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慕容瑾,踏着即将隐去的月色,徒步走到了小山村。
虽然一路的行程还算顺利,当慕容瑾体内的余毒,却比叶紫衣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他甚至没有撑过她预测的三日期限,便已陷入了半昏迷之中。
幸而南宫大夫为人孤僻,性喜安静。所以他一直和自己的小孙子南宫逸独自居住在村东头。
要不然,叶紫衣想要瞒过村子里的左邻右舍,将慕容瑾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南宫大夫的面前,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别小看了这个小小的山村,因为南宫大夫的原因。这个小村庄里,卧虎藏龙,到处都不乏隐世的高人。
而叶紫衣当年,也是因为机缘巧合。被南宫大夫所救,才有幸与雨儿在这个小山村落脚。甚而生根发芽的……
“叩叩……”
节奏清晰的敲门声,打破了笼罩在霞光中的,青砖碧瓦的四合院的宁静。
片刻后,朱红色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身披青色长衫,面容清癯,留着两缕长须的中衣男子,应声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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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知道我的规矩(一)
清晨的霞光淡淡的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南宫先生……”
对这名精通医术,神通广大,还曾经是自己救命恩人的中年男子,叶紫衣显然十分的恭敬。
就连语气,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下来。卸下了平日里的冷漠与防备。仿佛她面对的,是可以倾心信赖的家人一般。
“紫衣,你怎么回来了?”
南宫牧清癯的面容上,浮出浅浅的笑意,目光慈爱。却在看见叶紫衣搀扶着的慕容瑾之后,面色微变。
“这是?”
“这是我的一位朋友,中了无名之毒。我想请先生……”
见南宫牧的目光瞬间冷冽下来,叶紫衣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果然犯了他的忌讳。
“紫衣,你可知我的规矩?”
南宫牧静静地立在门槛之中,半分也没有将他们让进门去的意思。
“我不医来历不明的陌生人。”
“紫衣知道。”
“我不医江湖中人。”
“紫衣明白。”
“可是这两点,这位公子好像都占齐全了。”
见叶紫衣低头敛眉,晨曦中,她的神色模糊不清。南宫牧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声音依旧冷冽。
面上的神情,却情不自禁地放柔了几分。
“所以紫衣,不是我拂你面子。这位公子我真的不能救。你还是带他另觅良医吧。”
“先生,以你的医术,你该知道他中毒已深,命不久矣。根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另外一个如先生一般,医术高超,妙手仁心的大夫了!”
闻言,叶紫衣心中沉了又沉。漆黑如玉的眸底,有哀戚之色若隐若现。
“紫衣恳请先生,看在紫衣的面子上,救他一命。”
“紫衣,你走吧。我立誓多年,绝不会自毁誓言的。”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南宫牧转身,欲合上两道木门。
“那当年先生又为何肯救我?当年我于先生,不也是陌生人吗?”
你该知道我的规矩(二)
“那当年先生又为何肯救我?当年我于先生,不也是陌生人吗?”
见南宫牧转身欲走,叶紫衣连忙扬声问道。
“你不一样,你当年身怀六甲,属妇孺之辈。你知道我的规矩,对老弱妇孺会格外照顾……”
“紫衣,当年立誓时我曾说过。若有朝一日,我违了誓言,必定五雷轰顶,不得好死。你我相识多年,我希望你能谅解我的苦衷,不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说罢,南宫牧转身走进屋子里,不再看叶紫衣一眼。
见状,叶紫衣的心,一分一分地凉了下去。
她与南宫牧相识多年,相处如亲人一般。虽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他立下如此毒誓。
可却深知他说一不二的性子。此刻他说不救,就一定不会出手!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瑾死去?!
原本将慕容瑾带回小山村,除了是病急乱投医之外。她也指望着南宫牧会看在与她母女多年的情分上,破例一次。
没想到南宫牧却如此固执。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害了慕容瑾?!
看着身旁男子半张半阖的狭长双眸,叶紫衣心中莫名一揪。一道流光自她脑海中快速地一闪而过,让她眼前蓦地一亮。
“先生,他不是外人……”
似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叶紫衣唇角忽然绽出一抹喜色。扬声朝屋子里的南宫牧喊道。
“哦?”
已行至一半的南宫牧蓦地驻足,转身凝视着叶紫衣,眼中写满了疑问。
“先生,你听我说……”
将慕容瑾小心翼翼地放到院子大树下的躺椅上,叶紫衣疾步走到南宫牧身边,附耳在他耳畔飞快地说了几句。
“当真?”
听完叶紫衣的话后,南宫牧微微动容,看向她的目光,便多了几分狐疑。
“千真万确。先生看他的模样,跟她是不是有几分相像?”
见他语气松动,叶紫衣连忙趁热打铁。
叶寒雨的青梅竹马(一)
见他语气松动,叶紫衣连忙趁热打铁。
“更何况,我有几个胆子,敢骗先生?”
