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松,还好还好,原来自己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没变。
“可是,”柳月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如风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舒出就堵在嗓子眼,还有可是。“您后来自己脱了衣服洗,洗了很久也没出来。”少年只觉得心跳得飞快,不敢看眼前如风的脸,“红衣绿衣很担心,就叫我进去瞧瞧。就看见您睡着了。月儿一个人扶您不动,就叫了红衣帮忙一起把您扶床上了。”闭了眼,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却发觉半天没回音,柳月睁开眼,却发现如风已经僵住,脸色怪异。
“公主?”轻轻的唤道。
“那么后来呢?”如风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打击一块来吧。
“后来睡到半夜,您口里嚷嚷着热,就把,就把月儿的衣服也脱了。”柳月声音越说越小,如风要把耳朵贴到他脸旁才听得到。
如风只觉得脸上热得血管要爆掉,却发现少年只顾着自己脸红,根本无意再往下说,那她到底有没有和他那个什么啊?刚才太快没有看清楚,不管了,如风一把掀开了少年身上的被子。
第二十章 万里长空
“小姐!”柳月惊呼一声。
但见光洁如玉的身躯上,没有一丝痕迹,胸口正中,红色的守宫痧很是显眼。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如风慌忙把被子放下,还好,还好,总算没什么事。伸手擦擦额头,已经隐隐冒出的冷汗。
少年怔怔的望着,双手绞紧,一脸的苍白。原来小姐担心的,竟是这个吗?怪不得夜夜同房,却从来不肯碰她一下,却原来,是根本不愿意。缓缓闭上眼睛,掩去就快奔涌而出却不能让她看见的伤痛。
胆战心惊的坐在桌子上,如风喝着红衣端过来的粥,只觉得尴尬无比,她昨天被这两个人看光光了。偏偏又还不能责怪,真的是有苦说不出。旁边的柳月,从刚刚起床开始,就白着张小脸,什么话也不说,让穿衣就穿衣,让吃饭就吃饭。这不,端着碗粥就喝粥,没看见夹一筷子菜,似乎要把整张脸都埋在碗里了。
微微皱了皱眉,如风把碗放下,把椅子拖到了柳月身边,叹口气问道:“这是怎么了?我昨晚说错话了?”
可怜兮兮的摇了摇头,红眼睛抬起看她一眼,又迅速垂下。
“那这是怎么了?”继续低声下气。
没有说话,只看见一滴滴液体落下,晕染了衣袍。
努力的回想,酒这个东西真的是害人啊!原来她醉后有喜欢脱人衣服的怪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好吧,在这个社会来说,似乎真的是她做错了。把柳月手中的碗取下来,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温柔拭去:“月儿,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你要告诉我。你自己憋在心里,让我猜来猜去,你难受我也辛苦。那个,昨晚我喝醉了,做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对不起了,以后我再喝醉,你就离得我远远的,不要管我,好不好?”
“不好,一点也不好。”柳月心里又惊又痛,紧紧搂住了如风的脖子:“不要不要我,不要赶我走,不要,不要丢下我。”脸贴在她脖子上,热乎乎的灼得她心痛。
如风被少年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一愣,听得怀中人的哭声,心头暗叹,双手环过少年纤腰,轻轻搂住了他:“月儿,不要怕。我既承诺了你,就永远不会把你丢下。你相信我,这么多的眼泪,是存心让我心疼吗?”
