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离赶紧扶住我，生怕我从床上摔下来：“回小姐，这里是乾清宫的暖阁，皇上说让小姐在这里静养，不让人打扰小姐。”
对了，我想起来了。昏迷前康熙确实有说过，让李德全带我去暖阁，原来不是我做梦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萧姑娘醒了？”李德全挑开帘子，笑眯眯地走进来，说：“姑娘就安心的在这里养伤，等皇上有空了，自然会召见你。”
“姑娘二字，奴婢可担待不起啊！“我浅浅一笑，虽然一肚子的疑惑，但是李德全这个老油条肯定不会说实话的，问了也是白搭！
谁想他竟然自己开始‘自言自语？’：“皇上知道姑娘必然有一肚子的疑惑，吩咐让老奴来回答姑娘的疑惑。”
“那……皇上为什么放过我？”
“皇上说了，姑娘是故人之女，皇上也是个念旧的人。”李德全不急不缓地道来。
“故人？什么故人？”
“这个皇上就没有说了。”李德全微笑着看着我。
我撇撇嘴，一个疑惑未解，又来一个，还不如不问，真是！“那为什么让我住在这里！？”
“皇上交代，怕回去有人干扰姑娘休息，所以索性让姑娘在这调养，这不，怕旁的丫头伺候不来，还把以前伺候姑娘的两位给请来了。”
我低头翻翻白眼，怕有人干扰？恐怕是怕我又勾起他那些个宝贝儿子们的兴致吧！就把我给软禁起来，如果不是那块玉佩，我估计我早就皮开肉绽死在乾清宫了。
“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李德全一怔，笑意顿了一下，又微笑道：“等姑娘好了，见过了皇上，叩谢了龙恩，皇上自然会告诉你。”
说了等于没说！我无奈地叹口气，康熙怎么可能真的让李德全告诉我什么真相！“有劳李谙达了。”我冲小离使了一个眼色，她忙笑眯眯地塞给李德全一块锭子。
李德全却推开两步：“姑娘的东西老奴哪里敢动，请姑娘好好休息吧！”说罢就掀开帘子退了出去。
在乾清宫的日子很是无聊，整天只能趴在床上，心里的疑惑太多了，害的我也没办法安心读书，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小离，你们去想办法打探一下后宫里面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小离看了我一眼，有些担心地抿嘴道：“小姐，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的好吧！？您才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了，万一再惹恼了皇上——”
“罢了，我只是担心罢了。”十三他们不要闹出什么事才好。
小离劝慰道：“既然在乾清宫没有听到那些奴才们嚼舌，那就证明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您就宽宽心，别身上的伤美好，倒落得心神俱损的。”
我摇摇头，在乾清宫做事的奴婢奴才都是精心挑选的，嘴巴不比外面的那么碎叨，只怕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他们也不会说。“那就算了，估计问了也没有结果。”
“小离姐姐就是太多心了，小姐别担心，让池儿去给您打听去。”池儿冲小离做了一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我轻笑着摇摇头，这个池儿！不过好在有她们两个知根知底的人相伴着，很多事情我才敢放心。小离的沉稳细腻和池儿的灵动狡黠让我十分的放心，也让我这近乎于软禁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小姐，打探到了。”池儿满身灰尘地回来了：“听说前两天有三位阿哥在乾清宫门口跪了一天一夜，结果都被皇上命人带回各自的府上软禁起来了。”
我微微一怔，果然是这样，唉，他们三个，这份情义，我注定不可能都还得起啊！
“瞧你，一身脏的，难道又爬墙出去了？”小离有些斥责地说：“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也敢干！”
“池儿！？”我轻喝道：“你是爬墙出去打探的？！”
池儿见我脸色不虞，有些心虚地点点头。
“我只是让你去打探，没有让你去送命！”我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担心：“你知不知道被抓到了是什么后果！？”
池儿颤抖着跪下：“奴婢……奴婢知错了，没有想到会连累到小姐。”
“你快起来，什么连累不连累！我气的不是这个！我把你们当成姐妹一般，我不想我身边的人再有个三长两短了！知道不！？”我有些黯然地闭上眼：“你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都要幸福才行。”
“正因为小姐一直待我们极好，所以我们才会一心一意地服侍小姐。”小离也跪了下去：“小姐从来没有像别的主子那样责罚过我们下面的人，还总是为我们着想，所以，只要是小姐要的，我们无论如何都会为小姐办到的，虽然我们两个的力量微不足道。如果小姐真的把我们当作姐妹，就听小离一句，安心养伤，至于这后宫里面的事情，您就不要再多想了，小姐被就不属于后宫这种地方。”
“你们——都快起来吧！我明白了。”我垂下头，眼里闪过一丝隐痛，我何尝又不知道这些道理呢！？可是，放手真的那么容易吗？
