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封信,我不会对鲁瑛讲那番话。
姚文元在1976年9月13日的日记中,写及自己矛盾的心境,也写及人们已经开始〃疏远〃和〃不满〃江青,还写及张春桥〃心情很不好,人也瘦了许多〃。但是,姚文元声言,他要〃战斗〃:
上午同国锋、洪文守灵;接待朝(鲜)、阿(阿尔巴尼亚)、罗(罗马尼亚)等国使节,许多外宾在主席遗体前失声痛哭,表现了各国人民对毛主席的深厚感情。
不知为什么,江青没有参加会见。后来她提出政治局开会,在会上,因为遗体问题和华吵起来。她的言词很激烈,大家都不满意,这样下去会很危险。主席不在了,有些人已开始疏远她。我不能这样做,要努力帮助她,支持她,要对得起主席。
下午审新华社稿和电视台的录像,没有江青的镜头,已让邓岗补上。《人民日报》社论又改了一稿,已送春桥同志。他,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讲,过几日应找他谈一谈。
晚上,同英(引者注:指姚文元之妻金英)长谈,重点国内形势和党内斗争。她的政治嗅觉很敏锐,和我有同样的预感。主席逝世,一些人可能会趁机闹事,要提高警惕,要有所准备。我和英最担心的是孩子,他们尚小,不谙世事,能经受得住残酷斗争的考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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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末日的疯狂(18)
孩子,又是孩子,我近来为什么老想到孩子,为什么变得这样多愁善感,这是意志消沉和怯弱的表现。我要振作起来,要充满信心,为了孩子,也要勇敢地投入战斗。
记住马克思的一句名言:〃我喜欢的生活──战斗!〃
10月3日,姚文元把《人民日报》总编辑鲁瑛找来谈话──进行关于〃按既定方针办〃的反调查!
在中央专案组1979年整理的《姚文元案卷》第二一二卷,有这样一段揭发材料:
姚文元同鲁瑛的第四次密谈,是为了组织〃按既定方针办〃的反调查。
〃四人帮〃伪造的〃按既定方针办〃的阴谋败露后,鲁瑛继续参与阴谋活动。
10月3日,姚文元又把鲁瑛找到他家密谈。姚文元告诉鲁瑛〃按既定方针办〃出了问题,一方面要他采取措施,在报上逐步减少〃按既定方针办〃的提法,并要他通知新华社解力夫和光明日报莫艾把关;另一方面要他派人搞反调查。
鲁瑛立即直接打电话给刘湘萍等人核对,同时派出崔奇、张沛进行反调查,调查华国锋同志在计划会议上传达的毛主席的原话是怎么讲的。姚文元还要鲁瑛派的人质问谷牧同志,要他〃讲真话〃,阴谋嫁祸于华国锋同志。
1980年11月,原《人民日报》总编辑鲁瑛在所写的交待材料中,也讲到姚文元要他进行反调查一事:
10月3日,姚文元又把我找到他家中对我说:
〃按既定方针办出了问题,有人要借社论引用主席这句话大作文章,攻击《人民日报》。〃
〃你不要小看这件事,从最近情况来看,表面上还是比较平静的,但是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今后还是要继续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还是要继续同走资派作斗争。现在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有些反不起来了,有的可能要翻案。斗争是长期的,复杂的。〃
为了对抗华国锋同志的批评,姚文元还指使我:一方面采取措施,在报上逐步减少〃按既定方针办〃的提法,并让我通知新华社的解力夫和《光明日报》的莫艾把好关;一方面又让我派人搞反调查。
按照姚文元的旨意,我回到报社就直接打电话给刘湘萍(卫生部长、谢富治夫人)等人核对,同时派出崔奇、张沛四下活动,调查华国锋同志在计划会议上传达的毛主席原话,阴谋嫁祸于华国锋同志……
在10月4日,事态严重化了。这天的《光明日报》,在头版发表署名〃梁效〃的重要文章《永远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针办》。
所谓〃梁效〃,也就是〃两校〃的谐音。〃两校〃,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也。这两个大学的〃大批判组〃,是受〃四人帮〃及其手下的干将直接指挥的写作组,是〃四人帮〃的喉舌,人称〃帮喉舌〃。从这〃帮喉舌〃开张到垮台的三年之中,竟然炮制了二百一十九篇〃帮文〃。
这一回,〃帮喉舌〃在《光明日报》上用咄咄逼人的口气写道:
〃按既定方针办〃,就是按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和各项政策办,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坚持党的基本路线,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坚持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永远沿着毛主席指引的道路走下去,走到底。这是保证我们的党永不变修,我们的国家永不变色的战略措施。篡改毛主席的既定方针,就是背叛马克思主义,背叛社会主义,背叛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伟大学说。
