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市立医院发生了谋杀案,你知道吧?”
“呃,好像是吧,我没在意。”
“尼克·朗卢被杀了。”
“什么?”杰伦德愣了一下。
银凌海边盯着其脸部表情变化,边道:“我相信他是因寻仇而被杀的。”
“寻仇?”
“凶手的姓氏是克洛托。”银凌海故意淡淡道,边观察对方反应。
杰伦德脸色不变,但瞳孔瞬间放大,他咽了口唾沬,道:“你说……不,我的意思是,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伊兹前辈,你也曾经是警察,别浪费大家时间,好不?”银凌海深吸一口气后,道。
杰伦德沉默了一会,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门在那边,你请吧。”
“伊兹前辈,拜托你,事情比你想象中的严重很多,别逼我带你回警署,好吗?”
“X的!你是怪物听不懂人话吗?”伊兹忽地恼怒起来,道:“小子,我也当过警察的,别给我来这套,你要他X的真有证据,现在我已待在侦讯室嚷着找律师了,所以你给我省省吧。”
“是吗?”
“现在给我滚,马上!”
银凌海忽地身子一动,下一秒间,杰伦德的脖子已被架起,再砰的一声撞到墙上。
他手中的罐子掉到地上,淡褐色液体洒了一地,像某道撒出的尿。
墙壁另一头传来一道忿怒的声音:“干X的,吵死人了,你这他妈的醉鬼安静点!”
“伊兹前辈,”银凌海一手掐着对方的咽喉,一双隐带赤芒的眸子紧盯着对方,缓缓道:“这事很重要,现在已经有很多人死了,还可能会有更多,所以我已经没时间跟你磨菇下去!”
杰伦德不语,拚命地呼吸,眼中开始出现恐惧。
“伊兹前辈,让我来帮你恢复记忆吧。从前毒品调查科有位同僚,他叫艾德里,艾德里·克洛托,他与妻子离异,但与一对孪生子女同住。
“三年前,当时他被怀疑收受毒贩贿款,被暂时停职,但在案子调查期间,艾德里被发现于家中上吊自尽,其一对子女也不知去向,调查报告只说怀疑他杀了他们,弃尸于某个不知名地方后再自杀,最后案件不了了之。”
“……”
“好巧不巧的是,当时尸体发现者是你,而负责调查的就是尼克。而在案子发生后一个月,你就突然辞职,而尼克则要求内部调组,这些一切都不过是可爱的小巧合?”
银凌海不自觉用力掐住对方脖子,咽喉发出兽性的咆哮,空中同时响起啪啪骨头被挤压的声音。
墙壁忽地传来一句粗话,然后收音机声音更大了,传来电台DJ的声音:“欢迎大家,现在又到了古典音乐时间,我是约翰大叔。大叔我也是那句老话,有些东西即使过去了,也必在历史中留下痕迹,而且历久常新,希望大家知道……”
“嗄呀……嗄呀……”杰伦德脸色开始变青,手指拚命抓着银凌海的手。
探员醒觉过来,连忙松手,对方一屁股跌坐在地。
“好吧,我我……说就是了,用不着那样……”杰伦德下意识避开银凌海的目光,又喘了几口气,道:“好吧,事情……事情,老天,我们几个不过想赚多一点外快,卖些小情报给黑道什么的。
“本来一直很顺利的,那知道……总之我们知道艾德里被内部调查,晓得事情大条了。”
他顿了顿,想站起却又双腿发软,叹了口气,再道:“我们三个人秘密到艾德里家找他商量,但那笨……艾德里说要把一切抖出来,我们当然不肯……然后呃,我们有了些小磨擦……然后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
银凌海冷冷的打断道:“然后你们一不小心杀了人,又一不小心把现场布置成死者自杀的样子?那艾德里的两个小孩呢?”
“老天,那对孪生子?我们可以怎样?他们看到了整个经过,我们本来也想干掉……然后墨尔说有个更好的主意,可以……呃,多赚一笔。”
“墨尔?”银凌海想起对方刚才说有三个人到了艾德里家,再问道:“他是谁?你们之后干了什么?”
