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长卷- 第26部分

　　　　“小企子。”五阿哥无奈地点点头，轻声唤来了小企子：“给姑娘拿壶酒来。”

　　　　我娇笑道：“一壶？爷也太小看奴婢了吧！一壶怎么够？！小企子，一坛酒！”

　　　　小企子为难地看着五阿哥，我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眉头紧紧蹙起，良久，狠狠地点点头，道：“去拿吧。”

　　　　其实在现代，我厌恶酒的味道，所以很少喝酒，顶多也就喝过半杯高脚杯的红酒，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只是忽然很想醉一次，狠狠地醉一次。醉了，在他的新婚之夜，放纵一次自己的懦弱。

　　　　五阿哥一直静静地坐在我身边，只是用着小酒杯非常优雅地慢慢品位着，我却毫不犹豫地抱过酒坛子，第一口就咕噜咕噜地往嘴里灌，就像电视剧里面那些借酒浇愁的人，消沉、绝望、无奈，只是电视剧里面的他们用的是白水，而我，是真真正正大口的灌下了白酒，很浓很纯正的宫廷好酒！早就听说白酒呛人，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烧的厉害。我呛地不住地咳嗽，嗓子觉得已经辣得不行了。

　　　　“你是第一次喝酒吧。”五阿哥蹙眉，劈手夺过我手上的酒坛，道：“第一次就敢这么喝，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全身都火辣辣地烫着，管它第几次喝呢！就冲着这酒是御赐的好酒，就冲着今天如凉的月色，不醉不归！

　　　　我大笑着抢回酒坛，也不顾五阿哥的厉声喝斥，只是一个劲的喝，一个劲地流泪。也不知道喝进去的是酒还是泪了。原来酒入愁肠，真的是会化作相思泪的。苦涩而又辛酸。

　　　　五阿哥安静下来，似乎很久都没有说过话了。待我再看向他时，他只是悲凉地看着我，叹息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失态，激动。以前的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发泄。”

　　　　我趁着自己还没有被烈酒灌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月色映照在他的脸上，我竟然隐隐约约觉得看见了十三在眼前。十三？！怎么可能？！我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我是真的醉了。醉得竟然都分别不出他们了。五阿哥和十三是兄弟嘛！长得像也是很正常嘛！只是怎么可能有这么像？只有我醉了才会在醉梦里看到他。

　　　　我笑着又灌下一口酒，拉着五阿哥的袖子，笑着说：“我刚才发现，你竟然长得这么像十三哦！”

　　　　五阿哥看着我，久久得一言不发。只是觉得他紧紧地攒住我的手。

　　　　脸上一热，一只冰冷的大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颊，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细腻。我忽然觉得大脑已经不够用了，似乎什么器官都不让我使用，酒精的霸道控制我全身。

　　　　他紧紧地抱住我，声音似乎是从天边传来，只隐隐听见他在唤着我的名字。我卧在他怀里，拽着他的衣服，眼泪终是一丝一毫也止不住了，我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他到底是谁我已经无从分辨，只是潜意识地叫着‘胤祥’，叫着那个本该属于心底禁忌的名字。

　　　　那个怀抱好暖和，好舒服，淡淡的酒香却一点也不呛人，反而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让我贪恋。我环住他的腰，一如在泰山之巅。

第一卷：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二十六章　释惑

　　　　醒来的时候，只是觉得全身酸软。这软软的、宽大的床，香喷喷的被子，这是在哪里？！我头怎么疼的这么厉害？只是隐隐记得后来似乎五阿哥又走了，过了一会就听见嘈杂的声音，然后我就昏沉沉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想开口叫人，却发现嗓子烧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干瞪着眼，幽幽地叹口气。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八哥！”九阿哥的声音忽然从外屋传来。我一个激灵，他怎么会在外面？