本来,篡改毛泽东指示的明明是〃四人帮〃,这篇〃帮文〃却颠倒黑白,矛头指向华国锋,声称华国锋〃背叛马克思主义〃、〃背叛社会主义〃、〃背叛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伟大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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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节:末日的疯狂(19)
这篇〃帮文〃还杀气腾腾地写道:
任何修正主义头子胆敢篡改毛主席的既定方针,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不言而喻,这〃修正主义头子〃,指的就是华国锋。
这篇〃帮文〃见报的当天清早七时,正在熟睡的华国锋被秘书喊醒,告知中共中央办公厅副主任李鑫骑自行车赶来,有急事报告。
李鑫紧急求见华国锋,就是把刚刚出版的《光明日报》送给华国锋。
华国锋一看〃梁效〃的这篇《永远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针办》,便明白〃四人帮〃已经箭在弦上。
李鑫还报告一个重要信息:昨天,江青几个人在钓鱼台吃饭,把他也请去。席间,江青问起毛远新,从东北调来的部队已经到达哪里。
由于李鑫在这关键时刻向华国锋通风报信,所以后来李鑫受到华国锋的重用。
关于李鑫在粉碎〃四人帮〃时曾出过力,原中共中央党校理论研究室主任吴江也曾这样谈及:
〃在毛泽东逝世后,叶剑英实际上负有〃特殊使命〃的重任,他身居西山,不露声色,伺机而动。华国锋与〃四人帮〃则是你死我活的关系,火并迟早要发生,除非华国锋甘愿臣服于〃四人帮〃,但华国锋并不想臣服而想有所作为。在华国锋左右,此时首先向华国锋建议〃先下手为强〃的是一个名叫李鑫的人……〃 (注:吴江:《十年的路》,香港镜报文化企业有限公司1996年2月第2版,第9页。)
华国锋立即给叶剑英打电话,说是有要事商量。
其实,叶剑英虽然住在玉泉山,也已经接到部下的电话,报告今天《光明日报》上的异常动向。
于是,在这天夜幕降临之后,叶剑英驱车前往北京城里东交民巷新八号院子。那里原本是西哈努克的住处,如今华国锋住在那里。
叶剑英在这关键时刻,赶来会晤华国锋。
本来,华国锋是想过了10月9日……毛泽东去世一个月忌日之后,再对〃四人帮〃动手。可是,《光明日报》上的〃帮文〃表明,一场恶斗已经迫在眉睫,刻不容缓。
叶剑英以为,必须〃快打慢〃。
历史的车轮毕竟无法逆转。〃和尚打伞……无发(法)无天〃了十年,〃四人帮〃气数已尽,濒临覆灭的时刻了。
〃舆论总管〃在覆灭前夕,一边指令全国各报转载《光明日报》在10月4日发表的〃帮文〃《永远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针办》,一边又在一篇经他三次审改的更恶毒的黑文上,写了如下〃批示〃:
〃10月8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见报。〃
可是,这一回〃舆论总管〃的指挥失灵了。10月8日,《人民日报》并未在头版头条发出那篇文章。
因为就在姚文元写完那条〃批示〃不久,一副锃亮的手铐,咔嚓一声,铐在他的手腕上。
那是决定中国命运的一天……1976年10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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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天水满心狐疑飞往北京
1976年10月7日,当胜利的曙光照耀着华夏大地,人们从睡梦中苏醒,还不知道中国这艘巨轮已驶入新的航程。
叶剑英和他的战友们不露声色,因为在这个时候燃放庆贺的爆竹尚为时过早。
他们把目光投向上海……这座尚处于〃四人帮〃余党手中的中国最大的城市。
10月7日出版的《人民日报》,依然保持着〃姚文元风格〃,送往千家万户。头版头条登着:《继承毛主席遗志的最好实际行动……上海市掀起群众性学习毛泽东思想的高潮》,这是一篇吹捧〃基地〃的报道。二版的通栏标题为《深入批判邓小平授意炮制的〈论总纲〉》,刊出梁效的长文《〈论总纲〉和克己复礼》。〃梁效〃(即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两校〃写作组)乃是〃帮秀才〃。〃帮秀才〃写的〃帮文〃照登不误,似乎一切〃正常〃。……人民日报如此,全国所有的报纸、电台也如此,没有透露半点风声,谁都不知道6日午夜爆发的那桩惊天动地的壮举……尽管在逮捕〃四人帮〃之后,北京卫戍区部队已顺利地接管了新华社、《人民日报》社、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公安部。当年〃杨、罗、耿〃兵团的那个〃耿〃,即耿飙,曾长期担任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部长,此刻奉命接管了姚文元那一摊子舆论机关,但在舆论上仍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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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节:末日的疯狂(20)