“倒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缓步走到慕容瑾身边,细细地打量一番之后,南宫牧得出一个结论。
“只是,你当年不是说……”
“这是说来话长,等有空了,我自会慢慢告诉先生的。”
见他发问,叶紫衣连忙笑着解释道。
“这人于我有三番五次的救命之恩。先生一向疼我如女儿,这一次,就当先生帮紫衣还个人情罢。他日……”
“罢了,你不必说了。既然不算破例,我救便是。”
叶紫衣的话尚未说完,便被南宫牧一口打断。
“你先将他扶进去,让我仔细为他诊脉,再作定论。若是救得了,我自然会救。若是救不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先生若是救不了,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见他肯松口救人,叶紫衣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连忙笑着将慕容瑾扶进了堂屋里。
行至一半,另一间厢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走出一个十岁左右,眉目俊秀,清朗灵动的小男孩。
见了叶紫衣,颔首一笑,大步走到她身边,扶起慕容瑾的另一只手,低头说道:
“紫姨,我来吧。”
“逸儿,是紫姨吵醒你了吗?”
对这个眉眼羞涩,举止却异常沉稳的小男孩,叶紫衣似十分喜爱。说话间,便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母性的慈爱。
“不是的紫姨,是逸儿昨夜睡得早。今晨自然也就醒得早了……”
摇了摇头,南宫逸与叶紫衣联手将慕容瑾扶到了床榻之上。
南宫牧伸手,搭上慕容瑾的脉搏,清癯的脸上平静如水,看不见一丝起伏。
“逸儿,去取我的银针来。”
闻言,南宫逸转身而去。片刻后,将银针递到了南宫牧的手中。朝他二人挥挥手,南宫牧扬眉说道。
“好了,这儿没你们的事了。都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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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雨儿,看见咩,你家夫婿南宫逸出场了。。。
叶寒雨的青梅竹马(二)
知道他的怪癖,叶紫衣也不以为然。与南宫逸相视一笑,联袂而出。
“逸儿,雨儿她,好吗?”
种满了奇花异草,和各种千奇百怪药草的院子里,叶紫衣迎风而立,举目眺望着山峦间的薄雾,目光似乎也迷茫了起来。
“紫姨不回去看雨儿吗?”
见叶紫衣如此发问,南宫逸似领悟了什么。诧异地看向叶紫衣。
“逸儿,紫姨和你做一个约定好不好?”
事实上,叶紫衣此刻也矛盾得紧。明明心爱的女儿就近在咫尺,她却不知道该不该回去看她。
倘若回去,她又该如何向雨儿交代自己回来的缘由,交代慕容瑾?
她不想骗雨儿,可是也的确还没想好,该不该将慕容瑾的存在告诉雨儿。再加上这次回来,她只为替慕容瑾解毒。
所以能够逗留的时间并不多。无它,只为她不想给这个平静的小山村,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魔教的人无孔不入,倘若因为她的原因,连累了这些乡亲父老的话,她的罪孽就深重了……
所以,她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逸儿,不要将紫姨回来的事情,告诉雨儿好吗?”
“可是紫姨,雨儿她很想你……”
许久的沉默之后,南宫逸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说道。
从他那略带责备的目光中,叶紫衣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不满。这个逸儿……呵呵,真有意思呢!
“逸儿是在责怪紫姨吗?”
莞尔一笑,叶紫衣忽然生了逗弄之心。
“逸儿不敢。”
低下头,南宫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被扑闪的浓密长睫遮住。语气中却多了几分恭敬。
“逸儿知道紫姨有自己的苦衷,可是逸儿也希望紫姨知道,雨儿妹妹她还小,需要紫姨的疼爱和呵护。”
“逸儿,紫姨知道了。”
南宫逸那明明还充满稚气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敲打在叶紫衣的心间。让她心中的玩笑之意,瞬间消失殆尽。
叶寒雨的青梅竹马(三)
是她这个做娘的失职了!
一个小小的孩童,尚且懂得多。知道为雨儿着想。相比而言,她这个做人娘亲的汗颜多了……
“逸儿,谢谢你。”
她不在的日子,小山村的老老少少们都主动帮她照看小寒雨。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几乎是看着雨儿出生,看着她长大。他与小寒雨青梅竹马,感情好得胜过亲兄妹。
“紫姨,逸儿不好。逸儿没有照顾好雨儿妹妹。”
听叶紫衣如此一说,南宫逸清俊的眉眼间,反而生出自责之色。看得叶紫衣心生诧异。
“昨日雨儿妹妹和逸儿一起上山采药,不小心让毒蛇给咬了……”
说到最后,南宫逸已经红了双眼。一双灵动的黑眸里,明明有雾气氤氲,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
“什么?被毒蛇咬了?”
闻言,叶紫衣的声音立时提高了三分。却又在看见南宫逸那难过的神情后,蓦地轻缓了下来。
“逸儿,没事的。雨儿妹妹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别难过,这只是个意外而已!下次你们小心一点就是了,好吗?”