少年只哭得浑身颤抖,似乎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如风的手从腰往上滑,抓住少年双肩,轻轻推离少许,少年闭着双眼,不停的抽泣。如风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软,俯下头去,轻轻的吻住了少年的唇。
少年明显僵住,却在如风温柔怜惜的轻吻里,慢慢放松了身体。
良久,两人分开,柳月喘着气睁开眼,却看见了如风笑咪了的眼睛,又羞又急的把头埋回如风怀里,不肯出来。
还好,终于不哭了。听着胸口处传来的另一颗心跳声,如风搂紧了柳月,静静的坐着,享受这难得温馨。
“小姐,您什么时候去骥山营?”柳月从如风怀中抬起头来,低声问她。
如风迷惑的看回去:“原来是真的啊,我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好像有这么回事。算了,喝了酒说的话也不定算数,有空再去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不行。”柳月一着急,居然从她怀里挣了出来:“您一定要去,因为你给了那人您的定亲玉佩作信物。”
不是吧?如风随手一摸,果然,那块代表公主正夫的玉佩不见了。脸一下子苦成一团:“这下子不去也不行了。对了,那个骥山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怎么昨天那些人似乎很看不起的样子?”
柳月又偎进她怀里,将他所知道的细细道来。原来这骥山营,其实也算是个军队,奈何从成立那天开始,从来没完成过一次任务,后来就渐渐的发展为各个军营犯了错的,资质太低的,各将军不想要的,通通踢到这个营来了。平时做的事就是给其他军队当当靶子练练手,战事完了之后打扫打扫战场,实在人手吃紧的时候再去当一下伙头军。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军队的垃圾营,进了这个地方,就再无前途可言,在整个王朝,谁家的人进了这个营,都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受人嘲笑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人呆在骥山营里?”如风只觉得万分不解。
柳月苦涩一笑:“因为有很多人想要生存,骥山营再差,还会付给军响。”
如风安慰的握住他的手,继续问道:“那么王朝为什么还要养着这个军营,如你所说,早已失去战斗力和威望。还留着做什么?”
“还要留着,作为警示其他军营用,而且征兵时间为五年一次,若是招进去的人犯了小错,或实在是资质太差,直接赶走太无情,总要有个地方收容的,等到五年期满再离开。”
恍然大悟的点头,怪不得那天众人都不愿跟秦介同桌喝酒,原来骥山营在人们的心目中,名声那么坏啊。反正自己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儿去,似乎还挺配的。不过,要是给那几个护妹成痴的人知道了,肯定是去不了的,那要怎么样去?又偷偷的?
让柳月保守秘密,她自己换了身衣服,说是要去逛逛街,果然收到了红衣恨铁不成钢的叹气和绿衣强烈的鄙视眼神。柳月抿紧了嘴看她装,一双大眼却盈满了笑意,她偷偷的眨眨眼睛,拒绝掉绿衣的陪同,大摇大摆的出宫去了。当然,皇宫里的大人物们收到的消息是:小公主耐不住寂寞,要故地重游了。
按着柳月说的地点,如风找到了骥山营所在的地方,可是,这是军营么?
营门口无人站哨,沿途看见的人都懒散的晃悠着,看见她也就瞟一眼问都没人问。偌大的操练场上空无一人,遍地狼藉,风一吹,落叶纷纷,如风伸手取下沾在脸上的一根杂草,四处张望。
好不容易逮着个人:“请问,秦介在哪?”
来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鼻子里“哼”一声:“又来个犯错的。秦介啊,在后面洗衣场。”摇头晃脑的走了。
如风将自己上下看看,再摸摸脸:“我难道就长了个犯事的脸?”
几经辛苦,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找到了洗衣场,果然,秦介和一个,呃,男人正在洗着一大堆衣服。如风吸了一口气,果然是个男人,棱角分明,剑眉星目,放现代,那绝对是让人流口水的大帅哥。男人无意间抬眼,看见了她,明显一愣。如风赶紧收回目光,俺可不是花痴,只是突然遇到了这久违的阳刚美,有一点点想念而已。
秦介似乎发觉了身边人的怪异,顺着他视线往回一看,也愣住:“你怎么来了?”