阳光很明媚，洋洋洒洒地铺满一地，小离搀着我慢步走在花园里面，这些日子强迫自己不去想其它事情，只读读书，练练琴，甚至是跟着小离学刺绣，然后按时吃药睡觉，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的伤也好了大半，至少能够下床走动了。
“这都快七月了吧！难怪这么热了，我都进宫这么久了啊！”我遥望着宫墙，忽然觉得那么遥不可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皇宫里面活多久，背叛，中毒，杖责，一件件的事情都足以让我措手不及。
“小姐，太医都说了，您的病好的这么慢，一大半都是因为郁结于心，您总是心事那么重，这样对身体不好！”看出我又在走神，小离瞪我一眼。
我心虚地吐吐舌头，笑道：“好了，我的好小离，不要抱怨了，你看我这不是出门晒太阳来散心了吗？”
正笑着，忽然眼角露出一抹明黄色，我一惊，忙回头一看：“啊——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
“起磕吧。”康熙微笑着看着我：“看样子伤已经大好了。”
“回万岁爷的话，奴婢已经能够走动了。”我发自内心对这个差点杀了我的人有恐惧，不禁狠狠埋下头去。
康熙似乎叹了口气：“你在怨朕？”
“奴婢不敢，皇上是明君，每一个决定自然是有道理的。”我毕恭毕敬地垂首站在一边，口里说着那些恭迎的话。
“不敢？不是不会啊！”康熙摇摇头。
我大惊，生怕他一个生气，再让我死一回，正想着是不是该跪下讨饶，又听他说：“小离，把你主子扶去乾清宫大殿。”
我一怔，微微颤栗了一下，不会吧！又是乾清宫大殿！？对于那个地方，我条件反射的就害怕，那几板子到现在为止还记忆犹新呢！
可康熙不给我争辩的机会，说完就摆驾回去了。
“你可知为何我要放过你？”康熙眯眼看着我，一只手轻轻敲着桌子，良久才问。
我摇摇头：“奴婢愚钝，奴婢不知。”
“你长得很像你额娘，也很像宸敏，但是眼睛更像你阿玛，那么的灵动。”康熙长叹一声，眼里似乎有着无限的回味。
我父亲？这是怎么回事？我父亲不是说是一个汉人吗？所以娘亲坚持让我叫她娘亲而不是额娘。可是康熙居然用了‘阿玛’这个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不提也罢。不过这次放过你，也仅仅是因为这块玉佩，这是当年我赐给你阿玛的，他又转赠给了你额娘，而想必你进宫之前，你额娘又给了你吧！”
我茫然地点点头，康熙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放纵你，也仅仅是因为你这张脸和你阿玛额娘。”康熙声音变得冷厉严肃：“我欠他们的，我只能还给你了，可是这不代表我能够完全纵容你为所欲为。”
我垂下头：“奴婢知罪。”
“罢了，也不全怪你。”康熙疲惫地揉揉额头：“朕这个阿玛当的可真是失败，他们所有人发生了什么，朕是一清二楚，可是他们都是朕的儿子，掌心掌背都是肉，朕很多时候也都无可奈何啊！”
康熙到底想要说什么，怎么突然和我说起这些来了。害我心一直悬在那里。
“朕给你三个选择，你自个儿看着办。”康熙无奈地摇摇头：“老九，十三，十四都中意于你，你选一个吧！朕会赐婚给你，虽然是侧福晋，但是想来他们待你都甚好，不会委屈了你，也算给你阿玛在天之灵有一个交代！”
我一惊，怔怔地望着康熙，他要给我赐婚？！我心里的答案差点就呼之欲出，可是猛然之间浮现出抚云漠然而又失望的脸，顿时那个答案被吞回肚子里了，当自己姐姐和姐夫之间的第三者吗？不，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如果十三福晋不是抚云，我会毫不犹豫，可是现在，让我如何选择。
我默然站在那里，良久之后，蓦地跪下：“奴婢无法选择，请皇上降罪。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愿意常伴青灯古佛。”
如此残了一生，也许也算是一件幸事吧！
第一卷：满眼春风百事非 第四十章 圣旨
“要朕真的让你出家了，朕的儿子还不恨朕一辈子！？”康熙微恼地瞪着我，良久摆摆手说：“罢了，朕也猜到你会这么说了，李德全，把圣旨拿来。”
李德全捧着一个盘子躬身进来，盘子里面呈放了三道裹起来的明黄色圣旨。
我狐疑地看了康熙一眼，他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做不出选择，那么，就听天由命吧！”康熙命李德全把圣旨端到我面前：“这三份圣旨你自己选一份吧！”
我一颤，自己竟然要用这种方法选择自己的幸福吗？“请皇上恕罪！”我跪下，最后一搏：“青灯古佛才是袖蕊最好的归宿，至于阿哥们那边，奴婢自然会去说清楚的，不会让阿哥们和皇上产生嫌隙。奴婢不想死，可是也不愿意自己的幸福——”
“你如果不想死，就自己选一份吧！”我之前话音未落，康熙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惯有的命令，不容反抗。
我绝望地闭上眼，颓然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地伸手，中间？不，左边？不不不，还是右边？我该选哪一个？！
我一咬牙，狠下心，老天爷，我又被你耍了一回！随手抓起一个，递给李德全，对康熙说：“奴婢选好了。”
康熙拿过来，看了一眼，放在桌案上，又伸手就把剩下的圣旨扔进了火盆里面，淡淡地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德全，宣旨。”