“墨尔就是布鲁斯兄弟帮的其中一个小毒贩,是尼克介绍我们认识的……总之他知道有个墨西哥的“供货商”喜欢……呃,某个调调儿,男女不拘,只要是小孩就成了,所以我们就……卖了他们……”
“混蛋!”银凌海怒吼一声,忽地再单手掐着对方脖子,把其整个人提到空中。
“等……等……墨尔说那墨西哥佬“玩”时很有限度,不会杀了那些小孩,这样总比直接干掉他们好……”
吸血鬼不语,咆哮声在咽喉中低回,似指甲划过黑板。另一手的指骨关节微微作响,眸子内的血丝恍似密了,眼神像看肉。
“不!别杀我……”杰伦德本能的呼喊道。
一直默然看着整个过程的雯妮莎忽地吼叫了一声。
银凌海愣了一下,猛地再放下对方,不由自主的喘气。
杰伦德屁股再和薄木地板接吻,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奇怪的是这次邻居没有大吼。
他无意识的把背项更贴近墙壁,道:“那……那时我有什么办法,你也知道我是帮会组的,一坐牢就死定了,老实说,我心中一直也不好过,况且我现在也这样作践自己了……”
银凌海深吸几口气,才冷冷的道:“伊兹前辈……不,伊兹先生,那墨尔刻下在哪儿?”
“墨尔?他现在已当了帮会的一个中层头目,表面却是个电影公司的老板,听说搞电影赚了不少,现在风生水起,当了社会名流啦!”杰伦德酸溜溜的道:“我到过他在哥特河对岸,曼尼岛的一幢豪宅找他借钱,却连大门也进不了呢。”
“唔,我明白了……不过你刻下很危险,杀尼克的凶手很可能会来找你,我马上带你到警署自首,让警方保护你。”
“你老说凶手什么的,他也姓克洛托,他是艾德里的亲戚?”
“不,你认识他们的,他们就是艾德里的两个孩子。”
“你说那两个小鬼?他们现在也不过是十二、三岁,”杰伦德哑然失笑的道:“老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们不是一般的……”
“喵!”黑猫,不,雯妮莎忽地短促的叫了一声。
“什么?”银凌海立时紧张起来,手移向腋下的枪袋。
“怎么了?”杰伦德茫然的问。
“静一点。”银凌海回头瞪了杰伦德一眼,对方顿时闭嘴。
房间静了下来,隔壁收音机的声音显得益发大了。
“各位听众,现在是古典名家环节,这次和大家分享的是贝多芬的《第五号交响曲》,也即命运交响曲的选段。这首曲子是他于一八零四至零八年之间写的,当时他的耳朵已经出现问题。其实他早在零二年时已写下遗书,表示……”
倏地走廊传来响亮的脚步声,迅速的自远而近,在门前停下。
“乐曲开始时,是以特别的四个音符:短——短——短——长为主题,连续演奏两次,又叫作“命运的动机”,贝多芬表示,这代表了命运之神敲门的声音。好了,请各位好好欣赏吧。”
收音机传来三短一长的音乐节奏,敲门声也同时响起。
银凌海双目红芒亮起,进入战斗状态。他轻巧无声的移动身子,避免和门成一直线,然后脚一挑,一旁的沙发横撞到门上,直立着成为障碍物。
无论如何,尽量阻碍对方行动,即使是一秒钟也好,再小的优势累积下来,往往成为胜利的关键。
雯妮莎跃落地上,迅速伏在较远的暗角处。
银凌海掏出手枪,没回头,只向杰伦德低喝道:“躲在我身后。”
收音机响起第一乐章,灿烂的快板,音乐展开凌厉的攻势。
门外传来艾尔的童稚声音:“哎呀,锁上了吗?那我要冲进来喔。”
银凌海沉默,枪管以斜角指向大门,却同时心中一动。
等一等,脚步声像是只有一人,而且只有艾尔的声音,那另一人……
同一时间,一道黑影倏地破窗而入,玻璃碎裂。
呃?银凌海立时转身持枪指向黑影。
掉进室内的黑影一动不动,是个熊布偶形状的背包。
是孪生子利用自己的心灵相通能力,制造的声东击西战术?
