,她让张春桥向韩素音转达了为她写传的意思。
韩素音向笔者讲述了当时的情景: (注:1989年9月12日,韩素音和笔者在北京饭店的谈话。)
在1971年夏天,江青请我和我的丈夫陆文星以及荷兰电影导演伊文思和罗丽丹吃饭。
那天,在一开始,我就得罪了江青。她问我有多高,我说不上来,就说不知道。其实,我真的说不上我有多高。江青显得很不高兴,就只顾跟伊文思说话了。
这时候,张春桥过来了,他跟我谈起了江青。他说,江青的一生很了不起,把一切都献给了革命事业。他又讲,听说你对样板戏很喜欢,样板戏就是在江青领导下搞出来的……
不错,当时我看过几个样板戏,确实说过一些赞扬的话。不过,张春桥却借这个做由头,暗示我为江青写传……江青自己不说,叫张春桥跟我说。
当然,我不能干干脆脆地说,我不写。我只好转了个弯,说自己很忙,一下子恐怕顾不上,推掉了。其实,张春桥的意思,就是江青的意思。江青听说以后生气了!
江青找错了人!韩素音跟周恩来有着深厚的友谊。韩素音跟周恩来的助手龚澎(乔冠华夫人)是燕京大学同学。借助于龚澎的介绍,韩素音得以在1956年5月访问新中国,荣幸地一次又一次会晤周恩来总理,前后进行了八次长谈。
尽管那时江青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韩素音还是婉拒了为她立传……因为韩素音知道,中国老百姓对江青没有好印象,虽说她当时对江青的认识并不那么深刻。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江青的那些阴谋勾当。我庆幸没有去当她的〃斯诺〃。〃韩素音对笔者说,〃我最崇敬的人是周恩来总理。正因为这样,我花费多年时间,在最近完成了《周恩来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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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访◇问◇
第13节:毛泽东一度选定王洪文接班(6)
江青寻觅着自己的〃斯诺〃
在韩素音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之后,江青仍在继续物色、寻觅着自己的〃斯诺〃。
在尼克松总统访华之后,随着历史性的文件……《中美上海公报》的发表,中美关系走上了正常化的轨道。
1972年7月19日,一架波音客机降落在北京机场,一群在当时中国罕见的穿高跟鞋的女郎款款走下舷梯。这是访问中国的第一个美国妇女代表团。
内中有一位三十四岁的女士,是代表团中的〃中国历史学家〃。她名叫露克珊·维特克(Roxane Witke)。她在美国纽约州宾翰顿大学讲授中国近、现代史、古代史以及日本历史。当时中国报纸称她是副教授,实际上她只是〃助教授〃。直至1978年,她才升任正教授。她的丈夫叫恩特洛·纳森,也研究东亚问题。
据维特克自述:她学过中文,能说简单的汉语,但是只能说略懂而已。
她曾在亚洲和欧洲做过两年研究,对中国问题很有兴趣。她对中国的现代史还是了解的。
她曾经就毛泽东的早期作品写过一篇论文,题目颇怪,叫做《毛泽东、妇女和五·四运动时期的自杀现象》。
她能够前来中国,据她自述,是富有戏剧性的:
1971年秋末,我照常到纽约参加在哥伦比亚大学举行的〃现代中国〃研讨会。那晚我住进了简朴的罗斯福饭店。第二天早饭后,当我正在饭店的大厅里浏览《纽约时报》时,一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我面前走过,他们目不斜视,留着短短的平头,身着立领海蓝色制服。这些人立刻吸引了我的视线。他们无疑正是新近到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代表(引者注:当时,联合国刚刚恢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合法席位,中华人民共和国代表团到达纽约)。这些人暂时在十四层下榻,而与他们居于同一屋檐下的我,竟差点错失良机。
正好,我还有一点时间,于是便迅速跑进电梯,按了十四层。当时我的脑子里只是想要去看看这些面孔严肃的北京使者们是否保持着我五年前在台湾所了解到的那些饮食传统。他们也许正在大门口吞咽着大饼油条──一种典型的华北早餐,说不定他们正在饭店的老式散热器上暖着他们的茶壶呢。
电梯口站着两位身材高大的警察和一名身着制服的侍者。〃请说明您的身份〃,一位警官对我说。我告诉了他。〃你到这里干什么?〃我正含糊其辞地向他解释对中国文化的兴趣时,突然发现有一个身着睡衣的中国人,正好奇地从一扇门后探出头来张望。我用中国俗语向他打招呼:〃你吃了吗?〃并问他和他的伙伴们在这座美国城市里过得怎样。这个人警觉地抽身退了进去。