如风挠了挠头,讪讪笑着:“昨天不是跟姐姐约好了,所以我就来了啊。”
沉默,承受着两人怪异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傻丫头,酒后之言怎能算数呢?”还是冷冷清清的话,却奇异的带着笑意。秦介大踏步走过来,“走吧,谢谢你陪我喝酒,今天我请你。以后别再来啦。”
果然不请自来,被人讨厌了啊,“抱歉,秦姐姐,我来得有点冒昧,但……”
大声一挥,却是秦介阻止了她:“你误会了。看你衣着谈吐,该是好人家的女儿,来这里名声不好。”黯然一笑,尽是苦涩。
跟在秦介身后,默然往前走。突起,旁边有人的声音传入耳底,说的似乎是纳南家。秦介顿住,如风也只好停下,仔细聆听。
“哎!知道不?纳南家公然在皇上面前请旨,要求如风公主退婚。”
“那当然了,玉书公子才倾天下,纳南家怎么舍得辱没了他。”
“唉!还是我说,人家纳南一家,多风光啊,连皇上都得让着三分。当军人,就得当那样,才算得上扬眉吐气。咱这,回家都不敢给旁人提俺在这当着兵。情愿做纳南旗下的一个伙头军,也比骥山营里的都尉强。”
秦介突然起步往前走去,死死咬着嘴唇,似乎压抑着什么,只是越走越快,到后头,如风已经小跑着才能跟上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秦介才转过头来,不自然的笑笑:“走吧,姐姐请你外头喝酒。”
如风深深看她一眼,突然大声说;“姐姐,你请我骑马吧。我想骑马,骑骥山营的马。”
秦介愣住,如风宛尔一笑,晴空万里,不留一丝浮云。
第二十一章 骥山军营
纵马向前奔去,风声在耳旁呼呼作响,两边景物快速闪过。如风贴着马背,提绳纵缰,这一刻,什么都来不及想,只需要用心感受,这御风而驰的感觉。
浑身都被汗水湿透,速度渐渐放慢,如风从马上直起腰来,朝着同样大口喘气的秦介喊道:“姐姐,要不要比一回,看谁最先回营。”
眼中眸光一闪,秦介略略颔首,“开始。”话音未落,人已经提转马头往回路奔去。
“啊,姐姐,你耍赖。”风里,传回来的,只有爽朗笑声,两道身影,气势如虹,在草原上起伏。
路的终点,是操练场,站得黑压压的,竟是骥山营的士兵。那么大一群人,看见她们回来,竟然鸦雀无声。这气氛有点诡异,偷偷看秦介一眼,竟是面无表情,撇撇嘴,又耍酷!
翻身下马,人群中突地冒出个声音:“无聊!”,是个中年女人,打量她几眼后,扬长而去。其他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的离开,却再无人开口说话。
秦介翻身下马;目不斜视:“走吧,运动了一下,可以去喝酒了。”
“哦!”如风有点摸不清楚状况,不明白怎么刚刚还很多人的操练场,忽然就又空了。
这一路,如风走得极不自在,虽然她平时也很招人注意没错,但也不像今天一样老被人偷偷打量,那眼光,说不出的怪异。
进了秦介的营帐,如风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浑身发软:“姐姐,我情愿再和你赛马十回,也不愿再和你走这么一段路。”
没有听到回话,如风奇怪的看向秦介,却见她怔愣的盯着帐顶,不知道想着什么,一动不动。清咳一声,如风把手伸出在她面前晃晃:“姐姐。”
秦介回过神来,不自在的笑笑:“我只是在回味,刚刚纵马飞奔的滋味。”
“姐姐,”如风走到秦介而前,拉她坐下:“今天在我来之前,姐姐没打算骑马吧?”
点头,秦介不解的看着她。
“我来了,作了一点小的改变,姐姐就变得这么开心。那么我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不每天让自己过得开开心心的呢。明明就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不是么?”
秦介看着她,突地涩然一笑:“是个不解世事的小丫头啊!”转过头向门外扬声道:“哥,进来吧。”
帘子一掀,进来的,是刚刚那个帅哥,端着一盘食物。
秦介微微一笑,“这是我兄长,秦简。哥,这是我新认识的妹妹,叫……?”眉头耸起:“忘了问了,妹妹怎么称呼?”