最初的一刹那惊惶之后,叶紫衣的心很快地便冷静了下来。
有南宫牧在,是绝不会让雨儿出什么事情的。
更何况,倘若真的有事,早上南宫牧看见她的那一刻,就不会如此镇定。也不会到现在,仍然没和她提这件事了。
南宫牧不提,就代表在他眼里,这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既然不值一提,索性便不说了。免得害她担心。
见南宫逸默默的点头,叶紫衣又笑着抚了抚他的头。
“逸儿,紫姨现在去看雨儿。你帮紫姨守在这里,倘若待会屋子里的那位叔叔醒来,你就说紫姨有事出去了。马上就回。”
顿了顿,叶紫衣又继续说道:
“还有,不要告诉那位叔叔关于雨儿的任何事,知道吗?”
“逸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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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更完毕,睡个午觉起来加更。
竹篱为墙,蔷薇满院!
竹篱为墙,篱上缠满了蔷薇花翠绿的枝条。娇艳的蔷薇花,在枝头美丽绽放。一朵朵,一簇簇,在清晨的露水中,氤氲出妖娆的花香。
青砖砌成的屋子。碧色的瓦,灰色的墙。精细流畅的线条,深深的色调。
小小的院落里,种满了一株株姿态各异的腊梅花。因为是夏天,此刻的腊梅枝上只有郁郁葱葱的枝叶,看不见凌霜绽放的寒梅。
可就算如此,看着也异常的赏心悦目。
院子一角的大槐树,是小寒雨出生那一年种下的。与小寒雨有着相同的年岁。
大槐树下面,布了一张石桌,一把躺椅。还有一架秋千。
秋千上缠满了干花,那是小寒雨平日里最喜欢的游戏。
山居的岁月,她便喜欢泡上一壶清茶,静静地坐在躺椅上,看小寒雨在秋千上嬉戏玩乐。不时回头与秋千架下的南宫逸相视一笑。
那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美妙动听的乐曲。
这,便是她的家!
一个朴实却异常温暖的地方……
如果可以,她真不希望有任何东西打破这种幸福。可是……
哎……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叶紫衣心中暗忖道——
罢了,罢了,还是听天由命吧!
她不主动将小寒雨存在的消息告诉他。能不能发现,就看他的造化。看他们父女的缘分了……
悄悄地推门而入,屋子里,小寒雨正睡得香甜。
许是昨日被毒蛇所咬,折腾了半天的缘故,此刻的她,没了往日的警觉,睡得异常的沉。
这样也好,省去了许多麻烦……
这样想着,叶紫衣的目光却下意识地落在了她左小腿的伤口上。
那里,有一排浅浅的牙印,却并没有她担心中的红肿乌紫。
低头,在小寒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叶紫衣放弃了叫醒她的念头。
罢了,待她恢复了自由身。亏欠雨儿的,她会一点一点的弥补回来……
慕容瑾元气大伤
“先生,他怎么样了?”
朱红色的双扇门方才被打开,叶紫衣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没有性命危险了。”
南宫牧鬓角浸着细细密密的汗渍,面容有些许的疲惫。声音却是异常的笃定。
“那毒药虽然性烈,其实应该可以用内力逼出的。若非他前些日子受伤,伤了心脉。功力大打折扣,你们其实不用来找我的。”
缓缓地走到院子里的青石凳上坐下,接过南宫逸递来的清茶,南宫牧捋须说道:
“其实你们不懂驱毒之法,否则,你用内力也可以帮他驱尽毒素的。”
“劳烦先生了。”
叶紫衣心中的一块大石,这才落地。
只要他没事便好,她便也可以跟凌蝶,有个交代了……
“但是……”
然而下一刻,南宫牧的话,又将叶紫衣刚刚落下的心提了起来。
“他上次受伤太重,虽然后来有灵丹固体。可短期内又再次受伤。加之毒入体内。所以元气大伤。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他至少静养两个月。方能恢复元气。”
“两个月?”
叶紫衣的声线,立时提高了三分。
“可是先生,我们没有时间了……”
说罢,叶紫衣将自己被追杀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南宫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先生,我必须得马上离开。一来是为了不连累乡亲无辜招祸。二来,也为及时查得线索,取得正义令。”
“这样啊……”
微微沉吟一番之后,南宫牧扬唇说道:
“我们未必会怕谁。只是我知道这件事对你的重要性,所以我也就不留你了。至于屋内这位公子的伤势么,我会马上给他炼制一味丹药。让他随身携服。虽没有静养的效果好,也聊胜于无。”
说到这里,南宫牧又顿了顿,端起青花缠枝茶盏,轻抿一口之后才抬眸问道。
“可是,寒雨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一切顺其自然(一)
“可是,寒雨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南宫牧的话,一下子指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也将叶紫衣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