　　　　“九弟，你也看见了，萧袖蕊的心思根本不在你和十四弟的身上！”八阿哥轻斥的声音随即传来，有着我从未听过的阴郁：“若是她当真要帮着十三弟，对于我们来说绝对是个祸害！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而置咱们的兄弟之情于不顾！？”

　　　　胤禟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笑道：“八哥，我一直觉得你是唯一一个值得我相助的兄长，所以这些年我都一直帮你做事。可是我不明白，她一介女子，即使皇阿玛再重视也终究只是一个丫环罢了，而且她性情又单纯，能碍咱们什么事情！？”

　　　　居然八阿哥和胤禟谈论起我了。我在这里听人墙角被发现了会不会很惨啊！尤其是听口气八阿哥似乎对我敌意深重啊！我闭起眼，装出一副睡着的样子，可是耳朵却不自觉地接收了他们所有的话语。

　　　　“九弟！你是被女人迷糊涂了还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以往的作风！要知道，咱们所求的事情是出不得一点意外的，否则下场你应该很清楚！除去他对于你也是好事！多了太多的牵肠挂肚只能让你沉迷女色。”

　　　　“八哥，我敬重你，所以上次小卓子受你指使教唆袖蕊去布库房的事情我一直就保持了沉默，而且小卓子是你的奴才的事情我是早就一清二楚，否则岂容他在我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可是请八哥将心比心，若你面对的是八嫂或者是年岚冰，你能说随便除去就除去这么简单吗？否则当年你何必眼睁睁看着年岚冰嫁给四哥，年羹尧归附于四哥！？当年你明明有机会除去年岚冰，嫁祸给四哥的！”

　　　　什么？！小卓子是八阿哥的人，而当时派小卓子把我叫去的是八阿哥！？原来，原来我真的一直错怪了胤禟！八阿哥，你够狠！只是现在已经让我知道你们想要对我不利，我虽然不会主动害人，可是不代表别人害我，我不会反击！

　　　　八阿哥久久没有说话，我都快以往他们离开了，他又叹口气说：“年岚冰的事情就是因为我当年的妇人之仁，导致如今追悔莫及！我不希望你也步我的后尘！”

　　　　“八哥，我从未求过你任何事情，但这件事情算是胤禟我求你。”九阿哥声音依旧是那么阴沉，但是却有几分说不出的喑哑。

　　　　“你——”八阿哥声音里有几分怒意，恨恨道：“罢了罢了，以后出了事，我决不担待着！好自为之。”说着似乎摔门而去。

　　　　我湿润了眼眶。胤禟啊！你知道了多少，又隐忍了多少？于八阿哥，于我，你都尽力的维护着，你要担起多少事情啊！可是你又知道否，你的心意我恐怕很难接受了。虽然，我一切都明白。

　　　　眼泪一直流个不停，满脑海里的都是以往胤祯的任性和眷恋、昨日胤祥的笑容和忧郁，今日胤禟的回护和决然。老天待我何其不薄，让我遇到他们这样的男子；老天又何其刻薄，偏偏让我在他们之间辗转、纠缠不清。

　　　　“醒了就别躺在那里了。”胤禟戏谑的声音在头顶上传来。

　　　　我身子一颤，露馅儿了。我睁开眼，胤禟疲惫而又苍白的脸就那么映入我的眼帘。他也是一夜都没有好好休息吗？

　　　　“还在为十三弟心痛？！”他冷锐的声音微微有些不悦，冷冷地看着我，说：“都喝成那样了，现在醒来还是为他哭吗？”

　　　　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解释，只怕越说越乱。

　　　　“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是一种幸福；在正确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是一种无奈；在错误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是一种悲哀；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是一种折磨。”他忽然冷冷一笑，嘴角扬起一个惯有的让人心悸的笑容：“那么，袖蕊，你告诉我，咱们两个是其中的哪一种呢？”

　　　　啊？这话他是打哪里听来的？！我挠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爷从哪里听来这种语带玄机的话啊！”