原来昨晚连名字都还没有说,自己就和人约好,还把订亲玉佩当给人了,如风好笑:“我叫风如。”还是不要说真名了吧。且如风,拜你所赐,臭名昭著,天下皆知。
“好,风妹妹。今天算你有口福,可以尝尝我哥的手艺。”
如风好厅的再看了一眼帅哥,不是说女尊么,怎么男人还可以参军?帅哥放下盘子,略略点头示意,就要往外走。秦介连忙喊住:“哥,过来一起吃吧。”再看看如风:“妹妹介意不?”
如风连连摇头,人家做的饭哎,她还有资格说不吗?三人坐定,如风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嗯!滑而不腻,的确不错。忍不住又夹了一块:“好好吃啊!秦哥哥,你好厉害,难得碰见过男人居然做饭做得这么好的。”真是个标准的模范丈夫啊,如风极其佩服的想着。
正吃得津津有味,忽然接收到两人诧异目光,一愣,才想起在这里,男人做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又忘了,懊恼的抓抓头。
“妹妹家世很好吧?”还是秦介替她解了围:“所以身边男子必定不用亲自下厨,不知道是正常的。”
讪讪一笑,如风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公主的家世,算是好的吧!
不知不觉,大半壶酒就下了肚,秦介忽然一叹:“还是家世好重要啊!我哥哥若是生在大户人家,即使容貌不如人,凭这般人品才华,必定早有婚配了,哪能为了养家糊口曲身这骥山营。“语气哽咽:“入了这里,以后岂能还有良缘,都是我这做妹妹的无能。”秦简目光微暗,拿着酒给妹妹倒上:“现在很好!”
如风一口酒憋在嘴里,差点没吐出来,这秦简长得这么祸害,他们还嫌不够好?很辛苦的把酒咽下去:“姐姐,秦哥哥长成这样了,你们还嫌不够?你们好坏也给别的男人留条活路吧!”真是贪心不足了,如风摇摇头。
两兄妹瞬时呆住,秦简看看如风,又扭头把目光掉开,没有说话,默默的抿了口酒。秦介瞠目结舌,看一眼自家哥哥,再看看如风:“妹妹,你是说我哥哥长得很好?”
认真点头:“那当然好了,姐姐,你们好贪心。”
秦介拍手大笑:“我也觉得哥哥很好,妹妹真是有眼光。”一昂头,又是一杯下肚,心里却纠结的疼痛,自己哥哥的确很好,偏这相貌,无时下男子的半分娇柔,世上能有几个女子能看他入眼,静静领略他的好。
突地想起那块惹事的玉佩还没有拿回来,如风问道:“姐姐,昨晚我们约好今天喝酒了,我已经来了,那……”
“对,妹妹是个守信的人,没想到就那么一句话,妹妹居然就来了。”话还没说完呢,就被秦介给打断了,大掌一下拍在如风肩上:“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同骥山营以外的人有过来往了。在这里,被人遗忘,被人耻笑。”声音渐渐低落,忽地又呵呵一笑:“所以妹妹今天光凭酒后一句话就如约而来,我是真的很高兴,太高兴了。”笑得癫狂,也笑得凄然!
如风一个“那”字之后,再也没法把想说的话说出口,此情此景,她难道要说她之所以来是因为那块玉佩么?
秦介端着酒,吃吃笑着:“妹妹,你知道么,我秦介当年也是雄心万丈,要一展抱负的。却没想到天意弄人,竟落到这般田地,害我兄长抛头露面,害我家人颜面尽失。从今而后,只有这美酒伴我,了此残生。”一口酒饮下,只觉得缓缓流水的液体,可以弥补有些失落得永远无法填满的空间。
秦简眼眶微红,伸手握住秦介犹自颤动的手。秦介睁着迷糊双眼:“哥,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至少躲在后方,不用受战死沙场的苦。不过,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