同一时间,大门的锁闸往斜下方爆开,然后门被猛力推开,却因沙发阻碍,一时间只能开启极小的幅度。
下一秒,薄木板的墙壁裂碎开来,持斧的艾妮丝从隔壁处如猛虎般闯入。
“什么?”银凌海一愣,瞬间弄懂了孪生子的战术。
从窗户外相连的防火梯抛入布偶,再绕回隔壁破壁而入,是双重的声东击西战术。怪不得刚才一直嚷嚷的邻居忽然安静下来,猜想不是被干掉就是被打昏了吧。
艾妮丝笑了一声,斜里往银凌海冲去,利斧由下至上斜砍而去,空中瞬间现出半圆的刃光。
“前辈,我挡着他们,你快……”
千钧一发间,在银凌海背后的杰伦德忽大力一推,探员整个人登时往利斧方向跌去。
同一时间,沙发被撞往一旁,门推开。
杰伦德转身往窗子跑去,目标应该是窗外的防火梯。
艾尔半边身子踏进公寓内,毫不犹豫的举枪射击。
“糟了!”银凌海倏地失去平衡,生死一线间,动态视力达至最高峰,空出的一手仓促运力,一掌劈往斧柄处。
目标是持斧者双手的较上位置,其中一道较深的斩痕处。
“啪!”斧柄瞬间断裂,打滑旋飞开去,先穿破银凌海的侧腹,再往外投去。
同一时刻,艾尔射出的子弹击中位置较高的窗户。杰伦德在惊慌下一个分神,脚踩在地上啤酒处,一个踉跄,另一只想平衡的脚又踏着了布偶,再滑了一下,往前跌去,位置刚好落在断斧的飞行路线上。
“霍。”
利斧划过了杰伦德大半边的脖子及锁骨处,男人瞬间露出怪异的表情,头以不可思议角度倾侧,倒地,血如泉涌。
“嗒。”沉重的金属和木板撞击,中间夹带血肉。
一切彷佛如事前经过精密计算般。
收音机响起双簧管如哀求、顺从的慢板乐句,第一乐章已近尾声。
“啪。”艾尔把滑套往后拉,于待发状态的沙漠之鹰指向银凌海额头,二人四道目光交会。
“艾尔,我已经……”银凌海半蹲于地上,一手按着破了道大口子,血汨汨地涌出的小腹,呼吸急促而乱,道:“知道你们父亲的事,还有你们……”
艾尔打断银凌海,静静道:“银哥哥,别乱动喔。”
收音机此时传来电台DJ的声音:“各位听众,这就是第一乐章的部分选段,贝多芬曾说过:“我要扼住命运的喉咙”,我认为这乐曲充分表现出他挑战命运的精神……”
这时艾妮丝步前来到前警员的尸体旁。她察看着斧头造成的致命伤,露出古怪的表情,好一会后,才转向探员,道:“银哥哥,想不到上次的爆炸你没挂掉,而且行动还比我们快上许多呢,”
“是啊,都是尼克不好,被斩开时讲话胡里胡涂的,害我们跑错地方,浪费了许多时间,”艾尔续道。
“嗯,你真是了不起的侦探。”
“不过劝你别再这样鸡婆了喔!”
“而且作为吸血鬼,营养不良的你其实已经很疲倦了吧?”
“真要打的话,我们的胜算很高喔!”