　　　　“有些人昨日大醉不醒，我抱她上马车，她就拉着我的衣服就一个人在哪儿自言自语。”胤禟的笑意更深了，只是是那种带着怒意的笑容，让我有些害怕：“听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叫着别人的名字，你知道是什么感受吗？”

　　　　我一怔，垂下头去。他终究是什么都知道了。

　　　　“原来昨天的人是你，我，我，对不起，我……”

　　　　胤禟看着我，显然是强忍了很久，终于敛起了阴沉，叹口气说：“是谁让你去的？竟然由着你这么胡闹！你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啊！这种事情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让你表姐，让其他府上的福晋们，甚至让皇阿玛知道了，你会是怎么样一个下场！”

　　　　我大骇，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让扶云知道啊！

　　　　“现在才知道担心，当时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放心吧！”许是看出我的张皇失措，九阿哥冷哼了一声，道：“十三府上那边除了我们几个阿哥，就只有小卓子小企子和顺儿知道了。这些个奴才都是明白的人，不会说出去的。昨夜我们想宫里应该已经关宫门了，所以把你带到我这里了。”

　　　　“九……胤禟，昨天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十三爷府上啊？”这个是我最疑惑的。

　　　　胤禟撇撇嘴，扬眉道：“昨天本是出去寻十三弟，结果没想到在假山那边看见喝得醉醺醺的你一个人躺在那里。当时还真把我给吓了一跳。居然整整一坛的酒都被你喝光了，绕是我都不敢那样猛喝。”

　　　　等下，他说看见我一个人躺在那里？！我记得五阿哥一直在我身边？而且刚才我还以为我之前抱着哭的那个人就是胤禟，可是照他这么说，那个人应该不是他才对！虽然我当时醉了，可我还有点意识，我还没有醉倒到地上。难道那个真的……

　　　　我不敢多想下去。好不容易让自己没有了希望，我不想自己再陷得更深。

　　　　“你怎么会去？谁带你去的？”九阿哥眼神一凛，盯着我，脸色不善。

　　　　我潜意识地认为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对于五阿哥，对于十三，对于我自己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三福晋是我表姐，她成亲我这个娘家人难道都不可以去观礼吗？”我一撇嘴，故作赌气地说：“偏生宫里规矩多，不让人出宫，我只能偷偷溜出去了。”

　　　　“是吗？”胤禟的脸凑近了几分，脸上不善的冷意更甚了，吓得我一个寒颤，早就知道这个家伙没有这么好骗了。“那我倒很好奇，皇宫的守卫虽然说有些骄奢淫逸吧，可是守个宫门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一个小宫女能够从里面跑出来，不简单啊！是哪个侍卫这么大胆敢放宫里的人出去？”

　　　　我缩了缩脖子，讪讪地笑了笑，说：“九阿哥神机妙算，不如猜猜是谁送我出来的，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胤禟一怔，随即原本阴沉沉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无可奈何地瞪我一眼，忍住笑意，道：“你当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可是如果知道，那他还来问我干什么？还是要试探什么？如果我说了假话他会不会真的如八阿哥所说除掉我？可是说真话绝对对不起五阿哥！怎么办呢？好吧！既然要试探，咱们就互相来吧！

　　　　“胤禟，你觉得会是谁把我带出来的呢？”

　　　　胤禟沉默了一会儿，淡然道：“照理说，好几个和你熟识的阿哥都有可能。十弟、十四弟、五哥、甚至是……八哥和四哥。可是十弟一直和我一起，应该没有可能作这件事；十四弟倒是可能，但是问题是你如果是他带去的，必然他会让你一步不离地跟着他，不可能放任你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既然不是，那就只可能是四哥五哥八哥了。但这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是五哥！四哥和八哥素来不喜欢你，多半不会是他们做的。”