“是。”李德全展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召曰，萧氏袖蕊贤良淑德，朕关注已久，深觉萧氏堪陪皇子，特赐婚于九阿哥胤禟，封侧福晋，则吉日成婚。钦此！”
我腿陡然一软，愣愣地跌坐在大殿中心，是胤禟吗？
“你一定会成为爷的女人。”胤禟那张绝色而又阴沉的脸以及他冷冷的声音不停浮在脑海里，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吗？
我的心，蓦然成了一潭死水。
后来我就被遣送回家了，甚至连其他阿哥娘娘的面都没有见到。还带去了皇上的一道口谕：“没有朕的手谕，不允许任何尚书府以外的人和萧袖蕊见面。”这大概是为了防止我见到十三十四或是其他什么人，在大婚前惹出什么麻烦吧！
“给侧福晋请安。”舅舅已经带着府上的女眷在府门口迎接，原本是因为回家很激动的我，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笑容顿时彻底消失了。
“舅舅快请起，袖蕊现在还不是什么侧福晋，舅舅若是如此生分，还让袖蕊如何在这府上待着啊！”我忙扶起舅舅、舅妈，又走到美丽娘亲面前，低唤了一声：“娘——”眼泪立刻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娘亲顿时一怔，随即把我搂入怀里，也痛哭失声：“我的袖儿，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年委屈你了，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好了，沈宛，袖儿身子不好，别让她在风里站久了，有话回屋说去。”舅舅拍拍娘亲，温和地对我笑了笑：“回来就好。”
娘亲拉过我，上上下下都打量着：“瘦了，你这孩子本来身子就弱，这进宫一折腾，怎么就更瘦了啊！好在现在回府了，娘亲好好照顾你，好好给你调理一下身子。”
“哪有那么娇弱。”我拍拍娘亲的手背，微笑道：“这两年在宫里，娘娘们待我都很好，尤其是宜主子和佟主子，粗活儿重活儿从都不让我沾手的。”
以前一直没有在意，可是现在再见到娘亲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当年娘亲有勇气和父亲私奔，这本就不是一般贵族小姐能有的勇气；可是无论怎么看，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也不像是有勇气和人私奔的人啊！而且康熙那天的话一直让我心里有个疙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娘，爹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我试探地问。
娘亲一愣，脸色微微铁青了一下，然后就是久久的沉默不语。
似乎这个话题是个禁忌？看来不能急于一时，我立刻岔开话题：“女儿要出嫁了，好舍不得娘亲！”
“一转眼袖儿也长大了，也要嫁人了。”娘亲轻抚着我的鬓发，叹道：“九阿哥虽非良配，但是好歹你也是御封的侧福晋，身份也不低，只是这侯门大院的明争暗斗你要小心些，你这孩子心眼儿实，未必懂那些阴谋算计。听说九阿哥的妾氏甚多，你莫要学那些女人争风吃醋的，守好本分就行了。”
我拉住她的手，轻笑道：“娘亲，我明白的，您就放下一百万个心，袖儿知道该怎么做。”
夜里，我赖在美丽娘亲的房里，非要陪她睡，我真的只是想陪这个真正爱护我的女人一阵子，我鸠占鹊巢这么久了，本就是满满的歉意，加上一想到，我迟早要毒发身亡的，她必然会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不由更是愧疚。
“外面什么事情这么吵吵闹闹的啊？”我刚睡醒，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就把小离叫进来问。
小离唯唯诺诺地扭捏了半天，才说：“十四爷不知道为什么，跑到府上来闹着要见小姐，现在给老爷当下来了，正在前面争着呢！”
我揉揉额头，麻烦终于还是来了。早就料到十四肯定按捺不住，迟早要跑到府上来闹一场的，康熙在给我赐婚之后，同时又下了一道圣旨，将完颜指给了十四。
“你去告诉十四爷，我不想见到他。”我顿了一下，又说：“等等，给我研墨。”
要让十四心甘情愿的死心才行。这么一味地躲着也没有。今后迟早要见面的，与其到时候见到尴尬，倒不如现在一次讲个清楚。
“十四，我始终是横在你和完颜之间的一道坎，你如果想不明白，迈不过这道坎，你和完颜就永远不可能幸福。爱，是两个人双方面的事情，一个人由记忆里残存的一瞬间的惊羡只是欣赏罢了，你印象里的那个我太美好了，而让你完全忽视了真实的我的那一面，你是自己把自己的最美的念想强加于我身上，起舞的仙子是不存在的，我只是一个平凡得和宫里很多人一样的女子罢了。而完颜才是真实的。你以前不是真正的爱上我，只是爱上的一个幻影，每一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一个脑海里完美的影像，很不巧，我正好符合了你心中仙子的模样，但是你喜欢的欣赏的，未必适合你，更未必是能和你共度一生的人。送你一句话：不如怜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