“所以建议你别再强出头……”
“否则就会没头。”
二人说罢,艾妮丝轻步来到钉在墙身的斧头处,紧握断柄一拔一拉,吐了吐舌头,道:“讨厌,人家要换个新的斧柄啦。”
艾尔则慢慢后退数步,来到姐姐身旁。握枪的手一直指着银凌海,很稳定。
“等一等,你们想找墨尔吧,”银凌海喘了口气,道:“别这样,我明白你们遇上的……”
“那么你应该明白,”孪生子同时打断探员,道:“任何神明知道我们身上发生的事……”
“都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啊。”
“而且刚才……刚才……”艾妮丝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像终于肯定了某些东西般,道:“是的……银哥哥你也看到了吧,奇#書*网收集整理方才那男人如此“巧合”地被命运的手扼住了咽喉,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是的,听我说……”
二人手牵手,忽一个跳跃,轻巧落到窗台处。艾妮丝再道:“好了啦,银哥哥,我们要去吃特意留到最后的主菜喔。”
“而且他家有很多保镖喔,还有狗狗,是最麻烦的那个啦。”
“看在你刚才也有“帮忙”收拾那男人,这次就饶过你吧。”
“不过请你别再出现了喔!”
“否则把你……”
“连同躲在那边的小猫咪……”
“也一并干掉喔。”
“不过呢,如果之后还有时间……”
“我们可以陪你“玩玩”的喔!”
“反正我们这方面的“训练”很充足的喔。”
二人再一跃,落在防火梯处,复再几个跳跃,身子迅速远去。
《鹅妈妈的童谣》的歌声再起。
中央警署。
梵歌出于习惯的拍拍自己额头,手中拿着话筒,眼睛则盯着桌上的一堆档案。
“嗯,老黄吗?请问你们找到伊兹了没……是的,我明白,但我很确定。详细的原因稍后我会解释的,现在请你们尽力,谢谢。”
电话挂断。梵歌叹了口气,注意力再落到桌上。
桌面杂乱的摆着数个活页夹,夹着各式的犯罪现场照片、平面图、某个犯人的半身照及证人口供笔录等。
梵歌摇了摇头,喃喃道:“简直像是上了愚人船一样,而且要命的我还是船长。”
电话忽地响起。
“我是西西妮亚。”
“长官,这儿是鉴证组,你要求优先处理的那宗……呃,货仓爆炸现场的那具男尸,身分已确定了,报告已送出去了,但我知道你很急,所以电话通知一下。”
“嗯,谢谢。”
“我们复原了死者部分的证件,又以残肢上的DNA和数据库内的档案对比,证实了他就是……”
“连环杀手“蝴蝶结男”?”梵歌忽打断道。
“呃,”电话另一头愣了一下,道:“是的,长官,如果你能拿到他的牙齿医疗纪录,可以再以此比对。”
“嗯,谢谢,麻烦你了……”
电话上另一颗小灯忽亮起。
“抱歉,请等等,”梵歌按下另一个钮,话筒切换成另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长官,不好了,调度中心接到通报,说医院屠杀案的那两名凶手在曼尼岛上出现。”
“什么?”
哥特市,曼尼岛。
曼尼岛是位于哥特河上游,接近中城区的一个岛屿,约八百平方英亩,人口约二千多人。在十八世纪初是监狱及流放犯人的地方。现在则因为接近金融区,又四面环河,成为有钱人豪宅及低密度高级公寓的集中地。
岛上东端,一座仿法国路易十四世风格的豪华大宅正冒出火炎及浓烟,枪声如爆竹般响起。
银凌海把车子停在大门旁,皱起眉头,腹部犹自渗血的伤口隐隐发痛。
可恶,还是赶不及吗?
有着金色铁栅栏的豪宅大门被利器斜里劈开。花园草坪有如台风过境般,大理石雕像倒了,各处都躺着穿西服,手上握着手枪的男尸,较远处有两头黑色的杜宾犬。
他们或被大火力的子弹击毙,或是被利器分尸,车道上有一轮轿车在燃烧,某程度说,整个景象很有颓废风格。
雯妮莎跃到地上,却一个踉跄,几乎站不稳。
“雯妮莎师父,你没事吧?自从在仓库爆炸时你已……”
“少废话,我是还没适应仰头面对一个笨蛋罢了……过一会儿就会好的,”雯妮莎胡须竖起,尾巴迅速的摆动,道:“笨驴,我想过了,我们可以来个反击计划。”
“反击计划?”
“是的,你……我们没需要跟着帕克的节拍起舞。从几次交手看来,孪生子对你有某种好感,只要我们让他们成功复仇,再好好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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