　　　　宾果！好聪明！不愧是皇子，脑袋瓜就是好使啊！就随随便便这么以分析就得出正解了！不过我可不能这么快承认，害了五阿哥是小，要是不小心再被泄露出其他的可就麻烦了。

　　　　“这可未必。若是阿哥，我想八阿哥的可能性也不小吧。”我冷冷地一笑，道：“就是因为他不喜欢我，所以想借机做点什么也说不一定。”看胤禟脸色有些苍白，我故意压低声音嘟嚷道：“他又不是没有做过！”我可都是因为他才差点遭罪的，他总该有点歉意吧！

　　　　胤禟脸色一变，果然声音缓和下来，叹道：“那件事情你知道了啊！八哥他其实也只是……”他顿了一下，又苦笑道：“当日差点害了你，我……”

　　　　“没事儿，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当时还误以为是你呢！结果莫名其妙的迁怒于你。”

　　　　忽然他看着我，一只手轻轻地抚上我的脸颊，吓得我不敢乱动，只是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死死地盯着他。

　　　　“其实我应该高兴的，不是吗？至少当时你看见了小卓子，只当他是我的人，还肯选择相信我。明明知道当时一个不好就是死路一条！”他声音变得难得的柔和，可是我心里却泛起了疙瘩，我见不得别人对我太好，我真的在这里怕了。

　　　　“啊！”我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一夜未归，这可怎么办啊？！“胤禟，我是不是该赶紧回去啊！佟主子那边没有看见我，多半……”

　　　　“放心，还用等你想起来，早就晚了。”他戏谑地看着我，说：“我早就吩咐人等宫门一开就赶紧去你主子那里说声儿你在我这里。”

　　　　我放心地跌坐回床上，冲他笑了笑，说：“那就好，那我准备回去吧。”

　　　　“你不要转移话题。”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啊！居然还一直不忘那个问题。

　　　　我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我本来就没有跟着五阿哥出来啊！我一直都是以公主随从的身份出来的，说是和公主出来的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阿哥呢？指不定是公主什么的呢？”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循循善诱道：“你也太小看我的能耐了吧！谁不知道钟粹宫的萧袖蕊素来讨人喜欢，任是宫里的娘娘、太后都没几个不喜欢的，公主和我交情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

　　　　胤禟眯眼看着我，似乎是在判断我说的话的真假，我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示弱，当然是迎着他的眼睛看去。

　　　　“宫里的公主，那应该是温恪吧！也就她在宫里年龄比较可以帮到你。”

　　　　宾果！再次答对！我故作为难的点点头，然后还不忘表扬他一番。好在他也不在多问，就如此算了。

　　　　回到钟粹宫，佟主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一直很难看，也不像以前对我那么和蔼，整个钟粹宫的人也都是小心翼翼的，据说佟主子今天一天心情都非常不好。

　　　　采心依旧在房间里忙上忙下的，可是我一想到当日温恪的话，内心就泛起疙瘩。温恪是十三的妹妹，又与我无冤无仇，她不至于没事找茬儿，可是采心真有什么阴谋吗？她和我相处的这些日子，我一直都把她当作很好的姐妹。

　　　　佟主子说不想见到我，就把我从正屋里哄了出来，乌拉嬷嬷和亭儿几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当是我办事不利，恼了佟主子，还劝了我好久，让我不要担心什么的。我也只能苦笑着回应。只怕现在她是非常非常的生气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

　　　　“咦，又是那一阵风把我们的凝湘姑娘给吹来了？”我坐在长廊的角落上看落叶，听声儿一回头就看见凝湘笑盈盈地站在我背后。

　　　　凝湘噗哧一笑，道：“听说有人不招人待见了，我过来看看热闹哦！顺便看看能不能借机落井下石一下罗。”

　　　　我喷笑出来，这个凝湘，没多久不见，嘴皮子功夫倒是渐长嘛！“我就说嘛。人家都说一般呢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我这算看清了世态炎凉了。”

　　　　凝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