在茫茫大上海,这天唯一行动反常的是〃总管〃马天水。
10月7日上午九点,当粗眉大眼的王秀珍刚刚步入康平路中共上海市委的党委学习室,发觉马天水穿得整整齐齐,早已坐在那里。马天水向来〃朴素〃,只有在接待外宾时才穿笔挺的中山装,扣得紧紧的衣领里露出一圈雪白的衬衫领。不过,他今天神态木然,呆呆地坐在那里。
〃马老,今天有外宾?〃王秀珍问道。
〃不,去北京开会。〃马天水低垂着硕大、光秃的脑袋,颓然地答道。
〃去北京开会?〃徐景贤也进来了。他向来是个非常敏感的人,马上插话道,〃中央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会议呀,也不会有人事变动。〃
〃是呀,每次去北京开会,春桥、文元和老王总是事先来电话关照。这一回,怎么突然叫你去开会?哪里来的通知?〃王秀珍问道。
〃中央办公厅一早打电话来,要我和周纯麟同志今天中午赶到北京。〃马天水答道。
〃你给春桥挂过电话吗?〃徐景贤追问。
〃我,我怕太早,他没起床,怕打扰他。〃马天水支吾着。
其实,这个〃马老〃,乃是一匹识途〃老马〃,哪里还用得着徐景贤提醒?他在接到中央办公厅的电话之后,当即觉得这通知那么急,有点蹊跷。他在电话中问道,去北京干什么?开什么会?他想摸底。可是,对方只是重述中央的通知,未加任何说明。那口气完全是公事公办式的。马天水一听,便疑虑重重。
凭借着〃老马〃丰富的政治经验,他预料此行凶多吉少。特别是在国庆节前夕,王洪文先是派他的秘书萧木来沪,紧接着又派廖祖康来,已经把北京政局的底牌清清楚楚告诉了马天水。
然而,电话是中央办公厅打来的,马天水不能不立即去北京。
马天水与上海警备区司令员周纯麟同行。王秀珍、徐景贤送他们去机场,再三叮嘱马天水的秘书房佐庭,到了北京一定要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
马天水的飞机刚刚抵达北京,就被接去出席中央的〃打招呼〃会议。
当马天水听说〃四人帮〃被捕,简直目瞪口呆!
他解开了紧扣着的中山装的领子,那光秃的前额仍在不断冒汗。
他闭口不语,不表态。
凌晨二时,当他驱车回到京西宾馆,他实在熬不住了,才对秘书说出了一句恼羞成怒的话:〃简直是突然袭击,宫廷政变!〃
说罢,马天水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即便是在秘书面前也不该说出这样泄露内心秘密的话。他赶紧闭上了嘴。
辗转反侧,马天水无法入眠。
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情。他毕竟又对秘书说出了心里的话:〃唉,今天还要去开会,会上不能不表态。表态难,不表态又不行。表示拥护吧,向上海怎么说?不表示拥护吧,恐怕就回不去了!〃
在会上,马天水言不由衷,不得不虚掩几句拥护之类的话。紧接着,他就来了个〃但是〃:〃建议党中央正确处理和区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张春桥在〃一月风暴〃、〃大联合〃中是有影响的人物,中央要慎重对待。〃他的言外之意,张春桥属〃人民内部矛盾〃,王洪文当然也属〃人民内部矛盾〃。
就在马天水吞吞吐吐、闪烁其词的时候,上海的徐景贤、王秀珍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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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余党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四人帮〃被捕之后,由于封锁消息,上海〃四人帮〃的余党们最初并不知道北京的真实情况。
◇欢◇迎◇访◇问◇。◇
第137节:末日的疯狂(21)
尽管马天水和周纯麟突然奉命前往北京,曾引起徐景贤和王秀珍的怀疑,但是他们到达北京之后,并未发来异常的信息。
10月7日晚,王秀珍打电话给北京京西宾馆,找马天水。
电话是马天水的秘书房佐庭接的。房佐庭告诉王秀珍,中央还没有开会,马天水正在待命,还不知道会议的内容。
其实,当时,马天水已经参加了中央〃打招呼〃会议。遵照中央规定,房佐庭对王秀珍说〃中央还没有开会〃。
当王秀珍要房佐庭找马天水直接通话时,房佐庭推说:〃马老在洗澡。〃
由于电话是马天水的秘书接的,所以没有引起王秀珍的怀疑。
10月7日晚上,徐景贤给当时的文化部部长于会泳打了个电话。当时,于会泳告诉徐景贤,〃中国文化代表团不出国了,是华国锋决定的。〃
接着,徐景贤又给卫生部部长刘湘萍打了电话。刘湘萍则告诉徐景贤:〃没听说中央开什么会,王、张、姚的情况不知道。〃
尽管于会泳和刘湘萍的答复隐含着异常情况,但是还不足以使徐景贤对于北京局势作出发生异常的决断。
这样,10月7日那天,上海在平静中度过。
10月8日,上海陡然紧张起来!
发现北京动向异常,是从10月8日清早开始的。
1980年12月13日上午,最高人民法院特别法庭第一审判庭在开庭审问王洪文、张春桥时,徐景贤作为证人出庭。徐景贤在证言中,详细叙述了当时发现北京动向异常的过程。
10月8日的大清早,(张春桥老婆)李文静说,张春桥的儿子原定10月8日上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