一阵忙乱之后,由后门走出一位身着短袖衫和肥裤子的瘦小男子。〃我姓刘〃,他很不自然地说,同时陪我进入一个小房间。落座后,他给我递烟上茶,用的都是中国货。我们夹杂着汉语、法语和英语礼貌地开始交谈。我们谈到中国外交政策的转变,互换学生的可能(目前不太可能),以及在中美人民之间寻找共同的思想意识的可能性。谈话很空洞。但双方都未使用批评的言辞。我们没有提到毛主席的名字。
当时我告辞出来时,这位刘先生用低而温和的语调邀请我改日再来。
……
这次出人意料的会面,使我意识到:中国共产党人有时也是很灵活的,他们并不完全像自己在宣传中所说的那么死板。而冷战的阴影和学者的单纯曾经使我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几周之后,当我为了学术上的事再次来到纽约时,中国人已搬到西六十六街的另一家旅馆去了。在那里他们开始卓有成效地改变他们在持有偏见的美国人心目中的印象。我正好有几个小时的空闲时间,于是决定再拜访他们一次。可这回就不像上次那样容易了,我打了大约二十个电话才联系上,其中有一次是把电话打到了〃中华民国(台湾)驻美联络处〃(正准备撤回台湾),一个狂怒的男子在电话中对我吼道:〃共匪们不住这儿!〃
不久,我见到了刘先生的一位助手何理良女士,她是代表团的顾问,还是代表团团长黄华大使的夫人,而黄华在数年内一直是国外任职的中国人中职衔最高的。何女士那天下午抽时间会见了我。我们用汉语和法语(当时法语是她使用的主要外交语言)交谈,在场的还有代表团的二等秘书高良。高良显得活泼健谈,但她只说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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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毛泽东一度选定王洪文接班(7)
从谈话中可以看出,她们已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我正准备出版一本以中国女权运动为题材的书,而正是在写这本书的过程中,我熟悉了许多现在已成为〃老革命〃的人在青年时候的斗争事迹。她们还得知,我是一套十六卷本的名为《红旗飘飘》的书的合编者之一,此书是一些革命者的回忆录摘集……
需要说明的是,那时,中美之间的大门,才打开一条缝,来华的美国客人很少。另外,正处于〃文革〃之中的中国人,听说维特克翻译过《红旗飘飘》中的一些文章,也就把她划入了〃友好人士〃的行列。
维特克向中国方面再三说明,她为了了解中国的现代妇女运动,准备写一本关于中国女权运动的书。她希望会见中国妇女领袖,作些采访。
正因为这样,维特克受到了访华邀请。
维特克是这样自述的:
何理良问我,如果她和高良为我给北京写封信,推荐我去中国研究革命妇女和文化,我是否愿意去?因为只有亲眼看看中国,亲口和人们交谈之后,我才能避开那种仅以外国图书馆中能找到的、错误的或不可信的材料为依据来写作的〃学术〃俗套。
我当然乐于接受这样的机会。不过我也没太把她的建议当真。几周以后,高良给我打电话,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中国人民对外友协(这是当时中国政府用以与那些尚未与之建立正式外交关系的国家打交道的机构)已邀请我在当年夏天方便的时候,以个人身份访问中国。所有在中国的费用都由中方负责。〃
高良还告诉我,不必到渥太华申请签证,我只要把护照送去即可。
就这样,维特克的请求,得到了批准。
她来到北京,受到邓颖超、康克清的接见,回答了她关于中国妇女运动的一些问题。
在访问了邓颖超、康克清之后,维特克又要求访问江青。
其实,后来的情况表明,维特克访华的潜在目的,是访问江青。她提出〃为了了解中国的现代妇女运动,准备写一本关于中国女权运动的书〃,为的是便于被中方所接受,以求能够受到中方邀请。另外,她也无法预计能否受到江青的接见。所以,提出〃为了了解中国的现代妇女运动,准备写一本关于中国女权运动的书〃是最为名正言顺的。倘若她无法在中国见到江青,她就写〃关于中国女权运动的书〃。
她访华的真正采访目标,是江青。
维特克的自述,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
〃1967年秋我回到了伯克利(引者注:指美国加利福尼亚州伯克利大学),在此期间我曾研读过一些有关江青的材料,对她抱有很大兴趣。这位原来名不见经传的毛夫人,忽然成了中国政坛上的风云人物,并向那些老人以及他们的既定立场发起了猛攻。我不惜把手头的工作全部抛开,以便研究这个人的历史。这个题目在当时看来几乎难以完成。因为直到1966年〃文化大革命〃公开之前,共产党的新闻界对她的个人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